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了!”
洋平的话就好像要缠绕上我的全身一样,我不由自主怒吼了出来。不管在那家伙手上高潮,还被迫听到这种事情,我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我喜欢你——如果只是被这么说还算好,可是又是什么想要碰触,又是什么想要上床,对于他能够若无其事地吐出这种厚颜无耻台词的神经,我完全无法理解。这已经超越了面红耳赤的程度,而是让人不由自主打寒颤了。
当那家伙就这样陷入沉默后,我只觉得背后的沉默格外沉重。
(可恶!早知道就不要进洋平的房间。)
虽然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不过总要容许别人抱怨几句吧?明明最开始只是单纯的玩笑,到底是在哪里,怎么弄错了的呢?
因为受到洋平让人瞠口结舌的告白而发不出声音,丑态毕出,—面被他强吻,一面到达了高潮。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背对着他保持沉默……而且内裤现在还是湿湿粘粘的,连叹息都发不出来。
14.
那天晚上,就算是我也失去了食欲。
顺便说一句,某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让我甚至无法正视母亲的脸孔,早早地就爬上了床。可是——
睡不着。
睡不着……
只有时间,一点点从掌心滑落。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
无论是学习还是部活动——我全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神经已经散乱成一团,无法认真地考虑任何事情。
一想到这里,我就被莫名其妙的烦躁所折磨。
(我没有道歉的意思。) ?
虽然当时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但是洋平那家伙这次却变得格外老实,别说是没完没了地叫“龙也”了,甚至没有再缠在我的身边。
上次这个样子的时候,我还觉得轻松了许多,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就好像有什么堵住了胸口一样,让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啊,真是的。今天不练了,不练了。”
西田很难得地带着一脸闹别扭的表情狠狠瞪着我。
这也是理所当然吧。发球发不过网。吊球会吊出边线,回击的话球干脆飞出场外,这么低级的失误接连不断的话,当然起不到练习的作用。
“喂,你到底想不想练啊?”
在我叹息着用毛巾擦汗的时候,被他从背后打了一拳。
“对不起,我这一阵子一直不在状态。”
这种时候只能老实道歉了。不管找什么借口,也否定不了我拉后腿的事实。
“不是对不起的问题吧?秋季大赛已经很近了的说。到时候怎么办?”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拜托了哦,真的。”
西田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着我。
西田的吊儿郎当一向只限于进入网球场为止。不管是练习还是比赛,只要进入网球场,他的人格就会华丽丽地转变。这家伙就是认真到了这个程度。
是啊。现在不是沉浸在个人问题中的时候。大赛已经逼近,如果不多打点起精神的话未免不成体统,好歹我也算是主力队员之一……
我明白。虽然明白……可是却无法顺利地切换感情。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最后的最后,在我抱着网球拍,嘴里嘟嘟囔囔地嘀咕着返回房间的中途,我注意到了靠着树木盘手站在那里的身影,猛地停下了脚步。
是洋平。
立刻,一阵无法形容的东西掠过了我的脊背,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呢。这一阵子一直都是如此。”
就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每天都在窥探着我的样子一样的口吻。
“比赛已经接近了吧?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就是因为不是没事,西田那家伙才会给我一拳吧。)
看着那家伙漂亮而端正的脸孔,我不由自主想要如此地抱怨。
我觉得自己的耐性比以前要差了很多。怎么说呢——胸口说不出的沉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想说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是啊,全都是你的不好。)
如果这一句话就能简单收拾的话,我绝对会怒吼到嗓子都干涩为止……一想到这里,我自己都知道眉头间竖起了深深的纹路。
我——现在一定是露出了百分之百闹别扭的表情吧?这个样子不行——虽然明白这一点,却无济于事。
洋平在这里等着我,想必是有什么缘故吧?
其实我自己也有一堆的话要对他说。可是,又觉得现在不想再进一步和他交谈。
总而言之,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就是这种感觉。如果就这样张开嘴巴的话,好像会脱口说出想也没想过的事情,我也许就是在害怕这一点。
可是,那小子似乎也有那小子特有的,紧迫的,不能退缩的东西。在我试图无言地通过他身边的瞬间。
“龙也!你要逃跑吗?”
他发出了我意料之外的激烈责骂。
“我——还没有听到你的回答。我把想说的话全都对你倾吐出来了,这次应该轮到你了吧?我已经——等了十天。你是不是也该有个决定了?或者说你打算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吗?那样……太卑鄙了。”
卑鄙……听到他这么说,我一下子火大了起来。我抿着嘴唇回头看去,和洋平尖锐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要我说什么!”
