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小鬼做小厮 上——八叔叔

小鬼拼命摇头，绝对不敢了。

可也就老实了一会儿，小鬼又觉得不耐烦了，开始在阎狱怀里乱动。阎狱只好倒了下手，换另一只手搂着他让他也换个姿势。

“喂，你说……”

“叫什么？”阎狱作势要松开手，吓得小鬼赶紧抓紧了他。

“主人主人！”恨恨的对着阎狱的耳朵大喊两声，又小声嘟囔，“小气死了……哼……那个，会两种法术很厉害吗？刚才那个师爷很吹捧他。”

“能修行法术的大都凭借先天体质，要修行体质之外的第二种法术，非常难。”

“那你呢？”小鬼戳戳阎狱的下巴，“你会几种？”

“比他多一种。”

小鬼长大了嘴，惊讶的看着阎狱。

半晌，试探的伸出一只手，两指戳向阎狱的双眼。

“戳瞎你狂傲的双眼！”

指头还没戳到眼睛，阎狱眼珠转动冷冷的瞪着小鬼，吓得小鬼手指停在半空不敢造次，赶紧老实的抱着阎狱埋头到他肩膀上。

“那我能修习法术吗？”

“你想学？”阎狱思考。

“我就随便问问，你看我能学哪一种？”小鬼好奇的问阎狱。

“痴呆术。”

“……”

感觉小鬼目光不善，冲着他磨牙，阎狱作势松手，小鬼立即老实了。

一路向南飞，远远的就能看到被紫色浓雾包裹的成片山林。

阎狱撑起了结界，小鬼毫无察觉的还在考虑修习法术的问题。

“哪一种法术最厉害？”

“各有所长。”

“那总有不同的地方吧？”

“有。”

“说给我听！”

“懒得说。”

“……”

阎狱放慢速度，降到地面沼泽之上临空而立。将小鬼放下，用风咒托住他站在自己身侧，护在结界之中。

这里的山林多间杂沼泽地，这大大小小的沼泽中也栖息着许多虫子。

上一次来，这些沼泽地泛着泥土的味道，和旁边山林的草木气味混合，倒也不难闻。可是现在，这成片沼泽散发着浓浓的腥膻味，让人觉得不像是在山林中，倒像是堆满腐烂鱼虾的海边。

小鬼捏住了鼻子，左右警惕着。虽然阎狱用风咒将周围的雾气吹散，但周围的林子还是被浓雾包裹，什么也看不清。

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太对劲，用胳膊肘戳戳阎狱，小鬼瓮声瓮气的说话：“喂，这里好像不太对。怎么好像没有活人……”

阎狱也觉察出来了，这里没有虫子窸窣的声音，弥漫着一种死气，安静，诡秘。

不过他还是拍拍小鬼的头：“阴界当然没有活人。”

“那为什么有这些妖怪？”

“天界众人不容许卑微妖族在天界生存，阴界却没那么多道理，愿意来，守规矩，就可以留下。”

小鬼点点头：“可是人间的妖怪还是一心想要修仙，他们要是做了神仙，是不是也会变得瞧不起其他妖怪——”

阎狱手指按住小鬼的嘴唇，示意他安静。

他们刚才边说边走，已经进入了林中。为了不惊动可能存在的虫族，阎狱没有再使用风咒吹开雾气。

小鬼听话的闭上嘴，随着阎狱一起停下来，打量四周的动静。

刚才附近林中分明有一声“嘶”的声音，此刻阎狱仔细听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悄然开了神识，却什么都探查不到。

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不会是错觉，那就只能说明来者的修为足以完全隐蔽自己的气息。

阎狱将小鬼拉近自己一些，低头看他一眼，让他看着自己收起了结界，解除了托着他的风咒两人落到地上。

小鬼了然的点点头，不敢再分心，认真注意四周的动静。

来者似乎比他们更有耐心，他们撤去了结界在原地做诱饵，也能忍住不现身。

阎狱和小鬼继续往林中走去。

阴界的植物大都诡异，有些还具有攻击性很危险，只有南部这片山林的植物相比之下比较像人间的，所以也才有虫族来此繁衍居住。

只不过还是有一些特殊的植物……

小鬼僵硬着身子使劲靠着阎狱，从一棵长着三个人头的小树旁边走过，他一直盯着那三个人头，那三个人头也一直盯着他。

走出一段了小鬼才抬起手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嘘一口气。

可总觉得后脖子凉凉的，好像什么人在盯着他……又走了几步，这种感觉还在，小鬼心里毛毛的，想回头看看却又不敢回头。终究还是忍不住，慢慢的向后转头……

“啊！”小鬼一个高蹦起来死死抓住阎狱的手臂。

阎狱回身手里已经捏了狱火，待看清之后冷着脸瞪住小鬼。

长着三个人头的小树在他们身后几丈远，那三个人头像痴呆儿一样留着口水半张着嘴，但是仍能看出眼睛盯着小鬼。

小鬼吓得躲在阎狱身后：“别让他们看我啊……”

