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引之游园惊梦 下+相性100问——徐笙

作者:徐笙  录入:02-09

许容颦沿街慢行,忽然无精打采,极度疲倦地止住脚步,倚靠在煤油街灯之下,半敛着双目,放眼天际。

何祁东藏匿于车内,与之同望这被熔岩烧灼熏蒸的可怖天色。

许容颦嘴唇微动,不知所言,神情煞是茫然。

忽然,一辆红色的名款跑车急驰而至,停于其侧。

许容颦见了,登时舒展一抹淡然的笑容,优雅地坐入车内。

何祁东尾随其后。

二人在酒店用完晚饭之后,驶入了私人宅邸。

何祁东无奈受阻,无功而返。

第二十八章:怅眺 下

许容颦躺在沙发上,一双手臂无力地挂于两侧扶手,一双眸子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上交错的花纹。

沐浴完毕的苏友白自酒柜里取了一支酒,一手拿着两只高脚杯,向许容颦走来。还未靠近,只见沙发上的人身形一动,

手一伸,已然夺过自己手中的酒,兀自咕咚咕咚地饮了一通,便一下自柔软的沙发上滑落在了地上,带着微微的醉意,

凝噎不语。

每月总有这样几次莫名其妙的反应,苏友白见怪不怪,只是用情日深,难免想知道他的心结,希望可以为之排解。

思及此,苏友白干脆蹲在地上,捧住那莲瓣一般的小脸,去亲吻那些晶莹的眼泪,宽柔问道:“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哭

,多失面子。”

“苏先生若是腻了,我就回去了。”许容颦不温不火地道,说着推开苏友白微微踉跄地站起身来。不是不狼狈,但仿佛

已经习以为常。

苏友白端的是好脾气,依旧十分的耐心。双手按在许容颦单薄的肩膀上,缓缓摇首,只问道:“你与潘子琛相处了多久

?”

那静若寒潭的眼中忽然激起一丝不寻常的涟漪,许容颦抬了抬眸子,黯然道:“四年零一十七天。”

“那我呢?”苏友白问。

许容颦瞬间失语,望着眼前这个专注的男人,忽然有些晕眩的茫然。

许容颦自然知道这样的专注意味着什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这久违的尊重与重视,只教人受宠若惊。

见对方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苏友白难免有些失落,理了理笑容,替许容颦回答道:“过了这个钟点,就整整十七天

了。”

许容颦下意识地去看身后的落地钟,轻轻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又有点不近人情地道:“虽然我不知道苏先生要说什么

,但是我认为都是多余的。”

“四年的时间,至少足够让我们成为朋友。”苏友白望着倔犟的许容颦,不禁苦笑,“尽管我所希望的远不如此……以

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得到你,实在抱歉。”

“不,苏先生救了我,至少让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会有任何痴心妄想。”许容颦眸色如霜,冷冷地道。

苏友白心如针扎,满腔爱意不得发泄,只展臂搂住许容颦。许容颦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反抗,连嘴角也惯性地弯起

好看的弧度,只不过眼睛里依旧一片冷然罢了。

无妨,无妨,这是他的工作,不是么?

“你爱他,我爱你,原本是两回事,你明白么?”苏友白最后道。

他转过身,步入书房。

很快,里面传来了幽柔伤感的琴声。

许容颦呆在原地。

是啊,自己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已经动心罢了。

友白,我……

可是,你爱的是我么

我早已不是我了……

我早已不是我了……而你的怜悯又能持续多久,我不过仰仗着你的那一点点爱……

痴心妄想啊……

……

苏友白选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还没搞定啊?”周子华自门边闪入,露出一口白牙,幸灾乐祸地靠上来。

苏友白自文件堆中抬起头来,冲着老友优雅一笑,并不掩饰自己的坎坷情路:“我对别人的退缩一向无能为力。”

“你就矜持吧,”周子华白眼相加,自背后取来一个文件夹,“你只消看看,就不必再做没头苍蝇了。”

苏友白睹了一眼,见文件夹上是周子华信侦社的标记,立时表示拒绝,且如实道:“这种东西有利有弊,我对自己本就

不太自信,还是不看为妙。”

周子华摇摇头,笑道:“不是。是最近一位城中名人专程让我调查你的宝贝。”

“什么?”苏友白立时警觉起来。

“别那么紧张,”周子华安抚道,燃起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娓娓道来,“因为在你与许容颦交往之时,伯父就

委托我调查过他,他的身家很清白,只是运道不好……”为了避免苏友白尴尬,周子华干笑两下,便含混地过去了,只

正了正色,接着道,“然后我就反过去调查了委托人,简直让我大吃一惊!”说着,周子华翻开了文件夹。

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苏友白亦是目瞪口呆。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这人和容颦像极了!”苏友白惊叫,瞪着这个名叫徐笙的男人。

苏友白常年在海外游学,今年才回港加入了老同学的演艺公司,正式贡献社会,未曾耳闻这位曾经倾倒众生的翩翩佳公

子。何况,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四洲会涉黑一案已经过去了三年,又有谁会在乎一个已经成为谈资的幕后人物,即使他