“你把现在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就好。因为我——想要听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什么是真心话,什么又是场面话,那种东西,明明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可能在这里好像哗地就倒出来啊。
“就算如此也不用在这种地方。回家再说不行吗?”
“我现在——想要在这里听。”
“为什么?”
那家伙一瞬间闭上了嘴巴,然后,在我再一次追问后,他用降低了八度的声音自嘲式地笑了出来。
“如果在房间中两人单独相处的话,我没有自信,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瞬间,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认真地看着洋平。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要看到你的脸,就想要接吻。想要抱住你,想要触摸你。因为我一直——都是用那么下流的目光在看你的。”
他说想要吻我……想要抱住我,想要吻我?
这算什么嘛。
说老实话,我现在满脸通红,不是脸孔泛上红潮那么简单的程度,而是从脚底到脑门,全身的血管都好像沸腾了起来的感觉。
就好像被他的话爱抚着股间的错觉,让在洋平手中高潮的感触鲜明地复苏,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带着好像怒视,又好像求助一样的眼神,那家伙就这么看着我站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了粗重的笑声。
带着滚烫的脸孔,我尴尬地走了过去,抓住了洋平的手臂。
“你给我—过来一下。”
“在听到你的回答之前——我一步也不会动的。”
他高声地如此说道。
“所以我才叫你过来啊。在这种地方不可能安心下来谈话吧。”
我可不要偏偏在这种谁都能看得见的地方。毕竟这是比情人吵架还要糟糕的事情。
和片桐的谣言都还没有完全平息下去呢。如果再让洋平也奇怪地掺上一脚我绝对受不了。
结果那家伙——
“反正我不管被谁听到也无所谓。”
我一瞬有种被他看透了内心一样的感觉,心脏狂跳了一下,
总而言之,先要把洋平从这里拽走。
是墙角也好,是教学楼背后也好,这种时候只要是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就在哪里都无所谓了。也许是这一点触到了他的痛处吧?家伙扬起一边唇角瞪着我。
“什么嘛,你就那么害怕他人的眼光吗?”
“不要那么大声啊。如果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所以我都说了无所谓!”
(这个混蛋!)
我不由自主咬起了后槽牙。
与其说是重新振作,我觉得洋平这家伙更加像是自暴自弃。
看着完全无视我这边的感情,只顾着笔直地把自己的感情倾泻出来的洋平的脸孔,我逐渐地冒出了火气。在这种地方,我也和洋平没有太大差别啊。
“洋平!你的脑子里而只有自己吗?”
结果那家伙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啊,我因为自己的事情已经手忙脚乱了。哪有时间去在乎其他的事情。”
听到他说到这么彻底而斩钉截铁,我一瞬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我强行咽下了汹涌到喉咙口的亢奋,低声地说道。
“——既然如此,随便你好了。”
我可没有时间奉陪你。
(我不管了!)
在我就这样转身就要走的时候,洋平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了我。我不爽地甩开了他的手。
可是,他马上又用出乎意料的强大尽头抱住了我的后背,这次我的心脏狂跳了一下。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将脸孔埋在我的肩膀上,洋平近乎央求般地说道。
“我爱——你。龙也。我爱你。”
(你说爱?你吗个和爱不一样把?)
苦涩从咬紧的唇齿间泄露了出来。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那种事情……只要爱上了都一样吧?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上你呢?我爱你。不是你的话我就不要。”
(我的哪里好啊?像你这种偶像的人物,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我啊。托你进行一下更有可能开花结果的恋爱好不好。)
我脑浆沸腾的脑子里面只能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尽管如此,到了着个地方,已经只能发出叹息了。
就算是超越了世间常规的告白,如果有人对我说我真的爱你的话,我也不会感觉不快。毕竟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认真地对我表示爱意。而且也许是因为对方是洋平的关系吧,名为自尊心的家伙确实还有那么一点想要“嘿嘿嘿”笑出来的味道。
可是,被迫在洋平手中高潮,确实是把我打击到眼前都一片昏暗的程度。
但是话虽如此,要说是不是讨厌到感觉恶心的程度呢,说老实话,好像也并非如此。虽然我也觉得很头疼,这不是在自我矛盾吗?可是和自己自尉时比起来的那种清醒感完全不同的自慰,还是让我感觉到身体深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那种事情——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怎么说呢,男人的自尊和野性,还是在不同的次元隐隐地作痛。
15.
