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清穿)上——风舞轻影

作者:风舞轻影  录入:02-10

“接着前头的话,在下认为噶礼不是贤臣而是误国的小人,想山西之富人尽皆知,我来山西几次街上却是乞讨者众多,又不是年年遭灾怎么会穷困至此?”李卫来山西好多次自然要比胤禛清楚一些,“噶礼来了这里十年把这里弄的一团糟,只据说他还是个孝子,只不知他老娘可知道儿子搞出来的那些破事儿。”他指着接口一个空屋子说道,“前年我来的时候这儿应是个糕饼店,里头的豆沙糕绝对是一绝怎么着今年就空了?”他一路指指点点很快就到了城西林府。

胤禛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抬头看这高门大院,倒没有市侩气,两边扫的干干净净,门口的门房也衣着清爽、说话干脆,倒有几分书香门第的味道,“我舅舅原是个秀才,只科举两次不中,索性就弃文从商接过了他家老爷子手里的三个煤窑,倒在他手上越发红火起来。”李卫笑着把两个人引了进去,“前两年我舅公去世,这房子虽然看着大实际上倒没几口人,房间有的是,在下想着四爷和十三爷不如就在这里头住两天,反正两位的脸又没在海捕文书上画过,那噶礼一时半会想不着这里。”

“你说的很是,那这几天就先麻烦你了,”胤禛应道就看到一个中年人匆匆走了过来,“李卫你这个小子,你母亲写信说你4月就来,今儿个是什么时候了,你倒一路上风流潇洒啊!仔细我告诉你母亲,让她拿拐棍锤你!”

“给叔叔请安,这不是来了吗?一路上天灾人祸的颇有些周折,”李卫笑着上前给对方请了安,转身介绍起来,“这是我路上碰上的两个兄弟,姓尹,他俩也正好也来山西访亲,就顺路一起来了,侄子想着一路相识关系又好就自作主张请两个人在我们这儿住几天,没的给叔叔带麻烦,在这儿可给您赔罪了。”他作势要跪下,最终让林府老爷一把扶住,“你这猴子我会不知道你?两位还请勿见笑,失礼,请。”

胤禛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位不愧是读过书的秀才,言谈举止颇为不俗,这个四爷平素在家也以治家严谨著称,他打量着周围那群小厮们垂手屏息凝气的样子,心里暗暗称奇,若真的像李卫所说自己这个舅舅只是念过些书的,怎么这合家上下隐隐约约透出的气派倒是不小。

他拉着胤祥的手跟在李卫和林老爷身后,过了二道门到了正院,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左右两个荷花缸,然后地上一溜的盆花开的煞是姹紫嫣红,胤祥眼睛一亮轻轻拉了拉他四哥的手,“这地方倒是不俗。”

“的确不俗,可不像个商人,”胤禛点点头再跟着后头走到了后头的书房,双方刚分宾主坐下,老四头一抬就看到那挂在墙上的匾额,他眯着眼睛看着那题字一会却是惊讶万分,“白岩先生!”

“先生好眼力,”林府老爷笑着站了起来,“没几个人能看出来,这是我母亲嫁进来时带来的传家宝,白岩先生是我母亲她老人家的祖辈,算起来我也应该算是他老人家的外孙孙孙孙子了。”

“都说白岩先生精篆籀,这还是在下第一次看到真迹而非拓本,稀奇稀奇啊!怪不得在下一路行来只觉得林先生家治家严谨,并不是一般的商贾之流。”胤禛好书法,从小长于宫廷,好东西见过不少,但眼前这幅“平心静气”的白岩先生真迹倒是他第一次见,让他眼前一亮。

对这种情况李卫很是差异,他比谁都熟悉这个舅舅,看起来好像很好相处实际上却很难亲近,没想到这个四爷三言两语就让自己的舅舅如此欣赏,他眼睛一转看向了对面坐着微微眯着眼睛的小十三,“十三爷可觉得无聊吗?”

“又玠何出此言,听听也算长点见识,”胤祥笑道,“只又玠可是坐不住了?”

虽说这三人李卫居长,但却是个坐不住的跳脱性子,让他呆在这里听两个书生引经据点掉书带子实在是件很头疼的事情,他原以为胤祥还小也坐不住,谁想竟比自己这个三十好几的还要淡定,倒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

胤祥见他尴尬一笑,也不多话转头继续听起胤禛说典故起来,他于书术一道上最不擅长考据,所以听着格外带劲,而那两个人说了大半个时辰彼此之间倒有了些知遇之感。只是毕竟一满一汉,见地不同,胤禛在很多问题上却还是有所保留,他深知自己微服而来已经容易落下话柄,若是让有心人察觉出自己竟与商人结交,没的招惹麻烦。

