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也没闲着,从一张病床绕到另一张病床,挨个儿查看,虽一言不发,手却很不老实的捏来按去的,偶尔还撕开衣服看,怎么都象是在找东西似的。
“辛迪——!”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鼓,辛迪却没回头应和,仍在那里很认真的翻看。“啊呀呀!看把你给累的,来!我带了花蜜水,快喝点儿润润喉咙吧。”万尼斯从医塔的窗户飘了进来。
辛迪也不客气,接过万尼斯递来的水晶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杯?”嘴上是这么问,手上早就添满一杯又递了过来,辛迪又接过来喝了,却并不答话,仍然在仔细的在每一位伤者身上找着什么,“要不要我做点儿什么?”
“嗯,找两把片儿刀,最好有这么长,刀身要窄一点、薄一点儿,”辛迪伸手比了比样子。
万尼斯怔怔的看着辛迪,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看到对方如此反应,辛迪便改了主意,“我是说那种白布条儿,可以缠的,晚上治病的时候好用,可以么?”
万尼斯点了点头,又想了想才说道:“今天本部好象发生了很多事,我一早去送子安他们走,刚刚才回来,可我怎么看着好象发生了什么战争似的。我问了好几个人,每个人都没好气儿,你是不是夹在中间了?他们为难你了么?”美丽的眼中满是关切。
“……”辛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辛迪,你在那咕哝什么呐?伤员都送来了,现场调查也做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总不能让几十个老人家都在那儿站着等吧?这个塔可没那么大!”齐克飘了上来。
“我一会儿再跟您说吧!”辛迪对万尼斯道。“二席长老回来了么?”辛迪一边下楼,一边问跟在旁边的齐克。
“二席长老没回来,首席到是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奇怪的病号,正在下面打滚儿呢,要不要去看看?”
“他不是在本部么?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打滚儿的那个家伙在书塔中乱吃东西,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只管一味的往嘴里塞,现在可是一个人滚得热闹着呢!”语气很是不屑。
本来还在往楼下走的辛迪,一听是在书塔吃了什么东西才那样的,就停了下来,而且还转身上楼继续看最后送来的几个伤者。
“哎——!你怎么不去看看?”齐克问。
“看他做什么?和我有关系么?”
“他好象是吃了你剥出来的那些东西,才变成那样的,”齐克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肚子比球儿都圆了,你就不想想后果?”
“想那个做什么?那是什么果子?能吃么?”
“那怎么能吃?……”
“那去看它做什么?不是白费精神么?”
两个人实在是难以再谈下去了,齐克只好飘回楼下去了。
“今天本部到底是怎么了?”万尼斯又问了一句。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有点乱,你也看到了,70%以上的人都在床上躺着呢,与其您问我,不如捡那伤得轻的去问,他们讲得会比我更明白的。”辛迪很认真的说道。
万尼斯想想也不错,就自行去挨个问话去了。
辛迪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直直的伸了个懒腰,一步步走下楼来,聚在医塔的人见辛迪下来,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说话,只剩下地上那个呻吟的“大皮球儿”。
辛迪直接走到七席长老面前,“今天下午辛苦您了,天色不早,就请早些回去休息吧!”态度谦恭、语气和缓,全没了中午时分的霸气。
七席长老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医塔,参与搜救的人也陆续跟着走了。
“要我们留下来做什么呢?”参与现场勘查的一位老者道。
“把勘查记录留下来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勘查记录留下来?给谁看?”旁边一人问道。
“我看就可以了,……”这句话可惹了搂子。
“为什么给你看?你认字么?”
“你不是受伊戈的委托么?要看也得给他看,怎么会轮到你?”
“就是啊!这样子看起来好象没伊戈什么事儿,全是你在那里狐假虎威的。”
“你是不是用什么诡计把伊戈给骗走了?”
……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辛迪的眼睛眯了起来,左手慢慢抬起来,右脚缓缓迈出,嘴角微微翘起——
“不好!”杜克暗叫,却不知该如何拦阻,正在这个时候匹克从楼上喊道:“辛迪,快上来!快来看,晚了就看不到了,……你、你是怎么上来的?好快啊!”
