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涯（第二卷）——烟雪漫漫

端木嘴角勾起一股兴味盎然，眼镜后闪着精光的眸子，正懒洋洋地自上而下地打量我。而高木，一脸镇静却掩不住的怔愣，貌似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参赛者。

突然脚跟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弹到一样，身子失控地往前趔趄，在众人或惊呼或窃笑的反应下，重重地摔在了台上。

脸上的面具啪地一下掉在了远处。

第45章

没有人喜欢出糗的感觉，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下。

周围突然变得好安静。

边暗自咒骂，正要撑起身子，一只有力的大手，出现在我眼前。

异国的语言萦绕在我耳边。

疑惑地抬头往上一看，居然是端木？！

或许是看到我摔得实在太过惨烈，有些于心不忍我独自面对这么多人看好戏的目光吧。

而当他看到我抬起的脸时，一时间竟微微楞了一下。借助他的手站起来，朝他感激一笑。

台下的目光也突然转变，不再是不屑和讥诮，讶然呆滞地不断在我脸上游走。

突然一道如冰刃砍过的视线射过来，冷得让人发抖，疑惑地朝视线源看过去，只见攸泽冷冷地注视着我和端木刚分开的距离，寒冰一片的眸子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心紧张得在胸口下怦怦直跳。

攸泽……，他……应该还没有看出我的身份……吧？

怕耽误比赛的进程，迅速地朝还要问我话的端木感激一笑，一道熟悉的声音自端木身后传来，在看到那人的面目前，那张被捏在来人手里的面具，微微有些走形了，粘在上面的细小水晶已经掉了大半。

冰冷的气息也逐渐靠了过来。再一看，攸泽已经不在位上。

台下又是一片惊呼。台后却是一片窃窃私语的不满。

唰地打开精致的折扇，遮住半边脸，也挡住了持续压过来的有增无减的寒气。

没停留在原地，迅速地朝原来的地方返回，后面是某人持续不断地呼叫，仿佛我不给个回应就不会罢休似的。

站在台尽头，偏转头，就见台端多出两个人：面色冰冷的攸泽，还有拿着面具不断叫唤闪着灿灿桃花眼的中岛。

折扇下，唇角微勾，带笑，眼角一弯，如满天闪烁的繁星。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听山本依旧很兴奋自豪地说，折扇后那隐秘含蓄的一颦一笑，虽然遮住了大半边脸，却从中透露出的大气又神秘惑人的气质，震撼俘虏了全场。

也成了一些人心头，永远的记忆……

回到后台，山本和那小丫头紧张得拉着我左看右看，一个劲地问我摔痛了没。看来刚才我那一摔，真的不同凡响。

按住她的肩，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过，那张面具在中岛手上，看来是拿不回来了，只能努力去拼，争取为山本捞回血本了。

接下来是个人的才艺表演。有传统的沏茶，还有剑术表演，舞蹈等等。在台后就能听到潮水般的掌声。

换上另一套黑色衣物，上身略微有些宽松，一根系着晶透的水晶链子搁在胸前，下身倒很贴身。右手腕和左手臂各系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结绳，左手则是网状的手套，右手则戴着颜色绚烂的手链。白色闪着银色光芒的腰带斜跨在上，精巧的银链钩在左腰带下方，从下面穿过。悬扣到右腰后。右脸则配带着犹如海盗般英气十足的的黑色绒丝独眼眼罩，上面镶着精美璀璨的配饰。一头长发被拨弄得不羁又狂乱。

站在台上，手放在既陌生又熟悉的吉他上，黑暗中闭眼，等心平静。

然后朝身后山本找来的乐队伙伴们做手势，狂放的音乐响起时，灯光聚焦，当以这身打扮慢慢呈现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很多人惊讶中带着隐隐的好奇。而当歌声响起时，人们的表情开始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Igottaspeakandyouwanttolistenup

