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涯(第三卷)+番外——烟雪漫漫

作者:烟雪漫漫  录入:02-09

手指掠过琴键,划出一串连贯的音符。

一时情绪翻涌。

过去的种种如浮光闪现。

潇手把手温柔耐心地教导正确的指法;

伏在琴盖上假寐,却意外地遭到他的偷吻;

他的细心,关护与宠溺;

相亲时的触感,他汗湿的脸,生动的表情,即使激情时也从来没有少给的关护与温情;

他莞尔的微笑,低沉悦耳的嗓音,似水温柔的眸子,他淡淡好闻的气息,每句他说过的话,每个举动,给予我的每分感

动,都那么熟悉地铭刻于心。

在离开他的日子里,在那遥远的异国,我一直以为,想见,却不能见的相思最苦。现在才明白,原来,相见却不能再爱

的情,最疼,逝去而无法再重来的爱,才堪比,蚀骨的痛。

默默按过每个琴键,像走过每一个过去的回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哒哒哒”清脆的鞋声伴随着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也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

抬起头,愕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方柔。

她走到我面前,站定,微微偏着头。今天的她打扮得依旧时尚,露出雪白的深紫色短裙把她的美好身材修衬了出来。

我缓缓站了起来。

“我看门没锁,所以就进来了。”平心静气地回答。

方柔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纤纤素手往琴键上轻快地弹了几个音,意有所指:“听说你会弹钢琴,还是潇哥哥教的?

我没回答。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会明知故问,必然有下文。

她略有些恼怒,表情里闪过一丝不甘与嫉妒,但很快消失了。

只瞥了我一眼,黑亮的长发在空中甩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靠在钢琴边,“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谈谈。”

出乎意料的,她的语气很平静,

“相信你也略有所闻,方家和宁家是世交,我也一直都喜欢潇哥哥,也努力让自己有和优秀的他站在一起的资格。所以

几年前我到国外留学,出国前,我和潇哥哥约定,如果不能把小提琴拉好,我就不会回国。”

“你知道吗,从那天晚上第一次和你见面,看到潇哥哥望你的眼神,我隐隐就觉得你和潇哥哥有些关系,直到潇哥哥和

简宇打架时听到他说出来的话,才真正明白过来。”

“可是,不管你在潇哥哥的心里曾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她直直地盯着我,带着不服输的气势,“但那也已经是过去

时,你已经无法再动摇他的心了!!”

“潇哥哥只是一时被你迷惑罢了,而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他,会给他最好的爱。”

抿抿嘴,她话里隐隐的威慑和微讽令我无所畏惧地对上她的眼睛。

“我对他的爱,也丝毫不会比你差比你少。”

“是吗?”对于我的反击,她抿唇而笑,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姑且不论你和潇哥哥之间的家世如云泥的距离,也

不论你的性别,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和那么优秀的潇哥哥在一起呢?”

张了张嘴,呆了半响才艰涩地说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而且……我也不会就这么放弃他……”

她又笑了笑,“我不强迫你忘记潇哥哥,因为他确实优秀到让人难以割舍,但,在这场感情战争中,你能不能用你对他

的感情打败我,令我心服口服地退出,我很拭目以待。”

沉默地看着她离开,又见她去而复返,靠在门边微微一笑道,

“对了,潇哥哥禁止别人使用这个房间,我可以当做今天没看到你,不过你可要尽快离开,顺便锁上门,别怪我没提醒

你。”

她袅袅如烟地离开了,剩下我黯然地坐在琴椅上。

原来这房间潇禁止使用了。所以才会被锁上。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因为我这个感情的背叛者,让他后悔了,所以锁上了门,封了那段曾经的记忆。

是……这样吗?

那一排光洁的琴键,却依旧安安静静。

“以后你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高频率地使用手指了。”

咬咬唇。手指以起弹的姿势轻搁在整齐的琴键上。

“你再也无法流畅地弹奏钢琴或是吉他了。”

起落。

僵硬的手指,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地,在琴键上错乱刮按,发出一阵的刺耳凌乱的音符。

在空气中孤零零地传播。

犹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依旧徒劳无功。

放在琴键上的手指因剧烈的动作而疼痛,战栗个不停。

“不要逼迫自己做已经做不到的事。无论是吉他或是钢琴,你都不能再弹了,你到底懂不懂!!!!!!”

