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嫁 上——玄紫珀

作者:玄紫珀  录入:05-16

“我给香香的那条上头是绣着五只小猫的,就跟这条一样,”说着李芷兰把自己那条锦帕掏出来给胡玉看。

小熙知看到了那条锦帕,上头色彩鲜艳的小猫吸引了他的目光,瞧了一会儿,他问楚东离:“孔雀会绣猫么?”

楚东离轻敲了他脑袋一记,“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不喜欢荷花喜欢猫啦?”

小熙知摸摸被敲的地方,脸蛋儿红红的:“我两样都喜欢,能不能让孔雀都绣?”

楚东离掐他水蜜桃般的脸蛋,“我看穿了,你纯粹是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没准等会儿你看到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你也想给绣到衣服上。”

听到这话,旁边的孔羽莫名地一个哆嗦,心说:这是什么恶趣味啊,要是让这个小娃娃看到自己的孔雀翎,会不会也想要过去?看得出楚东离很宠这个小娃娃,如果他开口问自己要,那是给还是不给?……孔羽突然就陷入了纠结。

被捏脸蛋的小熙知不甘心地伸出小手反捏楚东离的脸,一大一小就互掐起来。

掐了一会,楚东离总算想起还有正经事,他掐了小熙知的肉呼呼的屁股一记,“别淘气,不然回去不让孔雀给你绣荷花。”

小熙知挠挠屁股,嚷:“还有猫。”

楚东离哄:“好好,你喜欢什么就全绣上去吧。”反正绣的不是他,穿的也不是他。

楚府

孔雀大大地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毛球们担心了——不会真的病了吧?

孔雀捏了捏红通通的鼻头,抬头看头顶上的太阳——阳光挺猛烈的,可是怎么就觉得有点冷呢!

……

楚东离问李芷兰:“那你看看这生辰八字,认识么?”边说边抖开那块锦帕,把那两组生辰八字指给李芷兰看。

李芷兰看了看,正要摇头,旁边的小桃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楚东离马上问:“怎么,你知道这生辰八字是谁的?”

小桃指着其中一组生辰八字道:“甲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这个是香香的生辰八字。”

胡玉忙问:“那另外这个呢?乙丑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

“咦?”这时孔羽咦了一声,道:“这两组生辰八字好像,只是年不同,月日时是一样的。”

楚东离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那么另外那组生辰八字是谁的?现在这个人是死是活?

楚东离隐隐觉得另一组生辰八字的那个人没准也死了,这条锦帕越看越觉得瘆人,如果另一组生辰八字的人也死了,那么这种杀人方式很像是……

“杀人啦!杀人啦!”

凄厉的惊叫惊得众人心头一阵心悸……声音是从红叶寺里头传出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都不约而同地往寺里头跑。

李芷兰担心自己娘亲,急忙带着丫鬟小桃去找李夫人。

胡玉边吩咐衙役看着香香的尸体,边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跑了几步,突然觉得刚才那几声惨叫声有点耳熟,好像是……胡玉突然哎呀一声,“是钦差大人!该不会是钦差大人出事了吧,糟了,这回糟了!”

胡玉急得直跺脚,飞奔进红叶寺。

……

死的人是那位钦差大人胡万山的管家胡安。

胡万山在大殿听无相和尚讲佛,胡安本来跟在一旁侍候的,听了一半突然内急于是便告了假上茅厕,可是直到无相讲完佛也不见胡安回来,胡万山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只好去茅厕找人……胡万山在茅厕外叫了几声也不见胡安应答,可是门却是紧闭着的,胡万山直觉不妥,推开门发现胡安竟然死在了茅厕里……

胡安的死状十分恐怖,双眼凸出,神情惊恐,他裤子解开了一半,裤头带被抽走了,往上看,就见裤头带在胡安脖子上绕了几圈,最为诡异的是,裤头带的两端抓在了胡安自己手里,看上去竟像是胡安自己用裤头带勒死了自己……

26.锦术(6)

吓得腿软的胡万山粗喘着气,对胡玉咆哮:“一定是有人用什么歹毒的法子杀了胡安,我给你三天时间,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这个凶手给我揪出来,不然你就等着乌纱不保!”

胡玉皱眉,没吭声。

孔羽冷哼:“很明显这个胡安是自己勒死了自己,你讲不讲道理的?”

胡万山气歪了鼻子:“你是谁?本官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口!”

孔羽还想再说,胡玉拉了拉他袖子,对他摇了摇头。

楚东离想进去茅厕检查一下胡安的尸体,小熙知却扯住他领子不让他进去:“里面好臭,你就不能在外面看么?”

楚东离无奈,想把小熙知交给孔羽抱一会,可是小熙知却嫌弃孔羽,就是搂住楚东离脖子不放。

没辙,楚东离只好站在茅厕外面看。

小熙知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小手则是替楚东离捏住鼻子。

楚东离乐了,真窝心!

