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省省,我不稀罕。”皱着眉头狠狠的说了一句,有些任性,邵寒也是被这样的楚洛弄得一惊,本就白皙的脸颊有些淡红,如果小七选择去埋怨大哥,那每天在大哥身边的自己,也是逃脱不了被埋怨的系列吧?
“跪下。”蓝魅冷冷的开口,湖水一样深邃的眼睛望不到底,对上楚洛有些讶异的眼神,蓝魅依然坚定的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像是沉默之后的爆发,像是所有的倔强又回到体内,楚洛冷笑一声,回道,“我不。”
“我不记得,你有对我说不的资格。”蓝魅有些光火,他讨厌涉及到爱情之后的楚洛的那份不冷静,绕到楚洛身后,猝不及防的狠狠一脚踹在楚洛的膝窝,十成十的力道。
感受到师兄不同于往常的阴冷,楚洛并没挣扎,忍着膝盖直直磕在地上的钝痛,连动都不敢,有些倨傲的抿着唇,不发一言。
“非逼我用这种方式?”师兄的声音居高临下的自头顶上方冷冷炸开,楚洛有些不争气的眼眶微酸,原想,纵使寒哥不理解自己的爱,师兄多少也该是明白的,却不想,原来师兄竟也不帮衬着自己。冷冷的低下头,楚洛继续沉默。
其实,楚洛脸上那抹早就外泄的委屈,怎么会逃脱得了蓝魅的眼睛,只是,小狐狸,有些事情就要去面对,纵使事情在往反方向发展也好过原地停止不前,这也许残忍,可是,对你和程御辰来说,也未必一定是件坏事,不然,你想一直这样窝在我的D.S里,去怀念从前吗?眼底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舍,只是,一直低着头的楚洛,并没看见。
狠狠心,蓝魅躬身用右手掐住楚洛的两腮,逼迫楚洛看着自己,“收敛收敛你的火气,别等到挨了打才告诉我你错了。”说完,狠狠的甩开自己的手,楚洛微红的脸傲然的瞥向一头。
向来很少有他们师兄弟三个人在一切的时候,所以邵寒很不是了解蓝魅和楚洛的相处模式,尴尬的想要说些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种场合多说无益。
静谧,异常的折磨人心,蓝魅像是终于没了耐心,踱步就要出去,却在马上出门的刹那,听到了楚洛顺从的声音,“师兄,我去。”然后像是不经意的叹气,有些黯然,也只是轻微,却依然没有逃脱蓝魅的耳朵,强自抑制自己的心痛,蓝魅回过头,口气淡淡,“起来吧。”知道既然楚洛答应了去做,就绝然不会失言,像是再也不想在这样的气氛中多呆,蓝魅说完,就头也不回了走了,他知道,现在楚洛脆弱的心,需要有人可以安抚,较之自己,也许邵寒更加适合吧……
chapter29
心底的担心还是发生了,其实早就有预感的不是吗?那个潘叔头上细小的洞穿了整个脑部的弹痕,只需一样,就知道这是谁习惯用的手法了吧?程御辰在潘叔的灵柩前愣了好久,没有人知道这个MARS的少主到底在想什么,冷漠淡定的外表下看不出哪怕是一点点的情绪,冰雕一样的俊脸上写着肃杀,阴冷得有些可怕……
MIRROR的银狐,这个几近一年销声匿迹的顶级杀手,用一次完美成功的刺杀任务,气派的宣告了自己的回归,重出江湖的银狐,的确让各大帮派刮目相看,震撼万分,似乎,回归的银狐比往日更加的狠,更加的绝,更加的无法逾越。
MIRROR的老大舒傲是难得的好心情,更是史无前例的为自己的下属摆了庆功宴,以此告知那些曾经想置楚洛于死地的所谓的长老院的老头子们,楚洛绝没有叛主的心,他舒傲绝对也是善于识人用人之辈,用不着他们絮絮叨叨的。应邀前来道贺的各大友邦虽是笑脸逢迎,但心里毕竟也是吃味的,谁都知道,杀手是个多么危险多么苛责的职业,消失往往就意味着无影无踪,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新人辈出,淘汰率近乎残忍的领域,动荡了大半年的黑道市场,竟还是因为银狐的重出江湖而再次不得已的一派太平,这样的结果,多少都是让大家有些嫉妒的,为什么,这样一个罕见的精英,却并不是为自己效力?
