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柳陌红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你要说真话,不许敷衍我。”
凌霄城慢慢顺着他柔软的发,似是在思索着如何开口:“马上就要打仗了……”
“我知道。”
“我不想凌家的敌人对你有威胁……”
“用我来要挟你?”
“不止。——凌家树敌太多,有些人想要对付你,仅仅是为了泄愤。”
“那你为什么要娶杜小姐?”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之前跟你只不过是玩玩而已,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
“你还花钱请人跟着我?”
“我不能再明目张胆的派人跟着你,又放心不下,只好请杜鸣凤帮忙。”
“什么时候走?”
“明天。”
凌霄城答完才反应过来:“……你猜到我要走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若是他回不来了,他也希望柳陌红能够忘记他,然后重新开始生活。
——哪怕是带着对他的怨怼。
只是若非不得不走,他怎么舍得就此放手?
头一次的,他竟生出了对肩上重任逃避的想法。
他也明白了当初凌双年为何要竭力反对他和柳陌红在一起了。
柳陌红并没有再问下去,回答他的,是胸前一片温热的入仕。
他叹了口气,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柳陌红越哭越大声,像是要把这连日以来的委屈统统都宣泄出来。
凌霄城抬起他的脸,轻轻替他拭泪。
“别哭了。”
他贴近那温湿的面颊,浅浅吻着:“听话,等我走了以后,乖乖的去台湾,不许再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饭要按时吃,不许再因为练功耽误吃饭——不,你还是别唱了,我已经吩咐过了,会有人照顾你们。世道不太平,再去抛头露面地登台唱戏不安全……”
“那你呢?”
柳陌红哭得声音都一颤一颤的。
凌霄城无奈一笑,“……我是将军。”
只这么一句,他们便都懂得了。
——乱世烽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第70章:南柯亦不过,梦尽贪欢客
最开始真的仅仅是耳鬓厮磨而已。
他在那人的轻柔安抚和软语权威下渐渐止住了哭泣,那人的唇辗转在他的眼角眉梢,像是要吻平他蹙起的的眉梢,然后慢慢地,移到唇角。
他的唇依然是柔软的如同初绽的花瓣,让人吻住了便不想放开。那人的舌先只是在浅浅描摹勾勒描摹着他姣好饱满的唇形,一直到那微凉的唇变得温热起来,才撬开他的齿列长驱直入,绕住他的紧紧吮吸纠缠,这样热切,让他简直有一种自己会被吃拆入腹的错觉。
这般热烈而甜美的吻一直持续到他快要呼吸不过来,那人才肯稍稍放开他一点,他才刚刚来得及踹了一口气,又迫不及待地再次覆上。
等到凌霄城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他的唇,顺着优美流畅的脖颈线条舔吻上下颌时,柳陌红的唇已经微微肿了起了起来,嫣红的唇瓣上泛着潋滟水光,妖冶美丽的像朵盛放时的罂粟花,明知带着剧毒也让人情不自禁地去采撷下。
光是这样熟悉的深吻就能让他软了腰肢,无力地靠在凌霄城怀里,只剩下张口呻吟的力气。
凌霄城一路从下颌吻了下来,除了用舌挑逗,甚至还轻轻用牙齿咬住了他小巧可爱的喉结上下舔弄着。
“唔……”
强烈的快感一阵阵向下身涌去,那人比他自己还要熟悉他的身子,或者说,在那人手上,他全身都敏感的可怕。
如此拼命的,不遗余力地爱着。
也如此幸运的,被人全身心地爱着。
这样的认知让他随时都觉得自己能幸福得流下泪来。
“啊!”
