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薄荷 上——小谧

在这样难言的煎熬之下，屈寒终于上床了，他许是累极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游雾的眼皮也不停的上下打架，身体十分疲乏，脑子却像是吃了兴奋剂，怎么都不肯睡，在激动、忐忑以及一丝隐隐的期待中，过了很久，屈寒终于有了动静。

这时，游雾的神智已经很恍惚了，隐约感觉到他下了床，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

然后怎么样？游雾也不知道，他支撑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上午十一点才醒来，游雾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屈寒的床铺，只见上面空了，只有平整的枕头和一丝不苟的床单。

游雾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抚着自己的嘴唇，愣了愣。

虽然后来睡着了，但他知道，屈寒昨晚梦游时没有骚扰他。

接下来的两个晚上，屈寒也都没有任何行动，他只是在屋子里安静地转悠一圈，然后回床上睡。

太好了，终于脱离苦海了！游雾对自己说。

可是他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有种莫名的怅然失若的感觉。

第十五章

“小尤物，有心事？”乱色老板一边调酒一边调戏坐在吧台上喝闷酒的游雾。

游雾白他一眼，继续喝酒，不想说话。

老板被冷落了也不在意，微笑道：“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

游雾和老板早已从日常细节中心知肚明彼此是同道中人，所以游雾没有问对方是男是女，只问：“他是1还是0？”

“算是0.5吧，视情况而定。”

游雾一听就倒了胃口，“算了吧，我没兴趣。”

“怎么，你想要找个纯0？”老板笑得促狭，“还是你要C？”

“也不是……只是……”游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敷衍地推托道，“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怕是心里有人了吧？”老板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想当年，我十七八岁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时，也想为对方守身如玉来着，对谁都没兴趣，结果……呵……”

他没往下说，有些沧桑地笑了笑。

“小尤物，大家都是男人，应该明白彼此的劣根性，男人是最没节操、最没自制力、最容易冲动也最容易变心的动物……不要太天真，世界上没有什么爱情，就算真的有，也只是自我幻想和荷尔蒙作祟……”

这话说得也太哀怨了吧，游雾腹诽，老板一定是年轻时被人抛弃过。

为了打断他说教似的絮絮叨叨，游雾故意问：“你刚才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老板以为他有兴趣了，笑眯眯地回答：“齐珞。”

这名字游雾听着觉得有点耳熟，老板解释道：“他是DM10的老板之一。”

游雾恍然大悟，DM10的齐珞，可不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程惊元的手下，他疑惑地问：“他在这里见过我？”

“嗯，不过我想他迷上你应该是因为看了你前几天在电视上的演出吧。”老板露出个兴味的笑容，补充道，“他以前和戈锐在一起过，至今对他还念念不忘。”

一般人会一边拉皮条一边把这样的内幕说出来吗？

游雾嘴角抽搐，心里越发肯定，老板肯定是受过相当严重的情伤。

就在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板聊着齐珞时，屈寒开始唱歌了。这一天他唱的是之前在未来大明星中表演过的那首《微醺》

游雾不自觉地停止说话，扭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老板和他一起看得入神，歌曲结束后啧啧道：“他真是迷人，可惜了，是个直的……”

“你怎么知道？”游雾条件反射地问。

老板摸摸鼻子，有点不自在地说：“我试探过，差点被他揍死。”

游雾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心里却莫名地一阵悲凉。

是啊，他是直的……

老板没有机会，他也没有。

直到这一刻，游雾终于正视自己的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屈寒，他只知道自己对屈寒产生了欲念。明明一天下来都说不到几句话，可是只要屈寒一个眼神，一个鼻音，就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欲念。那种渴望强烈到他每天晚上都想要爬到他床上去扑倒他，像他之前梦游时偷袭他那样回敬他。

游雾想要控制和改变这样的状况，极力避开屈寒，可是没有用，他如同鬼魅，即使不在他身边出没，也总有人提起他。

屈寒他吃饭去了……

屈寒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哦……

好无聊，叫屈寒一起打牌咯……

屈寒今天要去乱色唱歌吗……

……

后来游雾骇然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一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心跳加速的恐怖阶段。

他郁闷地想，难道自己是患了麦紫经常念叨的CN饥渴综合症？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

“齐珞叫我约你去店里喝一杯，去不去？”老板的话打断游雾烦乱的思绪。

游雾看了看表，还不到十一点，回去也睡不着，反而会一直胡思乱想。来Y城这么久，他还没去逛过gay吧，去见识一下也好，他不能再待在看得到屈寒的地方了。

到了DM10，那位传说中的大哥大程惊元不在，游雾有点小小的遗憾。在这家装潢独特、极具气氛的店里，他渐渐找回以前泡吧的感觉，喝了几杯，马上兴奋起来。

那个齐珞身材很好，幽默风趣，可惜长得过于一般。游雾对他没有来电的感觉，只当是多认识了一个朋友。而齐珞近距离看到他的脸，觉得他和戈锐长得没一点相像，失望之下，对他也没什么热情了，任他在店里四处乱窜，惹得无数男人上前搭讪也不在意。