那时候手指的恢复刚有起色,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证实现实是否这么残酷,阻挡住我的中岛把吉他夺过,用力地砸到墙

壁上,冷着脸怒斥道。

“你的手指骨再也承受不了频繁剧烈的抽拉和高强度的使用,你再这么一意孤行,不仅弹不了琴,你的手指也会因此整

个废掉!!!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颤抖的手指缓缓握成拳。颓然掩面。

我懂,真的懂,也深切明白。

“可我,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潇……”

“如果你真的不想放弃他,为什么当初又要离开呢?”

一道平静而陌生的声音兀然从门外传来。

第37章

宽敞明亮的包厢里,落地窗下一片繁忙的世界,这里却沉淀着宁静,安详。

古典音乐在空中悠扬,半分惬意。

隔着透明玻璃桌,坐在对面的,是一位正优雅端起咖啡轻啜的美妇人。

温润美丽的脸庞丝毫没有被岁月刻上风霜的痕迹,反而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雍容典雅,一双明眸里闪着智慧的光芒,微

微弯起的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几丝卷发落在米白色的坎肩上,让她散发着迷人柔和的气息。

这就是基因的优良结果吧?

连那身不染纤尘的白色都如此适合相似。

她放下杯子,朝我微微一笑,“真不好意思,让你特地到这里来陪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我摇摇头。

怎么会?

可是……

对面传来轻轻的笑声,抬头就看到她柔和的眼神。

“孩子,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找你出来谈谈吧?”

我踌躇着开口,“……是为了潇吗?”

她笑着接口道,“也是为了你而来。”

边仔仔细细地打量我,她轻吟道,“嗯……你和照片上看起来有些不一样,除了漂亮,还多了一份坚毅与灵气。”

见我疑惑着,她点点头,娓娓道来。

“小潇曾经把你们的合照寄给我们看,当我们知道他恋上的,居然是一个和他性别相同的人,我们简直惊呆了。

虽然久居海外,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们并不少见,但真正发在在自己孩子,还是有些难以适应的。”

我震惊地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潇把我们的合照寄给他的父母,并告知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我?

她停了下来,看着我,“你知道吗,小潇从小就很懂事,也很优秀。五岁那年,他迷上了钢琴,并展现了这方面的天赋

。别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掌握的技巧,他很快就学会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弹得越来越出色,已经到了出神入

化的地步。”

潇的琴艺,确实精湛到几乎与仙乐媲美的程度。他的音乐,和他一样,都那么出色。

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听他弹琴时感受到来自灵魂最深的震撼。

“虽然生在豪门之家,小潇却丝毫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染上娇奢之气,”

他优雅,他绅士,他无与伦比。

他的包容,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微笑里的暖意,正是我无法割舍他的原因。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自律,也很独立,却从来没有让我们远在海外的长辈们感觉甚至是一分的疏离,他完美得从来

没有让我们操心,所以,当他对我们说自己爱上了一个男孩,你可以想象我们当时内心的震惊。”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我们很快冷静了下来,并设法瞒住了那些对小潇疼爱有加的老人家们,打越洋电话详细询

问他关于你的事情。原以为只要听了我们的劝阻,他会慢慢回心转意,可是,”

她笑了笑,眼光里带着慈母般的宠溺,那是每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深沉最无私的爱。

“没想到被劝服的人却是我和我丈夫。他说,是他先恋上一个叫舒子洋的男孩,并请求对方的交往;他说,从他见到你

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一见倾心;他说你很善良,也很坚强,是个独特有才情的人,他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他说,从

来不要求什么东西,却在遇上你时,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能和你携手度过一生。”

手心因紧握而发痛发汗。

我努力维持着默然的表情,却无法阻止左胸那里蔓延开来,涩涩的痛。

曾说过要和潇并肩对抗来自家长与世俗的压力,潇却一个人默默承担了下来。

他主动告诉父母我们的恋情,是希望我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得到他家人的承认和祝福。他不愿让我知道来自他父母

的探询,只怕引起我的不安。他用自己的感情来保护我不受来自他家庭的责难。因为是他先恋上,所以一切的错都不在

我身上。即便曾经被背叛被我深深伤害,也静静包容了。

他一直都站在我面前,用他的力量,用他的态度,用他的感情,保护我。

“我和丈夫平心静气地商量后,打算回国和他一起度过新年,顺便亲自来见一见你,看看在小潇心中最重要的你是什么

样的,是否值得小潇无悔的爱,”

