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恶质的嗜好,程凡刚以操弄人心为乐。
钱与权,是他唯一信奉的真理。
却在十年前,树林深处的一场火光开始。
一次又一次,烧毁他所有算计。
骄傲的孤单,洛定一用冷漠隐藏自己。
他决定遗弃这个世界,因为找不到停伫的理由。
却在十年前,有人挂着无奈的笑,包容他偏激的任性开始。
一点又一点,融解他所有防备。
但,他们错过人生中最纯粹的时光。
程凡刚的自私自利和误解。
洛定一的心口不一与固执。
让他们在重重伤害了彼此之後,只能选择分开。
直至十年後。
商场上,他们再度碰见。
接踵而至的阴谋争斗,分不清是敌是友的局面。
似真似假的圈套,能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属性分类:现代 都市生活 强攻强受 正剧
关键字:洛定一 程凡刚 周衍
01.
当程凡刚的母亲第一次指着人头告诉他,电视新闻里正讲话看起来跩的二五八万的老人,是自己舅舅的时候,十三岁的
他‘喔’的一声拉长音,已经隐约出现成人後那种意味深长的调调,抬头看母亲脸色,然後像国小练习簿後面精神标语
写『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国民』的态度,说:『没连络就算了,不要让别人看不起说我们攀亲带戚。』
得到母亲赞许的眼神,她没再多说什麽,继续忙着料理晚饭。可是这时候程凡刚心里真正想的是:『舅舅啊……』然後
开始盘算离他还太遥远的『事业』。
母亲是程家最小的女儿,跟长子差了二十多岁,程凡刚稍微有些埋怨父亲当初为什麽要那麽莽撞带着母亲私奔,混日子
以拖待变等外公翘辫子就好了,否则他也算含着金汤匙出生。至於姓氏,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父亲正好也姓程。所
以程凡刚终於搞懂从小母亲跟他再三强调,『程』是跟着爸爸姓,不是跟妈妈姓是为什麽。程凡刚一直觉得跟谁姓还不
都一样,现在理解这是母亲心里头赌气。
程母想试探儿子的反应不是没有原因。她看得出儿子对做生意兴趣极大,刚上幼稚园大班程凡刚就晓得拿给他的糖果跟
同学交换铅笔橡皮擦。那时候日子过的苦,只买得起一块钱五颗的糖果,还不敢让他多吃,怕色素伤身体。程凡刚等於
用一块钱跟人家换到七、八块钱的东西,为此对方家长还曾经找她说过,让她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老知道使坏占
人便宜。
程母没有打骂程凡刚,而是告诉他同学家长来的事,问他怎麽办。小程凡刚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我以後换吃的吧
,吃到肚子里就没有了。』意思是,铅笔没了家长会问,可是饼乾糖果本来就是给孩子吃的,吃完了很正常,就不会再
被发现。可是小孩子表达不出来那麽多,也没能想那麽多,程母却听懂了,摸摸儿子的脸蛋,让他以後不可以再这麽做
,除非比他大三岁以上。最後要他保密,妈妈说的话不能告诉任何人,连爸爸都不行。於是程凡刚从隔天开始看见小朋
友张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几岁啊?』
那一年大班毕业,程凡刚的小猪公里存满一百元。程母每天告诫程凡刚,做坏事会被警察伯伯抓走。
这样的程凡刚长大以後果然没有偏离程母预期,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收敛,心思越来越深。上高中以後,程母已经快猜
不出自己生养的儿子到底在想些什麽。她只得交给老天爷保佑,不要太祸害人间就好。
至於父亲,是在报社当小记者,程凡刚读国小三年级的时候死於意外事故。他清楚的记得在第一殡仪馆内最简陋而寒酸
的偏厅里,几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扔了一包东西在他们面前时,母亲低头等那些人大摇大摆离开,握着他的手攒的死紧。
回家以後,母亲抱着他哭了一夜。在母亲的默许下,他打开袋子,掏出三叠蓝绿色的钞票。纵使当时似懂非懂,但从此
『钱』的价值,在程凡刚的眼里有了不同意义。
直到现在程凡刚偶尔还会想,究竟为什麽父亲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没有考虑到他和母亲往後的生活。既然为了爱情宁
可离乡背井众叛亲离,又为什麽不好好珍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02.