而同来的乱色老板早就找到合宜的拍档419去了。

放纵地在男人堆里玩到一点多，游雾有些醉了，估摸屈寒应该回公寓睡下了。

就在他晃晃悠悠地结了帐准备离开时，第N个男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后语气暧昧地对他说：“小帅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游雾翻个白眼，不耐烦地说：“拜托换句台词吧！”

那人轻笑一声，忽的凑近他，在他的耳边呼了一口热气压着嗓音道：“那我换一句好了……游雾同学，你想不想要一个很棒的夜晚？”

那声音有些熟悉，游雾猛地回头，愕然地看到苏泽宇。

凌晨时分，酒店走廊里灯光晕黄，万籁俱寂。脚下的地毯柔软极了，游雾走在上面，感觉自己仿佛踩在云朵之上，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苏泽宇走在他前面，轻声哼着一首歌。

二十分钟前游雾在DM10遇见他，苏泽宇说完那句极具性暗示意味的话后，游雾愣了好久说：“我只做1。”

苏泽宇微微一笑说没问题。

然后两人一起离开酒吧，坐上计程车直奔最近的一家酒店。

一路上，游雾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走到房间门口，他还没有从那种仿若在梦境的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脑子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嘀的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苏泽宇推开门，姿态慵懒随意地倚在门框上，对游雾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眼神却在无声地挑衅：你想临阵退缩吗？

游雾细细地打量苏泽宇。

他长得很美，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比游雾见过的很多女人都美，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娘气。他今天打扮得很简单，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和卡其色休闲长裤，显得手长脚长，身材匀称。因为从小生活在法国的缘故，他的性格随和从容，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浪漫优雅的气质，只是看着他的笑脸就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如沐春风。

游雾在DM10喝了挺多酒，虽然意识还很清醒，但是酒意翻滚上来，身体和脑子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他和苏泽宇没见过几次面，此前他根本没想过苏泽宇也是gay，更没想过自己会和他有什么交集，苏泽宇于他而言只是比赛中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而已。可是当苏泽宇目光炽热地盯着他，伸出手把他拉进房间抵在门后，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时，他马上就有了反应。

果然就像老板说的那样，男人是最容易受诱惑最经不起撩拨的动物。

两人连灯也没开，抱在一起在门边热烈地吻了起来。

苏泽宇的吻技极好，最初他更为主动热情，直到从游雾的喘息声中感觉到他也开始情动，苏泽宇这才慢慢让游雾掌控节奏，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他的T恤下摸进去，在他光滑的腰上摩挲。

游雾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双唇离开苏泽宇的，大口喘着粗气。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苏泽宇看到他的表情怔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苏泽宇声音沙哑地问：“怎么了？”

游雾没办法回答他，他想到了屈寒。他一言不发地重新吻住苏泽宇，与他唇舌交缠，比之前还要激烈和热情。

和屈寒嘴里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烟草味不同，苏泽宇口腔里气味清新，清冽甘甜。

游雾却不是很喜欢，吻了一会儿他便有些兴致阑珊，低下头转而去吻苏泽宇的脖子和耳垂。

苏泽宇滚烫的双手游走在他的背上和腰间，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发出难耐的呻吟，这极大地刺激了游雾的感官，将那张盘旋在眼前的脸抛之脑后，他急切地去扯苏泽宇的裤子拉链。

激情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游雾的手机在一片漆黑中突兀地响起来。

游雾迟疑两秒，伸出手在口袋里翻找，苏泽宇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诱惑地说：“别管它……”

游雾却不为之所动，将他推开了一些，喘着气自顾自地继续找手机。

当他看到手机上屈寒的名字，心情复杂之极，盯着屏幕久久没有按下接听键。

苏泽宇也看到了那个名字，平缓了呼吸，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接？”

他这种语气让游雾有种被看穿的感觉，然而，此时他根本没心情顾及这些，他快步走到窗户边，接通了电话。

“喂……”情欲未退，他的声音也有些哑。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游雾也不说话，莫名地心虚，紧张到手心微微出汗。

过了快一分钟，屈寒终于开口了，他淡声问：“你今晚回来睡吗？”

游雾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回，马上回……”

“哦，那我就不反锁了。”

风淡云轻地说完这句，屈寒就挂了。

游雾握着手机怔怔地站在窗边，看着外边无边的夜色，额上和背上都是冷汗。

他回头对苏泽宇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苏泽宇没有拦他，也没有问为什么，微笑着拉开了门，“慢走。”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游雾松一口气。