是这样地俊美,几乎是一段传奇……

“不,不是,是容颦像他。”周子华翻到后面,是无数张照片,来自杂志,报纸,甚至还有图书封面……

“你再仔细看看。”周子华将文件夹推到苏友白面前。

苏友白登时惊为天人。

即使是同性,阅人无数,几乎审美疲劳的苏友白依旧认为这是一个可以用“美”来形容的男人。

不,不仅是美而已。

蛾眉婉转,灵眸流盼。花貌云容,香培粉琢。冰肌玉骨,雪映寒江。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不不,脑海中飞过无数溢美之词,然而挑挑拣拣之后,苏友白词穷。

如果他愿意加入娱乐圈,一定红得发紫,一直红到八十岁。

不知不觉,已然倾倒于这画中人,苏友白犯起职业病来。

细看之下,苏友白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容颦像他。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以及不自觉的小动作,两个人像极了。然而,

容颦只是单纯的像,或者说是刻意模仿之后形成的习惯,只是一具皮囊,内里却没有灵魂,而这个男人,却是气质天成

,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佳人”。

“你的宝贝真是可怜,潘子琛喜欢的是徐笙,他就顺着他的意思做了四年的完美替身,最后走火入魔,连自己本来的面

目都模糊了,”周子华并未对许容颦整容之事和盘托出,生怕吓到老友,只是心下惊叹爱情之伟大,又颇为同情地拍拍

苏友白的肩膀,道,“依我看,他现在恐怕是自我认同极为困难,所以索性选择逃避。”

苏友白叹息,为何不早一些知道呢?

到底在矜持什么?感情这种东西最经不起矜持。

心底一阵懊悔挣扎,如万箭诛心,随即豁然开朗,好在前方尚有一线生机。

见苏友白冲着照片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周子华不悦地敲敲桌面,沉声警示:“你可别爱上此人,本次案件的委托人是

傅氏大佬,你惹不起的,而且徐笙很可能已经不再人世了。”

苏友白心里一动,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我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

一语双关,深深一叹。

“小说永远来源于生活,”周子华不自觉地冷笑,“傅易辰这人也够狠,为了留住徐笙,揭发徐笙谋杀一名男子,又在

监狱里找人代罪。如此一来,‘徐笙’便在监狱里服刑,就算真正的徐笙逃到了外面,也无法使用证件和账户。”

苏友白惊得哑口无言,只余一双圆瞪的眼睛逼视着周子华,满脸的难以置信。

周子华摇摇头,眯缝起眼睛,呼出一口烟雾,道:“远远不止这些。他给徐笙做了一些神经方面的切除手术,据说还亲

手打断了他的腿,将他囚禁在家中,命人日夜监视。只是最后,徐笙还是逃走了。”

苏友白大骇,登时冷汗盈额。

这样纠缠的爱……现实中的故事要是曲折离奇起来,简直教人叹为观止。

“你打算怎么处理?”苏友白问道。

“我可不想杀人,自然是说调查未果,半价退还。”周子华戏谑地道,侧了身,将烟按灭在烟灰缸中。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感性的时候。”苏友白亦调侃起来。

“放心,不会让你的宝贝有事的,”周子华笑道,又眨眨眼,顽皮地道,“傅易辰一定会亲自来看看,不过,我相信他

亦是个中高手,定能应对自如。”

每日下午,许容颦都会去凌宅附近的那一家街边咖啡馆吃茶,傍晚时分,便会有一名男子驱车将之接走。何祁东已经总

结出这个经验,也有幸与之搭讪。再加上长达一个星期的观察,何祁东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许容颦就是失踪已久的徐笙。