辛迪没答话,只低头看床上的人,只见那人的皮肤上印着一种殷红的图案,而且正在慢慢的消失。好奇怪的花纹,辛迪衣袖一挥,躺着的人身上的衣服片片飘散,整个身体裸露了出来,花纹遍布脖子、胸口、腹部、大腿,有皮肤的地方,就有花纹,而且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隐隐的让人感到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正在侵入这具躯体。想到这里,辛迪伸出右手,指尖儿虚空连点,那人身上渐次隐去的花纹便停在了那里。辛迪的手不停,自额头至脚心,一路点了下去,然后一掀床单,那人非常配合的来了个180度大翻身,辛迪又把自脑顶心至脚踵也尽精心策划点了一遍,这才把那个人重新翻过来,用一张单子盖了。
“你、你刚刚在做什么?”匹克骇异的看着辛迪。
“保留罪证啊!现在要把这个人严加看管,但不要使用任何魔法之类的,就用最普通的办法,此人是元凶之一。”
“真、真的?”
“嗯!仔细检查其他人,是好能再找到一个这种花纹的人。”
“如果那个人身上的花纹看不出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
“那还有看的必要么?”
“要看,总会有一些意外收获的!我现在要让那几个人把记录交出来,然后打发他们走,省得站在这里碍事!”话音还没落,辛迪便自匹克的眼前消失了。
“还真不适应,那孩子现在用起那个手镯还真够熟练的!”匹克心里想。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用什么诡计骗走的伊戈院长大人么?”辛迪淡淡的声音来自那些刚刚发难人的身后。
杜克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一众人等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对于突然在眼前消失,又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辛迪,多少都起了几分惊疑之虑。
“好啊!那你就说来我们听听。”有人答了话。
“因为我告诉他,今天岛上死了七个人,死得怪异而又蹊跷,艾迪爷爷也命在旦夕,你们认为伊戈院长大人会怎么做呢?而此时此刻本部也发生了不小的事故,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本部的事件虽闹得厉害,但并没有生命危险,选择去岛上查个究竟不是很正常么?”
“啊——!什么?”
“我们怎么没听说?又在故弄玄虚……”
“孩子说的是真的,我也是在那边帮着应付了一下午,若不是亚拉尔突发怪病,我还回不来呢!”林德尔松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那边也有医务大楼,医术也不比这边差,怎么不在那边看,非得带回本部来?”有人不满意了。
“那边的医务大楼早就不能看病了,这会子发癔症的比医生多了三倍还多,都说自己被人诅咒了,差不多的都有点奇形怪状,那儿已经比市场还热闹了。”林德尔松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无奈。“那个乱劲儿,比我们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唉!真不知你们在搞什么?中午我走的时候,还只有几个地方出了事儿,这才半天不到,本部就变成一片废墟了,真想知道是哪位的杰作呢!”
很多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辛迪和楼上的匹克。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问林德尔松。
“好办!把勘查记录交过来,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辛迪趁机说道。
“凭什么……”
第四节:折磨?
“伽什比,把记录给他,”一个人越众而出,递给辛迪一个羊皮纸卷儿,“这是南边儿各事发地点的勘查记录,每个地点都画了现场图,有看不懂的随时来找我,我叫弗卡斯,住在知塔,就是医塔左边的第二座塔,门上有一颗星并一转橄榄枝的就是。”
既然弗卡斯都没有异议,伽什比也不好再说什么,很不情愿的从怀里取出一卷羊皮纸,“这是向东的各地点的记录,你自己看吧!”说完也不理辛迪,一甩袖子就出了医塔,有七八个人相继离塔而去。
“这是最后一卷,你也留着吧!”一个羊皮纸卷不知自何处飘了过来,医塔里的人在第三个羊皮纸卷飘出来的时候,便一个个相继离塔而去。
“阿米,你去哪里?”齐克叫道。
“我去准备点吃的,你们几个不吃饭,这一塔的伤号可不能不吃饭啊,还有您的那个小宝贝儿也不能不吃吧?”阿米头也不回的出了医塔。
辛迪将三卷羊皮纸一个个拉开了扫了一遍,又卷了回去,将之丢到腰间的如意随缘袋中,仰头呼唤:“万尼斯、万尼斯,你还在塔中么?”连喊几声都无人应答。
“什么事非叫他不可?我们可是一直在你旁边呢!”齐克道。
“我想让他帮我把简斋里的东西取来,……”
“这种事我们不能做么?”胡克冷哼道。
“你们这个样子出现在简斋,他们都没见过你们,怎么会把我的东西交给你们呢?万尼斯的样子与玛弗勒斯院长极其相似,他去取不是更好?”
