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寻翼 秤

作者:寻翼 秤  录入:02-26

上,进房间了。

杜君庭睁大着眼,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第三十七章

在心底欺骗自己能够冷静面对未来的一切,却在真的听见实话后,思绪被彻底打乱,乱哄哄的,耳朵边就只剩下耳

鸣的嗡嗡声,感觉到嘴巴想开口说话,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就这么对着空气张了好几分钟,直到喉头严重干涩

把自己拉回现实,咳了几声,除了看见胸腔的震动外,什么也听不见。

脑袋沉沉的,有种缺乏动力般的疲倦,一直有股冲动从脚底冲上来,不知怎么地,却被抑制住,一边很想要感知到

,却又一边压制着,冲动渐渐蔓延在血液里,经过全身的稀释后,显得很微小。

眼前的景象是何时从那道禁忌的门,变成了房间的床?就连米白色墙壁、黑色床单、温暖的黄色灯光,看起来都染

上了层灰,薄薄的一层,仍然能辨识底下的颜色,却变得没那么鲜明,没那么干净了。望向窗外,幽黑的夜幕像沾

了灰尘的布,有些黯淡,有些寂寞的色泽。

杜君庭红着眼角,并没有眼泪滑落,就这么直盯着房间里的镜子看,映照出来的,是一个受到伤害却不能取用受害

者称呼的男人,因为他是个凶手,是个加害者,无法受到同情。

整个晚上虽然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还特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尝试放空,不过越是逃避,就越不能从现实

挣脱,就算在长时间的躺姿下睡着了,眉间的烦闷却仍然没有办法纾解,就连在梦里,也会被想像中的现实给无止

境伤害下去。

明明能感受到生理心理的疲惫,却在勉强睡了四个小时后,眼皮就开始颤动,彷佛在挣扎着要不要醒来,一清醒,

所有的烦恼又会继续回到脑中,就算短暂的躲去梦中,也只是白费力气,睁开眼后又会是一场痛苦的开始。

总觉得手心有些发疼,想着是为了探视原因而清醒,就起身把藏在被子里的手给抽出,没有看见伤口,却发现手指

紧紧的插在手心里,脑子里发动讯息说把手摊开,怎么也没有动静,从来也没想过,身体不受控制是多可怕的事。

只好用另一只手硬把手指给掰开,被短指甲长时间攻击的手心肉,在手指一离开后,就从伤口上渗出血来,看似细

微的伤口却是长长的一条,四只手指压的地方都有伤痕了,杜君庭没有立刻起来包扎,看了眼伤口,又继续让手指

压回受伤的地方。

如果能够就此转移心口的痛,就算手指穿过了手心,也无妨。

看着紧闭的房门,杜君庭怎么也不想踏出去。

饥饿感让胃部彻底的生疼,却无法役使自己出去吃东西,如果现在走出房间,想必自己会头也不回的冲出这个地方

,太让人窒息了,有季少平和那个陌生女子呼吸的空间。

要是今天是平日,还能够躲避季少平,至少在白天可以。

不过,老天总是作弄人的,今天是周末,而季少平和那个女子,待在房间里一整晚。

就算不愿意刻意去听开门声,睡眠时的寂静也会让耳朵对外来声音特别敏感,一直深深祈祷着,如果女子半夜离去

,或许季少平只是想逢场作戏,如果相反,也无可奈何。

怎么抹去可怕的想像都没用,那两人在房间里的亲密动作跟季少平最后冷漠的口气,不断在脑海中交替着,就像是

电影院一般,不停的上演、结束、上演、结束。

孤独承受悲伤情绪的杜君庭,就这样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直到有开门离开声,才慢慢从床上坐起,将门开

了个小缝,确定没有人了才出来。

身体不停发出饥饿的警讯,杜君庭木然的烧了锅水,煮了些面条,和着酱油就将就吃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煮的多还

少了,就是吃了再煮,煮了再吃,直到强烈的呕吐感袭来,才发现自己吃掉了将近三天份的面条。

现在的季少平,是不是在和那个人开心的用餐呢?