一经确认,何祁东立即汇报给傅易辰。次日,傅易辰便怀着极为谨慎的态度来到了周子华信侦社。但是,苦等数日之后

,周子华却表示调查无果,并退还了一半的佣金。

不出周子华所料,傅易辰果然亲自来到咖啡馆,希望能见到“徐笙”一面。但是却在见到之后,立即起身返还。

只能骗得了何祁东,却骗不了傅易辰。

这不过是一个与徐笙外形极为酷似的人罢了。

或许,徐笙真的已经葬身大海,不在人世。

傅易辰顿觉心灰意冷,对世间再无留恋,当场举枪自戕,无奈未遂。

自医院醒来,形如枯槁,心若死灰,堪比行尸走肉。

日日夜夜所思所想皆是一人,捶胸顿足,痛不可挡,笙笙,笙笙……不绝于耳。

深夜一人无端惊醒,却见紫气袅袅自鎏金兽炉里升起,于空中化为无形。月华凄清,透过回纹格,形成淡淡花纹洒落在

那一袭熟稔于心的白衫子上。

余香尚在,魂梦已杳。

一切只是镜花水月,海市蜃境。

顿觉万箭诛心,魂梦皆碎,嚎啕恸哭,永失我爱。

此痛绵绵,切肤入骨,苦苦研磨,至死方休。

第二十九章:肃苑 上

二十四岁的刘子嘉提前完成学业,正式成为傅氏高层的一员,为以后接手傅氏打下基础。

傅易辰亲自驱车前往机场接机。

一听乡音便觉自心中生出归属感来,莫名安定,亦十分闲适自如。

“变化好大,都要认不得啦,不知中环那家九记可有变,牛坑腩真的好好味,想起来就流口水!”刘子嘉一上车便说个

没停,将鼻子紧贴车窗,望着新鲜热辣的闹市街景。

“没变,依旧是歌赋街廿一号地下。”傅易辰面带微笑,心底亦觉得安慰,好久不曾听过真正的“人声”——自那人走

后,傅易辰即变得沉默寡言,鲜少与他人往还,亦极少唤友饮食同欢,最多的时候便是刘子嘉自大洋彼岸长途电话,也

只得一点时间,哪里能过瘾。

“认到好男仔么?”傅易辰望了望后视镜,不自觉地莞尔,充满了宠溺。

刘子嘉本性纯良,并未因早年的经历变得自暴自弃、疑心疑鬼,经傅易辰关照,恢复健康,离开收容院,成为傅家一分

子。子嘉努力抓住机遇,也知勤能补拙的道理,故读书刻苦。虽非十项全能,但亦从未让傅易辰失望。

“认到也不让你知,你才得三十七,变得好罗嗦。”刘子嘉白眼相加,脸上却挂上了可疑的红晕。

原来,刘子嘉已出落成了一名妙龄少女,已懂得情情爱爱。

远山迷离,流云横曳,朝暾夕月,风雨无情。

料峭的春姗姗来迟,转眼即成热夏,继而开到荼蘼,冷秋将至。

原来,十年过去了。

“这样同长辈讲话?索菲亚没有好好教你。”傅易辰笑道,却是发自内心。

傅易辰很久没有笑了,却并不是完全快乐。

“咦,这里不是去老宅的路。”刘子嘉惊讶地道。

“老宅已真的老了,正大修呢。”傅易辰直视着前路,移树飞花,叠翠骈红,已入私人领地。

然其后顾,却是一片茫茫。

是梦幻泡影,如雾如电。

十年生死两茫茫。

二人站定在一座宅院之前,门边的石柱上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上面写着“□园”。极力辨认之后,才知是一个“

笙”字。

无端地,刘子嘉一踏入笙园,便觉得这气氛与别处大有不同,却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竹涛声声,曲径通幽,刘子嘉一路皆是惊叹陶醉之色,竟不知现实中仍有这般雅致秀美之所在。

傅易辰领着她来到一间厢房之前。

几株数尺高的芭蕉,翠绿如盖,且听凤尾齐摇,龙吟森森,端的是应了那一副对联所描画的景色——“芭蕉青云载雨过

,展尽潇湘数尺心。”

抬头又见“瑶池仙境”四个端方秀丽的大字,刘子嘉知道那典雅的字体叫做“隶书”。

层层日影,深浅恍幻,云护烟笼,暗香浮动,光彩澄鲜,真如太虚化境。傅易辰含情凝睇虚空,似乎见到徐笙浓睫染翠

,把扇凝眸,玉指拈花,嫣然而笑,胸中自是涌起千般眷念,万般怀恋,几欲破身而出,而旋即又见绛红夜色之中,徐

笙醉眼哀红,眉目楚楚,青丝坠地,义绝恩断,又觉刺骨锥心,悲痛欲绝,被打回原形。

光天化日之下,傅易辰神夺魂销,如堕魔障,咽喉焦灼:“敢是咱梦魂儿厮缠?咳,寻来寻去,都不见了。”

见傅易辰呆立于原地,表情哀戚莫名,眼中似乎要迸发出凄怆惨绝的光来,刘子嘉心下一动,只觉讪讪,亦不好打扰,

便兀自步入房中去。

下午茶的时间,傅易辰自然没有这等空闲早早返回公司去,只留刘子嘉一人在笙园。

“旺叔,为何这后园不让进?”刘子嘉望着窗外花枝树影,心旷神怡之余,便想起那传说中的“禁地”。

旺叔的手势顿了顿,低低地道:“自七年前便封上了。”

“咦,为什么?”刘子嘉无限好奇,又会想起傅易辰白日里的光景,暗暗地道,“我预感这一定是一个故事。”

旺叔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只道:“这个奶茶是大少爷请华芳园的师傅过来现泡的,小姐慢用。”

刘子嘉见旺叔这般讳莫如深的模样也不再相问,只觉这般窥探他人心思以及领地多么羞耻,园中他处也未必会输给这未

曾见过的后园。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就告诉陈妈,陈妈是这边的老用人了,大少爷那边还有些事儿要办,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走

了。”旺叔最后说道。

刘子嘉摇摇头,只关心道:“管好我的工作狂老爸,教他早点歇息。”

旺叔笑着应好。

晚饭后,刘子嘉待在傅易辰的书房研读公司的资料,命人不许打扰。直到困意渐起,刘子嘉一看时钟,已是十二点,早

过了入睡的时间,便整理了资料笔记,往自己的居室走去。

推书 20234-02-10 :如果时光不记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