“你可以自己去取,用手镯的力量不是可以瞬间即可取回?”杜克道。
“我不能回去,这边的事没料理清楚我不可以离开,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你走那么一会子就前功尽弃,说得也太夸张了吧?”胡克又开始挑刺儿。
“我回简斋他们能轻易就放我离开么?势必要问个明白,如果我没办法解释清楚,他们又怎么会放我回来?这时间一耽搁就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了,而且他们如果提出要帮忙什么的,那不是越帮越忙么?总之,这种不可预知的麻烦还是不要惹的好,是不是呢?”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要去简斋取,这边就没有么?”灰克问。
“银针,我随身带来这边的唯一的一件工具,……”
“银针?我还当是什么宝贝,真是小题大做,老五,把你收藏的那些针都拿来,看有没有他能用的。”胡克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些针与普通的绣花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的也不是用来绣花的,保证是你没见过的,那可是……”
“为什么是我?你不是也有很多?你怎么不拿给他?”齐克道。
“废话!你那些可是倾几国之力,用了上百年的时间,全力搜罗的,自上古至今的各种针,我的哪比得上呢?”胡克第一次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这点子事也咕叽,都取了来给他挑,人掺和的越少越好。”杜克插了进来。
胡克和齐克当然是听大哥的话,两个人在那里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辛迪听不懂的话——
“嘭!”
“咚!”
“哎哟!”
几个脑袋一齐寻找惨叫发出的地方,原来地上还躺着一个胀成球儿似的人,一个箱子正好落在他肚子上,一个柜子的角撞在他的额头,鲜血汩汩而出。
辛迪走到箱子旁边,其他几个脑袋以为他要把箱子搬下来,正要施为,辛迪说话了:“这箱子要怎么才能打开?”
胡克看了其他兄弟一眼,才说道:“盖子上面有一颗蓝宝石,你按下去,就会自动打开。”
辛迪依言将箱子盖儿上的蓝宝石按了下去,淡青色的光自箱中透射出来,很快一个箱子就分裂成许多个小匣子,每个小匣子里面都排着大小不同、粗细不等、材质也不一样的针,有的针柄上还嵌有细碎的宝石,还有用骨头磨的针,样数还真不少呢!
“想用哪个就用哪个,直接用手去取就好。”胡克道。
辛迪挨着个儿的仔细挑,最后取了两根,“只这两根能用,”辛迪扬了扬手上拿的,一根两寸左右长的金针,一根半尺长的银针,还试了试长针的韧性,“其他的你都收起来吧!”
“嗯!三哥,你淘来的东西也不错啊,连骨针都有了,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呢?”齐克把脑袋凑到胡克旁边,讨好似的说道。
“又来灌汤!你还先教那孩子怎么从你的柜子里拿针吧,其他的以后再说,你心里的主意任谁都清楚!”胡克才不上当。“你再按一下那颗宝石,箱子就可以恢复原样了。”
辛迪依言又按了一下蓝宝石,所有的匣子很有秩序的层层叠摆起来,当盖子落上去的时候,淡青色的光便消失了,箱子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真是神奇啊!辛迪不由得玩儿心大起,伸手又按了一下蓝宝石,箱子再次打开,再按,箱子双恢复原状……
“喂!孩子,好玩儿吧!”声音来自地上。
“嗯!”
“没玩儿过吧?”
“嗯!”
“还想玩儿吧?”
“想!”
“我打你个想样!我这边难受得死去活来的,你还在那里雪上加霜!你这个小东西全没个规矩!哪有往别人身上压东西的?还把我的头给砸破了,居然连声道歉都没有!我这边受罪,你还在那儿玩得不亦乐乎,你、你……”地上的人大发雷霆。
“箱子不是我压的,您的头也不是我砸的,这两笔帐算不到我的头上;您说我没规矩,可是您不也是随便就把别人的东西给吃了么?连个招呼都没打,这又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这么做过?”亚拉尔也顾不得疼痛,就要翻身坐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若不是吃了艾迪爷爷床头柜上的果子,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辛迪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看着躺在地上的亚拉尔。
“我与艾迪是好朋友,从来都不分彼此,吃个果子算什么,就是他到我那里也是随他吃、随他用,哪里还要打什么招呼?”
“你怎么知道摆在那里的果子就一定是那里的?再者说,他都躺在床上那样了,你还好意思、有心情吃东西么?而且还吃了不少吧?这就叫好朋友么?还不分彼此,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们两个换换?”
“换、换什么?你没看我在活受罪么?”
“活受罪是不假,但那是自作自受,而且也比死了强吧?你若不满意呢,也可以,我现在就让艾迪爷爷活过来代你受罪,而你则代艾迪爷爷去死吧!你们不是不分彼此么?”辛迪当真是说到做到,右手半尺长的银针直奔亚拉尔的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