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番外——微阳

蒋清则是一如既往的欢快声音，甜甜的喊了一声哥，没得到李跃为的反应，反而还从话筒中听见有抽泣的声音，才

不安的问：“哥，你怎么了？”

李跃为没出息的抽了下鼻子，不想让蒋清则担心，含含混混的说：“没什么，你去忙吧。”

蒋清则并没有放下电话，反而问：“哥，你在哪里啊？”

“……”李跃为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后来还是说：“报摊。”

“你等我啊，我马上过去，你别走，千万别走。”蒋清则紧张的叮嘱了好几遍才挂电话。

李跃为举着手机有些麻木，心情却没有刚才的沉重，难道蒋清则真的是一剂猛药，能治愈心灵？

十五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李跃为费了好大劲才颤抖着拉开了门拴，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坚实的拥抱和

温暖的声音：“哥，你别哭……”

天啊，这是在哄孩子吗？李跃为僵着身子站在那里，脸又红了。

蒋清则用脚勾上了门，与此同时一个安慰似的吻落在李跃为唇上，李跃为瞪大眼睛看着蒋清则，转而又闭上，这个

吻虽然来得有些突然，但是感觉真好……

九

逼仄的小屋里墙上窗子上都挂满了琳琅的杂志，桌子上地上堆得也是，屋子里散发的全是印刷品特有的纸香、油墨

香，阳光基本上晒不进来，但满眼全是花花绿绿的封面和底页，明星和平面广告交相辉映，让人眼花缭乱。可是屋

子里的两个人都无心去感受这些，就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蒋清则终于成功的在心灵上更加接近李跃为。在最

脆弱的时候的稍许一点安慰，就能让人对给予者充满感激并产生信任和依赖。

李跃为没有对蒋清则说自己为什么会哭，蒋清则也乖乖的没有问，两个人只是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着边

际的话，偶尔蒋清则会偷个吻，弄得李跃为满脸通红；偶尔也会沉默不语，气氛却更加暧昧不清。蒋清则发现自己

对李跃为越来越欲罢不能，神经太过单一的李跃为，只会傻呵呵的接受自己的任何索取，不懂得什么反抗，不懂的

发表意见，蒋清则自己装乖扮傻的一点点蚕食李跃为的心。相反的，如果李跃为极力拒绝，蒋清则可能对他也没那

么大的兴趣了，蒋清则觉得自己需要的是个温柔没心机的伴儿，李跃为刚好就是他的最佳选择。他会很珍惜，因为

李跃为就会让他产生一种保护欲。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一阵腹中发出的响声提醒他们该去解决午餐。他们锁了报摊的门到附近的小饭店吃饭，吃完饭

，蒋清则并没有要去上班的意思，反而拽着李跃为坐上公交车回了家。

刚进门，蒋清则就迫不及待的吻上了李跃为，手也不老实的伸进李跃为的衣服里，李跃为有些忐忑，没回应也没拒

绝，好不容易等蒋清则放开了自己的唇，才幽幽的说：“你不去上班了？”

“请一天假又没所谓。”

“可是……这是大白天的，还是别……”李跃为说话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着蒋清则写满了欲望的脸，依然觉得

不好意思，虽然两个人的亲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呵……”蒋清则轻轻笑了笑，看出李跃为有些为难，又想到早上李跃为揉着腰站在灶台前熬粥的情景，便有些心

疼他，于是放弃的吃掉他的念头，还好火还没有燃起来，要不然李跃为肯定逃不出他的掌心。

蒋清则拉着李跃为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枕在李跃为的腿上看电视，两个人都在沉默不语。沙发虽然很软，但是昨晚

的操劳和这么僵着身子坐着让李跃为腰酸屁股疼，李跃为低头一看，蒋清则已经睡了过去，表情很是安然。便忍不

住打量起来蒋清则，多年轻的一张脸啊，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比自己皮糙肉厚好摸得多。这么个小动作，却让蒋清

则在睡梦中扯出个笑，把李跃为吓出一身冷汗。但是蒋清则微微动下也没醒来，李跃为就低着脑袋继续看蒋清则，

端详久了，就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有点不真实。两个人从相识至今，掐着指头算算好像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是关系

却发展的比想象中快得多，而且还超乎了李跃为的承受能力范围。他不懂这么年轻美好的蒋清则为什么会看上他，

一无所有而且完全没什么能耐，甚至都帮不上忙。他该拒绝的，而且也拒绝过，可是怎么都逃不出这个年轻人对自

己的好，由其是今天，他只是听自己声音不对，就从公司逃班出来安慰自己，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信没什

么原因就可以轻易对一个人付出，或许蒋清则有把他放在心上。

蒋清则是被自己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从裤袋里摸出来，放在耳朵边听了一阵，马上就精神的坐了起来，大

惊小怪的说：“什么？不是吧？你再说一次……”

蒋清则安静的听着，难以置信的发出一阵惊呼，“真是太好了！”然后道了谢确定公司没有其他的事才挂了电话。

李跃为被这情景明显吓了一跳，他揉着被蒋清则枕麻了的右腿，问道：“这是怎么了？”

