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安洛

“各位不要听这痴儿胡言乱语！大家还是散了吧！”风绝恼怒的瞪了沐凌夜一眼，便向众人笑着解释道，这一转身，两人刚刚肩并肩的站在那，这容颜倒是羡煞了所有人。对让他们来说，两人仿若仙人儿般，只是暂时降临了人间，刚开始对他们有偏见的人此刻倒有一丝懊恼。

唉，只不过是一对苦命鸳鸯罢了！白衣女子抬眼，只消一眼，便知两人之间的情分，只得连声叹息。

第十七章：今生无缘与君同，只待来世还君情

“殿下与沐凌夜在一起！”林轩城迟疑了一下，便附在那中年男子的耳边，轻语道：“他们是携手逛花会的。”想了想还是没将沐凌夜为殿下绾簪花及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告白说出口。

“什么？果然沐凌夜与殿下有染，你先下去吧！”唐云飞面部没有一丝涟漪，但那眼神还是透出了无情的冰冷，待林轩城下去之后，他手中的茶杯便碎了一地。林轩城是他安插的风绝身边的戏子，目的就是查出风绝的身份，并协助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风绝虽做事也是雷厉风行，但心软却是他的软肋。

岳兰国的皇宫内，灯火通明，却也阴凉，偶尔有几个宫女匆匆路过，才让人觉得有一丝人气。

趁着月色，沐凌岚从怀里取出一个暗黄色的信封，今日冷面无表情的交给了自己这个信封就又消失于夜色之中，轻轻的打开，取出白色的纸条，“风绝在桃花镇，沐靖王已到。”短短数字却足以引起他的兴致，哼！沐凌夜果然是去找风绝。他倒要看看风绝戏子的身份如何翻风覆雨？

“皇上，该歇息了！今夜翻了戴妃的牌子！您看是否要过去？”高公公哈着腰，说话一顿一扬的。

“去，怎么不去？”沐凌岚唇角向上勾起，许是夜色，那份诡异的笑意竟让人的不真切。

“皇上驾到！”还未走到门口，便有公公扯着尖锐的嗓子喊叫，舒心殿的奴才奴婢们便都规规矩矩的跪在路的两旁，恭迎皇帝的到来，戴妃则更是满眼喜色，这皇上几乎有半个月未宠幸任何妃子了，即使翻了牌子，也大都推以公务，睡在了书房，而她是这半个月来皇上宠幸的第一个妃子，她能不高兴吗？于是急急地催促的丫环给她别着簪花，在铜镜前转了几圈后才移着莲华步缓缓来到大厅，静待对她们宫里的女人来说是天的男人的到来。

当看到来人笑吟吟的踏进殿门口时，她眼中一亮，欣喜的神情显而易见，扭着标准的小蛮腰便上前去，朱唇轻启，“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语调轻柔如三月的春风，让人不觉一暖。

“爱妃快快起身，朕这几日倒是忽略了你们！”沐凌岚上前扶起微福着身子的戴妃，之所以给她的小苑起名为舒心，就是因为她的声音如三月春风，总能让人放松片刻。

“皇上哪里话？皇上每天日理万机，我们这些做妾的又帮不上什么忙，怎么还能让皇上天天记挂呢？”戴妃微微一笑，轻声轻语，缓慢的扩散开来，使清冷宫殿立马变得温和起来。

“哈哈！果然还是戴妃了解朕的心意！”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皇宫，无意的挑拨着一些宫怨。

“皇上！”戴妃看着那张绝色的俊颜，不禁有些呆了，这男人怎么能张这么好看？再想想自己的容颜，虽说也是上等姿色，但与皇上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顿时惭愧之意涌进心头，倒有些堵闷，憋的双颊通红。

沐凌岚不知其意，便以为戴妃是因为害羞，于是一时起了挑逗之心，一把拉过那柔弱的人儿，在她的耳边吐着热气，“朕还从未见过爱妃风情万种时的样子！今夜让朕开开眼界可好？”

