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和他都沉默了。
沈一方察觉出了气氛的尴尬,立时出声打破沉默:“师兄,U盘我就拿回去了,我保证这东西不会再流出去——楼师兄我们出去谈谈吧,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呢。”
“啊……我也出去,我去买点吃的东西来!”唐彩也连忙起身,和楼子鸣沈一方一起走出了病房。
一瞬间,病房里就剩下我和唐哲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挣扎着坐起来,唐哲立即扶住我并帮我把身后的枕头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谢谢。”我笑着道谢。
“昨天阿沁他们问这件事情了,我就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解决,没说盗号者是什么人……我觉得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白衣巡江到底是谁。”唐哲顿了一下,道。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苦笑了一下,我接着道,“楼子鸣……说到底当年我也有错,巴山夜雨初期很多事情的确都做的很绝,现在回想起来……哈。”
“另外,昨天剑誓和龙魂打完之后宣布和解,和解原因并没有公布,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唐哲继续道。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我赞同地点头。
“还有……”唐哲突然不说话了。
“还有什么?”我不解地看向他。
“……小彩开你的号发了个天下,说70级毕业之后嫁给我。”唐哲认真地看着我,但我明显从他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我愣住,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热得有些发烫。
“咳咳……那什么,男号不能结婚啊……不过可以转性……咳咳,这个,其实转性很浪费钱啊……”我想要镇定地笑着调侃,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几近语无伦次。
明明以前也总是调侃这些事情的,明明只是个玩笑而已,明明……
“苏沐麟,我……喜欢你。”
明明……等下,他说什么?
我猛地睁大眼睛看向他。
“我觉得,凭蝴蝶那种八卦的个性……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跟你说的。”唐哲咳嗽一声,表情冷静,但是耳根却红了,“我……从没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可在游戏里我遇见了你。怎么说呢……跟你搭档那么久,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努力记着……这种感觉很难明说,但我知道你对我很重要。当年我自以为是地害你离开,那时我真的以为不会再遇见你了,但我又忍不住怀着希望一直在游戏里等着,希望有一天‘言麟’这个名字能够重新在我的好友里亮起来——直到我遇见‘梓忆’。苏沐麟你相不相信,如果你认定了一个人,那么无论他如何变化,你都一定可以找得到他?”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又想起了蝴蝶的话。
——为什么我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了欧阳如墨?为什么当知道了欧阳如墨杀我的原因我会松了口气?又为什么……我会在看到大家对欧阳如墨冰释前嫌之后会如释重负?
我看着唐哲,他的眼里倒映着我的脸。
如果说游戏只是游戏,游戏里的激情和爱恋不过只是昙花一现,那么……现在我们这样,又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我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唐哲眼中的期冀慢慢冷却,逐渐化成灰败的色彩。
“……抱歉。”他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病房。
“——你明白了什么?”我在他转身的瞬间,开口问。
他顿住。
“唐哲,虽然我不相信网恋,可我……相信你。”叹了口气,我忽然有点想笑。
“……苏沐麟?”他重新转身,满脸惊讶。
“蝴蝶确实是个八卦的人,但他说的话在理。”摸摸鼻子,我扭头看向窗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金如訫揍你的时候复活给你刷血?又为什么要特意开小号出来澄清一切?——蝴蝶说过,下意识比理智的想法更迅速也更直接……唐哲,你真的明白吗?”我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病房的门就“砰!”地一声打开了。
“大哥恭喜啦!”唐彩兴奋地冲进来使劲拍打唐哲的肩膀。
“嗯,已经真相大白尘埃落定了。”凌子风冷静地讲着电话,电话那头毫无疑问是穆白。
“……喂,你们!”不幸中的万幸是沈一方和楼子鸣并不在门外,但看着凌笑和唐彩的表情,我瞬间有了一种深重的、被骗了的感觉。
唐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说话,凌子风则淡定地挂了电话。
“我想我明白了。”唐哲歪着脑袋想了想,骤然微笑。
我则瞬间黑了脸。
“……很好。”我也笑,笑得咬牙切齿,“黑子凌笑,等我毕业——我不揍得你们满地找牙我不是苏沐麟!”
“是是是,不过……你本来就是‘梓忆’啊。”唐哲继续微笑,弯下腰来给我掖好了被角。
“……唐、哲!”我终于爆了。
不过怒吼之余,我却忍不住勾了嘴角。
游戏的确就似昙花,悠长岁月中不过一现;但它开时美丽绚烂,谢时也是满怀着期待等待再次盛放——一如你在这里遇见的人,遇见时喜乐感动,即便最后离开也仍会怀着期冀等待着下次的再相见。
轻狂也好痴迷也罢,我只知道我在游戏里遇见了你,遇见了你们,如此而已。
——如此就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