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嫁 上——玄紫珀

作者:玄紫珀  录入:05-16

一旁的孔雀抖落了一地的鸡皮。

红毛球……咳,小团子饿得狠了,见楚东离还在团团团团地叫,来气了……狠狠挠了楚东离手腕子一爪子,在他手心里拱来拱去,我饿啊!再不给吃的,就把你剩下的那半眉毛也烧了!喝你的血!

总算楚东离及时明白小团子为何焦躁,“你饿了么,吃粥?”

小团子闻闻送到嘴边的粥,一扭头——不吃。

“包子?”

左扭头。

“米粒?”

右扭头,怒:它不是鸡,不吃米的!

挠头,“那枇杷?”

……

看着手心用屁屁对着自己的小团子,楚东离没辙了,只好问孔雀:“团团想吃什么啊?嘴巴真刁。”

孔雀也犯难,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真的不好猜它想吃什么。

“要不,试试牛奶?”

楚东离甩他一个白眼,“这会儿上哪找牛奶?”

孔雀摸脑袋:也是。

最后,楚东离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冒着被蛰成猪头的危险摸进了邻街钱禄禄的后院,从他养的蜜蜂蜂箱里掰了好大一板蜜糖回来,用温水开了给小团子喝。

小团子闻了闻,总算赏脸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嘶!”楚东离揉了揉额上被蜜蜂蛰的大包,叹气:“你还真是娇贵。”

此时楚东离的样子还挺狼狈的,眉毛被烧了一半,脸颊红了一块,额上几个红点点……孔雀看着就觉得可乐。

楚东离托着腮叹气:今天还是不要出门了,铁定被人笑死。

别看小团子小小的一只,可是挺能喝的,居然喝了整整一杯的蜜糖水。

楚东离倒是替它担心了:“你喝这么多,等会尿频啊,说起来,你怎样嘘嘘啊?”

小团子:……

孔雀差点没笑抽。

楚东离搔搔下巴颏,像个老妈子般念叨:“单喝蜜糖水会不会营养不够,哎,孔雀,哪儿有牛奶或者羊奶,羊奶会不会骚,小团子这般嘴刁,人奶会不会好一点,难不成请个奶妈回来……”

孔雀好笑之余又有一种异样感,楚东离喜欢毛球,他这个爱好只要跟他呆上一个时辰就能看出来,不然也不会捡一堆毛球回来养在院子里,他这个人,即便是在街上看到一只猫,他也会跑上去调戏一番,他并不是那种捡回来就扔在一边的人,他把那群毛球照顾得很好,好吃好喝养着,可是像这回这般上心还真是第一次见,嗯,很是微妙啊。

想了半天,楚东离终于决定去买头奶牛回来,一低头就发现小团子小脑袋抵着他的掌心睡着了。

那么小的一团,把它放哪里都觉得不安全,一个不留神,一屁股坐下去或者被那群毛球衔走了,那可就杯具了……

左思右想,楚东离最后在衣服的前襟上缝了一个小口袋,把小团子放了进去,唔,还是放在身上安心。

顶着那张“丑”脸,楚东离也不好意思出门,刚准备在自己常穿的几件衣服上也缝上小口袋,就见胡玉急匆匆地跑了进去,边喘气边道:“先生,不好了,言氏死了!”

08.鬼婴(8)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楚东离那张脸,胡玉大为吃惊。

楚东离搔搔脸,咳了两声,含含糊糊道:“没事,就是想换个形象,哈哈,对了,你刚才说言氏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胡玉忍不住又看了楚东离两眼,心说:这是睁大眼睛说瞎话么,额头那几个包明显就是蜜蜂的杰作,这形象也真够特别。

楚东离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被胡玉充满怀疑的目光盯着也就是老脸红了红而已。

“昨日先生不是吩咐我派人在林府蹲点么,那个可疑的乞丐没见着,倒是一大早就听闻了言氏的死讯。”胡玉大概是一路跑过来,口渴得很,灌了一大杯茶,才继续道:“我得到消息后就立即带着仵作赶过去……唉,林员外也真是悲惨,昨天死了娘亲,今天又死了妻子。”

楚东离问:“言氏是怎样死的?”

胡玉道:“和言慧一样,身上都是深可见骨的牙印。”

“也是没了心?”

“这点要等仵作剖尸作详细尸检才能确定。”

楚东离想了想,道:“我得再去一趟林府。”

胡玉连忙站起来,“我和先生一起去吧。”

一连遭受沉重打击的林员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整个人显得恍恍惚惚的,林福跟他说话,他似乎听不见,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林福叹了一口气,对楚东离和胡玉道:“请见谅,老爷伤心过度暂时也没心情管事,有什么事两位直接跟老朽说吧。”

胡玉点头,“我们明白的,”说着看了楚东离一眼——要问些什么?

