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打响 二——天弑

赵八一脑袋里浮现出一幅美妙的场景，万安正在翩翩起舞，他渐渐地想入非非起来，他看到他的爱人穿着一套绿色的纱衣，像是头美丽的孔雀，跳着孔雀舞，那轻盈的体态，高超的舞技，美艳的脸蛋，勾人的眼神，赵八一的口水直往下淌，那头孔雀还嫌不够边跳边靠近他，最后就在他身上蹭。

赵八一伸手去搂，脑门上就被人用力一削，他捂着剧痛的额头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位女售票员站在他面前，眼睛里慢慢的都是怒火，插着腰，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流氓！”

流氓？

他怎么她了？

再一看，全车厢的人都盯着他看，好像都在指责他。

“这，这位大姐……”

“啪！”

赵八一话还没出口，女售票员就给了他一巴掌，愤怒的说：“你作为一名军人，怎么可以乱动手动脚的？你哪个部队的，我要投诉到你们上级领导去！”

这下赵八一可慌了，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大祸不说，还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两耳光，这时候车里的人也同仇敌忾起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说道：“娃啊，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抱人家女同志呢？”

啥？

赵八一傻了眼，他是个标准的同志，怎么可能对女人有兴趣，还抱人家？

他上下的打量了那女售票员一番，就这三大五粗的身材，他也不敢恭维啊……

第一八八章：偶遇的家暴

“你看什么看？”

可惜，人家售票员已经把他当成了色狼，见他这样看自己，双手捂着胸部，大叫道。

赵八一吓死了，连包都没拿就从车上跳下去，幸好这里已经是云南北部的客运车站，车子都还没启动，他跳下车，头也不回的跑了，等跑到安全的地方，他才想起，自己的包没拿！

再回去的时候，人家车子已经开走了，这下赵八一真是郁闷的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了，好好的睡个觉，梦到自己的爱人，都还没过瘾，就被人打醒，现在连行李都没了，算了，先去吃个中饭，稍后找人家总站的问问的去向吧，唉……

可赵八一一摸口袋，脸色一僵，也太倒霉了吧，钱包在那包上面！

一阵风吹过，扬起地方的几片废纸，赵八一觉得自己现在的头上一定顶着一个“衰”字，只能说，杯具！

耷拉着脑袋，脸上的五指印还火辣辣的疼，看样子那个大姐是用劲力气打色狼了，难为她了，赵八一往前走，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直接回部队呢，还是用5天走到那里呢？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幸好地址没掉，不幸中的万幸啊……

“大爷，请问距离这里还有多远的路？”

赵八一一路上不知问了多少人，走啊走个不停，时不时会走错路，再回头继续找，有时别人还会指错路。

那位大爷赶着驴车，赵八一是追上去问的，大爷挺好心，看了一眼，说：“挺远的，大概还有二十多公里啊，小伙子，你去那里干啥呀？”

“哦，跑亲戚呢。”

赵八一挠挠头，笑呵呵的说，“那怎么走？”

“听你口音也不像本地人，上来吧，我也朝那方向。”

“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

赵八一开开心心的坐到边上，跟大爷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大爷，你们这里风景可真漂亮。”

“那当然，小伙子你哪的人啊？”

“南方的。”

“噢，那里风水也挺美的。”

“是啊，不过现在都建筑物多，没这里那么有风土温情了。”

“大城市吧。”

“嘿嘿，是啊。”

“当兵苦吧？”

“还成，就是训练苦，不过习惯就好了，刚开始确实挺累人的。”

“呵呵，我生的两女娃，不然也都去当兵。”

……

后来下了大爷的车以后，赵八一有以部队进军似地速度一路小跑，总算赶在天黑前来到了万安的家，他按照地址，拐了几个小道才找到，万安的家不是很富豪，在一个小村子里面，砖块搭起的四合院，大门开着，里面吵吵嚷嚷的，赵八一敲了两下门没有反应，他便信步的走了进去。

越往里，声音越清晰，有骂声，有哭声，还有物体碰撞的声音，赵八一觉得眼皮子跳的很厉害，有不好的预感。

终于，他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半开的房间里，他悄悄的过去看，只见有两个人背对他跪着，而其中一人的背影他就是化成灰都认识，站在房间最中央破口大骂的是个中年男子，他边上站着一位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哭得很伤心。

他手持着一根扫把，训斥着跪着的人，因为用的是方言，所以赵八一听不懂。

中年男子边骂，手上的扫把眼看又要打上跪着的人，赵八一忍不住的冲了进去，大声的制止，“住手！”

其中一个跪着的人惊讶的回头，是万安，他诧异的看着赵八一上前夺下他爸爸的扫把。

“就算他们做错事了，您也不能这样打孩子啊！”