林家老爷已经有些年纪,又在商场上混迹过,自然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说到后面有些不安心了,只以为一路行来是累了,忙哈哈一笑岔开话说道,“远来是客,但是老夫话多,又玠也不提醒着但是怠慢了。”说着忙不迭连外头侯着的小厮进来带两人下去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乔宇 明朝大臣(1457——1524),字希大,号白岩,乐平(今山西昔阳)人。号白岩山人,明成化二十年(1484)登进士第,授礼部主事,官至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因平息宁王朱宸濠谋反有功,加太子太保、少保。世宗即位,召为吏部尚书。后因他力谏,忤帝意,被夺官。隆庆初复官,赠少傅,谥庄简。他善诗文,兼通篆籀。嘉靖十年(1531)十月卒,年六十八。善诗文,有《乔庄简公集》、《游嵩集》等。

乔宇原籍于乐平(今昔阳县)洪水村,从洪水村到平定冠山大约50公里的路程,对500年前的古人来讲这是一个很大的距离,然而传说乔宇少年时也曾读书于冠山书院,这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了冠山书字在当时当地的名气之大。看乔宇这位古人与冠山的关系,最让人忍俊不禁和吃惊的是一段所谓“乔尚书冠山恋狐仙”的动人故事。传说乔宇在冠山刻苦读书,一日竟感动了山间的狐仙。于是狐仙变作美女,夜夜伴乔宇于寒窗孤灯之下。不想此事让乔宇的老师看破,竟设计使狐仙现了原形还丢了性命。乔宇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读书人,据知后来他在朝廷高居尚书之位后,还仍然感念狐仙对他的恩爱情意,居然回到冠山并在资福寺后的狐仙墓前树了一块写有“乔宇原配狐氏之墓”的墓碑,这故事虽有些妖邪气,但尤如《聊斋志异》中事,很生动,也很美好,遂成为冠山长期保留的一处传世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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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一下,那只狐狸……传说实际上是公的……我就不说啥了……大家自行想象

第四十章

老四和十三去了山西后没多久老八、老九也被派去了江南,胤礽看着皇帝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显然心里松了一口气,行事愈发的张狂起来。石氏因为遭逢大变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心灰意冷的整日在她的房间里闭门不出,除了每日的请安之外其他事情一律不管,她的不管让太子宫里愈发的乌烟瘴气起来。

这一切皇帝老爷子到底是知道不知道可能只有高士奇一个人看的明白,皇帝身边岂容得下任何异心?太子的心思他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皇帝?现在不动并不代表着不会动罢了,皇阿哥众多并不缺继承人,只是太子毕竟是皇上一手带大的,父子情分与众不同罢了,只是在皇位面前父子之情还能坚持多久呢?

作为明哲保身的汉人,高士奇每每面对皇帝疑问都选择了避而不谈,只是这一次好像并不能这样置身事外了,“太子……只是一时糊涂。”他思量了一下决定以这句话作为开头,“只是行事有些荒唐。”

“何止是荒唐,竟到了可以杀妻灭子的地步了,还能如何!”康熙坐在位置上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里憋闷的慌,他年纪毕竟大了竟有些撑不住了,“朕真没想到他倒是个狠心的。”他敢御驾亲征宫里早就到处安插了他的眼线,太子在宫里做的事情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突然没了的,“若不是、若不是……”他重复了这话足足两遍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高士奇看着皇帝两鬓花白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涌上了一丝酸楚,论理说现在应该显得老态是自己才对,但现在若自己和皇帝走在一起,所有人一定会认为皇上要比自己年纪大才对,“若是皇上觉得太子德行有亏,不如大声呵斥或者私下里好好教训一下,只求保重龙体才是,万万不可郁结在心才是。”

“……保重?”皇帝冷笑一声,“他们一个个巴不得我早点死了才是,太子是啥样,难道其他的不是这样?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老九、老十哪个是省油的灯?老大野心昭昭、老三显是站在太子那边的,哪怕不是也打着袖手旁观的样子,倒是老四……”康熙沉吟了一下,他早就把那天几个阿哥逼宫的事儿了解的清清楚楚,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老四,“平日里看他不声不响的,怎么突然胆子突然大了起来?”

高士奇低着头忍不住皱起眉头,“臣看着四阿哥倒觉得还行,办差什么做的倒也尽心。”

“……就是太过尽心了,”康熙想了想直接把胤禛给跳了过去,转而开始继续点评,“老五显然是帮着老九的,一母同胞毕竟不同,老七……他平时是个不管事儿的,竟然也会去显然是已经动了真火了。好啊一个个的在宫里安插人手,这……还算是孝子贤臣吗?”他说着火气又一次涌上,手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太子是他们的哥哥,他们也敢这样?”

“容臣说一句,若是几位阿哥不动,太子若是真的成了事儿了,皇上又该怎么办呢?”老高上前一步拱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成了可就变天了。”

“他敢?”皇帝怒喝一声却也知道高士奇说的没错,若没有那么几个阿哥一起站在门口逼着老二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他回来说不定已经成了驾崩的人了,一想到这里这位平时哪怕再困难都还能谈笑风生的皇帝脸色一下子灰败下来,“朕没有个好儿子啊……”

“皇上何必自苦,若真看不惯太子不如教训一顿算了。”高士奇笑道却没想到事情又来了,外头有人禀告说是太子昨儿个夜里派人探了索额图的府邸,前头才回来。这话让康熙全身哆嗦了一下,“索额图?他派人去哪里做什么?”

