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贸神色一凝,口中说道:“何须行此大礼,都是一家人。这天下的事尽管说。”
李颜感激流涕,语带怨恨,“当年微臣的第三个孩儿在街上走丢,第二天一早就盛了折子上报却被厉尚书打回。恰巧碰上外放的期限到了,微臣一家只好放弃寻找,这一丢就是九年。微臣恳求皇上帮忙寻找我那孩子”
李贸听的眉头直皱,最后满脸怒色道:“来人,宣厉尚书觐见!”随后又对李颜说道:“这件事朕定当查清楚,皇室血统岂容儿戏。”
荣铮一家四口人面带喜色,这件事李贸插手是再好不过了。
半响后,厉尚书被带到殿前。他一见荣铮一家四口人顿觉不妙,战战兢兢地拜见李贸,“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贸也不叫他起来,而是高声说道:“厉卿家九年前为何将小侯爷上奏的折子打回?”
厉尚书愣了下才想起来那折子里写了什么,他犹自强辩道:“回皇上话,微臣是看里面没有写什么大事,就打回了。”
荣铮一家四口人均怒视厉尚书。
李贸神色莫测,悠悠道:“那你说说看里面讲了些什么?”
厉尚书结结巴巴,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贸突然怒斥道:“还不认罪!”
厉尚书神色惶恐,“皇上那确实是一件小事啊,臣绝无半句虚言!”
李贸怒极反笑:“你是说丢失皇室血统是小事?”
厉尚书面如死灰瘫坐在殿前,当年他因为嫉恨荣铮冲动之下做出如此事情。在李颜托人寻找的时候还故意使绊子。本来以为这么多年下去了,事情已经被他压下去了。没想到就这样没有预料的被揭发出来了。想到他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命,厉尚书慌慌忙忙跪好,“此事只是臣只是臣一人的责任,跟家中毫无关系。”
李贸挥了挥手,“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
厉尚书马上被殿前的殿前的侍卫架走,见李贸没有没有给他答复,厉尚书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喊:“皇上!皇上!还请劳过我的家人!皇上!”侍卫见他实在吵闹不休,索性把他打晕。
李贸和颜悦色地李颜道:“此事我待会就派人去,只是。”面带难色,“此事不宜宣张,恐怕要秘密查探了。”
荣铮一家虽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事情恐怕也就能这么办了。纷纷叩谢主隆恩。等到荣铮一家出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此时,陆旬已经带着白岂关了店门正在去升荣将军府的必经之路上。这个时候夜市已经开始了,路边尽是人群。陆旬和白岂假装逛夜市,时不时地向后张望。陆旬之所以会带着白岂关掉店门却不是因为料到荣铮一家会在这个时候出宫,而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夏布行自然会关门。
估摸着时间陆旬和一路上慢慢腾腾地到了升荣将军府。不过白岂此次来却不是来认亲的,他突然之间长大这么多如果贸然前去认亲必定会认为是假冒的。这样反而得不偿失。
等了约一个时辰,才悠悠见到马车的踪迹,赶车的是一个相貌朴实的年轻男子。就在白岂失望不已的时候,马车上下来两个俊朗青年。白岂心中一喜。紧接着荣铮、李颜也丰富从马车上下来。却是因为夜已经深了,荣铮怕夜里骑马扰民就买了辆马车。
白岂小心地躲避在墙角处观看着荣铮一家,眼看着他们上了台阶。白岂却是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是荣铮的吼声:“阿颜!我就来!”
荣裘和荣坞兄弟纷纷怒斥:“贼人,快快放下我小爹爹!”
这个时候陆旬拍了拍白岂的背,低声说道:“去。你也修行了一段时间。”
白岂正是着急的时候,一听这话马上冲了出去。充斥在白岂眼前的正是一黑衣蒙面人持剑挟持李颜,而荣铮正在和他周旋极力不让他逃走。白岂眉头一皱,如果单论武功他是打不过那黑衣人的,而且他也不会武功。
彼时黑衣人已经注意到白岂的存在,最后竟然劫持者李颜朝白岂奔来。荣铮虽然早已知道有人,但他实在没有关注太多,此时见贼人跑向别处才匆匆追了过去。无意识抬头一看荣铮险些以为他看花了眼,不远处的少年居然和阿颜长得有六分相像!