“皇上！您又在挑逗臣妾了！臣妾的脸该如何放啊？”许是魅惑低沉的声音，又许是那热气喷在脖子上，让她有些不舒服，便伸出小手试图去推开那人，然而她那几分力量又怎能推得动，只得嘟囔着小嘴仰头看向那张好看的脸，语调带着七分撒娇。

“呵呵！这里没有别人，你的奴婢倒也识趣，只是行了个礼，便都退下去了！”沐凌岚好笑的看着那张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甜蜜又带着几分抱怨的小脸，忍不住刮了一下那人的鼻尖。

“啊？”戴妃这才发现偌大的大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看出了那人的走神，沐凌岚便趁其不备，猛然将她抱起，直走进卧室，邪邪的笑意挂满了脸庞，“不过爱妃是身轻柔软腰细易推倒，倒是别有一翻滋味！”

粉色的帐幔，雕花纹样的檀木床，暗自浮动的兰香，暧昧的气息自成一气，倒有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然升到了头顶，但是桃花镇上来回过往的路人却仍是有增无减，那些情人似乎都有说不完多的情话，相互附在耳边，喃喃轻语，时而娇羞万分，时而巧笑嫣然。

“我们……”风绝将手从那人手中收回，看沐凌夜的眼神带着几分决绝，“我们就此别过吧！”

“以后还会见吗？”沐凌夜知道他说这话的含义，但从那眼神他就知道他的意思，只得做着一些无谓的挣扎。

“嗯，你又何苦明知自问，自讨苦吃呢？”风绝起身，轻拍身上的尘土，不再看那人，不是不看而是不敢看，没有勇气去看，“我们终不是同路人！

“那我送你回去吧！”沐凌夜也站了起来，话是对着那人说的，但是头却转向了那一边，他怕那人一回头就会看见自己泪落。

“不必了！我们相背而走，谁也不要回头！”风绝心疼的看着那人颤抖的双肩，终是狠下心来，看了一眼身旁的桃花树，上前一步，折下一支，走到那人面前，当看到那人满眼的泪水时，愣了愣，慢慢的将那桃花枝移到背后，不着痕迹的将其仍在一边，“如果有来生，我们不是同为男儿身，如果有来生，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若果有来生，我们不是，对不起，你的情我风绝只能来生再报了！”如果我们不是仇人，我风绝定不辜负你的温柔。这话却只能烂在心里。

“呵呵，嗯，好我们约定来生再续前缘！”沐凌夜仰仰头，将泪水收回，伸出小指头，倒像一个小孩子。

“嗯！”对于他，风绝始终是无奈的，伸出小指，与那人相打勾，那一握仿若生生世世般，让人不觉心微微一痛，“我们走吧！”

说完两人竟像商量好了般，同时转身，起步。这一走便走尽了一生的情。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是都没有再回头，路边的桃花仿若知情般，竟纷纷落下，一时间，桃花镇本是开的很妖娆的桃花均纷纷飘落，如飞雪般，遮盖了一片天地。

路人也都好奇的望着这场盛世的桃花雨，指指点点，一时之间竟说不上来一句话，只感觉有种悲伤漫天的扑来。风绝和沐凌夜仍继续相背而行，仿若这个世界只剩下漫天的桃花与他们二人一般，很安静。丝毫融不进吵吵闹闹的世界。

“为什么我望着这漫天的桃花，竟有种旷世的悲情的感觉？”莫晓兮望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心仿若被什么堵到了一般，喘不过气来。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隐隐约约只听见苏柯焦急的呼唤，挣扎几下，却终是失去了意识。

“这里是哪里？”莫晓兮看着满是白色的空间，空无一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想要走出这个空间，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姑娘，别找了，这是一极度空间，姑娘有缘才穿越到了那个时空！”突然一位老者出现在眼前，白发飘飘，似有几分仙骨。