Thisisnotimetofeastyoureyes

Youwantitallbuttheworldwon’tgiveitup

……

仿佛又站在了夜冶的台上，和伙伴们尽情地放开歌喉，挥洒汗水。

体会自由，感受歌声带来的活力与畅快。

声音的慵懒，激情，全都浸透在越飚越High的音乐中。

Iwon’twasteit，Iwon’twasteit，Iwon’twastemyloveonanation

汗水，濡湿了飞舞的长发，贴在颈侧，背后。

Iwon’twasteit，Iwon’twasteit，Iwon’twastemyloveonanation

台下的年轻人早已亢奋起来，却因为少爷淑女的身份而踌躇不动。竖起一根指头，在空中随着节奏摇晃，朝他们鼓励一笑，灵魂仿佛逐渐被音乐中鼓动的因子所穿透，他们慢慢放开自己的身份，站到台前，大胆地随着音符而舞动自己的腰肢。

一些父母看着在前面与朋友们一起舞动自己青春活力的孩子，脸上露出惊喜又自豪的笑意，也有一些面上板着脸的年长者，插在双胁上的手指却在上面弹动着。还有的，舒舒服服坐在座椅上的老人们，拄着的拐杖旁脚在地上踏着拍子。

一曲结束，掌声竟经久不息，带着阵阵异国的叫好声。

第46章

在幕后听到我的号码排进前五名时，山本兴奋地直跳。只要最后一场能取得胜利，就会为山本赢得一笔丰厚的奖励。

一路上许多参赛者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更有人频频丢白眼，不屑得很。

反正听不懂，倒没怎么在意。而山本，化了白妆的她，走到化妆间前时，整张脸都红了。

关上门，山本气得大叫：“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啦？”

山本气鼓鼓地说，“还不是那些无法和您相比的女人乱嚼舌根！她们说您只会弄一些不正经的东西来迷惑大家，还怪您把比赛的秩序弄乱了。”

疑惑，“怎么说呢？”

“以前，因为夫人和老爷在，大家都是正儿八经地比赛，表演的项目都是很传统的，但是刚才您带动了全场的气氛，又获得了大家的喜爱，所以她们就打击您嫉妒您。”

想想也是，刚才不是震撼耳膜的音乐，就是节奏感十足的舞蹈，年轻人都喜欢，但是在座的还有那些在黑道打拼的老人们，开放的倒能接受，食古不化的可能有些消化不了。

见我不吭声，山本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哦，待会轮到您，您只要照常发挥就好了。”

摘掉眼罩，笑笑，“怎么会，既然刚才的表现都显得太过的话，我就传统一下好了。”

整个show台已经被精彩绝伦的节目弄得热火朝天。剩下角逐冠军的五位参赛者都被撤销原来的号码，重新抽签。而我则是抽到最后一个出场。

观众用完了餐点后，转到最宏丽设施最齐全的展摩舞台前落座。在那里，音效被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舞台可随着各种需要而变换转动，增减层次。而参赛者的每一个神情动作都被放大到大屏幕上。