楚东离看了林员外一眼,道:“管家,我们出去说吧。”

“好,这边请。”

“夫人怀孕的那一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听到楚东离的这个问题,不单是林福大惑不解,胡玉也是一头雾水。

楚东离点头:“我想了解一下言氏怀孕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奇怪事没有。”

林福想了想,“我是个老头子,夫人怀孕的事情我也不便过问,所知有限,这样吧,我把侍候夫人的丫鬟叫来,先生问她们可能会更清楚。”

“有劳了。”

胡玉不解:“先生为何要知道言氏怀孕时发生的事情?”

楚东离道:“因为言氏怀的是鬼胎。”

“鬼胎?”胡玉瞪大眼睛,摇头:“不可能吧,我见过林宝,他完全不像是鬼胎。”

楚东离道:“这就是原因,求鬼而得的孩子都极为孱弱,十之八九都会夭折,林宝看上去比寻常婴儿都要健康,因此言氏一定是用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法子才得以保住林宝,而且还能如此白白胖胖。”

胡玉恍然大悟:“那言氏和言慧的惨死是因为报应?”

楚东离冷笑一声:“报应?天理循环,当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要想得太美好。”

胡玉愣住,刚才眼露寒意的楚东离莫名的让人觉得害怕。

林福很快就把侍候言氏的两个丫鬟叫来了。

“特别的事?”楚东离的奇怪问题同样让两个丫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其中一个丫鬟小梅想了想,道:“是有一件事情有点奇怪。”

楚东离追问:“什么事?”

另外那个丫鬟小菊也想起来了,“我记得啦,夫人怀孕的那段时间,飘香楼的老鸨来找过夫人几次,而且每次都是趁着老爷外出的时候上门。”

小梅道:“对,每回都偷偷摸摸地从后门进来,是了,我记得有一次太夫人还和她说了很久的话。”

女乞丐——飘香楼?言慧、言氏——飘香楼的老鸨?女乞丐——言慧、言氏——飘香楼?

突然之间,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关联,楚东离摸摸下巴,这个飘香楼是关键。

“你们再认真想想,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没有?”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神色之间略带犹豫,那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胡玉端出太守的架子,板起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的?”

两个丫鬟连忙摆手,“没有啊,大人,只是这事情不好说。”

胡玉脸一虎,“有什么好说不好说,尽管说就是了。”

小梅道:“夫人大概是太恨有个儿子了,她刚怀上孩子的那段时间曾经让我们去找产婆张妈买胎盘。”

“胎盘?”

“对啊,听说这胎盘很补的。”

楚东离皱眉不语,吃胎盘也不是什么秘密事,何需讳莫如深?

小菊道:“不过夫人就是吃了一次,那次吃了之后上吐下泻的,所以夫人就不敢再吃了。”

小梅道:“就是这两件事了,其他的我们就真的想不到了。”

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楚东离便打算和胡玉告辞离开,刚站起来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林福跺脚,边往外走,嘴里边骂:“这个奶妈真是粗手粗脚,小少爷都被她弄哭几回了!老爷心情本就不好,这不是讨骂么……”

楚东离心念一动,问那两个丫鬟:“听管家的口吻,这个奶妈好像不会带孩子,怎么还请她?”

小菊道:“夫人自己奶水足,小少爷出生后一直都没请奶妈,都是夫人自己喂奶,可是夫人突然去了,只能临时请个奶妈回来照顾小少爷,可能是小少爷不习惯吧,这今早都哭了几回了。”

楚东离摸摸下巴,问:“这奶妈是不是自己找上门的?”

那两个丫鬟惊讶:“先生怎么知道的?今早管家叫我们去请奶妈,才刚走到门口就恰好有一个女人上门问我们请不请奶妈,为了不饿着小少爷,所以管家就第一时间请了她。”

楚东离挑眉,又会如此凑巧?还是说这个女人是在门口等着的?

就在此时,后院传来一阵吵骂声,只听见一个女人高声惊叫:“这个婴儿是怪物,怪物!”

这厢动静太大,林员外也被惊动了,娘亲和妻子的死使他极为伤心难过,心情本就差到极点,见这会下人还给他添乱子,心情更是糟糕,异常火大地骂:“吵什么,谁吵就给我滚出林府——宝宝!林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

只见林福恐惧地看着怀里抱着的林宝,旁边,新请回来的奶妈衣衫不整,露出的半个胸口上血迹斑斑的,她一手扯住衣襟,一手指着嘴边涎着血的林宝惊恐地大叫:“怪物,怪物!他竟然喝我的血!”

09.鬼婴(9)

“胡说八道!”林员外气得嘴巴都歪了,大声怒斥:“我儿牙齿都没长齐,又怎能咬人吸血,你这个毒妇信口雌黄!来人,把她赶出去!”