中年男子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个外人，手上的扫把就那么被拿走了，他反应过来就问：“你是谁，为什么闯到我们家里来？”

赵八一拦在万安面前，拿着扫把，尊敬的说：“您好，我叫赵八一，是万安班里的，他是我班长，刚才有些冒犯您，不好意思，可我只是不想看您再打我班长。”

可中年男子在气头上，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扫把，骂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我管他是班长还是连长，都是他，害的他弟弟也学坏！跟个男人搞不清，现在竟然还有脸回来，我非打死你们俩个小兔崽子！”

说着，他一把推开赵八一，毫不留情的朝两人劈头盖脸的打去，赵八一没留神，趔趄了两步才站稳，赶紧又过去护住他的班长，背上狠狠的挨了两下。

“赵八一，你干什么，滚开点！”

万安看着心疼，伸手要碾开他，可赵八一不肯，回头冲那老爷子说：“喜欢男人怎么了？喜欢男人就不是您儿子了吗？他又没作奸犯科！”

老爷子一看他们抱着的模样，立刻知道赵八一的身份，这火气真是不打一处来，直接把赵八一也归类为孽子的那一类，他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出口，喜欢男人就是不正常！”

“爸！凭什么喜欢男人就不正常了？”

这时，万安边上的人跳了起来，赵八一看过去，像是个缩小版的万安，脸上鼻涕眼泪混合成一团，可却满脸的倔强，死不服输的劲到是跟自己有点儿像，赵八一爱屋及乌，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小号的万安了。

但那孩子的话让老爷子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气得直哆嗦，“你你你，你还敢说！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吧，打死我得了！”

“好！我现在就打死你！”

老爷子举起扫把，赵八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拦住，对万安吼道：“还不带你弟走，等死啊！”

万安才意识到现状，扯着他弟弟朝外跑，等没了人影，赵八一松开手，恭恭敬敬的说：“对不起，刚才情况紧急，所以才不得已……可是，您能不能静下心来，听听晚辈的看法？”

老爷子冷哼，用力推他，驱赶着，一边说：“你滚，和他们一起滚，我就当没生过那两个儿子，滚出去，这辈子也不要回来！”

赵八一不敢动手，也不敢抵抗，只能任由老爷子把他一路推了出去，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万安的家庭到底是怎样的了，他走出大院，就看到万安搂着他的弟弟安抚着，赵八一走过去，万安抬头看他，眼神冷冷的说：“翅膀长硬了？”

赵八一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吐吐舌头，双掌合十祈求原谅，幸好万安这时候的精力都放在他弟弟身上，没空理会他。

……

被赶出门的三人最后在小镇上找了个落脚点，赵八一跑去前台开房，刚一摸口袋，有些尴尬，只好偷偷的问边上的万安，“班长，你身上有多少钱，先借点给我……”

万安惊讶的看着他，这小子平时又不抽烟也不喝酒的，基本在部队用不了多少钱，现在连开房钱也出不起，不免感到奇怪，不过他暂时没多问，丢过钱包给他。

三人为了省钱，开了个双人套间，一进房，万安就让他弟弟先去洗澡，自己疲惫的抵着额头坐在床上，赵八一他那别道是掩心，见那小鬼容了浴就坐万安上，搂着他问：“班长，你怎么会来？”

“你还敢说？”

万安找到了出气筒，抬起头，眼神凌厉，又恢复到那个万安班长，恶狠狠的瞪他，赵八一委屈，灵光一闪，说：“罗成指示我的，他说我不了解你，可你又总是不说。”

万安看着他，也能明白他心里的纠结，叹了口气，他说道：“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也看到了，我爸他有多……”

“恩，班长你以前……”

“就跟你猜的一样，我以前曾经和村里的一个男人交往，但是被他们发现，我是被赶出家门，那时候运气好，进了部队，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回家的。”

说着，他斜了眼赵八一，眼神像是在说：就你多事！

“不过，”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也幸好我回来了，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那么多事。”

“什么事？”

赵八一轻轻的捏着万安的肩膀给他放松，万安幽幽的说：“妈妈病了，是被气病的，因为我弟弟他……也喜欢男的……”

“还真是遗传啊。”

赵八一脱口而出，自然得到万安狠狠的一肘子，他揉了揉肚子，扁扁嘴，他又没说错，真是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呵呵，你觉得，我弟弟还能回去吗？”

赵八一下意识的摇摇头，那老爷子倔强的很，回去根本就是送死，可是不回去，这几天一过，他跟万安要回部队，难不成还带个孩子回去？

第一八九章：黑暗的安慰

“我想让他也去申请服役，就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他？他还未满成年吧？”