苏泽宇却又挑挑眉说：“改天再约？”

游雾干笑，“还是算了吧……”

苏泽宇本来想告诉游雾，他之前也从来不做0的。可是不等他开口，游雾已经风一般迅速地离开了。

“真可惜，难得碰到个顺眼的……”苏泽宇对着他的背影低喃了一句。

深夜时分，游雾在酒店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辆计程车。

回到公寓，大部分选手都已入睡，只有几个窗口还亮着灯，估计是在通宵打牌。用钥匙开了408的门，屋里一片漆黑，屈寒已经睡了。

游雾走到他的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好一会儿才去洗澡。

就在浴室门关上，里面响起水声时，屈寒突然睁开了双眼。

虽然从游雾进门开始他就在装睡，游雾走路的脚步声也轻到几乎听不见，但是他一想感觉敏锐，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凝视自己的灼热目光。

他在看什么？

他又在想什么？

屈寒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怪怪的。

因为老板大嘴巴的关系，游雾和他一样是gay这件事在酒吧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阿伦丽莎他们都是在夜场里混了多年的人，微微讶异过后他们就坦然接受了，丽莎还半开玩笑地嗔怪说：“靠，这年头好男人本来就少了，现在又多个男人跟我们女人抢！”

阿伦则很高兴，“太好了，潜在情敌少了一个！”

知道游雾没有男朋友之后，他们两人还时不时地拿他打趣，说要给他介绍男人。

每次他们谈论这个话题时，屈寒都神色淡漠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语。

阿伦丽莎他们有时会开玩笑让游雾和老板凑成一对，有时又怂恿他把黎子净或湛泉给掰弯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可是他们从来不会拿屈寒开玩笑，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气质让习惯跟各种人打成一片的阿伦和丽莎都不由自主地敬而远之。

这天晚上，屈寒唱完歌回后台换衣服时，无意间听到阿伦和丽莎的嬉笑。他们说游雾跟着老板一起到DM10猎艳去了。

屈寒的心顿时一紧。

回到公寓，一直到半夜一点，游雾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看着他空荡荡的床铺，屈寒想起在D市的gay吧里初次见到他的情景，不可抑制地猜测他现在是不是和那时一样正跟一个陌生人亲热缠绵。

心里莫名地不舒服，他鬼使神差地他给游雾打了个电话，问他回不回来睡。

游雾的声音有些异样，可是他说会回来，而且是马上。

挂了电话，屈寒却还是没有睡意，就那么在黑暗中躺到游雾回来。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疲倦之极的他这才渐渐睡着。

游雾折腾了一晚上也困极了，几乎是一沾床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感觉到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然后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贴住了自己的双唇辗转吮吸，游雾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没有在意，直到呼吸不畅快要窒息了，他嚯地清醒过来。

屈寒又在梦游了！

第十六章

比起之前的几个晚上，这一天屈寒格外的热情，激烈到游雾有种自己的唇舌都快被他吞下肚子里的错觉。不仅如此，他今天的情绪也很躁，游雾被他吻得快要窒息试图推开他换口气，屈寒不给他任何机会，他蛮横地压制着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堵住他的嘴吻得越发凶狠，用力地吮吸和啃咬。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游雾的唇舌都又痛又麻，好像跑了马拉松似的浑身乏力，大口大口剧烈地喘气，而冲凉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也重新冒了出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炽热N倍。

和之前一样，屈寒吻过之后便安静地下床回自己的床铺。

游雾恼怒不已，忍不住捶了一下床。

TM的！这都什么事？！

梦游就可以随便撩拨人吗？！梦游就可以吻了就失忆吗？！

就在游雾狂怒地弓起身体准备劳烦五姑娘解决问题时，屈寒突然折了回来，再次爬上他的床压在了他的身上。

游雾哭笑不得，今天还有第二波？

屈寒却没有再吻他的嘴唇，而是含住他的耳垂，然后掀开了隔在两人身体中间那块薄毛毯。

天气很热，虽然开了空调，但是他们两人都习惯只穿内裤打赤膊睡觉。自从发现屈寒有梦游症后，为了防止自己抵不住诱惑，游雾强迫自己每天穿睡衣睡觉。今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洗澡时明明拿了睡衣，他却没有穿上。

当两人紧致柔滑的肌肤贴合在一起，屈寒的舌尖轻轻滑过游雾的耳廓，他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喉间发出低低的呻吟。不同于和苏泽宇亲热时有些自我放任意味的纯生理反应，屈寒的双手在他身上游走时，游雾的身心都是愉悦而畅快的，渴望他给予的更多，情不自禁地搂着他的脖子与他贴得更近一些，仰起头主动吻住他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