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性非礼——头刀坐灯

“……你呢？”

“我跟他没关系，不是你想的那种，做题，别说了。”

“……”

外面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清了，张扬有点在意，又觉得偷听不好，只能忍着难受继续忙。

“怪不得以前家里人不准我去朋友那学习，两个人一块那不是只能聊个不停浪费时间吗？”自言自语着，张扬盖上砂锅

锅盖，又开始淘米。

并没有计划什么大餐，只是炖汤要点时间，张扬实在是无事可做，却又不想去客厅，就只能坐在门边的小板凳上发呆。

“这回肯定是你错了，这一步怎么来的？”

“……哦，我写错了。”

“鄙视，这种题也能错……”

“……”

“咦？又不一样……”

“我再算算。”

“你不行啊，看看，这题不是才讲过么答案我都会背了怎么还错？”

“烦不烦……”

“哎？后面呢？怎么都空着？”

“……”

门那边两人的交谈声不断传来，虽然怎么听都算不上和谐，但却始终有种让人羡慕的感觉。

这才是他们这个年龄的人该说的话，这才是青春嘛。哪像自己跟他一样，朋友不是朋友，恋人不是恋人，虽然有着诡异

的关系却根本没办法正常地相处。

外面再次响起罗南放肆的笑声，张扬不禁侧头去看，隐约见王浛脸上也难得地有了笑容，顿时心里隐隐就疼了。

王浛多久没笑过了？他虽然一直不爱笑，可以前他看见自己的时候眼里总是有光彩了，那种愉悦可以轻易地让张扬感觉

到，可是再见之后，那种光彩就没了，里面只有露骨的冰冷。

大概自己这次非要来，就是不想看见他这副样子吧，张扬对着厨房里弥漫的蒸汽思索着，想要温暖他，弥补他受到的伤

害，想要让他变回以前的样子，想要看见他对自己笑……其实，自己一直是喜欢他的吧。

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张扬打了个哆嗦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继续整理厨房。

遭了，他想，最近确实是太闲了，闲得脑袋都坏掉了。

算了，无论如何这事情也不该现在解决。

其实王浛的决定才是对的，自己不应该这么任性。

只一味地满足自己，不肯考虑别人的想法，不尊重别人的决定，也不珍惜别人的感情……自己真是糟糕透顶。

强加的感情只会伤害他，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呢？

张扬捏紧拳头回到客厅，装作若无其事地取回了手机，按了开机键，几乎屏幕亮起的同时铃声就响了。

“你这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方菲之前一直在找你，关机这么久，搞什么鬼啊？”那边的声音又急又怒，看来张妈气得

不轻。

方菲啊……哎！张扬有点头疼，为了不打扰屋内两位好学生快步挪去阳台，嘴上却不断应和：“手机没电了，没事，不

用担心，我会跟她联络的。”

“……那……那孩子呢？”

没想到老妈会问王浛，张扬也很意外：“他……挺好的，没事。”

“你真跟他在一起？快给我回来！立刻！”陡然改变的口气让张扬打了个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

“妈，你别胡思乱想，我就是不放心去看看。”

“那成，快去问问方菲怎么了，没事的话就快回来，你公司也打电话找你了。”

这下张扬才真傻了，自己当时请的多久的假？这都过了多久了？不成，得赶快回去才行！可是这边怎么办？莫名其妙跑

来又莫名其妙走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张扬还有点为难。

还是先问问方菲那边的事情吧，想着他翻出方菲的号码，没人接，又打，还是没人接。

不是出事了吧？毕竟当时她状况这么差，万一病了怎么办？又去看？然后更加说不清？张扬还真的厌倦了那种日子，可

是他又害怕真出了事自己不闻不问以后对不起良心，正犹豫着，方菲回电了。

“你终于接电话了，没事吧听说你找我？”

“……”那边只有呼吸声。

“怎么啦？”

“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明显沙哑的声音，方菲像是感冒了。

这话来得太意外，张扬完全没有料到，就这么懵了。

“对不起……对不起……”呜咽声也越来越强。

“你别哭呀，别哭呀，有什么事就说……喂！喂！”那边已经挂断了，张扬再拨过去已经成了关机。

搞什么啊？虽然自己也想分手可是这种态度还真让张扬没法安心。

能不能消停点啊！张扬觉得自己快秃头了。

“被甩了？”背后传来罗南饶有兴致的声音。

“喂，你偷听我电话？”其实张扬对罗南没啥感觉，但他现在心里却有点反感了，不单单是因为电话。

“闲着无聊嘛，我早就做完了他还在跟卷子死磕。”罗南一脸得意，“哈哈哈，我三十分钟就做完的题他一上午还没做

到一半，还全是错。”