“你是谁？”见有人出现，莫晓兮才放下心来，反问着老者。

“我是谁并不重要！”老者微笑的望着莫晓兮，“姑娘在这个时空是有要姑娘完成的宿命的！之所以选姑娘来此是因为姑娘与这时空有着莫名的缘分，而这个时空的安稳也需要姑娘来维护的！”

“我？我一女儿家怎担得起此任？”莫晓兮突然想笑，这还真小说！

“嗯，姑娘莫笑，你听好，不能让风绝和沐凌夜在一起，两人有三世的渊源，三世过后才可以永生永世的再一起，不会引起天下大乱。两人今世有灭国之仇，且二人均拥有金陵玉，那玉共有七块，分则天下太平，和则天下动乱，因而两人在一起必会引起许多生灵涂炭。他们这才是第一世，姑娘明白了吗？”老者看着若有所思的莫晓兮，会心一笑，果然是天所选中的人，倒有几分聪颖。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帮忙！两人的情我是见证过的，惊天动地，否则那桃花就不会如此悲伤了，不是吗？”莫晓兮面有所难，终还是缓缓的开了口，三生三世，那她？于是又转而问道：“我呢？也要随她们三生三世吗？”

“天机不可泄露，姑娘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说完老者便消失不见。

“哎！”莫晓兮正准备再叫住老者的时候，却猛然醒来，刚好对上苏柯焦急的眼神，脸微微一撇，却见沐凌夜站在窗前，由于她是背对着他，因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微叹一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十八章：俊朗清秀非常人，说书人折扇叹苦

已是正午时分，太阳已然升到枝头，透过稀疏的树枝打下来，成大小不一的圈形光斑，走在大街上，到处都能听见关于昨天晚上的那场盛世桃花雨的传闻，这不，在桃花镇闻名的茶楼里，正有一说书人，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口若悬河，说的是各个茶客伸着脖子，侧耳倾听，神情颇为认真，莫晓兮趁两人不注意，一个侧身便闪入人群之中。

“话说昨夜的桃花雨，大家听说了吗？那可真是声势浩大啊！那场面，啧啧，没得说，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尽绕两公子飞舞，可以就怪了，那两公子倒像是置身其外的人，完全不知晓，继而相背而行，先不说这场桃花雨，咱先谈谈那两位公子。”说书人收起折扇，眼神神秘，继而问道：“有谁可知道那两位公子？道来听听！”

“我，我知道，那俩公子可谓是貌美如花啊！”也不知谁在说，只知道是从众人群中传出来的。

“貌美如花？那是形容女子的吧！只是长的俊俏罢了！”那话刚一出口，就有人冷笑的接道。显然此人根本就没见到那两位公子。

“哎~你倒是也长个俊俏的皮囊！真是没见过世面，那两公子岂能用貌美如花来形容？”

“是是是！那两公子好似谪仙下凡。风度翩翩，分明不似人间！”

“……”

“各位都说的有理！那两公子倒是长得一副好皮囊！一个俊朗如斯，一个清秀典雅，瞧那身上穿的衣物，虽均是白色绸缎做成，但细看花纹却各有异同，暗花罗裳，纹绣精细，一看便知都是富贵人家，再看面相，说句不该说的话，两人均有帝王将相之命！”说书人手拿一木条，用力一击桌子，整个茶楼便立刻鸦雀无声。

“帝王将相之命岂是你这小小说书人能说的？我看你是活腻了！”话刚落，便有人立刻接了上来，说此话的人语调倒有一丝威严，估计是官宦人家。

茶楼仍是吵吵闹闹，每个人的表情各异，但都少不了一种激动与好奇，莫晓兮笑笑悄然退出人群，她该怎么做？两人的感情如此深，但却命运多舛，就连桃花也看不下去了，不是吗？呵呵，帝王将相之命，两人注定是敌人，而她虽深爱的那人，却要亲手生生地毁了那姻缘，老天，为何要选中我？你让我情何以堪？不觉竟清泪两行，滴落，融入土中，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莫公子，可是让我们好找啊！”苏柯远远的都看见莫晓兮在低头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便急忙跑过去，许是她低着头，苏柯并未发现她早已哭红了双眼。

