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孟柳诡谲事件（第二卷）——淬炼

没有回答斐裘墨的话，我是直接回答所有人。

「大家，想必我叫你们来，就是代表说，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话一说，没有令人期待的惊叹喘气声，反而是汤咪抢先跳出来一步。

「蛤？耶耶耶！不会吧？老大你真厉害耶！居然才一觉睡醒就知道凶手是谁哩！那就快说来听听吧！哈、哈、哈！」汤咪的双眼露出两道光芒，他大概是因为即将要知道，谁要杀害王子而开心吧？

可是现在唯一算是正常的两人却只有汤咪开心，倒是斐裘墨一点也看不出喜悦，反而还一脸紧绷，也不知道是怎样。而就在汤咪的聒噪的语言完毕后，斐裘墨双手环着胸，他问我。

「你，可知疑点之处？」

瞧着斐裘墨眼神中露出不信任的眼光，这可真是让我气得牙养养的，恨不得马上闪他个几拳，但……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偷偷瞪了他一眼，我故意装着侦探的姿势，然后开始讲解，现在我所知情的一切……

「我当然知道所有疑点，不然我不可能站出来说的，不管是表情等等，只要你们说的出来的，我应该都能说出吧。」我继续道：「想必大家都知道王子是被掐死的吧？还有阿昊的琴弦是从哪冒出来的，更甚至汤咪所看见的影子……」

「耶！还的确有很多不知的耶！老大你快讲解吧！小弟我可是真的真的很好奇。」汤咪拉住我的衣袖，兴奋的像只猴子，毛毛躁躁的。

「那就先说里头最简单的影子好了，想必只要能够利用好，角度跟配上光线的问题，影子就可以自由的拉长，因此汤咪你看到的应该是一个假相。至于老板疯掉的原因，我猜想，应该是老板他在凶手来前，精神便已经崩溃了吧！」

用大拇指轻轻地摸摸已经不再乾养的喉咙，我接下去，「因此，凶手因为这个原因，才因此决定不杀民宿老板，同时也想做一个假象，而老板发疯的状态，也符合凶手想要完美表现出“乐”的形象不是吗？」

汤咪点头，「那么应该是我看错的才对耶！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会这样，哈！老大你真是聪明的耶！不过老大，说到这，小弟我一直想问凶手干麻非得用出表情啊？是显示对方的心情吗？不过也不可能耶！」

这点我已经有想过了，把视线放在某一个人身上，我淡淡开口，「我想这应该是指凶手的心情吧？喜，应该是属于看到别人受苦；怒，看到想杀的人；哀，看到不想杀的人，却得杀死；乐，杀人的快乐。」

「耶！对耶！似乎颇有道理对不对斐大哥？」汤咪问向斐裘墨，斐裘墨则浅浅的点头对了，汤咪见平常冷淡的斐裘墨也有反应，心情似乎也更好了，他继续道：「那么老大！这些死者的表情又是如何来的耶？真是好怪耶！」

这又是一个重点，表情……

「表情，唯一合理的地方只有一处，我猜那应该就是冰库了吧！也就是现在正冰冻尸体的那间冰库！也只有在那边，才可以让人的表情僵化。」边说这句话，我的眼神也对上正舔着棒棒糖的瘦弱深子，贝壳。

叹口气，我朝他道：「贝壳……是你吧？应该就是你吧？毕竟冰库的钥匙，只有你跟老板才拿的到。是你吗？」

「还有，琴弦方面，我想那只猫应该也是你养的吧？是猫咪它替你刁走琴弦的吧？你应该早就有偷看到阿昊的自己剪弦对不对？更甚至，王子他死前的鞋子应该也摆在你那对不对？贝壳……？」

贝壳听到我这样问，他一愣，手中的棒棒糖也掉落地面，破碎。接着贝壳原本傻笑的表情突然变成正经起来，他的嘴角弯曲成诡异的上扬程度，不同于平常的男音，他发出一种异变的怪声出来。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忽然放下笑声，贝壳他摇晃起身。

正经的脸庞令我感受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这个陌生的贝壳，拾起已经破碎了差不多的棒棒糖的白色棒子，陌生的贝壳用着他的碧眸观赏着棒子，他侧着，心不在焉的回答。

「猫……呵呵呵呵，大哥哥，你又如何确定是我剪的呢……呵呵呵呵……」碧绿色的瞳仁离开白色糖果棒子，他转向我，对我大声傻笑着，「呵呵呵呵……大哥哥，拖鞋在这间民宿有好多好多阿，呵呵呵呵……」

「至于钥匙呵呵呵呵……大哥哥，你应该没有证据可以说是我拿的吧？」陌生的贝壳，他嘟起了嘴，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可是却又在说完话后，又大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看见贝壳这样子，我突然狠心痛，因为我知道，他不再是我想像中的贝壳，虽然我心中依然不减自已对他的好感，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痛！

我咽了咽口水，手指又开始去揉捏自己的耳垂，并且强迫自己回想起在民宿中所死的人，毕竟唯有这样，我才可以逼迫自己不要去理会心头上的疼。

「毕竟也只有你最了解民宿的构造，还有你进去老板的房间，其他人看到也不会说什么，就算偷了发钗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假如现在在场的人都有嫌疑的话，最有嫌疑的就是贝壳你了……」