杜君庭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摆饰,好像都扭曲了似的,看了就头晕,闭上眼睛,稍微……就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太累了。

第三十八章

凌晨一点,季少平刚回到家,想到那个人应该已经睡了,不需要面对,心情就稍微舒畅点,怎么也没料到一开大门

,就看见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隐约躺了个身影。不过听到开门声都没有反应,可见是睡着了。

将门轻轻关上,并非体贴正睡着的杜君庭,而是深怕如果将对方给唤醒,总觉得会发生些令人烦躁的事情,今天已

经出去一整天,不论是身还是心都很疲倦了,伸手揉了揉眉间,过度的疲惫让他产生轻微的头痛。

虽然很想无视,却还是不免看向了沙发上的杜君庭,缩着身子,彷佛在睡眠中也深处恶梦似的,闭着的眼皮直颤动

着,嘴巴也无意识的开合着,似乎在梦呓着什么,不是睡的过熟,而是被痛苦的梦拖累着,醒不来。

昨天回房后,其实自己反而专注在外头的动静,带来的女子说了什么,甚至用性感的裸体诱惑着,自己却全然不觉

,只听见微弱的脚步声和关门声,而后宁静的就像是无人存在般,没有猜测中哭喊或摔东西的声音,就只有寂静吞

食一切,如果不是还看到鞋子在门口摆着,几乎要以为杜君庭离开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也特别在杜君庭的房门口听了下,里面毫无动静,就像是个空房一样,想着大概折腾了整夜,所

以睡着了,但是现在看到对方眼皮下的黑色阴影,才觉得杜君庭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应的,而是无声的表达着,在自

己看不见的角落舔试着心灵的伤口。

想这么多也没用,季少平别过头就往房间走去,正要打开房间门,就听到沙发传来身体挪动的声响,大概是睡醒了

,心念一转,所幸就走回客厅,果真看到杜君庭揉着眼睛,缓缓的从沙发上坐直,转过头看向自己。

那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表面上看不出来,季少平其实心里已经掀起一阵波涛汹涌的震撼,那个喜好挑战、从不

放弃的杜君庭,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会演变成眼前这副空洞的躯体?

两人对上了眼,杜君庭也只是稍微睁大了眼,却没有站起来打人或什么的,平静的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就算互相对望,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季少平仍身处惊讶着,还一时半刻没办法反应过来,杜君庭反而显得异常冷静

,就是看着,也没说话,就像灵魂被抽走似的,只有微微上下伏动的胸口,才能探知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杜君庭缓缓开口:「她……是谁?」

打破静默的问句,季少平这才回神过来,前几分钟的震撼与怜悯就在瞬间消逝,口气又开始冷漠尖锐起来,「你凭

什么觉得你有资格知道?」

「她……是谁?」不理会季少平一贯的回应,杜君庭就是坚持要问。

季少平走近杜君庭,要是在以前,对方都会感觉到危险而立刻远离自己,今天却不然,就是坐在那里,用着极为陌

生的眼神提问着。

「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难不成——」从鼻腔中冷哼出声,看着眼前态度漠然的人,内心的征服欲又再度兴起,就

算眼前的人是被自己的话所伤,也是应该的。因为,罪人要用一切来承受后果。「你喜欢上我了吗?」故意弯下腰

,在杜君庭耳边说着。

感觉杜君庭身体明显一震,季少平甚至满意的笑了,离开对方的耳边,越是受伤的表情就越能满足内心的欲望,他

并不在乎这些伤害会不会造成永远的痛。

杜君庭没有回答,不过眼神却越趋冷然,透出一种对现实绝望的感受,脑中的思绪顿时已断了线,就像是电脑当机

一样,就算告知些什么,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是这样却还不够,对方的沉默处理只会让他想加重那个伤口,更深更深,直到见骨,直到鲜血四溢,喊痛出声时