掌声渐渐停息，灯光逐渐黯淡，黑暗笼罩，束束淡蓝色的天光自上洒下来，如晨曦朝雾，安谧，平和。

落在如同碧波大海的滢蓝舞台上。

静静的波浪呢喃。如同一个轻柔的梦。

清澈飘渺的歌声淡淡地飘起，蕴在氤氲朦胧的雾气中，湿润了人心，荡起一片无法止息的涟漪。

NoIcan’tforgetthisevening

Oryourfaceasyouwereleaving

ButIguesstha’sjustthewaythestorygoes

Youalwaysilebutinyoureyesyousorrowshows

Yesitshows

袅袅雾气中，只见一袭金色的希腊式衣饰的背影，长而柔顺的波浪卷发中缠绕的些许串珍珠，更添动人韵味，一条长而优美的金色尾巴彰显了身份。

优美的音色，回转自如地引领人们步入美人鱼的心情世界。

这么安静的夜，这么轻淡空灵的歌声，什么都不需想，只用心来倾听。

抚平了焦躁，摒退了喧嚣，溶解了烦恼。

往事，不过是一张张水墨画，浸在水中，墨褪了，才更显永恒。记忆，则如珍贵的泛黄照片，随着年岁的增长，都模糊了。我们，还剩下什么呢？

Ican’tliveiflivingiswithoutyou

Ican’tgiveIcan’tgiveanymore

美人鱼饱含深刻情感的呼唤，解除了迷茫和困惑。

是啊，不管沧海桑田，不论世事变迁，还有那颗心，那颗经历一切而疲惫的心，却还会因想起往昔自己视如珍宝的感情而怦然跳动。

不论是亲情，友情，抑或是爱情……

那样永恒的爱……

随着雾气渐渐消散，沉迷歌声的观众这才发现，舞台的旋转让那尾静坐的美人鱼慢慢面对观众，并将它坐的地方凸显出来，竟慢慢变成一张高高的圆椅，那条优美的尾巴渐渐垂落下去。随着舞台的慢慢旋高，一架黑色的钢琴慢慢呈现在大家眼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美人鱼不是在与水嬉戏，而是边唱边弹。

大屏幕上那尾美丽的人鱼，乌黑柔顺的波浪卷发，细致的眉心上，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而那张脸，带着淡淡绯色，秀气挺直的鼻，樱红色的双唇，带着润泽的光芒，一张一翕间，异常。两排如同银白羽扇的眼睫，垂下，两排缀在睫尖上的细碎钻石闪耀出绚亮的光芒。微微掀起时，那双眸子却又湿润明璀，仿佛盛满繁星，蛊惑人心。

那美丽的侧脸，带着淡淡的忧伤，嘴角却还凝着回忆的幸福，让人忍不住嫉妒，嫉妒那个让这样的美人心心想念的人。想拥有，想拥有这样的人，让那双熠熠的眸子只印有自己的身影。

熟悉的黑白琴键，手指在上面流畅地跳动，闭眼也能感应到的澎湃感情。

潇的深情，潇的温柔，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旋，轻轻地唱，把所有的思念都赋在音符节奏中。

潇，潇，我深爱的你……现在还好吗？

没有你的日子，感觉度日如年。每天思念你的心情，在骨血里流淌，对你的情，与日俱增。剩下的几个月，怎么还会变得如光年那么漫长难捱？

Ican’tliveiflivingiswithoutyou

Ican’tgiveIcan’tgiveanymore

唱给你的心意，远方的你，能感应到吗？

潇，我会努力撑下去，直到我们能再次相遇的那一天，我会抱着你，不再分开了，再也……不要和你相隔两地……

潮水般的掌声打断了冥思，睁开眼睛，发现曲子已经结束，台下的人们激动地鼓着掌，黑暗中有些人悄悄地以手指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知道那样的举动，因为自己也在经历，那么深刻的爱。

朝他们微笑，因那样刻骨铭心的情潮。

掌声却更久更热烈。

8

按照原计划，是舞台会带着我旋转下去，可是等了很久，人还在舞台上。疑惑地往后朝幕后的山本看去，她竖起大大的拇指，久久都没有放下。

得到所有人认可，夺魁已经成为了现实。

主持人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着，大家都用鼓励欣慰的眼神看着我。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是要我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

冒汗，说了一句还算地道的日语“谢谢”就赶紧闭嘴。

偷偷瞄了山本那方向，她做出手势，让我等等，她去和主持人交涉，接着就没了影子。

主持人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句话，台下的观众更热烈地以眼神鼓励我说下去。

满头黑线。

已经不会说了……

就在我与无数双眼睛无力对峙的时候，滢蓝色的舞台前走来身形挺拔的一个人。

攸泽……

他怎么上来了？

他踏着无声的脚步，优雅又带着王者之风，来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反应，戴着白手套的大手捧住我的脸，冰冷又热烈的吻压了下来。