“因为你看了他们，他们才看你。”阎狱一把把小鬼揪出来，按着他的身子让他对着那小树鞠了一躬，“这是来阴界后未来得及投胎就枉死的冤魂所化，它们已经没有了三魂七魄，只剩一点念想，总愿意驻目经过的鬼。”

小鬼鞠了一躬，那树便不再跟着他们，停在了那里。

阎狱牵着小鬼的手刚要再往前走，空里传来女人娇媚的笑声。

笑声刚到，阎狱已经向声音的来处发动了攻击。凌厉的风刃速度比狱火快得多，直直刺向左侧林中。明明攻击的方向没有偏差，却打了空。阎狱变招很快，看不到对方如何逃窜，就向各个可能逃窜的方向同时攻去风刃，封堵所有方向。

果然右边的风刃攻击到了什么，紧接着上方的风刃也遭遇了逃窜者，两个方向都没能冲出去之后，那人又向后方撤走，却被阎狱及时撑开的阻隔结界所阻。

“唉……”女人叹息声软得很，带着点撒娇的意思，“一丝儿缝隙也不留给奴家，真是心硬的很……”

林间一团黑烟闪出落在地上，一个妩媚的女子显出身形来，赤脚穿一身黑衣，左右手腕各挂着一个金灿灿的圆环，除了手脚，别处不露出一点肌肤，身形也不丰腴，可她往那里一站，就是有一种媚人的感觉。

女人慵懒的倚着树，双眸含怨的瞥着阎狱。

阎狱用风将她束缚卷到身前，她也不挣脱，待到了阎狱身前顺着风势向前一倒已经趴伏在了阎狱身上。

阎狱直接挥拳重重击在女人腹上，女人身子却很是柔软，腹部硬生生向后一凹，化解了阎狱大半的力气。

“好狠的心……”女人凑在阎狱耳边，一副受了委屈泫然欲泣的样子。

阎狱不为所动，手腕擒住女子的脖子，用炎咒禁锢灼烧她的脖颈。

“不是虫族？”阎狱冷眼瞧着她装可怜，实际上她却不畏惧灼烧，“你是何人？”

女人见装可怜对阎狱没有效果，噗嗤一声倒笑了，这一笑眼角媚色流动，完全没有被人抓着脖子提在空中的难堪窘迫。

“我也不知我是何人，不如你猜一猜？要是猜着了，也好告诉我，让我也知道知道。”

阎狱看出她不会说实话，也懒得和她纠缠，直接开神识强行攻破她的气场。

但凡修行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气场，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将自己的气息掩蔽起来，不知道的人只当他是个普通人，再厉害些的更能够让人觉察不到他的存在。

刚才她现身之前，阎狱探测林子，就没有发现她任何气息。

是她自己想要暴露，故意发出笑声逗阎狱捉住她，否则想要捉到她是很难的。

现在阎狱就觉察不到她任何气息，也就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攻破她掩蔽自己气息的气场，强行探查。

小鬼站在一边只瞧着阎狱凝神不动，但似乎在攻克什么，双眼紧紧盯着那女人，额上已有了汗水。而那女子慢慢的也不是那副不正经的嬉笑，神色隐隐有些痛楚，倒是在努力忍耐。

神识与神识的交锋最是凶险，阎狱自恃修为高深，却没有想到一开始攻入就遇到了艰难。就好比在空中飞行之时，陷入了群山叠嶂中，你勉力从两个悬崖之间的狭小缝隙穿过，迎头却是另一座山崖，急急拉升避开碰撞，这山崖却似没有顶似的，怎么都翻不过去。

只不过阎狱是心智极为坚强的人，过不去，就硬撞开，破山而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小鬼看着阎狱脸色越来越白，心里担忧，但知道这时候打扰不得，也只能在一旁等着。

阎狱此刻心里也是暗暗惊讶，这样长的时间，他和她不过是个势均力敌。

就在他考虑接下来怎么冲击的时候，突然的豁然开朗起来，那女人自己将隐蔽的气场撤了。

阎狱的神识扎入一片黑暗之中，这就是女人让他看到的气息。

无边的黑暗，腐臭的气息。

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很熟悉，何时有过这样的感觉？

借由阎狱这一时的分神，女人化作一团黑烟飘离阎狱，轻巧的落在不远处的树下显出身形来。

撑了这么半天，女人自己也不好过，唇上白的没了血色，却还是笑的妩媚风情。

“你不错，和我想的一样厉害。只不过……”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太厉害的男人少有多情的，我倒是很喜欢你身边这小孩子。”

说着，女人冲小鬼飞过媚眼去。

阎狱将小鬼扯到身后，当即就要攻击。

女人赶紧摆摆手：“不闹了不闹了，我告诉你件好事可好？”