,才是停止之时,让那个伤口扩大到最痛,令人受不了时,就会永远的记住了。

他要杜君庭的身体和心灵一辈子记得,伤害别人的童年,代价有多大。

「看来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啊?哈哈哈哈,果然跟你爸一样有当同性恋的潜能啊,一个小偷还妄想谈什么恋爱?」

「……那为什么……还带我去游乐园玩?」杜君庭终于出声了,字句里的颤抖清晰可辨。

「那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季少平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你是害我不能与人接触的凶手,我拿你当试验品也不为

过吧。昨天那个女人……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吧,她是我的伴侣,你懂了吧?你,杜君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第三十九章

杜君庭不再追问,只是旁观着越来越亲密的两人,偶尔半夜因为忧伤而睡不着觉,去厨房拿杯水来喝时,会看见客

厅开着浪漫的暖黄灯光,两个身影紧紧依偎着,此时的他虽然身上明明就有套件外衫,却还感到阵阵寒颤。

想尽办法转移思绪,杜君庭在房间做尽所有能做的事,就是为阻止失控了的在意,不管怎么刷洗房间,或是将房间

电视开到最大声,大分贝的音量都让耳膜疼的反抗,温柔的女性嗓音跟磁性的男声总会传进房内,就算把头紧埋在

被子里,再快要失去呼吸的刹那,仍会听到一丝流泄进来的嘻笑声。

原本以为早年休学的自己,已经让社会给磨平了卑微感,现在总觉得孤身一人的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起来

很可悲,很微小,有些失去了反抗生活的勇气,是因为喜欢的心情被彻底抹煞了,还是存在自身心底的悲剧情绪爆

发了?

在不得不离开房间的时候,杜君庭都会先将门打开个小缝,确定外头没有人了,才会赶紧跑出去把要吃的、要喝的

都拿进房间,虽然就算那两个人在,看见自己经过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完全的无视。

就像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人一样,杜君庭活得很寂寞、很突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够融入在这个家的摆

设之中,就算被无视了,也仍然具有存在的意义,现在的他,只有被自己所认定活着,在季少平眼里,就是泄怒的

道具,道具是不需要有生命的。

负面想像让杜君庭活的越趋可悲起来,虽然在经过季少平面前时,仍然会挺直着身体、下巴微抬,很有骨气似的走

过,像是个极度富有自信的人。一回到房间后,却像泄气的气球般瘫坐在门边,刚才的高傲情绪已不复,他有把握

能够骗过季少平,却没有把握能够骗过镜子前的自己。

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态度需要伪装。不会开口的娃娃突然开口说话,只是因为后面人的配音,一旦人离开后,娃娃

仍是个无生命的物体,显得很凄凉。

那个有勇气、不随便低头的杜君庭,伤的过重,彷佛熟睡一般的沉寂在身体里了。

某个假日,杜君庭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外头有交谈声,一早就陷入低潮的心情里,翻了个身,故意把呼吸声加大,

