“你去,我去,有什么差别?”
“可是……”
景阳制止了熬盛,继续说:“我只是去求魔尊几滴血,想那魔尊定会权衡。倒是你,地府之人向来不与外界往来,
冥王一脉据说桀骜乖张不好相与,只怕会百般刁难。”
“不论如何,我都会将彼岸花带回。”
“我也是。”
熬盛看看天色,说:“明日一早启程?”
“好!”
净莲醒来时夜已经深了,窗外漆黑一片,仙力过度透支仍让他浑身软绵绵的丝毫使不上力。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景阳的身影,就披了外袍起身缓步往后园走去,果然在他曾经待过的池塘边见到了一身蓝衣
的人。
“醒了?”听到脚步声,景阳转身迎了上来,右手自然的搭上他的脉搏,“恢复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再服一粒金
丹。”
“今天……你……”,景阳看着净莲仍然苍白的脸色,话到嘴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净莲救了凤宜,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令人意外和惊喜的,可是一想到当时危险的情况他又忍不住的生气。
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有个万一……景阳敛住心神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心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莽撞
呢?
想来想去,以后还得找个机会循序渐进的教育一下,做人要稳重!
“凤宜如何了?”
药效发作后净莲就睡了过去,因此并没有看到凤宜醒来后的情形。
“隐匿的魔气都让你给除尽了,等到我和熬盛取回解药,他身上的寒毒也会解了。”
“解药?你要去哪里找解药?”
“我去魔域的血海崖,熬盛去地府,明日一早就出发,这几日你就留在祁阳宫。”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血海崖。”
“不行!”
此番前去危险重重,究竟有几分把握,景阳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先前的仙魔之争,上任魔尊陨在了离隐手中,现在
为了给凤宜解毒去找死者的弟弟求血,景阳怎么都觉得这事不会很顺利。
况且多年的休养生息,如今魔尊手下左右二使、四魔将齐聚,若是对方铁了心不允,即便是天帝出面,也无可奈何
。
见景阳拒绝,净莲也不争辩,只是一双大眼睛坚定的可怜兮兮的盯着他看,一眨都不眨。
“外面凉,回去睡觉吧。”
净莲不语,脚下没有挪动分毫的意思。
“血海崖是魔域,你跟着去太危险了。”
还是不说话也不动。
“你就打算一直站在这儿?”
静默,长久的静默之后,景阳以手抚额,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明日一早出发,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话音刚落,净莲立即笑眯眯的拉着他的胳膊往主卧室的方向走。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你睡自己的房间!”
前面的人充耳不闻,景阳心中不放心他的身体状况,又一次妥协了。
第二天一早,景阳自晨光中醒来,心里正琢磨着一会怎么绊住净莲自己悄悄离去,睁眼却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
,净莲已经穿戴齐整的坐在床边。
“我跟司琴姐姐说了,早饭一会直接送到外间,咱们吃完了就出发。”
景阳满心无奈的起床洗漱,心想等回来一定要将天帝选的那几个天官拽过来问问,好好的一个怯生生的孩子怎么就
让他们教育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莽撞!固执!还多了一肚子的小聪明!!
早饭刚摆上桌,熬盛便闻香而来,见景阳一脸郁闷,净莲则在一旁乖巧的笑着,心中觉得怪异,忍不住问:“你这
是怎么了?”
“没事!”
“等会我和他一起去血海崖。”净莲接口说。
熬盛夹了一个汤包,含糊不清的“哦”了一声。
“你不觉得那地方小孩子去太危险了吗?”景阳不死心。
“小孩子?你说谁?净莲?”熬盛咽下嘴里的包子,又夹了一个,“他是小,但绝不是孩子!若真论起年龄,他比
你我不知大了多少岁!”
净莲的本体几乎与天庭同岁,要按此推算,就算他叫景阳和熬盛一声小辈也不为过。
“可是……”
“你这是典型的护犊子!”,熬盛丝毫不给好友留情面,“昨天之前,不只你,我心里也一直当他是孩子呢,可是
昨天你又不是没见到他那股子气势!他要是孩子,整个天庭都是未成年!”
“对了,昨天那一箭,你现在还能做到吗?”熬盛问净莲,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得出那一箭的勉强,若不是景阳的一
粒九转金丹,仙力透支之后净莲也不会才休息了一晚就活蹦乱跳。
“昨天的那把弓只是个虚影,正主我还没拿到手呢!不过若是逼急了,射出一箭应该没有问题。”净莲想了想,答
道。
“那就好。”熬盛转头对景阳说,“有他跟着,我也放心一些!”
景阳不再争辩,反正他说不过熬盛,也甩不掉净莲。不过有一点他始终坚持,净莲还是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不普
通,那也还是个孩子!
