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dudukoo

“不是什么？你今天的表现还不足以说明这个事实吗？”

“妈。我只是爱上了他。”聪说得很小声，语气却是最用了真正的肯定式。

“这是错的，你知不知道。”

“爱上一个人没有错。”聪用着相同的语气陈述着他的概念。

“笑话。那么多女的你不去爱，你爱一个男人，这是违反自然地你知不知道。”

“去他的自然。”聪不想承认母亲的观点，“我们相爱，然后在一起，这就是自然。没有任何虚伪做作的地方，我

们在一起可以很坦诚，很开心，难道不自然吗？”

“歪理。这要是在以前两个男人搂搂抱抱谈情说爱，就叫做伤风败俗。”

“这不是过去。现代社会应该尊重个体。尊重爱情。有些地方，同性如果相爱是可以结婚的。”

“你这是在中国。在任家。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你明天哪也不许去，我带你去看医生。”杨妈妈的口气越发强硬

。

“我没病。看什么医生。妈，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爱。”

“你对任何人说谁都不会理解。我是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杨妈妈意识到和儿子达不成一致，站直来想要回

房间，却被聪拦住了。

“妈。你先听我给你说，他爱我，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不认为换做任何一个女人，会像他一样地深爱我。”

“你根本就是执迷不悟！”甩开聪的手，杨妈妈露出厌烦的表情，“再你爸回来之前你最好跟他断干净了，这事要

你爸知道了，可是不像我这样客气了。”

“妈……”

“砰！”聪接下来的话被母亲隔绝在了门外。

颓然地倒在沙发里，聪感到莫名的委曲和惶恐。

鼻子一酸，从未示弱的他，却哭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多希望是呆在宇城的身边，被搂在怀里，体味着那份只属于

自己的安心。

为什么母亲就不能理解呢，宇城对他是独一无二。

“喂？”拿着话筒，聪尽量压低声音，还不时向母亲紧闭的房间张望。

“聪吗？”电话里传来语宇城的声音。

“嗯。”是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一时间控制不住泪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声音也相对嘶哑了起来。

“聪，你哭了？”宇城的声音也在颤抖，是心疼。

“嗯。你也知道流眼泪就是那么一回事，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情况和我想的一样糟是不是？”

“更糟。妈都不听我说。我说要我在爸回来前和你分手。”

电话里除了杂音以外一时间没有了别的声响。

“宇城？”

“你打算怎么办……还是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宗宇城！你在说什么！”顾不得提防被母亲听见，聪不敢置信地反问。

“我不知道……，你听起来很为难，我在想也许你……”

“你又来了！不是说好要相信我的吗？中午在我家楼下还说得好好的。你为什么又不安了！”本就因为母亲的强硬

满心委曲的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反映那么大完全是有点迁怒于宇城了。

“我……”宇城看起来是没料到聪会如此怒火中烧，一时间语结。

“你总是这个样子。我已经很难过了，妈那样你又这样。你们到底想我怎么样。你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我们的

感情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对你的感情怎么样，还需要我说吗？”一直忍耐的宇城终于爆发了，“你明明就已经后悔了，你刚刚这么激动

该不会是我说中了你的想法吧。”

“你根本就是从一开始都不相信我。爱是信任你知不知道，你不信任我还谈什么爱我！”在不何时宜的场合，说出

不合时宜的话，聪因为不安，忽略了同样也被不安笼罩着的宇城。

“……”电话里有了些哽咽的声响刺痛了聪的心，可他却倔强地下意识地忽略。吵架这就这样，往往明知自己会后

悔，却为一时的冲动迷惑了心智。

“这就是我为你死去活来的回报。我不爱你——”宇城为了平静情绪深深吸了口气。“既然你认为我不爱你，还痛

苦什么。你现在就去告诉你妈，叫她不用烦心了，我们分手！”

“分手？”重复这两个字的聪全身都在颤抖。那咱苦楚那种尖锐的痛，分子般在体内浮游，每每碰触到细胞，即刻

爆炸，毁灭他赖以生存的每一寸器官。明知欠缺冷静，嘴巴却快思维一步行动着，“你一直说我会离开你，说我让

你不安。其实真正想放手的竟然是你。分手，我会的！”几乎用摔地挂掉电话。腿一软，聪跌落在地上。

完了，真的说分手了。他以为他和宇城之间不会出现这个名词。好恨主动提出这句话的宇城，可是除了恨为什么更

多的却是不舍……

后来对于聪而言，那一刻的苦闷像恶梦一样，永远都无法从记忆里消退，不断的提醒他不要重蹈覆辙．

“聪聪？”