我在她目光的探视下黯然低下头。自责和羞愧如同一把把刀子,凌迟着每一根神经。

“可是就在我们即将登机的时候,小潇打来电话,说你失踪了,他要致力寻找你,无法分心接待我们,让我们暂时不要

过来。并动用了宁家在国内强大的人际关系网,低调大规模地搜寻你的下落,并让我们不要涉及进来。

后来他确定而急迫地去了一趟日本,我们在这头等了很久,只听说他和日本的政要有过联系。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严重

到需要日本政界的力量,我丈夫立刻打电话给日本的旧识,询问事情究竟是怎么样,那些人都支支吾吾,最后只告诉我

们,小潇在日本逗留两个星期左右,已经独自一人回国了。

我思儿心切,马上搭机回国,没想到看到他的第一眼,几乎认不出他来。”

她像是掉进了回忆里,神情悲伤而难过。

“那段时间对一个母亲来说多么难熬,看着自己的孩子完全没有了以往的优雅有礼的绅士,变得不修边幅,那种震惊、

痛心,时时刻刻让我倍受煎熬,可我却无法责骂他,因为我的孩子受伤了,痛苦了,我却无法抚平他的伤痛。我知道,

小潇,他比我这个做母亲的,承受的更多,更痛。

他学会了酗酒,醉了醒,醒了又醉,几乎每一天都醉生梦死,我不知道这种糟糕的情况到底要持续多久,我甚至想让自

己的丈夫放下手上的工作,立刻飞到自己儿子身边来,至少在他痛苦难过的时候,陪他度过难关。后来他慢慢清醒过来

,不借酒消沉了,却变得更沉默,经常独自把自己关在音乐室里,常常是一进去好几天才出来。

由于小潇的情况,简宇那孩子暂时住在自己的别墅里。我在公寓里住下来,也看到了许多你们曾经在一起的印记。

小潇的房间里有一把吉他,我知道那是你的,因为小潇曾经说过,你弹的吉他非常好,厚厚的相簿里很多你的照片,你

什么表情都有,可爱的,调皮的,微笑的,大笑的,开心的,认真的,抿唇,笑脸,嘟嘴,皱眉,鬼脸,而他却总是带

着幸福而宠溺的微笑,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对你的感情,真的深到连我这个母亲都能感到,受伤的他,承受的

那一份,多几倍的痛……

……后来有一天,我从梦中醒来,耳边是熟悉的琴声,那是我将近一个多月都没有听到的钢琴旋律!我几乎欣喜得赤着

脚就往音乐室跑。

那时候小潇就坐在那里,微微的晨光映在他的身上,他穿着单薄的衬衣,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一样。

我第一次感觉他瘦削了,却也再次优雅了。

他一遍遍地弹着琴,那是G调的《卡农》。

他一边弹,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我第一次给他弹的曲子,第一次手把手教他的曲子,他说过会在我生日那天弹给我听的曲子…

…’

第38章

琴音随着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他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我记得他每一句调皮的话,每一个生动的表情,那淡淡的气息,也记得当他答应与我交往时回响在自己胸腔里怦然的

心跳。’

‘每一次看着他在我怀里安然地睡去,我就告诉自己,要保护这个人,给他最好的爱,最安宁的幸福!也一直以为,能

给他幸福的的人,是自己,却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后来他不说话了。

那一个暂停在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下变得漫长。

而我只能静静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轻言轻语给他的安慰。

‘孩子,你要明白,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他的背脊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经过这些日子,我想通了,就算能和他走到最后的人不是我,我也可以忍痛放手,成全他,也会祝他幸福。’

他的嘴角明明带着微微的笑意,却又显得那么苦涩。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在欣慰他终于慢慢恢复正常的同时,又觉得有

些心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克制住心头翻涌的情绪,我坚定地直视她探寻的眼睛。

“我一直都——爱着您的儿子,对他的感情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那为什么我的孩子自从去了日本一趟后,回来就一副落落寡欢的模样呢?!”

“我们……我们之间有些事情……”

嗫嚅着低下头,深怕那双美丽而睿智的眼睛看出什么端倪。

“你知道吗?”她缓缓开口,“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我或许也会以为小潇只是一时被你迷惑而已。可是就在刚才,当

我在音乐室看到你的第一眼时,你眼里暗藏的痛楚告诉我,你是真的很在乎小潇。”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听到她这样一席话。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如果真的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

无言地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白。

要怎么解释,该怎么解释?

那些真真切切发生的事,背叛过潇的伤,伤害过潇的痛,那一切的一切,从来都不是误会啊!!

我该怎么解释,又该怎么祈求他的原谅!!!

“如果你不想失去小潇,就算再怎么困难,也要试试吧!”

推书 20234-05-12 :重生之笨拙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