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杰大声的喝斥,然後一阵挣扎。
第一次,他确切的感觉到虾族的力量是那麽的微小,除了藏匿他们还会些什麽?
他真的能够胜任自己梦想中的那个位子吗……站在王的身边……
”抱歉……”蓝诺放开杰,”我就是……就是……太开心了!哈哈哈——”他突然仰天大笑。
”你笑什麽?”杰不满的揉了揉自己瘀青的地方,”我告诉你,不准伤害王,不要忘了你的命还在我的手中。”他拿出了一颗珠子。”只要我轻轻一捏,你的生命的会消然而息。”这就是不被接受的二等人鱼的悲哀。
”不,你不会的,你知道,你那轻轻一捏却也是会害死你自己的。你不是人鱼你没有那麽强大的能力。”
”你闭嘴!”杰胀红了脸,”我会不会,你到时候就会知道!”
”不管怎麽样……”蓝诺走向前低下头靠近杰,杰警戒的退後一步,”谢谢你,杰。”他揉了下杰的头发,露出微笑。
”为了自己,你很勇敢。”
”哼!”杰撇过头,如果可能他一点也都不想要有给自己这种勇敢。
但……谁叫他偏偏遇上了。
选上了。
任性而固执的喜欢上了,不想放手了。
这到底是好是坏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只要看著那人,他就感觉世界就在眼前。
看著蓝诺游离出自己的视线,杰把自己给龟缩在洞穴的一角。
他变了很多,为了王。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崇拜著王的小小虾族。
但为了心中那一点或许对於王是龌龊的想法而改变。
他贪婪的想要王的心。
他叛离经道的窝藏了罪犯。
”呵呵呵……哈哈哈……”杰低声的笑著。
不成功便成仁,这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不是吗?
第三十九章
夜晚悄悄的降临了。海浪一次次的义无反顾的向岸边拍去。
这里很安静,遥长的海岸线只有一点光明。
围著火堆,段瑞半依偎的靠在苍烨的身上,悄悄的打了个哈欠。现在他可以说是太阳一下山就会很想睡觉,然後一睡又会睡到隔天太阳晒屁股的时候。这种睡饱吃吃饱睡如同猪一样的生活,让他想想都感到羞愧,看,连乔都会帮忙捡木头烧火,而他却什麽事都没有做,说难听点他就顾著吃而已。
”怎麽,累了?”温暖的气息突然袭上来,段瑞睁开半阖上的眼帘,微微抬起头看著环抱著他的苍烨,摇摇头。
”别逞强了。”苍烨下巴抵在段瑞的肩头,”如果累了想睡了,就靠在我的怀里。”
”噗哧——”段瑞轻笑一声,”干麻非要躺在你怀里,又不是没有更舒服的帐篷。”
”那种地方,”苍烨闻著段瑞脖颈发间的清新气息含糊的说:”……那种地方有比的上我的胸膛温暖厚实吗?”
嗯……地核是比苍烨的胸膛还要炙热许多没错,地壳也有好几公里厚……
段瑞冏冏的想。虽然不知道这颗星球是比地球还要大或小,但应该组成元素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什麽?”苍烨不满的含住段瑞耳尖,段瑞在跟他说话竟然还敢走神?
段瑞缩了缩肩膀,他可不敢说他刚刚在想什麽,而且就算说了苍烨也不见得懂。
”没想什麽……等等!”段瑞挣脱苍烨的怀抱站起。
”怎麽了?”苍烨也跟著站起来。
”你没听见吗?”段瑞狐疑的看著苍烨,”就是那个声音啊——”
狄伦——狄伦——
那麽的清晰。不!不对!狄伦这个名字……不就是〝他″的名字吗?
是谁?!究竟是谁在叫〝他″
不由自主的,段瑞向著声音的方向迈开脚步。
狄伦——狄伦——
”段瑞!”苍烨大喊拉住段瑞的手。
”……苍烨?”像是确认一般段瑞迟疑的说。
”是。”苍烨呼了一口气,抱住不安分的段瑞,”怎麽了?听见什麽?”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苍烨眯了眯眼,”想去?”
”嗯……没有恶意……”段瑞想了想才说,毕竟他也有些怕。
”我们留个讯息给阿萨科他们然後再去,不然他们回来会担心的。”
”嗯好。”
微皱了眉,蓝诺有些不耐烦也有些兴奋的拍打著鱼尾。怎麽过了这麽久狄伦还没来呢?明明就感觉得到狄伦的气息很接近。
不会是过了这麽的久,狄伦已经把他的声音给忘了吧?
如果见到狄伦他的一句话该要说些什麽?好久不见?狄伦,辛苦了?不!这些话语都是显得那麽的薄弱无力!