是母亲的声音，当然自己刚才那么激动怎么可能不惊动母亲。聪任旧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

“你们吵架了？”蹲下身，杨妈妈小心翼翼地问。

可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叹了口气，杨妈妈径自说：“你明白了吧？两个男人的感情是不可能像你想像中那么稳定的。你看是不是，不是吵

架了吗？”

孩子气地用手捂住耳朵，聪对母亲的话默默表示抗意。

杨妈妈却不打算放弃聪最脆弱的时段，说趁人之危也好，她要把儿子拉回正途，“这样其实是最好的。忘了那个人

，找个女孩子正正经经谈一场恋爱，你马上就会发现你们现在的感情并不是你说的那么自然，你们只是一时冲动才

把友情误当成了爱情，相信妈妈，我不会害你的。只要……”

“够了！”聪的尖叫声在房间里造成了绝望的回音。

一时不及反映的杨妈妈惊奇地看着儿子过激的反映，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看了母亲一样，聪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聪聪？”

“让我静一静……求你。”

张开的嘴最终是闭了下来，杨妈妈站起身有些失落地走回了房间。

只有自己的客厅，聪坐在地上，感到自己的心和这客厅一样，越来越空洞。

他有些自嘲地想到，他就是那么需要宗宇城，以至于失去他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意义。

“没有他我就不完整了。”想起自己经常说的话。

聪将头埋进了膝间，原来真的是这样。

第15章

又是一夜无眠，清晨4点，聪跑出了房间。

小区里寂静得令人心慌。聪站在上次和宇城相拥的那片树荫底下，丝毫感觉不到夏日的闷热，反倒觉得周身都凉透

了。

上次的吵架没有“分手”，就好像一场恶梦，醒来后他就在宇城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

可这次，又怎么还能奢望他是一个梦。这里没有宇城在等待，也就是说宇城说的那句“分手”是认真的，于是自己

答的那句“分手”也必须是认真的了。

那么是否又意味着自己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既然你认为我不爱你，你就不需要这么痛苦了……我们分手！”想起宇城说过的话，因为心痛他只有用手紧紧纠

着胸口的衣襟。不完整了，自己真的不完整了，否则为什么连呼吸进的氧气都减半了。

宗宇城，你怎么可以轻意的说出分手，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是支持。

聪只能去责怪宇城，这样才能为无尽的懊恼找到渲泻的出口。

“聪聪？你怎么一直站在这，快，快跟妈妈回去。”杨妈妈一直睡不着，起来后发现儿子不见了，心下担心儿子又

去找宇城了，赶快出来寻找，可是当看见儿子站在那里失魂似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情形更令她心痛。

聪看着母亲，并没有反抗她的拉扯。只不过往回走的一路上，他还是在看那片树荫，他不想去否认，自己曾希望在

这里看到宇城的身影，但宇城终究是没有出现。

是对他心灰意冷了吗？那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再主动出现在宇城的面前。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看着眼前神色冷漠的男人。聪不愉地回头看了母亲一眼。

“聪聪，徐医生是我的一个小姐妹推荐的。你放大胆子，好好跟他谈谈。”

聪再次看向这位医生，这次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屑的情绪。相信母亲已经把自己爱上同性的事说了出来，思及此

聪冷冷说了句，“我没病。”

“找心理医生并不一定代表生病，只是一种心理咨询。有的时候当局者迷，是需要旁人点醒的。”徐医生给了聪一

个职业性质的笑容。

“我很清醒，所以也知道自己的感情并不是‘迷’。”聪仍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同性之间很容易把友情和爱情混淆，这种假性恋爱往往是基于他们自认为同性友人是最了解自己的理想对象。当

然也有些人追逐同性交往是因为同性间的性关系和异性间有差异，这种差异我的某些病人将其定义为‘更刺激’。

”徐医生机械性地说着。

“你的话令我恶心。”聪无法掩饰对面前这个男人无法控制的厌恶。

“很多人都认为同性恋恶心。你不觉得吗？”

别过头不去看他，聪想也不想地回答：“一点也不。我的爱不是你口中的混淆或都寻求刺激。我在猜你一定没有爱

过一个人，才会这样欠缺人性地夸夸其谈。”