李颜也是一惊,如果不是他没有亲生的兄弟他一定会以为不远处的少年跟他有血缘关系。这个时候可容不得李颜想那么多,眼见着贼人劫持者他离那无名少年越来越近。李颜无端升起一种恐慌,眼看着那少年无所知还依旧站在原地。
李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喊道:“小伙子还不快走!”少年回给李颜灿烂一笑,莫名地让李颜心暖。最后还是贼人的剑划破了脖颈的表皮,李颜才意识到他此番行径,他现在根本就是自身难保。
荣裘和荣坞兄弟见那少年肖似李颜,心中好感大涨。眼见少年有危险纷纷上前搭救。却见那少年嫣然一笑,随即摇晃起手中的铃铛。那贼人突然间松开对李颜的挟持,丢开手里的剑双手抱头,满脸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李颜神色呆愣地站立在一旁,没想到刚才还威胁着他的贼人,此刻却突然变得不堪一击。荣铮也是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当即对着白岂一拜,“弟子在此拜过仙师。”
白岂也是对着荣铮慌忙一拜。这一动作看的荣铮一家均是一愣,一时之间全都定在了原地。原本这个时候在地上呻吟不止的黑衣人却在突然之间指甲暴涨十寸,身上各处长出鳞片,眼冒绿光。
就在黑衣人翻转起身想进攻时候,一道身影在突然之间闪了出来挡在了黑衣人面前。
白岂惊喜出声:“师父!”
黑衣人看有人阻挡,暴怒猛地朝陆旬一扑长长地指甲面对陆旬。陆旬闪身躲过。只听“砰”地一声,黑衣人落地的地方面赫然出现一个大坑。荣铮一家人惊得往后一退。黑衣人就像是瞄准了荣铮一家人一般又前去追荣铮一家人。
陆旬自元府内拿出飞剑,一个闪身又再次出现在了黑衣人面前。一个劈刺直直地朝着黑衣人的双手砍去,剑势又快又猛虚晃之间让人看不见光影。黑衣人后退一步想要躲闪,却没想到攻锋如此迅猛慌忙之下被砍掉将近一半的指甲。黑衣人倒退数十步,却又在突然之间跑向荣铮一家人。
荣铮见状忙不迭拉着李颜和两个儿子躲到陆旬身后,荣铮却是在一旁看出门道有陆旬在那黑衣妖人是伤不到他们的。李轴不愿跟那黑衣人多做纠缠,右手持剑,左脚轻挪朝着黑衣人奔去。在距离黑衣人不远出猛然一个扭身跳跃到半空中,灌注灵力至剑内一个横劈。
白光闪过黑衣人人头落地。可却在这个时候黑衣人却突然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落到地面上。陆旬把飞剑召回元府内,捡起的地上的纸片人揣到怀里。
白岂匆忙跑过来,“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陆旬微微一笑:“一些小把戏,点头。”
白岂疑惑:“点头?”
彼时,荣铮夫夫正好领着双儿过来道谢:“多谢两位仙师救命之恩。”说着便要下跪。双腿却是怎么都弯下下来,不由疑惑地望向陆旬,“仙师……?这是?”
陆旬嫣然一笑:“二位要是下跪,我和我徒弟可要折寿了。”
荣铮满脸认真,“仙师对我们有恩,怎么连一个跪拜都受不起呢?”
陆旬笑了笑,半响才说道:“我这徒弟你们可觉得眼熟?”
荣铮一家纷纷点了点头,荣铮道:“实话不相瞒,这位小兄弟和我夫人有六分相像。”
白岂露出惊慌的神情,他实在没想到陆旬打的是这门心思。几次三番想开口叫住陆旬,但都被陆旬用眼神暗示稍安勿躁。
陆旬又问道:“荣将军可是在九年前走失了一个孩儿?”指着白岂又道:“如果我说我这徒弟就是你们那走失的孩儿呢?”