懊恼的摇了摇头,算了,现在想这些有什麽用,如果狄伦不来一切都是白说,他不可能上岸的!谁叫他是个二等人鱼呢,没有能力把鱼尾化成人腿。
沙沙——沙沙——
有人接近了!蓝诺跳回水中,小心翼翼的看著岸边,是不是他的狄伦呢?
”段瑞,是这里吗?”停下了脚步,苍烨说:”有陌生的气息。”
”应该是吧!声音已经停下来了。”段瑞看向四周,怎麽没有看到半个人啊!
是他的狄伦!看著那在月光下如瀑的银发,蓝诺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人!虽然看不清面孔,但他十分的确定。
缓缓的浮上水面,原本想说的千言万语却一句也都说不出来,只留下哽咽般的一句:”狄伦……”
苍烨警慎的护著段瑞退後一步,冷冷道:”你是谁?狄伦又是谁?”
这边,稍稍平复了心情的蓝诺也问:”你是谁?为什麽抱著我的狄伦?!”
皱眉,稍微一想苍烨也知道海中的那个人鱼是在说段瑞,他不满的说:”段瑞是我的不是你的!”况且,段瑞说了,他名为段瑞而不是什麽狄伦。
”你……”段瑞眯起了眼,藉著明亮的月光看清海中人的模样,”你是蓝诺?”记忆太过深藏模糊他不敢肯定。
”我是蓝诺!”蓝诺激动的往前游,”狄伦你忘了我了吗?是爸爸啊!我是爸爸啊!”
”停下!”苍烨亮出狼爪威胁。眼前的人身分还不明确,他不会让他靠近让他有一丝伤害到段瑞的可能性。
”好好,我停下!”蓝诺看著苍烨那锋利的狼爪,只怕他会不小心伤了狄伦,却忘了人鱼可不是好欺的。
”爸爸?”这个名词对段瑞而言太过於陌生了,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咬了咬牙,段瑞狠心道:”我不认识你。”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又怎样?他不想要淌那温德尔和这副身体的父母的浑水又怎样?就算是他抢了这副身体又怎样?他不是所谓的穿越圣母,他没有义务去卷进这场纠纷。
况且,如果能够像现在一样好好的和苍烨生活一辈子,他又何必去让自己有那危险之顾?那温德尔感觉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
所以,还是就这样吧……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如果他真的认了蓝诺,那蓝诺又该何去何从?他是不可能离开苍烨的,而蓝诺也是离不开大海的。
二等人鱼是无法上岸的,即便是游在淡水之中也是不能长久的。
”不!狄伦!你记得我的是不是!刚刚你还叫了我的名字!”蓝诺悲伤的大喊然後又自顾自的说:”你一定是怨我了……也是,这麽久了……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不认识你!”狠下心再说了一次,段瑞转头拉著苍烨的衣服对著苍烨说:”苍烨,我们回去吧,时间久了他们会担心的。”
看出段瑞的言不由衷,也看出了段瑞其实不是像他所说的不认识海中的那个人鱼,但苍烨还是沉默的点点头。
如果段瑞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罢。
”那好,我们走。”勉勉强强的挂起笑容对著苍烨笑了下,段瑞牵著苍烨的手头也不回的走。
不去看海中人悲泣的表情,不去听海中人痛入心髓的叫唤。
沉默。安静的走著。
”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无情?”停下脚步,段瑞低著头轻轻的说:”你看出来了吧,我认识……刚刚的那个人鱼……”
”嗯。”轻轻的哼了声,苍烨握紧段瑞的手。”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
”不!我是真的不想认他!”段瑞摇头。
”那是为了我们好。”
”那狄伦呢!你也听到了,他是叫我狄伦而不是段瑞!你难道就不好奇吗?就不怀疑吗!为什麽我会在那个小湖!为什麽我对这个世界一点观念都没有!你难道就真的都不会怀疑吗?!”段瑞激动的大喊挣扎著想甩开苍烨的手。
苍烨反手把段瑞卷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著。
”你放开我!”段瑞推拒著。
”那些我都不在意!只要你还是你其他的我都管不著也不想管!”苍烨低吼。
段瑞怔住。
”你懂吗,只要你是那个让我爱上的你就好,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去在意。”苍烨降低了音量,吻去了段瑞眼角的泪珠,”你想说,我便听;你想忘,我陪你;你想逃,我跟你。”最终,吻住了那颤抖的双唇。
第四十章
他们之间是从哪里开始变的呢?这麽多年来他一直都不懂。
曾经,他们是玩伴。
曾经,他们互相依赖。
曾经,她说要一直在一起,也曾经他说要永远守护她。
……
有许许多多的曾经是他们快乐的记忆。但现在那些记忆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最终都只留下灰烬,没有了最初的辉煌纯粹。
他们之间是从哪里开始变的呢?他找了许久的答案……
是从,他认知到喜欢她开始?
是从,他有能力保护他们开始?