张扬皱起了眉头，他觉得罗南的话有点刺耳。

“以前他一直是年纪第一，人又装逼，对谁都爱理不理，说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那时候我就整天想着怎么超过他让他

对我刮目相看。”罗南开始忆往昔，“可是不行啊，我不管多努力都赶不上他，他是真的聪明，我佩服他，也不知道什

么时候就变成了喜欢。”

第27章：完结

“我喜欢他，可我不敢说，甚至连表现出来都不敢……说真的，我觉得每天都能看见他也不错了，不求什么，可是后来

我发现他变了。”

“迟到早退上课时常发呆甚至还开始逃学，老师很担心，同学也很好奇，我受不了控制就偷偷跟着他，然后发现他竟然

进了GAYBAR。那时候我还挺高兴，真的。我觉得我有了希望，就选择了告白，而他竟然干脆地接受了。”

说到这里罗南故意停了下来，仔细研究起了张扬的脸色，张扬被他看得一阵心虚，眼珠子乱转：“可是……可是后来…

…”

罗南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那时候好像你也在对吧？那就不用多说了，反正他当时就说过只喜欢你不喜欢我，可我不

在乎。”说着他胡乱地抓了抓头，“靠，我怎么这么倒霉，明明跟王浛什么都没有，却被搞得全校全家都一团乱，妈的

，都是那个王八蛋的错！他要是还敢来我捅不死他！”说着说着，语气就变得杀气腾腾，听得张扬一头雾水。

“别冲动啊，真出了命案你这辈子就赔进去了。”虽然不明所以，可张扬还是记得这人好像跟谁有仇。

罗南也知道自己有点失态，赶紧调整：“跑题了，不好意思，其实我这会跑来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

想问问你的打算。”说到这罗南又回头张望王浛的方向，看他有没有过来，然后才沉了脸色，“你在这里，他根本没法

专心做任何事请，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可是……”动了动嘴唇，张扬找不到辩白的词，他可以解释，可是那些事情能告诉这个人？说了只怕更麻烦……心像

是拧成了一团，又憋屈又酸涩。

“他都告诉我了，以前是因为他对你有误解，一直死缠着你不放，直到把两人的生活都毁得一塌糊涂了才开始后悔，但

是他没脸去谢罪，也不敢看见你，所以只能躲回来上学，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希望事情就这么过去。我觉得他这样想挺

好的，只盼着能跟他一道安安分分毕业，可是你竟然来学校了……”顿了顿，罗南眼里再也没了笑意，“我以为你们只

是吵架，很快就会和好，虽然难过，却也默默祝福，可事实上呢？你只是非要他难堪吧？他在躲你你明白吗？他害怕跟

你独处，不愿跟你说话，你在这里他连握笔的手都在抖！他已经放弃了，而你又不喜欢他，现在故意这样做让他为难难

道是对他当初做下的事的报复吗？”

“不是，我……”怎么会呢，明明是想……明明是想……想什么？其实一切都想清楚了，王浛已经帮自己做了了断，可

自己却不肯罢休……是啊，这个家伙明明这么讨厌，只会添麻烦，幼稚又缠人，一点好事也不会做，还给自己找了一身

的麻烦，可真等他要走了，自己却不乐意了。答案是什么？真的自己就这么圣母见不得任何人不好？那为什么现在方菲

这么困难自己却没有去陪她？其实自己只是放不下这个人，不不习惯他不在吧……越是想越是害怕，想说的话就越是组

织不出来。

“他需要的只是清净，你若是真想他好就走吧，刚才电话不是也叫你回去吗？”罗南皱着眉，不想继续等张扬深思。

“可是……我要是走了，他就……他就……”我就再也没有理由找他了！刚想这么说，刺耳的铃声就把那口气给他打了

回去，他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口，觉得自己这样说真是毫无意义，只能让王浛更烦，不如就这样算了，好好学习，考个好

大学，大家都回到正轨。慢慢想着，他就接起了电话。

那边是久违的老板，听说他遇到意外好几天不上班遂特意致电表示关怀，顺便警告下再不回来就炒鱿鱼。张扬狗腿地应

付了半天又是保证又是说好话，等终于挂了电话，罗南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一定境界了。

“你走吧，他赶不走你，我来。”说着，他就扯着张扬袖子把他往外拉。

眨眨眼，张扬拂开他的手：“你说得对，我马上就走，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说完，他就向门口走去，经过客厅时，

恋恋不舍地扫了一眼还在苦学的王浛的背影，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开门声挺大的，虽然已经尽可能轻，可王浛还是听到了，他没有起来，只是回头看了张扬一眼。