在极北之地有一片广阔的海域,中心一处海水程红色,因此被称为血海。
景阳和净莲此时正凌空立在血海的边缘,这里已经是魔域的范围,举目望去,一望无际的血色海水翻腾咆哮,海水
的腥气夹杂着淡淡的魔物味道,令人浑身不舒服。
远远的,一座磨盘状的巨岩立于水中,黝黑的岩石,血色的海水,红与黑的剧烈反差偏偏让人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协
调。这便是六界闻之色变的血海崖,崖上的巍峨宫殿里住着整个魔域的主人----现任魔尊阴无伤。
淡淡的蓝光包裹起二人,阻隔了令人皱眉的味道也去除了进入魔域后所带来的种种不适,景阳向着魔宫的方向飞去
,净莲紧随其后。
魔宫之内,空旷的卧室正中放着一张极尽奢华的雕花大床,此时垂下的帘帐中正传来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
不能抑制一般,仰面躺着的人扭动着雪白的身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叫着,仿佛只能籍此才不会被火热相连处传来的那
一波强过一波的快感淹没。
俯身激烈律动的人有着蜜色的肌肤和一头火焰般的长发,发丝未束,就这么随意的披散在肩头,随着身体的起伏上
下飞扬。
“尊……尊上……饶……饶了……啊……”
不理会耳边妩媚的略带哭腔的求饶,阴无伤放任的发泄着火热的欲︱望。忽然,他身形一顿,在情事中依然冷漠的
双眸微眯起来,唇边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他站起身,一寸一寸抽离。
“尊上……啊……”
床上的人儿尚未从余韵中回过神,有些不明所以,感受着炙热将要离去,本能的盘起腿阻拦。
“嗯?”,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即将失去耐心。
床上的人瞬间清醒,雪白的身躯一阵哆嗦,遂而神色惶恐连滚带爬的匆匆离开。
阴无伤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外袍随意披在身上,大步向隔壁的浴池走去。
门外有魔卒高声禀报:“尊上,有仙家之气进入血海,正朝着惊涛宫的方向赶来。”
“传左右二使,开城门,迎客!”
第10章:魔尊的条件
极北之地,万魔聚集之处。
越过血海,攀上巨岩,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半掩于黑色浓雾中的城池,隐约可见紧闭的高大城门。
“啧啧。”净莲咂了咂舌,有些羡慕的看着露出一角的连绵宫殿,“好大的气派,比你的祁阳宫有气势多了。”
景阳扭头给了他一记白眼,想什么呢,要是让天帝知道他新封的“濯华仙帝”竟然羡慕群魔的老巢,不吐血才怪。
“等你的濯华宫建好,想必也很气派。”
景阳的话让净莲心中一惊,濯华宫的事他怎么就给忘记了呢?算算时日,等他们二人这次回去估计宫殿就应该修建
的差不多了,该不会真得搬出去吧?祁阳宫虽然小,可他并不想搬出去,回去之后得好好想个解决的办法!
惊涛宫内,魔尊懒散的靠在正中的王座之上,绣着血色繁复花纹的黑色锦袍包裹着修长的身躯,眼睛半眯着,仿佛
正在享受沐浴后身心愉悦的放松感。
一面巨大的六角镜悬浮在众人面前,镜中的人正是站在门外的景阳与净莲。
这里万魔聚齐,魔气冲天,本是神仙的禁地,而此番前来的两个神仙,蓝衣的神态自若,白衣的更是一脸羡慕的夸
赞起他们的宫殿,魔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本来如临大敌的紧绷脸色,此时竟有些抽搐。
门外的也许不仅仅是麻烦!
感应到有人偷窥,景阳微微一笑,周身蓝光暴涨,一股凛然而强悍的仙家之气自他体内散发出来,与周遭的魔气程
对峙之势。
一时间魔宫内身份低下的魔卒和魔姬们抵挡不住仙家之气的威力,尖叫着瑟瑟发抖,更有几个魔物制不住的抱着脑
袋在地上翻滚。
阴无伤没有看大殿内外丑态百出的手下,只是嘴角略微勾起的弧度消失了,下一秒清脆的铃声响起,仙家之气的压
力在铃铛的摇晃中逐渐减弱,最终被挡在了门外。
他满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左使,懒懒的说:“慌什么!来者是客!开门!”