是从,他斩除掉所有阻碍开始?
又或者是从,她捡回那受伤的人鱼开始?
开始变的生份,开始变的惧怕他,开始变的……不像是那个他所喜欢的她。
她应该是最懂他的人,但为什麽她却不懂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们?
喜欢,喜欢到痛,就应该想办法去夺得去占有,这是他能够在这冰冷的宫殿存活下来的准则。
讨厌,讨厌到恨,就应该想办法除去,这是他能够稳稳的坐在那个位子之上且不再受委屈的唯一准则。
但……为什麽她会因而恐惧他?
为什麽会爱上别人?
为什麽会想逃离他?
为什麽会伤害他呢?
明明,她曾经说过她懂他的……
这一些他都不懂,所以就应该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时候。回到,她还伴著他的时候,即使一切都已经不同,他们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杜雷莎……”
黑暗中传来了像是叹息一般的轻唤。
轻轻的把额头底在水晶柱上,温德尔温柔却又悲凉的说:”越来越接近了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有能力自己从这里面出来了,到时……你会怎麽样子做呢?”
蓝月之日,是蓝晶力量最为强大之时,却也是最脆弱之时,那时他的意志将会降到最弱。杜雷莎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不然下一次的蓝月升起就不知道是几年之後了,杜雷莎也等不了那麽久。
她一定很想那个该死的二等人鱼和她的狄伦吧……
只是,他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但是没关系,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舍不得的,你知道。”说著,温德尔挂起称得上温柔的笑容。
水晶柱中,杜雷莎的睫毛微微颤抖。
又一次的梦到那个梦了,或者是说,又在梦中重复了一次当时的无助痛苦。
摇了摇头,坐在珊瑚上的蓝诺有些无助的缩了缩鱼尾。
是他太过胆大妄为,太过痴心妄想了吗?一个卑贱的二等人鱼真的就不能够和高贵的海晶之女在一起吗?
呵,看他在想些什麽啊,这不是既定的事实吗,连他自己都称呼自己为”卑贱”的二等人鱼了。
——不,不是这样的。她认为你并不卑贱!
对了,是的。他还记得那担忧的眼神,还有那真心真意不娇柔做作的动作,只有她,只有她那麽待他。
真心的,诚实的,不厌恶的。
他还记得,当他从那所谓的”家”当中逃脱出来受了重伤的时候,是她细心的照顾他关心他,还帮他躲过出来抓他回去的守卫。
那时,他们很快乐,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渐渐的相爱,直到新任的王——温德尔找来之後。
见面变得困难,说话变得拐弯抹角,就连眼神也要装作毫不在意。
他知道,温德尔喜欢杜雷莎,但他也舍不得放下,更何况杜雷莎爱的是他。所以,他们继续偷偷来往,直到——杜雷莎怀孕再也隐瞒不下去。
到了现在,蓝诺还是不太敢想像当时温德尔的表情。那是多麽的阴翳,多麽的令人恐惧。
原本他以为,就算是被发现时,他也有能力保护杜雷莎和他自己,但是他错了,王的力量不是他这种二等人鱼可以抵挡的。
甚至,当时他还认为自己的心脏已经停下了——在王的盛怒之下。但是没有,温德尔轻轻一笑,用著诱哄的语气对著杜雷莎说:”杜雷莎,回来吧,你一定是被这下贱的二等人鱼给一时蒙骗的对吧?回来吧,我不会计较的。”
”不!”杜雷莎坚强的抬起头对著温德尔大喊:”温德尔,放我们离开吧!求求你了!我爱蓝诺啊!”
”爱?”温德尔像是很疑惑,然後摇了摇头,”杜雷莎你变了,你明明就说过最爱我啊!怎麽会变呢?”他走向前把玩著杜雷莎的发尾,”这下贱的二等人鱼有哪里好呢?”
”在海洋里,他们甚至比海怪还要不受到欢迎,而且身体也是那麽的肮脏。就连,生命也不能够由自己来掌控,这样懦弱的生物你怎麽会爱呢?杜雷莎?”
”就连看到他我也觉得恶心。”温德尔厌恶的扫了一眼蓝诺,”谁知道,他身上留的是什麽血。杜雷莎,你不是和我一样厌恶那些事吗?”
心,冰凉了。蓝诺眨了眨乾涩的眼睛,他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场天大的笑话。
他根本就配不上杜雷莎!
二等人鱼在蓝晶帝国是不被受到欢迎的,因为他们代表的是污秽是不伦是……难堪下作的东西。但是谁又知道呢?他们所谓的难堪下作的东西还不是他们那些所谓的”高贵威严”的皇族和”正义”的高阶将领玩出来的。
那些,变态恶心恐怖的玩法……
所谓的上位者,还不就是一群心理变态衣冠禽兽的人鱼。只是,他们更会隐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