“我走了，再见。”张扬扯出个笑容。

罗南跟在后面，此时正好站在门边，作出送客的样子，可他并没有挡住张扬的视线，所以张扬清楚地看见王浛又把头转

了回了去，连再见两个字都没说。

真他妈的难受啊，一股子又酸又热的东西就在心口打转，那玩意一个劲往心窝子钻，挤压得他直起腰的力气都没有。

艰难地走出门去，罗南也跟出来，像是不放心他一样。

“好了，不用送了，不耽误你们学习。”说着张扬转身下楼，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停下来回头看。

罗南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像是做了恶人心里不安，看见张扬回头，立马又竖起眉头意志坚决。

“有句话不纠正你我还是不舒服，”张扬清清喉咙，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他，我来这里不是要报复，只是想跟他呆在

一起。”

如释重负啊，看见罗南呆住的样子张扬一下子舒服了不少，也不多留，一溜小跑就窜下了楼，还在楼下撞翻了个满脸杀

气凶巴巴的小痞子。

结束了呀，一切都结束了，一边走得飞快，一边张扬就哼起了歌，似乎还觉得这不足以表现他的轻松，又翻出手机游戏

出来，那无聊到死的搭房子他一路搭到了上车头都不肯抬一下。

他并不知道，待他说完那句话后没多久，王浛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连下了几层楼，却终究还是停下了追逐的脚步。

“草，我还是先写封控诉老板的遗书存着好了，不然哪天过劳死了还没对证。”揉着酸痛得的肩膀，张扬推开座椅站起

来，四处巡逻确认没有遗漏的事后，才慢吞吞离开公司。

分公司搞得很糟，老板决定放弃，于是又把老黄牛张扬给调了回来。张扬天天在家被催着相亲，一旦晚归就被问东问西

，简直烦不胜烦，自然也求之不得屁颠屁颠跑了回去。

没办法，谁叫他被几乎都订了婚的女友甩了呢，老家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得让张妈都不怒反笑了。

其实张扬真的不怪方菲，是自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抛弃了她，对她不闻不问而去跟别的人纠缠，她只是在此时正好找到

了真正能帮她的人。那人能改变她的生活，救她的父亲，她没有理由不选他，况且自己本来也没有给她幸福的资格，她

能够找到好归宿是好事。

想是这么想，可是心里完全不难受也不可能，这几个月他一直一个人，除了工作生活里就再无旁物，简直空虚透了。

疲劳地拖着脚步走到车站，却发现周围全是些学生模样的人。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啊，而且现在也不是放学时间，怎么还这么多学生在外面窜呢？难道是……他觉得不妙，又退回来在

附近的店里乱转，转着转着也就停在了一个酒吧前面。

“夜为君色？”这个名字有点熟啊，张扬挠挠头，发现门口有人在冲他抛媚眼。

男的……男的就男的，反正闲得蛋疼，去看看也不错。

埋头挤进去，坐在吧台边要了杯酒，咕咚灌完了，这才看着那个酒保发愣：“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那酒保也冲着张扬眼发直：“我也瞅着你眼熟呀。”

“没开玩笑，真的。”张扬苦思冥想。

酒保凑过来揪他领带：“那要不要来一发？”

张扬咧咧嘴：“不要不要，再给我杯酒，酒。”

酒保笑了笑，倒酒去了。

背后传来一阵起哄声，张扬扫了一眼，看见一群人在骚动。大概在搞活动，这些酒吧都这样。

又喝了一杯，脑袋有点沉，可感觉挺舒服的，张扬放松下来，跟过来搭讪几个人打屁聊天。

后面又开始嗷嗷起哄，声音震得张扬脑仁疼。

“在干嘛啊？”他问旁边人。

没等那人反应，酒保就夺过抢答权，一面还挤眉弄眼：“今天高考结束啊，我们这里也要来点庆祝活动嘛，不去看看？

”

“小屁孩，没劲，再来一杯。”

“对，没劲，懒得给你弄，走了。”说完那酒保揪了旁边人按在吧台，交待了两声后就潇洒地走向了人群，留下张扬跟

替补酒保大眼对小眼。

“我比老板手艺好，哈哈。”那个酒保搓搓手，开始干活缓解尴尬。

张扬懒得理他，继续喝。

后面的哄笑嚎叫好像越来越吵了，而且还不是刚才那种一阵一阵的，嗡嗡嗡蚊子一样不停，简直吵得要死人，耳膜都要

破了。

算了，没意思，回去吧。张扬撑着桌子想要起来，却有点晕乎，半天没找着着力点。

这时候，旁边一人伸出手来，张扬还以为这人要扶他，也没拒绝，可没想到那手却自觉得很，直接往他大腿就摸了过去

。

吓了一跳，张扬坐回位置，骂：“草，敢非礼老子，砸死你。”说着就拿起台上的杯子要砸那人脑袋。

手举在半空中，就是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