秋老虎。
程凡刚出社会以後如愿考进一间外商公司担任业务助理,简单说就是前辈往哪里跑,你就得在屁股後头像金鱼便便一样
跟着。外商公司不会因为他是外商就没有交际应酬,虽然华人世界里所谓『关系』二字在英文里找不到,入境随俗这句
话总有吧。本来程凡刚填的志愿是企划,却因为主考官把他分去业务部而夭折。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培养人脉对日後
发展有好无坏。程凡刚的胃口绝对不仅仅满足於一个小职员,他想要搭电梯上顶楼的那间办公室。
两年後同样热的要命的秋天,程凡刚得到一个机会去英国总公司培训,为期三个月。本来只有入社五年以上并且经过主
管推荐才具备甄选资格,不过程凡刚从对手公司那里抢下一桩大案子,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因为程凡刚在只差临
门一脚的时候,『很没有经验』地请教他的组长,双手将案子奉上。结果该组长因此踹掉原来的经理,而新经理上任後
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主管会议上破例推荐程凡刚。
英国伦敦郊区的格林威治,最有名的是可以同时脚踩东西半球的子午线,可惜程凡刚等一行四人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台
湾人多半学习美语,不要说英语和美语很多地方用法不同,光是那个厚重的腔调就让他们吃不消。程凡刚还好,毕竟他
年轻,具有一定的英语程度,但是剩下三个人的年纪都比他大一轮左右,而且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次机会,所以对程凡
刚的态度非旦不照顾,甚至是充满敌意。公司举办这项研习活动不过第三次,回来以後无一例外都升了职,程凡刚有能
力而且年轻,难怪他们不甘愿,也觉得不公平。
负责接机的是一位年轻人,程凡刚怀抱着雄心壮志却被一大堆指示牌轰炸的方向错乱时,远远看见一个高举的纸板上写
着中文字,夹杂在群众中特别显眼,这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年轻人自我介绍他叫『洛』。很乾净的长相,发色纯黑,一身洗白的牛仔裤和起了一点毛球的外套,一看就是大学生的
样子,问他说刚满二十。本来以为和自己年纪相近应该比较有话聊,结果洛并没有给程凡刚多少关注。洛的办事效率很
高,从机场带他们搭火车转两趟到公司宿舍,一路上详细解说地标以及有关生活所需事宜,还一人发了一本地图。洛是
公司派来照顾他们的实习生,培训开始时会和他们一起上课。
程凡刚想不愧是大公司,设想的确很周到。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程凡刚抵达宿舍,看见等在门口十分热情迎接,一
样是台湾人的同事,他才突然想到,洛浑身上下丝毫没有人在他乡逢故知的感觉。好比经年泡在一个到处都讲鸟语的地
方,碰见有谁跟自己讲的是同一种话,纵然是陌生人也会亲上三分。可是洛一直没什麽表情,静默的真空般,格格不入
。
两人一间寝室,不可避免的程凡刚必须与看他极不顺眼的人同住。好死不死其中一人自己跳出来说小程啊就我跟你一起
吧,笑容之可掬让程凡刚暗地拉起警报。通常明摆着不爽你的人,才是最好对付的人,而这种标准的笑面虎嘛……未来
三个月肯定得加倍小心处处提防。
当晚宿舍里的同事合请他们吃一餐接风饭,可是洛没出现,同事们提及洛这个人总有些不太自然的反应,程凡刚仔细观
察每一个人然後记在脑袋里。
人心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而程凡刚有预感,洛将会是他从未发堀过的极稀有品种。
03.