黑帮,再怎么与众不同,也毕竟是黑帮,所谓的庆功宴,也不过就是大家有个机会在一起放松乐呵一番,黑帮毕竟粗人居多,有些嘈杂是避无可避的,楚洛心中其实是厌烦的,并不是厌烦人,而是厌烦这样的环境,不过即使厌烦却也不得不维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毕竟,这场庆功宴,打着的是为自己庆功的旗号,虽然某种意义上讲,只是他大哥舒傲用于炫耀的一种排场。
杀手是个不能见光的职业,纵使舒傲再怎样的想去耀显,也是不会愚笨到拿楚洛的性命开玩笑,于是,虽然楚洛一直在宴会现场,但脸上照着银色面具的他,是并没有多少人看过他真正相貌的。
不速之客大部分都是为扫兴而来的,这次也不例外,当MARS的程少主带着保镖随从大模大样的走进宴会场的时候,偌大的会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道上的人都知道,此时MARS虽然不识时务砸场的几率并不是很大,但到底也绝不会是来此为MIRROR庆贺的,毕竟,楚洛漂亮的一役,除掉的就是他大半年前没有杀掉的潘皎龙,而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姓潘的,就是MARS中地位极其尊崇的左使者,MARS现任帮主的拜把兄弟。
其实自从程御辰迈进会场,楚洛心里就莫名出一阵的紧张,也说不上到底是为什么,想必,心底多少还是愧疚的吧,毕竟,曾经答应放过潘皎龙,就是自己,可是,身不由己,这四个字,解释给谁听,谁又会信呢?既然不信,还有必要去解释什么吗?毫无掩饰的冷笑,心中一片的凄然。楚洛有的时候真的是倔强到极致,即使有些试图去逃避什么,但依然执着的盯着程御辰,心中多少有些感激这个之前自己一直不甚喜欢的面具,毕竟它可以把自己一切的神情藏匿于暗处,可以由着自己近乎任性的,随意的放肆自己的表情。
太过熟悉的程御辰有着自己太过不熟悉的霸气与凛然,冷酷似乎比以往自己熟知的温柔更配得起他这张脸,即使已近一年未见,却还是让自己燃起了那份怦然的心动。楚洛心底是埋怨自己的,在这样的时刻,竟还是会想些这样的问题,自己果然还真是有够贱的。狠狠的在心底鄙视自己,然后冷静的站立着,面对着MARS程家少主的一脸冷然。
程御辰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了楚洛,即使楚洛戴着面具,可自己依然可以自信的确定,那个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即使背叛过自己,也恨不起来的,楚洛。那是即使烧成灰烬,自己也能认得出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形,那就是自己的楚洛无疑。一瞬间,像是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忽略了,程御辰心底竟莫名有了些不符合身份的开心,半年来了无音讯的洛洛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这样才肯让自己终于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他需要一个真实的楚洛,不是传闻中的,不是刺杀潘叔的,而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楚洛。
于是有些怀着期望的对上楚洛的眼睛,意外的,如此熟悉的瞳孔里没有温柔或者是躲避,直视着自己有些桀骜甚至陌生的眼神冰冷的程御辰的心,有些凄凄然,还有些疲倦,仿佛这个面具遮挡的不是楚洛的脸,而是楚洛的心,对自己的心。洛洛,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贱呢,即使你杀了潘叔,即使来之前我拼命的说服自己恨你,可是,一见到你,竟把所有的恨和怨,都变成了爱呢,缺少了你的半年,我是怎样的过活,你能想得到吗?从来没有想过,驰骋情场的自己,原来竟也是个情种啊,这些,都不能说给你听呢,可是,就算我说,你会信吗?会相信我是爱你想你担心你记挂你,即使背叛过我,也恨不起来你啊。