“你倔强地拒绝和我谈话，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也不清楚你对那个同性友人的爱情到底是不是与自我催眠相近的幻

想恋爱。”徐医生自信满满地说着。

聪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不是，我倒发现你有点妄想症状。我不想和你说话的原因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因为我没病，

也没有需要咨询。跟你谈谈话本在浪费时间。”

徐医生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看向一旁焦虑万分的杨妈妈，“他这么不合作，我们很难达到共识。”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达到共识。”聪断言。

“聪聪。”杨妈妈小声制止儿子，“你耐心点听徐医生说。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能真的是你自己幻想那个宗宇

城是自己的情人，而他又对你表示好感，你才会被迷惑了。”

“妈，你不要把我说得真的是精神有病好不好。与其被这个医生把我的感情说得如此不堪，我还不如出去走走。”

聪不想再多看面前的医生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聪聪，你要去哪里？不会是去找他吧。你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开始，不要啊……”

“妈，你放心。”聪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我不会去找他。也许我们真的会‘分手’，也许他已经不要我了

，也许我们的爱真的是太冲动，也许是我的想法真的太天真。总之，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他的。不过，也没有什么

重新开始，这点不是也许，而是肯定。我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爱别人。”这么说着的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走着，乍一回神，竟是站在“星云”门口。

自己不敢去面对宇城，可是到最后，自己还是要依靠宇城的蛛丝马迹存在着。

进去后，聪习惯性地踱到吧台，杰在与一个陌生女子调笑着，并没有注意到他。另一个调酒师轻轻对他微笑。

回以虚弱的笑容，聪点了杯以前从未尝试过的烈酒。聪静静趴在吧台上。

“你总算出现了，我还有些担心你。”送来酒的是杰，聪听着他的声音，却没有去看他。而是接过去狠狠灌了一口

。

“你这又是何必。昨晚宇城也来了，也是醉得一踏糊涂，我问他你呢，他却说了句‘分手’了。聪，这可不是闹着

玩的。你们明明爱成那样……”

“爱成怎么样？”聪提眼看向杰。宇城啊宇城，你宁愿到这里来买醉也不来找自己和好，你是真的恨我，还是不在

乎我了。让我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爱是怎么样的一种程度。”

“你在怪宇城吗？”杰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是气他，可也气我自己。”又喝了一口酒，因为太辛辣一时间止不住地咳嗽。

“聪？”杰担忧地皱眉。

“我也知道吵架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可是我们都说了‘分手’。说分手了，还怎么可以轻易的婉回。他不想来找

我，我又怎么感去找他。”

“聪，你不是这么固执的人。你这样僵持不下会后悔的。你这是在跟他呕气嘛？”

“有一点吧。老实说我最近很烦，不只他，家里还有事情要解决。我本来是真的很需要他的。可是现在弄成这样，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现在和好了，心结没解开，事情没解决，我们还是会吵。分手太可怕了，我实

在不想经历第二次。让彼此冷静一下吧。如果他认为没必要复合，就这样散了吧，总比以后再后悔强。酒这么快就

没了？再给我一杯。”

“别喝了吧。我跟你说，其实是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情侣吵架，说两句分手，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你们

两搞得像攸关生死似的。傻不傻啊。”

“酒。”聪不悦地拍打着吧台。

叹了口气，杰知道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听进去，也只有按他说的做了。

聪的确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失去了宇城对他而言就等于失去了半个自己，分割灵魂的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受，让

他来思考的勇气都没有了。

“任聪？”

听到声音，好几杯下酒的聪已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看向身边，的确是熟人，对方的脸上也和自己一样显露出七八分的酒意。

“傅主任？”

“真是有缘，在这里有见面了，”不雅地坐在聪旁边，傅金生凑近他，脸上的笑容不再像印像中的那么热忱。“借

酒消仇？你也是个和我一样烦恼的可怜虫。”

聪没有说话，个人醉酒的方式不同，有的人会变得呱噪，聪不是，他偏向沉默，一言不发。

不在乎得不到回应，傅金生呵呵地笑着，不停上下打量着聪，突然说：“真的是很像啊。”

不知他哪里来的感叹，聪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你们真的是很像啊。”傅金生的视线却开始飘忽了起来。即使头脑有些被酒精麻痹聪还是能感觉到傅金生正在透

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一样的开朗，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好看。脸上总是挂着笑，谁也不会知道那种斯文的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