“这一阵子,我—直都在梦见你。梦到……被你叫成变态,你宣布和我绝交。—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脑子都要破裂了。因为烦躁,什么也干不下去。”
(就算如此,你想要我怎么样啊!)
如果是毒舌的互相攻击也就罢了,被他这样好像无助般地抓住了不放,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一时变得不知所措。
“龙也。你——讨厌我吗?”
“——我从来没说过那种事情吧?总而言之,你给我放开手。”
就算是在这种时候,我也还是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自从那次的事件之后,虽然我自己认为是已经看开了,不过怎么说呢,好象还是变得有点自我意识过剩,或者是精神过敏吧?
因为和片恫的关系是完全无根无据的谣言,所以我还可以豪气地想着说,随便你们怎么去说!
可是,如果被什么人看到我和洋平的这个样子的话,就不是谣言的程度就能了结了。毕竟,洋平是那种会坚持说,“如果是和你的事,我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就是因为他一点都不在乎,所以才难以收拾啊。
所以说,如果硬是甩开他的话,那家伙亢奋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洋平,你想要我怎么样?”
终于认输的我半是叹息地吐出了这句话。
洋平紧贴在我的脊背上,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样地陷入了沉默。可是,在下一个瞬间——听到了他更低沉了几分的声音,我的面颊不由自主抽搐了起来。
“我想要……和龙也上床。”
这是高中—年级的小鬼,应该在光天化日下对着年长者吐出的台词吗?
与其说是因为哭笑不得而说不出话来,我现在更近于真心对洋平感到了害怕。如果在这里随便说什么的话,好像会变得很不得了,所以我的腿不由自主变成了棍子。
“呐,没问题吧?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在吃什么奇怪的醋了—对吧?”
我无法清楚地拒绝说“不行!”。为什么呢……虽然不清楚,可是就是因为说不出口而咬住了嘴唇
晚上——
我躺在床上凝视着黑暗,再次泄露出了叹息。
到最后还是这样。
不管罗列出多少理由,最后还是因为习惯吧?或者说是……自卑……或者说是某种渗透到身体内部的东西。
说老实话,如果对方是同学年的话,我还比较能死心。 7
其实我也在介意着和洋平相似的地方。那小子比我小一年级的事实,是我最大的地雷
所以,那小子对我指手画脚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火大起来。
可是,洋平又是那个样子,对于我的事情,连一小拇指都不当成是学长。就是因为这上面的落差大大,我们才会每次都说不到一起,关系变得尴尴尬尬的。
小时候产生的自卑感,有时候比想象中还要顽固得多。
洋平好像把我既不是否定也不是肯定的暧昧沉默,解释成了对自己有利的答案。
于是乎……果然还是要变成那样吗?
我要和洋平,
哇!饶了我吧!
洋平从那之后,心情就好得要命。
曾经抓住我的脊背快要哭出来的事实,似乎被他干干脆脆地忘在了脑后,所以他现在就是常常这样带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要后退的气势冲我逼过来。
反正我也已经在他手里释放过了。这样真的好吗?——尽管心里这么想着,还是让接吻什么的都已经变成了近乎打招呼的程度。
就是因为已经有了这样既成事实,所以那家伙才变得格外自信,明显只要有机可乘的话,就要做到最后了。
为什么偏偏要和我这种人做这种事情的洋平的感情,我到现在也还是无法理解。虽然因为他口口声声我爱你,所以我至少清楚了他确实是爱我的……
不过说老实话,就算那小子在我面前脱光光,我其实也没有任何感觉的。毕竟从小时候,我们对彼此的裸体都已经看到快要厌倦了。在同样的地方长着同样的东西。看到那种东西,谁能立得起来啊,比起那种东西来,如果是女孩子的胸部、屁股,以及
那个地方的话,光是想象已经觉得心痒痒了。
不管是西田还是笠原,在看色情书时的表情,都真的只能用认真来形容。当然了,我也是。所谓的男人不就是那样的存在吗?
可是,那小子却说不对。
按照他的说法,既然是男人,就想要和喜欢的人上床——会这么想是理所当然。可是,像我这样明明没有多少喜欢,只是因为对方是女人就蠢蠢欲动的家伙,那就有点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