你知道吗?一直的一直,我是多么逃避颜昊盗来的消息,我不想相信,我我敢相信,于是,我给你机会,给我们机会,甚至不惜用潘叔的命来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杀了潘叔的那个人,就是你?为什么?我好矛盾,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们,这些,你理解吗?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防备的冷漠的看着我?这样的你,让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我不愿意你出事,却更不愿意与你结仇,今天这样以身犯险的我,也是存着私心,我想知道,你是否一切平安,是否一如往昔,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我亲手来摧毁自己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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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也是一帮的少主,程御辰掩饰了这些震撼失望与苦涩,故意忽略掉那一直就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灼,有些微笑的绕过大家,来到舒傲的面前,“此番前来,并没有带着丝毫的恶意,我们MARS也愿意相信,MIRROR的银狐也只是按着雇主的规矩办事,家父希望,今后,与贵帮不会因为这等事情而有所嫌隙,毕竟要是伤害了彼此,对MIRROR和MARS来说都不算是好事。”程御辰的话说得不卑不亢,大度合体,在座的不少人,也是很钦佩MARS少主的度量。
舒傲微笑着有些诡秘,“程少主的美意,我和MIRROR都收下了,既然贵帮能够以和为先,那么,舒某也乐得和平共处。”虽然不知道MARS的求和是何用意,但是,既然人家把话递到这里,自己总不能当众拨了大家的面子,舒傲的话说得很空,多半是敷衍,并未见实质。
果然是狡猾得要命呢,程御辰心底一丝轻笑,有些微恼,面上却仍就一派平和,“这样果然最好,家父希望,能与归帮结盟,不知道,您意向是如何呢?”程御辰不想卖关子,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之一。
微微皱了皱眉头,舒傲有些不知道程御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按说,现在理应生气得准备声讨正义的是MARS,可是,MARS为什么要与本该成为敌对的自己结盟呢?
氛围有些低压,大家都不敢有所言语,多说无益,毕竟,所有在场的帮派,规模最大的,气势最魄力的,除了MIRROR,也就是MARS了。
程御辰见舒傲有些犹豫,倒像洞悉了舒傲心中所想,浅浅的笑了一笑,“家父以及MARS上下是有诚意的,舒帮主请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家父愿意这么做,也是希望彼此都会有个更好的发展,不至于让旁人,渔翁得利。”敲山震虎,底下果然噤了声,周遭似乎更安静了。
舒傲的头脑飞快的思索着,自知程御辰说得也并无没有道理,如果MARS与MIRROR宣战为敌,那么,觊觎黑道龙头的其他帮派很可能会趁着两家相争的时候,坐收空利,不过,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个场合与时机确实不适合谈论这些,于是舒傲说道,“既然贵帮有此诚意,那么详情我们约个时间再议也不迟,今天是舒某为我们银狐摆的庆功宴,大家一乐为主,至于公事,我们暂且延后如何?”
话以说到,程御辰知道,此行的目的之一算是已经达到,于是识时务的点头顺了主宾的意,绅士的举起了酒杯,冲着楚洛走了过去,“银狐的身手,家父也是震惊的,程某来之前,家父特意有所嘱咐,一定要我带他敬你一杯呢。”
程御辰的目光里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再加之刚刚见程御辰朝着自己走过来,心中就开始莫名的紧张,所以,从头到尾,楚洛都没听清楚程御辰的话,心早就已经是乱的了,所以,面对程御辰这样的敬酒,楚洛有些失态的僵在那里,自己手中的酒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面具下面已然的一张通红的脸,这份尴尬也只有自己知道吧?