眼前的黑雾越来越淡,烟雾环绕中的宫殿慢慢露出了身形。城门上方是气势磅礴的“万象城”三个字,两个体积巨
大面目狰狞的石像分立左右。
“吱呀”一声,城门大开,景阳收起身上的仙气和净莲一起从容走入魔窟。
“来者何人?”惊涛宫外,有魔物上前拦在两人身前。
“天庭,景阳。”人没动,面前的魔物已被逼退至原来的位置。
殿上众魔心中一惊,来人居然是天帝三子。
阴无伤睁开了眼睛,看着两道身影逆着光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
呼吸沉稳,步履坚定,一眼看不出修为的深浅,阴无伤细细的打量着闻名六界的天帝三子,果然气度不凡。一旁的
白衣小神仙看起来年幼,在这世间魔气最重的地方居然也不惧怕。
世人不是闻魔色变吗?真不知是他们这些魔物该反省呢还是现在的神仙都特别胆大?阴无伤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魔尊右使上前一步,“不知三殿下闯我魔宫,所为何事?”
“前来向魔尊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景阳不答,他在等魔尊开口。
右使又问了一遍,殿中的人充耳不闻。
阴无伤示意魔镜退下,“借?何时还呢?”
“也可以换,只要魔尊的要求合理。”
“若我不给呢?”
“若真如此,景阳可以要,可以讨,也可以抢!”
依旧是温和人,清朗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强硬,景阳没有想过侥幸,也不会和魔尊客套,在这里能
说话的,只有实力。
魔卒甲:“你好大的胆子!”
魔卒乙:“魔宫之内岂容你放肆!”
魔卒丙:“奶奶的,老子一锤揍扁你!”
魔卒丁:“神仙也不带这么嚣张的,小心老子撕了你!”
淡淡的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手下,众魔物在这个称得上温柔的注视下心肝颤抖的乖乖闭上了嘴巴。
“看来三殿下是非要不可了?”
“是?”
“何物?”
“你的血!”
理直气壮的三个字让殿上的众魔炸开了锅,阴无伤却呵呵的笑了起来。
“三殿下如此心急,可是等着给凤王解毒?”
“以血为媒,果然还是让你们给想到了,只是……”,他面色一寒,“阴无咎死了,他们二人还活着,三殿下,你
说这血,我是给还是不给?”
景阳沉默不语,不管之前几人的纠葛如何,如今凤宜等着用血解毒,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眼前的阵势,恐怕得强取了,景阳环顾四周,左右二使四魔将都在,还有数不清的低等魔物,想要在众人面前取魔
尊的血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只是混战之中净莲该怎么办,早知道就坚决一点将他留在天庭了。
景阳这厢心思转了几转,阴无伤也在一旁暗中观察,见他一脸坚决之色,心下沉吟了片刻。
魔界一直是双尊,一年前阴无咎殒命,几股势力蠢蠢欲动,他一人独撑大局耗时耗力终于将局面稳定了下来,谁知
才清闲了没几天就被天庭的人追着放血,想想就闹心!
如果他说不,对方必然翻脸,天庭那位第一战将也不会善罢罢休,以这几人在天庭的身份地位,真闹开了又是一场
仙魔之战,如今的魔界刚刚恢复元气,此时不能与天庭硬碰。
想到这儿,他又开口道:“不过此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魔尊有什么条件?”,毕竟是要取人家的血,能不动手最好。
血最终是一定要给的,所以这个条件么,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太高了就成了无心合作的刁难,太低了有损魔域
威名。
阴无伤心中思索了片刻,便有了思量,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景阳一字一句的说:
“两个条件”
“一,血海崖上有阴无咎留下的天魔阵,请离隐入阵,生死由命。”
“二,化去阴无咎所留残魂上的魔气,并以仙家之力为其滋养魂魄。”
景阳听后脸上难得露出了凝重之色,天魔阵威力非比寻常,第二个条件更是……他看了眼身侧的净莲,魔尊怎知天
庭有人可以化解魔气?
“若是凤王身上魔气未除,三殿下此时便是忙着给凤王和离隐准备葬礼而不是气势汹汹的来我魔域取血了。”仿佛
看出景阳心中的疑惑,阴无伤冷哼出声。
以血为媒中下寒毒,再以隐匿的魔气催发,直取仙元,如此竟还是没能要了凤宜的命,阴无咎啊阴无咎,你临死前
的算计终究落了空。
天庭果然人才济济,竟有人可以净化魔气,这一点不仅死去的阴无咎没有料到,同样阴无伤也非常的惊讶,此人以
后必是魔域的心腹大患。
若按阴无伤所说化去魔气再以仙力滋养,转世投生后的阴无咎岂非与魔域再无瓜葛?难不成阴无伤想让他的哥哥下
一世做个普通人?景阳怎么想都觉得魔尊的第二个条件十分的匪夷所思,奈何对方脸上一副不可商量的表情,算了
,就算阴无咎转世当和尚那也是他们魔尊的家务事,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操心。
至于破阵,景阳心知这无非是魔界的人想要出一口气。
“第一个条件,能否让景阳代替?”
“三殿下不觉得他们三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吗?”
“阴无咎已死,凤宜离隐成亲,他们早就没有瓜葛了,如果魔尊坚持,不如让我们这两个外人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