蒋清则笑着说：“哥啊，你真是我的福星。”说完吧唧在李跃为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李跃为脸由白变红。

李跃为不解的看着蒋清则。

蒋清则解释道：“我被调到广告部了！刚刚颁布的人事命令。”

“很好的地方？”

“是啊。我没告诉你吗？我大学念的是广告专业，但是这间公司广告部很难进，所以我采取曲线救国战略，先去跑

业务，等待机会，没想到真的被我等到了。”蒋清则开心的像个孩子，兴奋肆无忌惮的展现在脸上。

“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哈，我第一天见到你，我就找到工作了，现在我们在一起了，又进了梦想的广告部，你当然是我贵人，是我福星

啦！”

“……”李跃为被蒋清则的逻辑弄的有点无语，又好像找不出什么毛病，只能任蒋清则撒娇般的搂着自己的胳膊，

一个劲的对着电视傻笑。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先去逛了街，晚上就被蒋清则拽着去吃西餐庆祝。西餐厅灯光昏暗暧昧，环绕音响里播着很缠

绵的英文歌，周围坐着的几乎全是情侣，充满浓情蜜意。李跃为讪讪的坐在那里不大自在，蒋清则自作主张点了两

份黑椒牛排、一份沙拉，一份浓汤和一瓶红酒。

服务生上好了菜，李跃为对着牛排直皱眉头。以前上班的时候，和同事出来吃饭，最怕的就是日料和西餐。日料吃

不饱，西餐吃不动。今天蒋清则心情好，提议吃西餐，李跃为也没什么理由去提意见，只能随着。

牛排是很嫩，但是李跃为拙劣的技术还是显得有点狼狈不堪，一块牛排险些全被扣在新买的衣服上。李跃为切牛排

切的手疼，蒋清则就把他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耐心的帮他切成一块块的，然后又推回到他的面前。

蒋清则的贴心一点点的渗透到李跃为心里，他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那瓶红酒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悸动，蒋清则也不拦着

，嘴角总是露出若有似无的笑盯着李跃为看，直到最后李跃为成功的把自己灌得天旋地转，看着对面的蒋清则就有

三个。

蒋清则埋了单扶着晕沉沉的李跃为出了餐厅，微凉的夜风也没吹散李跃为的那种醉意。餐厅离蒋清则家里并不远，

他也乐意借着这样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和李跃为亲密的在一起走。下午逛街的时候，只要蒋清则稍微靠近，李跃为就

会像碰到刺猬似的弹开，弄得蒋清则很是不爽。而晚上报应就来了，这下李跃为不想靠近也得靠近。蒋清则内心高

兴，可劲儿的吃着李跃为豆腐，而此时李跃为酒劲上脑，开始胡言乱语，蒋清则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李跃为在说什

么。

“我什么都没有了，家没了，房子没了，亲人没了，报摊也要没了，谁都嫌弃我，谁都看不上我欺负我，我就那么

差劲吗？我就那么……”李跃为迷迷瞪瞪的说不下去了，心里憋屈却流了眼泪出来，声音哽咽了，腿脚一点力气都

没有，软绵绵的靠在比他略高的蒋清则身上。

蒋清则此刻才明白李跃为白天为什么会哭，他之前知道李跃为的委屈，所以他尽量避免不去接触李跃为心底最脆弱

的部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有点自作聪明了，李跃为也是正常人，也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来发泄不满，他能想象

一个人失去全部的时候是多么痛苦，就像当初他父母离婚给他造成的心灵伤害一样。蒋清则顺了顺李跃为的头发，

就这么相携相靠的走在夜晚静谧的街头，路灯散发出的暖意温和而又安详，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李跃为一路上不断重复着那几句话，眼泪就顺着眼角不住的流，蒋清则耐心的听着，后来到了家里，蒋清则把李跃

为扶到沙发上坐着，去厨房倒了杯醋给李跃为解酒，可是死活都灌不进去，蒋清则一阵烦躁，只好自己含了一口在

嘴里，酸的他舌头都麻了。他掰着李跃为下巴对着嘴巴喂了进去，蒋清则看着李跃为可怜的样子，坐在他身边使劲

儿的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哥，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蒋清则不知道李跃为听没听懂，但是这是真心话，这辈子该不会在对其他人说了。而李跃为想摆脱他，估计也不成

了。

十

李跃为醒来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又喝醉了，也没喝多少酒就能醉到一塌糊涂，于是便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胡

乱喝酒，因为第二天实在是痛苦，头很疼，红酒的后劲足，简直是在遭罪。蒋清则依旧睡在身边，呼吸均匀平稳，

李跃为已经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自己说过什么话或者有没有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儿了。阳光从没拉严的窗帘中射

进来，预示着时间已经不早，李跃为轻轻的把胳膊从蒋清则脑袋底下抽了出来，没想到还是弄醒了他。

蒋清则揉着眼睛对李跃为说：“哥，你醒了？头疼不疼？”