第十五章

“虫族现在没有了族长，已经是一盘散沙，”女人抬起食指抵着自己尖尖的下巴，歪头看着阎狱，“又有那东西在不停的寻找寄主，想也知道现在虫族是什么样的人心惶惶了。你说，是此时灭了虫族好，还是……”

小鬼心里念头闪过，抬头看看身侧的阎狱，仍旧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啧，”女人咂舌，“你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处境，你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阎狱冷笑，看着女人的眼神转为轻蔑。

女人挑眉，疑惑的接受阎狱对她的蔑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是不想做。”小鬼冲着女人撇撇嘴，“率领一群虫子很威风么？”

阎狱不出声就是默认了小鬼说的话，女人讶异的看看他，旋即笑了。

“你这人，”女人手指刮着自己的脸颊，“羞羞羞，大男人天真的要死，你以为你自己够强就行了？手段瞧不起势力不稀罕？我等着瞧你后悔。”

语音刚落女人身形一晃化作一团黑烟，还未来得及散去阎狱已经出手，身法迅捷一瞬便冲到黑烟旁一手抓向黑烟中。

“呃……”女人被钳制住不得已又显出身形，咽喉已被阎狱扼住，这次阎狱是用了力气，她喘不上气露出痛苦神色。

钳着她的喉咙将她拉向自己，阎狱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在女人大惊错愕之时松开手让她摔到地上。

阎狱转身走回小鬼身边，冷冷丢下一个字给趴在地上喘息的女人。

“滚。”

女人粗喘几口气，呵呵的笑起来，趴在地上也不起身，只抬头看着阎契，眼睛一撇又是风情万种的妖媚。

“死相……当着自己的小相好就这样跟我窃窃私语，小心人家吃醋……”

语音散了，她人也化作一团黑烟散去。

小鬼捶阎狱一下：“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

“……哼。”撇嘴，歪头，不理他。

阎狱嘴角微微上扬：“真是吃醋？”

小鬼转头凶恶的朝着阎狱呲牙，然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往前走，阎狱好笑的看着他，也跟着往前走去。

小鬼也说不上来心里为什么就闷闷地，就是对他别扭，可又不全是因为刚才他跟那个女人说话不让他听到，好多事情都让他闷得慌。比方说，他在这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了，比方说他以为他遇到了二狗可以快乐的在一起，结果二狗是一个背景这样复杂的人，比方说……

狠狠的抓了自己头发几把，小鬼跺脚停住，转头怒气冲冲的吼阎狱：“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

阎狱蹲下身，平视小鬼。

“我说，让她离你远点。”

小鬼错愕的看着阎狱，离他远点？离他……脸有点热，好像吃错醋了……

阎狱起身牵着他的手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等回去，我就教你学法术，你会变强。那时候我们可以并排站在一起。”

小鬼不说话，只是用力握紧阎狱的手。

“今天带着你赶来这里，是因为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鬼界。”阎狱想起阎契隐隐表露的对小鬼的敌意，“以后要尽可能的让你和我在一起，留了你在这里，我要照顾好你。”

心里暖暖的，可是脸上还是别扭着，小鬼嘟囔：“那你还让我叫你主人。”

“或者你想叫我‘相公’？”

小鬼脸一下子憋得通红，跳脚大喊：“谁喜欢你了？！”

阎狱安抚的拍拍他的头：“我没说你喜欢我。”

“……”咬着嘴唇，小鬼好怨念，可是没脸说话了。

林子越走越深，越来越安静。

其实这林子一直都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声息。但是那种表面感觉的安静，到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心里的安静。静到，小鬼觉得有种压迫感，无法随便开口说话。

这样一点点走下去，不仅是不能说话，甚至他感觉要不能喘气了，胸口好闷，好重。

阎狱发觉了小鬼的不对劲，手掌贴到他的后心清心咒送进他体内，小鬼这才觉得畅快了一些。

“回去吧。”

“不用，”小鬼扯住阎狱，“我没事，来了一趟，总不能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就往回走。”

“想查的我已经查到了。”

阎狱单手抱起小鬼，让小鬼环住他的脖子，跃起到空中飞离这片密林。

小鬼很想问他查到了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头脑昏沉，一下子便睡了过去。

缓缓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木雕床床顶，侧过头去，浴桶鬼正在厅里划着浴桶转圈圈，仰着脸晃着脑袋喃喃自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喂……”小鬼坐起身来，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沉。

浴桶鬼停下来，看他醒了滑到他身边来。

“你怎么在这里？”

浴桶鬼愣一下：“你不是应该问‘我怎么在这里’？”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啊。”

小鬼看浴桶鬼在挠头，他也有挠头的冲动。

“好好，”小鬼无奈了，“我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昏过去了，差长就把你送回来了。”浴桶鬼回答的很流利。

“那他哪去了？”

“去地府了。”

小鬼点头，心里有点懊恼，自己就是个拖后腿的。

“他让你进来的？”小鬼记得阎狱设下的结界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进来的，连那个师爷也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