观察了一会,楚东离觉得胡安不可能是自勒而死,用裤头带在自己脖子上绕几圈胡安自然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当他双手拽着裤头带两端用力往两边扯的时候,随着裤头带越勒越紧,胡安就会呼吸困难,手上的力度自然也就会跟着减弱,那么裤头带自然也就会跟着松下来,他如何能做到自己勒死自己?

胡安的尸体还是温热的,应该才刚死不久,说起来胡安的死亡时间和香香的死亡时间极其接近,最让楚东离在意的是,那幅香香从身上搜出来的锦帕,上头那两组除了年份就一模一样的生辰八字,其中一组是香香的,那剩下的那一组会不会就是胡安的……

想到这里,楚东离问还在骂个不停的胡万山:“你知道胡安的生辰八字么?”

胡万山用那对绿豆眼斜了楚东离一眼,用一副轻蔑的口吻问:“你又是谁?胡太守你是怎样教导你属下的,目无尊卑,居然见着本官也不叫一声大人?”

胡玉有些幸灾乐祸,心说:你这个狗屁钦差,吃了熊心豹胆啊,居然要楚东离叫你大人,对你卑躬屈膝?

要知道,胡玉是绝对敢得罪胡万山,而不敢得罪楚东离。

胡玉正想开口,楚东离对他摆摆手,对翘着胡子摆官架子的胡万山道:“本大爷是能救你一命的人,你最好对我礼貌些,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的管家胡安是被咒杀的,不想下一个轮到你,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至于说我是谁,小熙,把本大爷的威名告诉这个什么大人。”

小熙知在楚东离臂弯里扭了扭屁股,奶声奶气地道:“孔雀说楚楚是安平郡的恶霸收妖师,手下都是一些妖魔鬼怪,千万不要惹怒他,不然他找几只鬼怪去对付你,保准你吃不完兜着走……”

胡玉和孔羽捂住闷笑。

胡万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楚东离掐小熙知的屁股,“这话是你说的吧,干嘛赖到孔雀身上?”

小熙知生气:“是孔雀说的,不信你回去问他。”他还是蛋的时候,有一次听到孔雀跟那群毛球说的。

见小熙知小手握成拳,双眼喷火地瞪着自己,楚东离知道小家伙真的生气了,就怕他一个不爽弄出一场大火,到时候可不妙……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通乱说话的孔雀,楚东离连忙安抚小熙知:“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了你,你以后说什么我都相信,绝对不怀疑你。”

小熙知气哼哼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个机会,于是他趁机道:“我要买那件荷花外袍。”

楚东离:“……”小祖宗你咋就对那件花俏的荷花外袍念念不忘呢?

可是自己不对在先,楚东离唯有点头答应了。

见愿望达成,小熙知揉揉眼睛,觉得困了:“楚楚,我想睡觉。”

楚东离把外套脱了,裹好小熙知,拍着他的背道:“那就睡吧。”

“那你记得帮我买那件外袍哦。”小熙知不放心地嘱咐。

楚东离哭笑不得:“知道了,小祖宗,回去的时候就帮你买。”

“楚楚真好。”在楚东离脸上亲了亲,小熙知很快就睡着了。

小熙知刚刚幻化成人,加上力量又被封印,所以精神并不是太好,说困就困,说睡就睡,对于他这种情况,楚东离颇为忧心,看来得尽快想办法解开他身上的封印才是彻底的解决之道。

胡万山想求楚东离救自己,可是又拉不下面子,见楚东离就只顾着那个小娃娃,他急了,只好不断地朝胡玉打眼色,胡玉刚才和楚东离一起进来,想来应该是认识的。

胡玉咳了一声,问楚东离:“先生,你说胡安是被咒杀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东离瞪眼:“嘘,说话轻些。”

胡玉放轻声音又把话问了一遍。

楚东离问胡万山:“你知不知道胡安的生辰八字?”

胡万山摇头,他想了想,道:“不过我的小妾应该知道,她和胡安是兄妹。”说着,回头吩咐一旁的下人去问问小妾胡丽他哥哥的生辰八字。

很快下人就回来了,胡安的生辰八字果然就是锦帕上的那组:乙丑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

胡玉和孔羽面面相觑,一同看楚东离。

胡万山不安地问:“胡安的生辰八字有什么问题?”

楚东离没有回答,又问:“胡安是哪里人,以前有没有来过安平郡?”

胡万山道:“胡安是西京人,据我所知他是没有来过安平的,因为那天达到安平的时候,我跟他说起安平郡果真如传闻般是块宝地,胡安就答了我一句他也是第一次来,还赞安平郡果真是名副其实。”

楚东离让胡玉把李芷兰的丫鬟小桃找来,胡玉应了,吩咐一旁的衙役去把小桃带过来。

小桃带来后,楚东离问她:“香香是哪里人?你可知道她有没有去过西京?”