李跃为惊觉蒋清则醒来第一句话竟是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可能是喝多了的人就容易多愁善感

，眼睛里竟然湿乎乎的，他极力掩饰着这种情绪，支支吾吾的说：“呃，还好。”然后还翻个身，背对着蒋清则。

“你躺着吧，我下楼去买早餐。”蒋清则起身换好衣服，又给了李跃为一个早安吻，便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过一

会儿传来门响，李跃为安心的闭上眼睛，伸手抹去了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祈祷蒋清则没发现自己这点脆弱。

十分钟后，房门又响了，李跃为也没再躺着，出了卧室正好看见蒋清则在门口换鞋，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

个餐盒，李跃为走过去接过袋子，摆到桌子上。打开盖子看见里面是一大盒皮蛋粥和新煎出来的马蹄糕，皮蛋粥香

气四溢，马蹄糕外面裹着一层金黄色的脆皮，勾得人食欲大起，李跃为的肚子还配合的叫了两声。

蒋清则笑着从后面抱住李跃为，吻了一下说：“这家的东西很好吃，哥，饿了吧，快去洗脸刷牙。”

“哦。”李跃为应着，不知怎么又觉得想哭，冲到洗手间猛洗了几把脸才觉得心情平复。天呢，他是怎么了，为什

么这么容易多愁善感，只那么几句话就能让他感动，太久没有体会这种类似家庭的温暖了吧。

在饭桌上李跃为一言不发的喝着皮蛋粥吃马蹄糕，蒋清则不时的抬头看他几眼然后微微一笑，快吃完了，蒋清则才

说：“哥，这周末你搬过来吧！”

“……”这是蒋清则第二次提出这个建议了，李跃为一直也没空考虑，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昨天跟我说报摊要没了，除了那个，你也没什么住在东山那边的必要了吧！”

李跃为一愣，他不记得自己说了这些，但是又不好再隐瞒，只好闷闷的点点头，说：“是呀，那老爷子说下个月他

就想收回去了。”

“没所谓啊，哥，你再找工作嘛，大不了我养你啊！”

“可是……”

还没等李跃为拒绝，蒋清则又说：“你要喜欢卖书，我们再从这附近租个店开间书店也好啊。”

李跃为头低着，不大好意思的说：“我没钱！”

“这些还用你操心干嘛，我家老头会赞助的。”

李跃为忙抬起头连连摆手说：“那怎么好意思！”

“呵呵，哥，这些你不用操心了，就这周搬过来吧，然后你告诉那老爷子，下周一他就可以重新开张了。”蒋清则

看李跃为还不大情愿似的，继续说：“你先休息一阵子，调整下心情，然后再去找新工作或者开间书店都好，我会

帮你的。”

“谢谢……”李跃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再讨论这个话题已是没什么意义，报摊早晚要还回去，自己最近也真

是没什么心情再去打理，像蒋清则说的那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跟我客气干嘛。哥，我说过，你什么都没了，你还有我呢！”蒋清则说完看了一眼垂着头的李跃为，便站起身拿

起自己的碗筷去了厨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跃为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发呆，这句话好耳熟，可是什么时候听过却

不记得。老天似乎突然间开始待他好了，这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蒋清则临上班前笑嘻嘻的对李跃为说：“哥，你今天就在家里休息一天吧，医院……就先别去了。嗯，还有，晚上

我想吃清蒸鱼，能不能……”

李跃为忙着点头，蒋清则又把房门钥匙从钥匙串上卸了下来交给李跃为，“这是家里的钥匙，你可别到处乱走啊，

我下班就进不来了，出去的时候去配一把，反正你过几天也用得到。”

“哦，好。”

蒋清则又碎碎叨叨的嘱咐了几句，李跃为一个劲儿的点头应着，蒋清则这才放心的离开。

后面的几天，蒋清则由于换了部门，下班比之前晚了很多，回到家累得连手都不愿意抬，还不断的埋怨广告部太累

了，但是说话间透漏出那种自豪，李跃为能看得出蒋清则真的蛮喜欢现在的工作。

李跃为再也没去医院看望弟弟，他不愿意面对那种压抑的环境以及咄咄逼人的家人。整日放在客厅的手机除了蒋清

则拨给他的电话就再也没响过。李跃为为此难过了一阵，这或许就是无声的决绝吧，他们不再是所谓的家人，现在

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只有蒋清则了。他心安理得的做着一条米虫，不管是在饮食上还是在床上都把蒋清则伺候得很

到位。他基本不会拒绝蒋清则的任何要求，李跃为就是这种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人，你对他好三分，他加倍还给你

十分，就是欺负他，他也没有怨言。

转眼已到周六，蒋清则帮李跃为搬家，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给李跃为添麻烦，蒋清则笑眯眯的不停的讲笑话，

心思根本不在搬家上面。李跃为心想他一个人搬可能要更快一点，而蒋清则乱七八糟的在一旁不是摔了茶杯就是打

翻锅子，李跃为不大在意，搬到最后一个行李箱，蒋清则不小心还给弄坏了，李跃为也是老老实实的给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