奶妈呼天抢地,一会儿哭骂林员外仗势欺人,一会儿又痛斥林宝是个妖怪,理应放火烧死他,最后还说言慧和言氏都是林宝这个妖怪咬死的……

林府的下人莫不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福抱着的林宝,惊疑不定。

林福颤巍巍地抱着林宝,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乞求地看着林员外:“老爷……”

林员外岂会相信自己儿子是怪物,是杀人凶手,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奶妈怒喝:“将她赶出去,赶出去!”说着劈手从林福手中抱过林宝,把他嘴角边得血迹拭去。

林宝既不哭也不闹,睁大一双眼睛瞪着林员外,冷不防一口咬住了林员外的手指。

“啊!!”林员外根本没提防,被咬着个正,痛得惊叫了一声。

掰开林宝的嘴,把手指抽出来一看——鲜血淋漓。

林宝咧嘴笑了起来,喉咙发出一阵古怪的嗬嗬声。

林府的下人纷纷惊叫,那个奶妈趁机又再声嘶力竭地叫嚷起来,后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林员外举着滴血的手指,低头茫然而又惊恐地瞪着怀里的儿子,这不是自己儿子,不是!自己儿子不是怪物,娘亲和妻子不是他害死的,不是……

胡玉张口结舌,无比吃惊地看着林宝,说句话也说不完整:“他、他果真、果真是……”

楚东离没有回答,冷眼看着那个奶妈。

奶妈很有精神地高声哭叫着,但是眼神却异常的诡异,有愤恨、有高兴、还有幸灾乐祸,扭曲得很。

胸口的小团子忽然动了动,楚东离明显感觉到热度从口袋处渗进肌肤,乖乖,他家的小淘气被吵醒了,得赶紧灭火……安抚地拍了拍,感觉那热度渐退,楚东离才松了一口气,小淘气这脾气真要命!

胡玉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楚东离衣襟上那鼓鼓的一团,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就是没胆子问。

楚东离横了他一眼,胡玉讪笑。

走上前,从呆滞的林员外手中抱过林宝,伸手在他额上一拍,林宝“哇”地哭了起来,才哭了一声就被楚东离捂住嘴巴,心道:小祖宗你别哭得这么响啊,我家的小淘气可是太祖宗,比你难伺候百倍,吵醒它我就受罪了!

把林宝丢给林员外,楚东离道:“快哄哄你儿子。”

“可是,可是……”林员外结结巴巴,若是真的是儿子害死了娘亲和妻子,那、那……

楚东离道:“你儿子虽然不同于一般婴儿,但是也就是发育快一点了,不是什么怪物,为了这个儿子,你妻子付出的代价可谓大了,你得好好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

惶恐难安的心一下子踏实了,林员外抱紧儿子,禁不住涕泪直下。

回头再找那个奶妈,却发现人不见了。

楚东离皱眉:“那个奶妈呢?”

刚才谁也没有留意那个奶妈,根本不知道她是何时不见的。

胡玉挠头,“我刚刚还看到她的。”

楚东离冷哼:“走得倒快。”

胡玉问:“是不是这个奶妈有什么可疑?”

楚东离撇嘴:“你才看出来啊,走,去飘香楼。”

胡玉顿觉羞愧,他真的没有注意到那个奶妈有问题。

飘香楼

“花大娘呢?快叫她出来。”胡玉很好地发挥了他作为一个太守应有的架子和气势。

正在打扫的龟公见是太守大人大驾光临,而且还一脸的不善,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去找飘香楼的老鸨——花大娘。

“哎呦!大人!你真是猴急,我们这儿可是晚上才打开门做生意啊,你怎么这么早来呀!”花大娘扭着水桶腰迎了出来。

楚东离被她那捏着喉咙的腔调恶心到了,心道:原来恶心人如此的简单。

胡玉撇嘴:“你这儿的姑娘没一个能入我眼。”与其花银子看一堆庸姿俗粉,还不如跑去深山看孔羽那只孔雀,不用花银子之余还能蹭上一顿美味的烤鸡。

花大娘的笑容僵住了。

胡玉板起脸:“把你这儿所有的女人都给我叫出来。”

花大娘脸色微变,赔笑:“不知道我这里的哪个姑娘得罪大人了?我替大人好好教训她。”

胡玉道:“你不想我封了你的飘香楼,你就别那么多话,照我的吩咐做便是了。”

花大娘不敢再多言,吩咐龟公去把人全叫出来。

趁着花大娘去叫人,胡玉低声问楚东离:“先生你要在这飘香楼找什么人?那个女乞丐?”

见桌上有碟花生米,楚东离伸手拿过来,一边往嘴巴里扔花生,一边回答:“找那个在林府溜走的奶妈。”

胡玉甚为不解,“那个奶妈怎么会在飘香楼?”

楚东离道:“用脚走进来的。”

胡玉:“……”

很快,花大娘就把人都叫来了。

胡玉从左到右把人看了一遍,没见着那个奶妈,正想回头问楚东离接下去怎样做,就听见楚东离对一个衙役道:“你去街上找个女人来。”

衙役应了,转身出去。

胡玉眨眨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儿,衙役就带着一个老婆子进来了,楚东离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房间,对飘香楼的那群女人道:“你们一个个进去,脱了上衣让这位老婆子看一眼。”然后又转头对那老婆子低声说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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