用完晚餐回到宿舍,程凡刚一行人累了一天,坐飞机长途跋涉再加上紧张,几个人洗梳过後十点多就关灯睡觉。但是程
凡刚不同,身处异国的那种新鲜与刺激感这时候才慢慢发酵,或许是年纪和心性的差别,程凡刚忍住在床上煎鱼一样翻
面再翻面,听见隔壁床传来打呼声,便蹑手蹑脚地下床,确认所有重要东西都上好锁之後,轻悄悄地开门出去。
走出宿舍,程凡刚鼓起胸口深呼吸,英国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沁凉,混着树叶的乾燥,不像台湾的秋天总是炎热又潮湿。
脚踏在一地枯黄的落叶上,响起细微碎裂,放眼望去尽是林木,彷佛站卫兵一般挺拔笔直。程凡刚的方向感很好,手里
拿着宿舍周边的地图,基本不会迷路,但还是不能离开宿舍太远,以防万一。
这时候,一阵风迎面吹来,似乎带着什麽烧焦味道。试探地往前走几步,听到好像木材在火里爆开的‘劈啪’声音。受
到牵引似,程凡刚沿寻着越往深处去,终於看见一抹人影和黑夜中窜出的火光。他谨慎地躲在灌木丛里,缓慢靠近,大
约距离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
竟然是洛。征征地立在火堆前,任由灰烬随风飞卷,沾黏在他木然的脸庞。遥远的满月也照不进他的屏障,鲜艳的火舌
对他吐信,却压不过他与他背後无尽的阴森,祭奠般的凄怆。
这一幅画面就这样烙在程凡刚的视网膜上,很多年以後,依然清晰。
洛缓缓伸出手,取暖一样覆盖在橘红晕染的边缘。从程凡刚的角度望过去,洛几乎快要将半截手臂穿入火焰之中。此刻
,程凡刚会怎麽做?冲出去阻止他大喊小心?不会。悠然自得的走出去说: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也不会。举个例子,动
物星球频道拍摄野生动物纪录片的时候,会因为目标物被天敌猎食而插手把该天敌一枪毙掉吗?专业人士只会在镜头後
感叹这就是自然生存的法则啦食物链啦一大串,不能做任何干预。
所以程凡刚什麽都不做,然而他考虑的当然比纪录片导演多且世脍。他不愿意贸然动作引起对方的不悦,未来三个月需
要洛帮助的地方肯定很多,一开始就把人惹毛了对自己有害无益。更何况,与其管别人的闲事,倒不如看热闹,轻松又
不必负责任。
还好洛没真打算拿手臂当烤肉,很快就缩回去,火势越来越小,不知道他在烧什麽东西,却也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见他
被烟雾呛到咳嗽,厌恶的皱起眉头的样子,程凡刚饶富兴味地勾起嘴角,像隐身於暗处伺机而动的一头猎豹,专注地磨
爪。
洛走出林荫道,在靠近宿舍後门边的路灯底下,一个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低头好像在研究什麽,拿着笔涂涂写写。男人
发现了他,眼睛一亮,随即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赶紧站起来。洛想了想,往男人方向走过去。
「有什麽事吗?」洛知道他是来参加研习的四个人之一,可是不记得叫什麽名字。
「我想打电话回家跟我妈报平安,找到电话亭可是要用国际电话卡,我想看地图上哪里有商店之类的地方可以买。」这
人当然是程凡刚。
「这里不是台湾,最近的超市开车至少要四十分钟。」洛顿了下,说:「不然你来我房间打吧,我那里有电话机。」
「谢谢你。我明天会记得去买电话卡,不会再麻烦你。」
男人自然而诚挚的感谢让洛有点别扭,又无端的感到忌妒。
「你……跟令堂感情很好?」
男人微微惊讶然後笑了起来,「在台湾都不太会用令堂这个词了,你好有礼貌。我妈……不对,我母亲,」男人调皮地
故作正经,没有一丝恶意,「一个人把我养大,我一下子跑这麽远,她难免担心嘛。不过,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老人
家搞不好正觉得轻松多了。」
「抱歉。那我们快走吧。」