那人似是不满意他的走神,恶意的在他锁骨上重重咬了一口,然后浅浅的在那咬痕上来回舔舐着,从锁骨上腾起的酥麻感迫得柳陌红微微摆动起腰肢,耸立的下身隔着厚厚的布料在凌霄城身上磨蹭着,像是在无声的娇嗔与催促。
“……乖,我们回房去。”
凌霄城眼神暗了下去,贴着他的耳朵低笑一声,抱着脑子已经一团浆糊的柳陌红走出了书房。
柳陌红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他整个人累得连小指头都动不了,两眼失神地任由凌霄城动作,快感却依然不断地一波波地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淹没一样的剧烈。
“唔……不、不要了……”
他挤出力气来哀哀求饶,却不知道这样撒娇一般的语气、已经呻吟得沙哑了但更加性感妩媚的声音,再加上他波光潋滟的双眸、全身上下斑斑点点的被那人弄出来的青紫吻痕,这一切都只会让凌霄城更加疯狂而已。
他被凌霄城抱在怀里,两个人天鹅交颈一样的坐在散乱的大红锦被上,昏暗暖黄色灯光从床幔帐隙里丝丝缕缕地透过来,映在柳陌红滴落着汗水的白玉一般的身体上,像是散发着一层温润的光,美得惊人。
那坚硬硕大的凶器在他体内肆虐着,不但没有消下去,反而还有胀大的趋势。
凌霄城狠狠顶弄着,紧致火热的穴道销魂得仿佛能将人融化在里面,激烈的抽插似是要将这些天来欠缺下的欢爱全都补上。
“呜……求、求你了……不要……”
柳陌红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双臂无力地搭在他宽阔的肩上随他一同摇晃着,像是攀着狂风巨浪里唯一的浮木。
“霄城……停、停下……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无助地摇着头想要向后退去,呻吟已经变成了略带泣声的哭腔,含情目里星星点点的水光,在这样的情况下煽情得令人心魂激荡。
凌霄城扣住他的腰不让他退开,反而是狠狠的变本加厉地往上深深一顶。
“啊……”
柳陌红仰起头失声尖叫,他身下的红绸缎面上全是零星的白浊。他已经什么都射不出来了,但快感尖锐地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着,如同迫切的想要找一个宣泄口。
“呜……呜呜……”
这次是真的被欺负到哭出声来了,然而他似乎并不明白凌霄城在看见他的眼泪后却更是亢奋,哭声被用唇堵在了喉间,变成让人情难自持的喘息。
“受不了了?”
凌霄城贴着他的唇道:“叫相公。”
柳陌红已经失神得想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了,只是下意识的摇头,啜泣着沉沦在那舒服到罪恶的巨大快感之中。
“呵。”
凌霄城懒懒一笑,左手握起他颤巍巍地立在空气中的嫩芽上下摩挲:“乖,叫相公。”
“呜……”
柳陌红被逼得绷紧了全身,腰肢酸软得只能靠凌霄城搂着他才不至于躺倒下去;胸前的两枚红点更是早已经被那人吮吸揉捻得没有了知觉,但被碰触到竟然还是让他浑身酥麻。
“叫呀……叫相公。”
快感累积到下腹,却被凌霄城坏心地用手指堵住了:“叫了就饶过你……”
“……相、相公……”
柳陌红没有办法,只能顺着他的话喊了出来。
凌霄城深深地望着他,漆黑瞳仁温柔似水,仿佛揉碎了满天星光在里面:“再叫一声。”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些什么了,“相公……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这本不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最后一次高潮来得格外狠厉,他禁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势,在把凌霄城绞得在他体内留下出火热的白浊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最后的记忆是那人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他的眉眼唇角,动作轻柔温暖,伴着他听不清楚的模糊轻呢。
最后的最后仍是无边的鸿蒙黑暗,覆盖住了光。
第71章:最后长门望断,离人踏征尘
柳陌红从睡眠中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微微掀起眼,清明天光从眼帘中映入,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残留下来的余温。
身上没有任何粘腻不适的感觉,向来是被那人抱着好好清理了一番,只是腰身仍然疼得厉害,动一动就像被火车碾过一般。
空气中仿佛还暗流着作业未散尽的暧昧气息,余温却已经冷却,不曾回暖。
柳陌红又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将手臂横压在眼眶上,竭力逼回了眼眶中的阵阵酸涩。
大抵又过了一刻钟,他才慢慢地用手撑着床边坐了起来,眼眶微红,面色平静。
平时看起来简单无比的穿衣动作此时做来却是艰难无比,他每伸一次手就得歇息好半天,这么磨磨蹭蹭了许久,背上都出了层薄汗,方才穿好了衣服。
他单手扶在床柱上立了片刻,挺直了身子,慢慢地打开房门走出去。
院子里没有杨海,没有警卫,就连杜扇锦也不见踪影,只有老秦候在门边上,一见他脚步虚浮地出来,立马迎上来扶着他:“柳老板,将军走之前吩咐过了,待会儿会有车子来接您回玉梨园。饭厅里有备下的早餐,您吃了再走吧。”
“几点了?”柳陌红忍者身上的酸痛随着他走到饭厅:“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十点半了。将军是早上七点走的。”老秦怕他磕着,小心的推开饭厅的门:“您放心,昨儿没人知道您在这儿留宿。将军这么一走,上海大半个城也就空了,杜老爷和杜小姐是中午的专机去法国,现在估摸着已经在清算仆从了;凌家的仆人也剩不下几个,留着在这儿守着宅子。”
偌大的饭厅里只有柳陌红一个人坐在桌前,桌面上却摆满了格外丰盛的早餐,大碟小盘足足摞了有两层,琳琅满目,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但他并没有胃口,只拿了银勺舀了赤豆银耳羹小口小口的喝着,一面问道:“秦叔,昨夜有没有玉梨园的人来问过我?”