「呵呵呵呵……大哥哥，你现在说的都是猜测，我是小孩哪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以把这几个比我更大的叔叔哥哥们杀死呢？呵呵呵呵……」贝壳的碧眸中出现了玩弄，看来他打算跟我们玩到底。

「力气，实力并非所有。至少，你让人，毫无防备。」

我来还没跟贝壳开始玩起口舌攻，没想到斐裘墨突然冒出一句话，让空气变的沉默许多。而因这句话，也让我唯一不解的地方，有了新的视野。

斐裘墨的理论真的很有道理，不管是强的人或者是弱的人，可是对于可以让人可以毫无防备就亲近，也就是认识的敌人时，总会特别难缠。更何况贝壳只是个看起来瘦弱的小男生。

「呵呵呵呵……这些都只是猜测喔，这位哥哥，做事情凡事都得要证据才可以的喔，呵呵呵呵……」

贝壳是这样回答斐裘墨的话，听着贝壳回答斐裘墨的话，瞧这陌生的贝壳眉挑了一下，削瘦的脸颊哼出笑声过来，且他的眼神还正充斥着不屑。我注视观察着这些动作，果然，这人果真如我所想的一样。

他并不是我所认识的贝壳……剥开从好几百年就延续的血亲之情，我指着眼前这还这笑着不停，是我陌生的贝壳开口。

「证据不就你身上吗？贝壳？」

仔细注视着贝壳的脸部动作，果真他因为我这句话，脸色又改变了一点，接着我想我不必再开口，他便会自己把真相托出吧？朝这陌生的贝壳，他露出很无所谓的神情，接着才从胸口边的衣裳处，拿出那一把有着鲜红宝石的发钗出来。

「呵呵呵呵……大哥哥就是大哥哥，也就只有大哥哥会有想到，我居然把凶器留到身上。」

陌生的贝壳拿看着他手上的发钗，然后丢到了我这个方向，并且落在地上来。只是现在贝壳他，依然是满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接着贝壳又转头看向门外那娇小的影子出现，他拉开门，让门外那拥有着咖啡色毛色，且身上还随机点辍着黑点的埃及猫走了近来。

瞧见失踪已久的凡猫终于回来，我很高兴却也带着彻底的灰心，瞧着贝壳蹲下身子摸摸凡猫的头，这也就更代表凶手是贝壳本人。

后来贝壳不再推迟，只是抱住了凡猫，脸颊扬出抹森森的笑道：「呵呵呵呵……大哥哥既然你都已经看到了！也说出了，簪子也出炉了，那我就不想在推辞罗！呵呵呵呵……就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呵呵呵呵呵呵呵……」

贝壳又开始大笑起来，虽然眼前的贝壳是陌生的，可他仍让我感到心酸。

「贝……」

我的壳自还没说完，贝壳他就先出声，盖过去我刚起头的发音。

「呵呵呵呵……大哥哥……我现在是坏孩子，你还会不会讨厌我呢？大哥哥？你会因为我杀人就不理我吗？大哥哥……为什么都没人要理我？从出生开始大家都不跟我说话……呵呵呵呵……」

「……老板他虽然把我安置的很好……而且我也可以自由进出任何地方，可是全村子的人都不理会我……呵呵呵呵……那大哥哥你现在还会理我吗？呵呵呵呵……大哥哥……呵呵呵……」

贝壳虽然说到后头，喉咙还扬出笑，更甚至唇边的笑意也未减，可瞧着贝壳从眼中滑出来的泪水，还有碧眸中带有的茫然，这些都让我知道，这个贝壳，我不陌生。

意想不到的是，我从未想过，我第一眼所见到的贝壳就是他，就是眼前这又笑又哭的贝壳，我想反而是那沉默不语贝壳，才是第二人格吧？眼瞳印衬着贝壳流泪的样子，我又咬住唇，其实我也有点想跟着哭……

「贝壳，不管你是怎样我都会理会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这点你别忘记，不管你做了什么！」靠近贝壳，我抹去从他眼中流出的泪水，又开口，「只是贝壳，我真的很不懂，你为何要杀他们？」

贝壳敛下笑，他的瞳仁看向后头所剩的活人，而我也跟的看过去。

没想到，就在我与贝壳的谈话过程中，汤咪竟然已经哭了，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而哭，只知道他一发现我们一大一小同时注意到他时，汤咪用着袖子抹去眼泪，他哽咽的开口。

「老大，孤单的感觉小弟很清楚，刚刚一听，其实小弟我很了解这小家伙为什么会杀人了。」汤咪带着一双兔子眼，然后冲向我，抱住在我面前的贝壳，

记得原先，汤咪似乎满不喜欢贝壳的说，怎么会突然……？

还没厘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汤咪就继续道：「老大老大，其实小弟真的很懂这小家伙的感受，因为太过寂寞孤独才会想堕落，其实小弟我以前也是这样，没人肯跟我玩，也曾经误入歧途，是后来，后来……」