外头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只是个传话的,一概事情并不清楚,问的一句都回答不出,他也知道现在皇帝心情不好,若是打死了自己那可怎么办,只好不停的磕头。

“退下吧,”康熙挥挥手让那个跪在地上的快点下去,等屋里重新恢复了平静,他这才颓然倒在了椅背上,“哪怕朕回来了他依旧没死心吗?”

“起了念头再灭就难了,”高士奇斟酌着词句说道,“太子他……毕竟念旧。”

“……念旧?还是想要索额图剩下势力?”皇帝冷笑一声,却也知道这次若是再放过那日后事情就不好说了,他虽然喜欢这个儿子但也知道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什么明君的做派,若是让他登基……他那几个弟弟可就死无葬生之地了,“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摸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最终下了决心,只是下头的事情他不想让眼前的这个人知道罢了。

高士奇深知皇帝心里的念头也不多话,只笑着把话锋一转说道了几个在外头办差的阿哥身上,“八阿哥在江南倒做的不错,屡屡有折子上来,只是山西四阿哥那边噶礼悄无声息。”

“老四带着十三行事势必要谨慎些,这个老四其他时候倒是淡淡的,唯独和胤祥好的很,这才叫手足之情,只是……他这手足也未免太少了。”康熙转过头从手边搁的几个折子里拿出了两个,“江南的折子这么多,老八倒是会收买人心。”

“皇上何必这么说,八爷这么努力若是听了这话岂不寒心,再说八阿哥生母卑微若不努力不是让其他人看扁了。”高士奇替老八辩解了两句倒是招来了皇帝异样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凌不再吭声。

见他这个样子,康熙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连忙笑了起来岔开话头,“朕知道你的脾气,这种事情你是万万不想沾身的。”

高士奇倒退一步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他朝着康熙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一下头,“皇上知道臣的脾气那是臣的福气,只是该说的臣还是要说,八阿哥也好、四阿哥也好,皇上选哪个都可以,只要利国利民天下太平就好,只是……臣看着太子爷现在可不是这块料。”

“那老四、老八……就行?”

“若是守成四爷和八爷绝无问题,皇上基业已经够大了,开疆拓土大可不必,倒是可以找个善守的人选。”高士奇并不知道他今天的这一番话日后会对皇帝以至于整个天下局势起到多么大的影响。

第四十一章

此时此刻,山西林府胤禛和胤祥两个人住在一起,老四平时作息有序,这个点正是他念佛的时候,胤祥看着胤禛半闭着眼睛坐在炕上悄无声息的动着嘴,自己也陪坐在旁边看着手里的书。差不多过了一刻钟,胤禛睁开了眼睛,“暂且住在这里也有好处。”他看向了胤祥,“客栈估计你住不惯,且外头噶礼正到处找我们,呆在这里既清净也问得到东西,倒也不错。”

“四哥倒也把我想的金贵了,其实只要和四哥住一起,无论哪里都行。”胤祥笑了笑站起来给胤禛倒了一杯水,“我觉得李卫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的,虽然不像是个读过书的样子,但言行举止都不落下乘。”

“这个人有股子侠气,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胤禛笑了笑伸出手把胤祥按在椅子上,“明日我出去你就留在这里,看看到底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噶礼真的瞒天过海我们势必也抓不到空子,直接亮出身份便是了,该做什么做什么,等饥荒过了直接走人,”他看了看胤祥满脸不同意的样子,忍不住戳了他脑袋一下,“这里是你闹腾的地方?这么多折子弹劾噶礼他都能屹立不倒,难道不说明他在皇阿玛心里与众不同,要掀翻了他现在你我可没这个本事。”

这话让胤祥觉得非常不舒服,噶礼到底是什么货色,真是天下只有皇阿玛一个人不知道,“国之蠹虫,不诛不足以平民愤。”

“民愤?什么叫民愤?有闹起来吗?别忘记那群人现在的名字是诬告,”胤禛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小十三到底在想什么了,他总有一种这个小子有什么心事的感觉,只一直没有个准信,屡次三番的问他也不见他回答,“胤祥,这里也没外人,四哥有一句话必须得告诉你,若是你有什么事儿窝在心里好歹也和四哥说道说道,你这个样子总让四哥觉得你有心事。”他琢磨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太子?”

这话让胤祥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但脸上却是愈发的若无其事起来,“四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别和我装腔作势的,你有几分几两我虽是不全知道,但也至少知道个一半,敏妃娘娘的事情四哥我帮你记下了,十三弟你毕竟还小,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轻易去尝试的好!”胤禛很少和人说的这么透彻,却没想到这一番掏心窝的话对胤祥来说一点都不管用。

“四哥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十三弟真没事儿。”胤祥眼睛游离了一下,却是马上扯出了笑脸,他这个样子虽是看起来真挚无比,但反而愈发印证了老四心中的念头,他还愈再劝却没想到对面那个小子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甜滋滋的开始想着晚饭吃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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