想要掩盖过外面的声音。

却因为意识已经清晰了,杜君庭怎么闭着眼睛,都会想到那两人拥抱、亲吻的画面,清醒的时候要被现实所伤,入

睡的时候要被梦境所伤,杜君庭缩着身体,无助的发抖着。

刻意不醒的状态下,每分每秒都是过的极慢,就像是在折磨自己般,总觉得好像过了几个小时那样的冗长,一睁开

眼却发现才过了五分钟,从来没有那么冀望时间可以飞逝般的度过。

就算再怎么逃避,身体发出来的饥饿警讯也不能忽略。杜君庭勉强坐起身,竖起耳朵在安静的听了一下动静,发现

外面似乎没有交谈声了,心想着大概是出去吃饭,就赶紧开门跑到厨房去。

加快脚步,就算面对空无一人的客厅,记忆中的影像也会重演,被逼紧的神经,根本不敢在厨房停留太久,手里攒

着一些不需条理的食物,转身就要跑回房间去。

「那个……?」

忽然一个声音冒出来,本来就想不管的跑回房间,脚下却像绑了脚链一样,沉重的一步也动弹不得,只好重新整理

表情,回头去看声音来源。

是季少平带回来的女子,对方正灿烂的微笑着,杜君庭却马上就别开了头,怎么样都没有办法面对眼前占有季少平

的人。

「那个……我们可以聊一聊吗?」在跟季少平有深入接触后,她了解到他对于肢体接触的恐惧,所以第一次看见杜

君庭,这个既不是家人也不是情人的男人,为什么能被季少平所容忍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呢。

「……你想聊什么?」就算内心有些酸涩,那种随时都能溃提的悲意这么重,杜君庭还是不忍心拒绝眼前释出善意

的女子,仍是轻声的开口了。

「你跟平是朋友吗?平这么冷漠的人,你一定觉得很受不了他吧。」女子还故意亏了下季少平,为的就是希望能够

更了解他的生活,面对似乎是朋友的杜君庭,也要用更幽默的方式说话。

「……不会的。」杜君庭微微的摇头。

「我觉得平一定是把你当成非常要好的朋友呢,」女子走近,用双手拉住了杜君庭的双手,温柔的将其包覆,「因

为他能让你跟他一起生活,表示他内心是接纳你的。」说完,带着笑仰起头。

无心的善意,有时候会成为伤人的利刃,每一句称赞的话,在杜君庭耳里听来都讽刺的可以,想到季少平许久未见

的笑容,在对比不知情的女子所说的话,反差的委屈使得杜君庭恨不得夺门而出,说他胆小也好、可悲也罢,在同

一个生活空间下的折磨,已经要把性格给扭曲的脆弱了。

千头万绪下,也只能以悲伤的微笑和话语回应。「或许吧……」

虽然看见了杜君庭不知所以的悲伤,或许是女子太过沉浸在愉悦的心情,她也无意识的忽略过去,要是当时有继续

追问下去的话,或许对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对了,你喜欢吃些什么样的料理啊?」

「咦?我吗?」杜君庭疑惑。「嗯……海鲜类的都很喜欢……」不过由于季少平很讨厌吃海鲜,煮饭的时候就不能

做海鲜料理,因此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了。

第四十章

「啊,其实是我明天想做晚餐给平吃……听平说他很喜欢家常菜,所以我想说干脆明天我来做好了,你也一起吃吧

,我会做美味的海鲜料理的!」女子也顾及到了杜君庭,就算季少平很少提起他,毕竟都着在一起,要是被忽略了

,不管是谁都会伤心的。

忽然有种感触,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如果季少平能早一点遇到的话,现在的他应该会变得不同吧。

并不是私心的希望被原谅,而是为季少平的人生着想,一直怀抱着恨意生活很痛苦,就像自己对父亲出柜不谅解一

样,刚开始的时候,总会有骨气的认为光靠憎恨就能过日子,渐渐地了解到,很多事情并非单有执念就能进行,有

时候那种执意的恨,才是真正阻碍好好生活的绊脚石。

女子本来还想继续聊下去的,杜君庭有回应让她很开心,觉得能从他身上找出一些季少平喜欢的特点,说不定跟着

改进后,两人停滞不前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季少平的确很常带她回来,不过总觉得两人的互动像演戏一样,每到下戏之后,就会恢复到往常的陌生关系,一起

在家的时候,季少平都会特别的温柔,甚至是多话到了令人讶异的程度,可是一旦踏出家门,原本紧握的手都会立

刻甩开,浪漫的话语都会变成简单的应对,这让她有些挫败,所以想藉由这次的做晚餐,不仅讨好了杜君庭,也能

让彼此的感情升温。

推书 20234-05-21 :袍泽,情分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