赵八一觉得那孩子看上去最多十六岁的模样。

“比你小一岁而已。”

万安睨了他一眼，随口说道，可赵八一被刺伤了，这小模样竟然只比自己小一岁！转念，他想到当时的万安，难道也那么小，那么可爱的时候就参军了？那不是要给那些变态大叔糟蹋了吗？

心一惊，赵八一后怕的搂住万安，紧张的问：“班长，实话告诉我，除了罗成之外，还有人对你动手动脚过吗？”

万安先是一愣，随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气得打了他一下，“你想哪去了，你以为部队里都是这种人啊！”

呃……好像也是哦……

“哥，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赵八一和万安惊了一下，两人的迅速分开，万安的弟弟裹着条浴巾走了出来，打着赤膊的上半身还在滴水，眼睛红红的，可是冷淡的表情很是吸引人。

“你胡说什么呢？”

万安站起身斥责道。

他弟弟咬着下唇，那倔表情跟他哥一样，赵八一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大一小，觉得挺有趣的。

“我不想回家。”

那小孩说道，低下了头，眼眶里热腾腾的雾气又上升了，赵八一知道万安不懂得安慰人，但也舍不得自己的弟弟哭，可又拉不下脸皮，这事儿也只能掉到他头上了，他走过去，这孩子可能发育的晚，直到赵八一肩膀这里，他拍了拍那孩子的头，亲切的拉他做到床上，对万安做了个冷静的眼神。

万安别开脸，看着他弟弟这样子，他会想起他曾经离家前的事，那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儿，生根，发疼！

赵八一让人坐下，蹲下身子，露出他温柔阳光的笑容，问道：“你叫什么？”

小孩吸了吸鼻子，有些羞赧说：“万全。”

万全？和万安拼起来不就是安全？

赵八一想笑，看到万安射过来的冷冻眼神，屏住了，深呼吸好久，才用忍得肌肉颤抖不已的表情和蔼的又问：“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万全点了点头，万安也转过了头，赵八一想，大概万安到家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知道整件事的缘由吧。

事情发生的起因是因为万安的妹妹万福不小心翻看了万全的日记，然后知道了他万全也喜欢男孩子，万全知道了非常生气，两个人就吵了起来，万全觉得万福不应该翻他的东西，可万福觉得委屈，两人越吵越凶，被他们的母亲听到了，母亲知道以后，心脏病发进了医院，父亲知道了大发雷霆。

整件事看起来很小，却让人觉得棘手，赵八一想了想，问道：“你妈妈现在在哪里？”

“还在医院里。”

赵八一转头看万安，用眼神询问，万安看了他一会，投降了，但他看了看天色，又坐了下来，说：“明天去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恩，你们哥俩聊一会，我出去一下。”

“干嘛去？”

“买点东西。”

赵八一冲他打了个手势，飞快的走了出去，关上门，给了他们哥俩一个空间，那么些年了，也该好好谈谈心了，而且他没想到他的弟弟也会是个Gay，唉，万安有的好头痛了。

赵八一问了下药店哪里，便晃悠悠的边踢着小石头，边往药店的方向走去，走到拐角，他突然觉得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他头没转，眼睛朝后瞄了下，突然冲过拐角，停了下来，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就从拐角那边过来，他大声呵斥：“站住！”

那人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原地，赵八一发现竟然是万安的父亲！

“呃……伯父，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您，我还以为是小偷。”

万安的父亲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赵八一赶紧把人拦住，笑着问：“您还是很疼他们哥俩的吧？”

“我？想他们？哼！”

老爷子一甩衣袖又要走，赵八一不让，“天下哪个父母不心疼孩子的，就算今天他们杀了人了，您能不去看吗？何况只是那么个小事。”

“小事？你说那是小事？！”

老爷子一听这话，又暴跳如雷起来，赵八一觉得万安没那么容易动怒的呀，看看周围，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他拉着老爷子，好说歹说的把人带到人少的一块角落，安抚道：“伯父您消消气。”

“我为什么要消气？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就是……”

老爷子想说是狐狸精，可眼前站着的大男孩浓眉大眼，比他儿子还更像个男人，那话怎么也形容不出来。

赵八一看出来了，不生气，笑嘻嘻的说：“我知道您心里想的啥，可是，老爷子，我觉得，性别不能代表别的，假如说，今天我是个女人，或者万安他是个女人，是不是你就能接受我们这样的感情了呢？”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赵八一又接着说：“我看的出来，你是爱子心切，你虽然打他们，骂他们，可你也是为他们好，不希望他们被人看不起，可是，老爷子，外国有许多同性结婚的例子，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并不是不可以的，我们只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同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