“呵呵，我也找你们好久呢？”仍是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双白底青面绣着荷花的绣鞋。

“如此，我们就走吧！”沐凌夜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再细一看，竟见有泪珠从那女子清秀的脸颊滑落，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而只得淡淡的说着，让人察觉不出来有什么破绽。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只是拨了动了三两弦，但却似乎融了半生情，令人不想移不动半分。

沐凌夜停在那座极其普通的宅院面前，迟迟不肯移动，就连苏柯和莫晓兮也驻足看向那座宅院，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

像是调好了音，之后的调便开始流畅，接着便有嘤嘤腔调传来，听见有人再唱：

秦淮无语话斜阳， 家家临水应红妆。

春风不知玉颜改， 依旧欢歌绕画舫。

谁来叹兴亡！

青楼名花恨偏长， 感时忧国欲断肠。

点点碧血洒白扇， 芳心一片徒悲壮。

空留桃花香。

“空留桃花香？风绝？”听到那唱腔时，沐凌夜便浑身一震，僵在了原地，那调是别人模仿不出来的，想到此，便心下一阵狂喜，欲要上千叩响紧闭的大门，刚抬起手时，昨夜的画面便出现在自己面前，生生的挡住了自己的手。

“公子？可是要找谁？”徐大娘手里挎着一个菜篮子，像是刚从集市上回来。

“哦，无事，只是听见了里面有人唱戏，一时好奇而已！”沐凌夜将手藏在背后，却还是遮不住那份尴尬。

“哟！我这几日倒是烧了高香了，见的净是些富贵中人！而且还都有一副好皮囊！像仙人一般！”徐大娘走近仔细一看，只消一眼，便立马眉开眼笑，话不经思考便说了出来。

“大娘还见谁了？”定是风绝，于是便不管她的目光，暗自思忖片刻，便问出了心中疑惑。

“瞧我这张嘴！我说什么了吗？公子若是没事，我先进去了，瞧，这菜叶这么快可要干了！”徐大娘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便立刻挡在门口，似乎是怕他们透过门口看什么。

“多有打扰，请恕罪，在下这就离去！”沐凌夜见那妇人有难言之隐，当下心有所明了，也不再说什么，作揖，拂袖离去。

咦，难道他们住在隔壁吗？徐大娘疑惑的看着那几人消失的地方，摇了摇头便也推开大门，拾步而入。本想说什么，但看到那玩若天人般的人儿在小庭院内舞步时，愣是惊呆了，她一普通老百姓人家，看到的顶多是一些乡下戏班的表演，哪见过这等舞姿，而一边白衣女子的配乐更是入神，心中感叹万千，终是不敢有所打扰。

“大娘！”无论她再怎么轻步移开，还是被风绝发现了，风绝停下身来，上前去，接过大娘的菜篮，送至到厨房。

见那人停了下来，李若碧也不再弹奏，眼神飘向远方，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自从昨天风儿与那人分开后，整个人倒像是没有魂魄的木偶。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似乎都听不进去，正当无助的时候，突然就瞟见了放置在一旁的木琴，或许是这家的，又或许是唐云飞置办的，不经意间就想起在山上时他对着桃花舞动的场景，没想到自己刚一提议，他便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唉，这孩子终是注定要为情所困啊！

风绝，真的是你吗？猛然停顿的琴音令沐凌夜心中有些烦躁。

“沐王爷？”只是轻轻的一句，任谁听了都会心碎一地。

只见她低头的一笑，无限温柔便如一汪清水荡漾着开来。沐凌夜微微一怔，明明之前还是梨花带雨满面皆是，如今倒是这幅装扮，且那柔情自成，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转过身来，开口道：“哦？莫小姐怎么换了这一身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