小桃道:“香香是地地道道的安平郡人,我想她应该没有去过西京,因为她和我一样十岁就被卖入李府当丫鬟了。”

楚东离点头,果然么,香香和胡安根本不认识对方,既然互不相识,那就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看来是有人利用他们的生辰八字杀人,香香只是那把借刀杀人的“刀”,凶手想杀的应该是胡安,如此说来,凶手有可能也是西京人,而且极有可能此时也在安平郡之内,他是跟踪胡安到此地的……

楚东离却有一点想不透,凶手又怎么会知道香香的生辰八字?他既然会咒杀,为何不直接杀死胡安,而是要多害一条人命?

27.锦术(7)

胡玉问楚东离:“先生,你说胡安是被咒杀的,这是怎么一回事?香香和胡安的死是不是有关系?”

楚东离道:“从香香身上找到的那条锦帕上不是有两组生辰八字么,一组是香香的,另一组是胡安的。”

胡玉点头,就是因为这两组生辰八字,他才会觉得香香的死和胡安有关。

站着觉得累,楚东离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道:“这种咒杀方式叫做锦术。”

“锦术?”胡玉等人闻所未闻,都不得大为惊奇。

楚东离道:“如你们所见,那块锦帕上不是画了一个吊死的男人么,另外还有两组月日时一模一样的生辰八字。”

众人点头。

楚东离道:“香香是上吊自杀的,而胡安其实也可以说是吊死的,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吊死,这就是咒杀,凶手利用香香和胡安相似的生辰八字,吊死了香香,从而达到杀死胡安的目的,那块锦帕其实是一种咒术工具。”

孔羽不解:“一定要用锦,而不能用其他布料么,譬如说麻。”

楚东离道:“据我所知,言咒师施行咒术都是用锦的,按照我的理解,大概是锦更能聚集气,所谓气,简单理解就是人的一种气息念力,胡安和香香相似的生辰八字,经由那块附了咒术的锦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香香是同一个人,香香被吊死了,胡安也就跟着被吊死了。”

众人都觉得这种杀人方式过于匪夷所思,怎么就杀了这个人的同时,又能杀死另外一个人呢?

孔羽道:“那按照先生这样说,胡安岂不是香香杀的?”

楚东离摇头:“香香和胡安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又怎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堵上自己的命,我看这个凶手另有其人。”

“那凶手是谁?”胡万山连忙追问,现在他最关心的是揪出凶手,天下之大,和自己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人何其多,这种咒杀防不胜防,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自己何其的容易,他才刚刚升了官,还未好好享受他的荣华富贵香车美人,他可不想死……

楚东离耸肩:“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香香只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可怜人,很明显凶手的目的是置胡安于死地,想来必定是跟胡安有深仇大恨,胡安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没有?言咒师即使功夫到家,这样施术害人也是会反噬的,他自己迟早也终究难逃一死,既然他不惜堵上命也要胡安死,这当中必定是血海深仇。”

胡万山不知道想了到什么,脸色忽然苍白得吓人。

察言观色,楚东离道:“我觉得这凶手是跟着你们来的,我在安平郡这么久,可没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厉害的言咒师。”

胡玉也点头称是。

胡万山那张脸阵白阵青,腿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见状,胡玉试探着问:“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头绪?”

胡万山摇头,他阴沉着脸吩咐胡玉:“把最近进入安平郡的陌生人都给我抓起来,本官要一个个审问,本官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说完,拂袖而去。

衙役都看胡玉,“大人,是不是按照钦差的意思去做?”

胡玉想了想,“照做吧,不过人找回来之后先别通知钦差大人,等我审问过了再说。”

胡万山是钦差的身份,胡玉担心到时候他不分青红皂白严刑逼供搞出人命,所以特意嘱咐衙役找到人后不要声张,悄悄带回太守府。

衙役领命而去。

楚东离道:“你这狐狸精这官倒也做得似模似样。”

见楚东离居然称赞自己,胡玉有些得意,旁边的孔羽忽然幽幽地说了句:“你当初求我代替你参加科举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做个贪官么,还说人类总是看不起我们妖精,所以要贪光他们的银子,说起来,你这太守也做了将近两年了,怎么你的银子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少,甚至还讹了我不少银子,你能告诉我的银子究竟会不会有借无还?”

胡玉脸上的笑容僵掉了。

楚东离哈哈一笑,对孔羽道:“要是这狐狸精不还钱,你就让他卖身给你还债,我看你的修为可是在胡玉之上,制服他完全不是问题,不过狐狸生性狡猾,如果你搞不定他可以来找我,我免费帮你。”

孔羽朝楚东离拱拱手:“多谢先生。”

胡玉哭丧了一张脸,他可是向孔羽借了不少银子啊,若是真要还也不知要还到何年何月,难道真的要卖身为奴,他就不明白了,孔羽一只孔雀精哪来那么多银子?反观自己,当官也穷得当当响,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楚东离看看天色,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不然回去晚了裁缝店关门了就买不到那件荷花外袍。

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小熙知,楚东离用手戳了戳他那肤凝如脂的脸蛋,心说:要是买不到那件荷花外袍,小坏蛋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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