“有的有的,”老秦答道:“绮罗姑娘来过一回,是杨先生亲自跟她说的,说了好一会儿才走。”
柳陌红应了一声,有一搭没一搭地一颗颗咬着勺中的赤豆。凌府的羹向来是炖的极好的,赤豆内里软烂,但外头那一层皮仍是薄薄的抱住,极有咬头,一颗咬开后里面是清香绵沙的馅儿,混着银耳枸杞的甜糯滋润,唇颊留香。
只可惜他这么一碗还没吃完,玉梨园便来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手不够的缘故,竟是洪莲亲自来接他。
别过老秦之后,洪莲才斟酌着开口:“……凌将军都告诉你了?”
“嗯。”柳陌红点点头道:“他……是什么时候跟你商量好的?”
“你们从苏州回来之后吧。”洪莲轻叹了一声:“只是没想到,战事会来得这么快。”
“班主,”柳陌红踌躇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要去哪个地方打仗?危不危险?”
——战争,仿佛只是一个离他很远的名词,只存在于那些峥嵘流离的泛黄的话本传奇之中。
洪莲顿了顿,道:“他说的不是很清楚,大概会是最前线吧……”
眼见着柳陌红蹙起眉来,他立刻改了口:“你别太担心了,他可是将军,应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连他自己亦是底气不足。
柳陌红勉力勾起唇角,回给他一个牵强的笑容。
——怎么可能不担心。
——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比自己更加要牵肠挂肚的人。
他此刻无比期望自己便是那一块碧绿的平安玉,被那人紧贴在胸口佩戴着,生死与共。
玉梨园已经被收拾得如同被抢劫一空,绝大多数人已经各自逃命去了,只有寥寥几个无处可去的戏子,缩在内堂供奉的关公神像前,面目凄楚。
而那铜塑金漆的关公像,也已开始落了灰尘,此时却无人再有心思去替它掸掸灰尘。
“怎么收拾得这么快?”
柳陌红讶然:“明天就要走么?”
“说不准,也就这两天的事了。”洪莲摇头道:“如今的世道太乱,现在好多陆路都走不通了,唉……不知道还能不能顺顺当当地去台湾,想逃的人太多,但愿我们能挤上。等到了台湾一切都好办了,凌将军已经吩咐过人在台湾接应我们,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公子,你回来了。”绮罗闻声出来:“快进房里收拾东西吧,你的衣服我都收了一半了。”
柳陌红环顾着四下,一时竟有些感慨。
这座院子他已经住了十三年了。从六岁那个雪夜,他跪在关公像前磕了三个硬邦邦的响头之后,他有了名字,有了师傅,有了朋友,有了未来的漫长人生。
玉梨园对他而言,就像是家一样,没有玉梨园,便没有如今的柳陌红。
十三年,他一点一点地从那个只能跟师兄师弟们挤在一条大炕上的小孩子逐渐长成了名震梨园的戏魁,也一点一点地看着这些年洪莲是如何苦心经营地把玉梨园带成大上海首屈一指的戏班子。
十三个春秋寒暑,他在这院子里练了十三年的功,每天看着天光是如何从东方那面斑驳的墙上露出来,又是如何从西府海棠的繁密枝叶间渐渐沉为夜色,他甚至能输出来每天练功时对着的那块青砖上有多少条裂缝。
眼下就这样骤然离开,他当然不舍,不舍到极点。
但玉梨园的牌子已经摘下,戏台上也没有了胡鼓琴笙,只剩下一个老旧的壳子,目送着一代代离开的人们。
“公子,你干嘛愣着啊。”
一转眼间绮罗又收拾好了一个包袱,见他还在门口怔怔地站着,不由得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呀;班主更是舍不得,我昨晚上还看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个晚上呢。不过咱们只是去外面避避风头而已,等仗打完了,再回来不就是了。玉梨园还是玉梨园,咱们还是唱咱们的戏。”
“……你说得对。”柳陌红笑一笑,走进屋去:“还会再回来的。”
不收拾他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多的细软琐物,这么些年来一件件积攒下来的小玩意儿,还有名贵的戏服头面,柳陌红这个摸摸那个看看,一件也舍不得落下。
绮罗看着堆了满床的杂物,又好气又好笑道:“公子,你带竹蜻蜓做什么?还有那个镯子,是铜的,不值钱……”
“我知道。”柳陌红一撇嘴:“可是这个竹蜻蜓是我十岁生日的时候班主送给我的;铜镯子是去苏州的时候梨师叔给我的……”
绮罗哭笑不得的把他放进去的小玩意儿又拿出来:“这些不能带,拿不了这么多的。大不了去台湾以后再给你买呗。”
好说歹说柳陌红才松了手,一脸惆怅地望着那些被拿出去了的东西。
“这些……这些都不要啦?”
他伸手摩挲着整整齐齐地铺在架子上的戏服,五彩斑斓的缎面,微微一碰,就有像流水一样的光丝丝滑过。
华服霓裳,曾伴他唱过一场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