荣铮一家一喜但随后一惊,最后李颜开口道:“仙师我那孩儿至今才十二岁。这位小兄弟明显已经十八有余了。”望向白岂额际上的一片光滑:“况且我那孩儿是个容人。”
陆旬笑着道:“我还骗你们不成,至于为什么看起来十八岁却是我的这个师父的过错了。”要说白岂额际上的兰花陆旬也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荣铮一家半信半疑。白岂见此让额际的兰花露出,额上兰花色泽靓丽,细叶似碧玉雕成,幽花如香脂凝作。白岂轻声说道:“我小名叫幺娃。家里有两个兄长只因我喜欢吃蜂蜜每日被盯的满头包。”
李颜当即泪水涌出,冲上前一把抱住白岂,“我的儿啊!”捧住白岂的脸,“是小爹爹对不起你。”白岂为李颜拭去泪珠。荣裘和荣坞均是开心异常。
荣铮满脸感激,对着陆旬一拜可这次依旧被陆旬阻挡了。疑惑地望向陆旬,按理说陆旬是白岂的师父他这一拜显然是应当的,“仙师……?这又是何意。”
陆旬亲自扶起荣铮道:“荣将军,按道理我应该叫你一声爹的。”顿了顿又说道:“我和白岂早已结为夫夫。”陆旬偷换概念特意把道侣说成是夫夫。
第六十九章:求亲成功
陆旬乘胜追击,趁着白岂正愣着的时候拉住他的手满脸诚恳道:“我今日正式向两位求亲。”
白岂:“……?”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荣铮一家完全惊大于喜。荣铮怎么也想不到刚刚才认回来的儿子怎么就嫁出去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小儿子的师父。最后还是李颜打破了这个局面,“这位公子,我们还是进府内说话。”
荣裘和荣坞会过神来,神情古怪地看了陆旬两眼。遂后率先走在前面为其开路。
荣升将军府常年荒废。在荣裘外放的那一年府内的奴仆就被尽数遣散了,幸得早在半个月之前李贸就派人将将军府打扫干净。这九年下来府内破败的厉害,连荣裘自己都皱起了眉头他有意识看向白岂和陆旬。见他们似乎没什么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荣裘和荣坞两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溜到了白岂身后。一个缩头缩脑一个抓耳挠腮。白岂却是忍不住噗笑出声:“大哥、二哥有话就。”
两兄弟这才从白岂身后走了出。来荣裘和荣坞长得极为相似,年岁不过两岁荣裘是长子性情较荣坞较为稳重,但也不是老实的主。荣坞上面有一个哥哥撑腰,平日没个正形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也就只有在军队里的时候才会正经起来。
荣裘“咳”了一声,眼睛平视白岂脸上严肃无比,“幺娃,这些年告诉哥哥你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荣坞撞了一下荣裘,挤到白岂面前挤眉弄脸,“幺娃想去什么地方玩想吃什么跟哥哥说,哥哥带你去。”
荣裘一把扭过荣坞的耳朵把他提到一边,期间荣坞一只“唉唉”叫双手捂住被荣裘扭过的耳朵,但就是没有还手。这个时候李颜正回过头来看白岂有没有跟上来,看到两兄弟又嬉闹上了,不由轻笑。
白岂对于这座将军府确是好奇居多,在他年幼的记忆里他家并不在这里。白岂依稀记得他家前面有座湖,一家人就住在湖边。想到这白岂笑了笑对荣裘道:“大哥,我记得我们的家似乎不在这里?”