忍住，忍住，这里是台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不能暴力、不能暴力！

我忍住要反抗的冲动。

台下怔愣了半响，随即更热烈地叫好。

靠！要不是不能暴露身份，真想劈头盖脸地朝他丢三字经。

他以为这里是哪里啊？！

一吻结束，我已经是气喘吁吁，哪知道他无视我的瞪视，手在我右臂上轻轻滑动，朝我笑笑，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越过，让我一时僵在那里：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女装的癖好。”

第47章

被揭穿身份的难堪让我又气又恼，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淡淡地把我自上而下打量，“如果我胡说八道，你这一身装扮又怎么说？”

“够了！”我郁闷地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大不了被取消参赛资格。”

山本的愿望，看来是无法实现了。

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站在我面前的攸泽，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却道，“你以为我是来阻止你拿到冠军的吗？”

咦？我抬头，惊讶万分。

难道不是？

“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微笑就好。”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有些茫然，还在思索他话里的含义，突然腰上一紧，竟是攸泽的手放在上面。

“你想怎么样！”我手脚大乱，慌忙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该死的！大庭广众下他做什么！

腰被他警告十足的拧了一下，吃痛，他却凑上来，轻咬我的耳朵，“难道你想要用中文和他们交流吗？”

我一怔，下一秒整个人马上被拦腰抱在半空中，引起台下不小的惊呼。

一晃眼，只见所有惊奇的，羡慕的，探究的，嫉妒的眼光全都朝我砸来。

醍醐灌顶。

立刻环住攸泽的颈子，手臂硬邦邦的；状似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胸前，看似迷恋实则带着咬牙切齿的恼怒，恶狠狠盯着头顶上的男人，却在转向台下时转成娇羞一笑。

于是，在众男人心知肚明的暧昧笑意，每位佳丽遗憾又羡慕的目送下，攸泽不发一言地抱着我离开了会场。

当被丢进车座上，我便迫不及待地爬到另一边，急忙把身上的鱼尾，头上身上的装扮全都卸掉。山本也被护着走出来，来到车旁帮我卸妆。

“可恶！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拿到奖品了。”我郁闷地边卸妆边发牢骚。

“这就是你参加的原因？”坐在一旁的攸泽瞥了我一眼。

“废话！”我气得大叫。又不是有那种嗜好！！

他抿抿嘴，“我有说要取消给你的奖品吗？”

咦？我惊讶地回望他，发现他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又回头望着山本，山本激动地点点头，朝他恭敬地福身鞠躬。

“谢谢少爷。”

与她会心一笑。等弄完了一切，山本退了下去，坐上另一辆车。

两人单独相处，攸泽的味道充斥在车内，令人隐隐有些不安。这一路上被他抱着的困窘突地染上了脸颊，我假咳了几下，扭转头，不让自己的尴尬被他发现。

车子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不是回去的路。

“不回去吗？”我疑惑地转头，却触到了一旁坐着的攸泽深不可测的凝视目光。

刹那间，时间静止了。

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那样的眸子，如寒泫的冰川消融，滢澜无际。

完全掉进了那样美丽而神迷的眸子深处。

直到嘴唇传来冰润的触感，攸泽那张俊美无涛的脸在眼前放大，我才醒悟过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头被他的双手稳稳地固定住，无法挣脱，嘴唇被他的舌头撬开，野蛮中带着，它长驱直入，狂肆，又温柔地洗礼口中每一片寸土，舌头被卷起与他火热而绵绵地绞缠。

或许是经过这一夜的pk，身体已经倦累，又或许是这一吻太过，太过缠绵，让我回忆起与潇的美丽回忆，便也由着他，偶尔对他的回应让他更胜柔情。尽管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