汤咪说到这蓦然没了声音，后来之后的话，我没听清楚，感觉似乎少了一句，可是后来的话就算很清晰了。

「虽然这小家伙是杀了人，老大，可是小弟我想，他杀人的动机就只是为了要让人注意到他吧？」

「……」

瞧见被汤咪揽在怀中的贝壳颤了一下，真的是种理由吗？

「我想就算是这样好了，汤咪，我想听贝壳他自己说出。」把汤咪跟贝壳分开，我蹲下身子，把刚刚被夹很久的凡猫给放在地上，我对贝壳道：「你自己来说吧……」

我开口这句话许久后，可是贝壳他仍然没有开口，只是用着发愣的表情看着我。就在我跟汤咪都不知所云时，一直在看着整件事情的斐裘墨，也过来到贝壳旁边。

「人，要为自己所做的选择，付出代价。」他拍拍贝壳的背，开了口。

也不知道贝壳是否有被这句话感染到，只见贝壳他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似乎朝向斐裘墨，不一会他便又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贝壳他笑了好久好久，好久之后他才停下来，他侧着头，削瘦的脸颊上多出了抹哀伤，他道：「不……大哥哥，其实呵呵呵……真的如同另一个汤咪哥哥说的……我只是想发泄……」

「身体就是不能控制的想要毁灭……呵呵呵呵……加上我真的很讨厌别人碰那把琴……因此呵呵呵呵……忍不住的，我会一回神时，人都死了……呵呵呵呵……」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杀了阿昊、王子，还有古泷轩？」我开口质问。

贝壳蹲下身子，用手环住自己的脚，他轻轻的点头又道：「呵呵呵呵……都怪那讨厌的家伙要碰琴，还谈出那不伦不泪的歌……呵呵呵呵……要谈也不会也不会遵守规则，要先沐浴点上香柱……呵呵呵呵……」

果然，王子会死在池塘的原因，就如死去的阿昊所言，并未沐浴。

「呵呵呵呵……还有喔……呵呵呵呵……那个巨汉真的好过份喔，明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那把琴……居然还故意摔琴，我好愤怒好愤怒就想把他杀死，呵呵呵呵……一回神后，他真的就死了喔……那时我手上都是血耶……」

贝壳说的好像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可是却又笑的那样凄凉，令人感到发寒

「后来后来……遇到阿昊哥哥，我对他……我能感受他跟我有相同的特性，就跟汤咪哥哥一样呵呵呵……只要是同类，用鼻子就可以嗅出来了呵呵呵呵……可是他居然用这总方法终结自己，我明明不想杀他阿……可是回神，他就在我的手中死去了……呵呵呵呵……」

「啊！所以你是不由自主的杀人？」我吞吞口水，有点不可置信。

贝壳摇头，他咬着手指，碧眸中充满无辜的道：「呵呵呵呵……我不知道不知道……只是一回神人都死了……不管想不想杀……呵呵呵呵……可是他们死在我面前……你们追捕凶手时，我好兴奋好快乐喔……呵呵呵呵……」

快乐这些我不解，只是我知道贝壳根本不想杀这些人，他一定很讨厌自己手上的鲜血吧？抱住贝壳，我轻轻的在他耳边呢喃。

「你心灵的哀泣，我听到了，请你别哭好不好？我的朋友……」

雨过天晴，乌云慢慢从天际散了开来，原本不见光日的小村，再度露出曙光。

光线一点一滴从上空一条条穿透云层，同时也刺痛了我的眼，而雨水也将不再倾泄而下，剩的也就只有残馀的水滴，他冉冉的从各处屋顶、树木，滴落。

豪雨终于停了……事情也落幕了……琴声也不曾在我耳边想起。

民宿老板仍是疯疯癫癫的，我想老板他的下半辈子也应该是如此吧？

静静的等候，过两三天后，等到外头的潮水一退，警方便快速的到来。

看着警局的人收拾残局，同时也贝壳给压过去警局边。

可是就在贝壳被压去时，他突然回头看着我，瞧他定定的看着我，我知道这人是他另一个人格，沉默安静没有说话的人格。他靠近了我，并在我的手掌上写下两个字。

“再见。”

一写完字，我还来不及厘清意思，贝壳马上又变成原先的贝壳。虽然不懂意思，但是我还是默默的跟贝壳旁边走着，而贝壳的宠物，凡猫它也跟在我身旁，并且还对我蹭了蹭。

然而，来接走贝壳的警官，是一个从日本留学回来的警察，右眼已经瞎掉，一条疤痕就在上头，瞧着他把贝壳接走，我的心中居然有些刺痛。

其实我相信，是有很多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过往而一一遗忘，就算他仍然存在，脑海也会避免他去想，我陪着贝壳走着，我想事情应该就这样了……民宿之旅也该停止了。

看着王子，还有一些死去的家人痛哭失声，我的心也跟着低沉。

虽然感受到了难过，但同时也是一种释怀。希望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以不要再来了……同时也希望，贝壳他能够早日出来，早点脱离精神方面的疾病，并请重获新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