总会有人替自己解围的吧?有些任性的不想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楚洛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说话的那个人竟然是蓝魅。
蓝魅优雅的拿过楚洛手中的酒杯,一丝媚笑,然后仰首一饮而尽,甚是妖娆,而后,像是不经意间的,蓝魅的右手抚上了楚洛的腰间,感受到楚洛猛然的一震,然后借着手劲儿,蓝魅稳住了楚洛有些挣扎的身体,“程少主的心意,我替我们小狐狸领了。”说完还不忘倒过手中的酒杯,示意着酒已饮尽,心意收到。
楚洛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带着有些埋怨的感激,蓝魅心底有些不舍得,可是,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他自认最了解楚洛的人就是他,他知道,如果此时不这样的收场,那难免一会儿会因为楚洛的任性而让局面尴尬,搞不好,楚洛又是会惹祸上身,蓝魅再也不能冷静的看着楚洛去受罚遭罪,在D.S的这段时间里,楚洛吃的苦,真的不是常人可以去想象的。
只是,这样,也许程御辰就会真的误会了楚洛了吧?“对不起。”蓝魅在楚洛的耳边轻声的呢喃,不无意外的,看到楚洛安抚的牵起的嘴角,说不出的心疼。是真的很抱歉啊,只是就连蓝魅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一定要道歉。
程御辰果然是恼了,楚洛看着一脸冷峻的程御辰因愤怒而有些收缩的瞳孔,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可是,即使这样,自己也毫无办法啊,这样的场合,断然自己是不能随意张口去解释的,只是……有些失神,有些黯淡。
小狐狸?这不是自己习惯对楚洛的称呼吗?楚洛不是说,他讨厌别人这么称呼他吗?那这个人是谁?湖蓝色的眼睛,深邃到像是要洞穿一切的霸气的男人,是谁?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圈住你的腰,而你为什么连躲都不躲?难道,杳无音信的这些日子,你就忘了我而贪图新欢了吗?还是一如你所说,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有的,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洛洛,是这样吗?就是这样吗?眼眸里瞬息万变着不一样的伤心,眉头深锁,程御辰幽幽到,“看来MIRROR的首席杀手还就是傲气,我程御辰是没这个面子了。”原来就是这样啊,连杯酒都不肯喝啊,程御辰心底有些轻笑自己,口气有些悻悻,甚至是,自嘲。
所有的疲惫像是约定好了在程御辰转身的一瞬间一起袭来,感激师兄就这样一直搂着自己,让自己有个依靠,楚洛真的害怕,若是没有这个依靠,自己就真的会腿软的站不起来。程轩啊,你到底误会了多少?你知不知道,这么多的结果,早就超乎了我能控制的范围,我的无奈,你知道多少?
其实,只要程御辰有一瞬的回头,都能够看见这样一个柔软到让他心痛的楚洛,可是,没有,一脸决绝的程御辰一直的往前走,背离着楚洛的方向,有些倔强的往前走,没有回头……妙不可言的缘,其实,爱情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可是,把握不住之后,转身拥抱就变成了,咫尺相隔……
chapter30
程御辰再也没有心情坐在这样的宴会里,若不是手上的那批军火需要过MIRROR的地界,需要MIRROR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心中心心念念的想着曾经是自己怀里的人儿,他程御辰怎么会这么屈尊的想要讨好MIRRRO?心中是愤懑的,是反感的,于是匆匆告辞。
楚洛见程御辰离开,是难过的,胸口像是堵住了一口气,在这样的觥筹交错之中,压抑的连呼气都成了件困难的事儿,于是,借由去洗手间,独自一人来到院子中,凝视月光,有些幽幽然,果然,来自室外的气息,才够清新。
“爱,可以是唯一,却并不是一切,小狐狸,哥最是看好你的无私,可是,有的时候,你也要自私一点。”紫罗兰色的头发在月光之下更显华美,邵寒果真是个极其优雅的人,就连充满磁性的声音里,也是透着那份贵气,浑然天成的贵气。
“我没事,六哥。”楚洛知道邵寒的这些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勉强的让自己笑笑,转过头来,直视着邵寒,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睛因破碎在眼角的泪滴而熠熠发光,闪疼了邵寒的心。
看到楚洛出来,就担心到不行,邵寒是怕,怕楚洛一个不冷静的冲出去找程御辰,他不在乎程御辰与楚洛的爱到底会怎样,他在意的是,如果楚洛真的追出去,会葬送掉楚洛作为杀手的一生,MIRROR再不会放过关于楚洛的任何一次背叛了。
“小七,要是六哥连你有事没事都看不出来,那我还是邵寒吗?”自小就一起长大,如果在我面前,你都要装做一脸无事,多累啊?小七,你知不知道,关于你的那份让你劳心伤神的爱情,我是多么的想要劝你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