洛偏头掩饰瞬间黯淡的目光。男人跟在後头,以一种随和的语气讲:「没关系,你不必介意。」
公司宿舍分成三个区块,两人来到洛住的A栋楼下,一个头戴着鸭舌帽的少年突然出现,用好像抓奸在床的表情,亮出
尖刀指着洛,不管会不会引人注意的大喊:「洛!他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原因吗?」
「克里斯?!你怎麽会知道这里?」洛的脸色很难看,身体反射性後退几步,避开男人手持的凶器。
「难怪你一直不让我跟你回家,原来你欺骗我,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对不对?!」
少年情绪激动,刀刃闪着危险的光芒,在洛和程凡刚之间来回。
程凡刚大致听的懂少年说的话,却一下子找不到适当的辞汇解释,只好先站出来挡在洛身前,双手半举起表示他没有威
胁性。
「请你冷静一点!」
回答程凡刚的是一大堆脏话和他失去理智的攻击,搞的程凡刚也火大,抬手格掉少年挥舞瑞士刀的动作,不顾被他划破
的伤口,一个反转钳住手腕往後把人压倒在地。论体型,程凡刚是少年的一倍有馀,勉强能够应付。
「我问候你家老母祖先十八代!」
程凡刚飙国骂回敬对方,将少年成不自然扭曲的手臂按的更紧,然後才转头问洛:「要不要报警?」
事情发生的太快,洛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只看见利刃朝自己刺过来,最关键的时刻却忘了该如何反应。洛神色复杂地走
到少年身边蹲下来,对着他说:「我们一开始就说好,只有性,没有爱。是你先违规,Game Over。」
少年放弃抵抗,痛苦的哀求,「洛,你不能爱我吗?」
洛冷冷地看着他,像宣告死刑般。
「不能。」
程凡刚把刀夺走以後,松开对少年的压制,後者困难的自己爬起,手按着被程凡刚扭转的肩膀,深深的望了洛最後一眼
,才慢慢往外走,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中。
解决了一个麻烦还有一个,现在问题是这个男人要怎麽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也需要包扎。
洛绷着脸满是严肃,「我……」
没讲完,男人忽然想到什麽‘啊!’一声打断他,说:「我刚才用中文骂他听不懂吧?」
洛愣一下,「对,他听不懂。」
程凡刚一脸亏大了的表情,开始看手里的瑞士刀能有几种功能,边说:「死小孩这个算赔我精神损害,肉体我就不跟你
计较。」然後转头对着洛问:「可以吧?」
「……可以。」
有一点说不清楚的感觉在脑子里掠过,洛盯着程凡刚,後者笑了笑,把刀子收进口袋里。
「那麽,我还能跟你借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几乎是马上回答。
洛带领程凡刚上楼,脚步不自觉加快。
04.
程凡刚打电话的时候,洛本来要到寝室外面等,程凡刚一面想这人太没防备心,又想要是明天讲他掉东西赖我身上怎麽
得了,於是便主动跟他开玩笑的说不好鸠占鹊巢,请他继续待在房间里。
洛顿了一下似乎也猜到程凡刚的顾虑,抿了抿嘴,不太高兴的讲:「放心吧,我不会栽赃你偷我东西。」然後靠在门边
的墙壁,头转到另一边去。
程凡刚挑眉,拿起电话手悬在半空中,停顿几秒钟以後,有点噎到的说:「可以麻烦你……教我一下吗?」
洛走过来,很仔细的从头开始解说,脸上没有不悦或者嫌弃程凡刚很笨的表情,薄怒不计。程凡刚觉得洛的手指很漂亮
,就像人说适合弹钢琴的一双手。
教完以後洛再度回到墙边站着,一样头撇过不看他。
脾气有够拗。程凡刚暗想。
简短地报平安让程母安心,程凡刚挂断电话,看洛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我打完了,大概三分钟,我应该付给你多少电话费?」
「不必,我没那麽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