荣裘停下和荣坞的嬉闹,站直来满脸感叹,“这座将军府其实一直都有。我们小时候住的地方不过是当时大爹爹任职的地方,那一年刚好任职的期限到了我们一家人举家旭阳城。却没想到把你给弄丢了。”说到这荣裘神情变得激动了。“我们上奏章却被小人拦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找就是找不到。之后大爹爹又到了任职的时间不得已我们只好走了。”
白岂低垂下头,眼睛紧盯着脚尖。如果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走丢的话他也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荣坞似有所感,脸上慵懒尽收望着白岂嘴里发出感概:“我弟弟也长的这么漂亮了。我们军营那个姓胡的前锋每次都说他弟弟多漂亮,这回我可得说我弟弟是最好看的。除了小爹爹没人比得上。”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陆旬,眼里的挑衅斑斑可见。陆旬回给荣坞一笑丝毫没有理会荣坞的挑衅。
白岂被荣坞逗乐了,抿嘴一笑:“二哥越长大嘴巴越贫了。”
荣坞五官挤在一起单单睁大眼睛道:“哪里有!大哥不说我们的弟弟长得好不好看。”
荣裘在一旁附和;“当然好看。”
白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只好指了指前面,“我们走。爹爹还在等着我们过去呢。”说罢转过头来,用眼神示意陆旬先走。
眼看着陆旬和白岂并排走了,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跟了上去。一走到里面白岂却是惊讶的发现里面的家具显然已经焕然一新,根本不像外面那般破败。荣铮刚走进来的时候也是觉得奇怪,他只知道皇上大概会派人来打扫。况且荣铮原本是打算回来看一眼,就到附近去找家客栈歇息的。大厅已经被焕然一新堂屋里面的房间必定也是一样。
彼时白岂和陆旬正好走了进来,荣裘和荣坞两兄弟紧随其后。荣铮坐在首座对着白岂颔首。李颜也是面露微笑自从白岂一进来眼珠子就围绕着白岂打转,半点舍不得挪开。面对荣铮和李颜殷切的目光,白岂开始紧张起来拉着陆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陆旬注意到白岂的紧张感,微微一笑拉着白岂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白岂心中一暖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慢慢回握住陆旬的手。陆旬笑意渐浓。
李颜看的“咯噔”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荣铮笑容一僵,随即收敛好脸上的表情再一看已经恢复了原样。荣裘和荣坞两兄弟因为才刚刚进来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荣铮对着陆旬颔首一笑,笑意满满道:“府中没有茶水,怠慢了还请见谅。”
陆旬轻拍了两下白岂的手随后抽出和白岂紧握的手,言笑晏晏:“荣将军过谦了。我今日前来求亲,这府中我巴不得多呆一刻磨得两位同意为止。倒是我们夫夫二人等着两位的答复呢。”
荣铮本想和陆旬寒暄一番再把白岂的人留在府内。但他没想到陆旬一开口就是求亲的事,而且听后面话的意思他们现在只是来求个名正言顺,答应不答应他们已经结为夫夫了。
荣铮大感头痛,决定大打亲情牌:“实不相瞒我这刚认回来的儿子,一眨眼就又是别人的了。怎么说我和我夫人都有点不甘心呀。当然也不是说不同意,更不是说公子配不上的儿子。而是当爹的一番心,当年小小的孩子就这么丢了。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教过他一分一毫,也没有看到他长大,我们有愧!”说到这荣铮捶胸顿足满脸愧色。
李颜也低声缀泣,肩膀一伏一伏的两手不停地擦拭着泪水,抬起还犹带着泪水的脸,“我们也不求别的,幺娃是我生的他走丢了我这么年就像割肉一样。我现在只求幺娃能一生平顺平平安安的,只是我实在贪心我想一直看着我的孩子。”
到底是父母心白岂看的心里绞痛,慌忙起身卷起衣袖小心地为李颜擦去眼角的泪水,李颜握住白岂的一双手殷切地看着他。荣铮表情回暖。荣裘和荣坞两兄弟期望着。唯独陆旬依然保持着原动作表情不见变化,唯有背挺得极直。
白岂望着一双双期盼的目光,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陆旬身上,与陆旬的目光相接。陆旬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白岂仿佛看到陆旬在说:我知道你会选我。
白岂一震继而挣开李颜的手,面对李颜殷切的目光他郑重其事地说:“小爹爹。”李颜高兴地想要再次握住白岂的手,白岂的低眸反握住李颜的手。“我爱师父,很爱很爱。如果你们反对的话我或许会离开。”面对李颜震惊的目光,逐渐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