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绒服比棉袄暖和多了,但价格也上去了,被这几家羽绒服店一带,这一条街就成了高档街。这几年物价飞涨,一件棉袄也得百来块钱,羽绒服便宜一点的也有百来块钱的,当然,这些都是多年前款式旧的陈货,而新款的羽绒服则两三百、三四百的。不过,羽绒服着实暖和,哪怕就是陈货,也有很多人愿意买。而买羽绒服的人里面,多数是大人帮自家孩子买,大人还是舍不得买的。
这边人少了不少,两人也不挑,打算一家一家店的进,安灼没买过羽绒服,但看同学穿过,摸上去很薄,但料子非常好,滑滑的。进了店后,安灼随意看着,随手摸着,感慨一番,挑了件款式不错的递给阮漓,笑着说,“你试试看,保证暖和的不得了。”
店里人再少,也十几二十人,不挤,那是因为店面大,服务员是招呼不过来的,没有服务员两人挑的随性,阮漓接过安灼递来的羽绒服,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换上。崭新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像定做似的,笔挺、熨帖,群青的颜色,衬的阮漓身形修长,皮肤白皙。安灼满意的瞧着,赞叹道,“果然是个衣架子,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服务员都是眼精的主儿,看到阮漓这边穿的合适,立刻过来推销,看到是两个帅哥,眼睛刷地一亮,话更是连珠带炮的从嘴里蹦出来,“帅哥,你穿的这件衣服真是太适合了,我还没看到过有人能把这件衣服穿的这么有气质,你看着衣服的做工,毛的质量,绝对上乘。”服务员小姑娘边说,边扯着阮漓身上的羽绒服,还把标签处羽绒毛的样本提出来给阮漓和安灼看。
安灼瞧着那样本儿,毛的确细腻的很。他瞧着阮漓穿的的确非常的合适,就问服务员,“这件多少钱儿?”
小姑娘眼睛更亮了,霹雳呱啦的又是一大堆,“帅哥眼光真好,这件衣服是我们店儿的新产品以及主打品,今天是元旦,咱店里统一八点五折,这件原价是三百九十九,打折下来是三百三十九,这样好了,你要是买,我把零头去掉。”
三百三,对安灼他们来说有点高了,安灼沉思片刻,还是决定买下来,阮漓到这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他太寒碜,“那就这件吧,我买了。”
“别买,太贵了。”阮漓拉着安灼小声的说。三百三,这钱够他和安灼过半个月的日子了。
“没事儿,旺季的时候咱们赚了不少,还有凌小姐留下的钱,够我们过个好年。”安灼笑着说,他发觉住在他家的这个阮大少越来越会过日子了,让他都忘记他其实是个大少爷。
阮漓具体没记过家里有多少钱,这些日子和安灼过清贫的日子过惯了,所以不自觉的会计算着用。听安灼这么一说,他想了想,似乎家里的钱的确够过个好年,他也就不推脱了,只是又提出一个要求,“那好,不过你也得买一件。”怕安灼舍不得,他又接着说,“你不买,我也不买。”
“……”安灼无语片刻,才回应,“那好吧,我也买一件。”
阮漓咧嘴一笑,亲自帮安灼挑选,挑的极其认真,安灼畏寒,他特意选厚的质量好的挑,一圈下来,他终于挑到满意的,把衣服递给安灼,他一脸期待的对安灼说,“这件不错,你试试。”
安灼接过衣服,额间青筋跳了跳,他是要夸阮漓的眼光太好了呢还是品味独特呢?这么艳的颜色……“你确定这件?”
“确定。”阮漓肯定的说。
无奈,安灼只好脱掉棉袄换上大红色的羽绒服。他这一上身,阮漓的眼睛亮了。安灼本就生的白,眉目清俊精致,这红色羽绒服一上身,衬的他更加的唇红齿白、眉目清俊,愣是让他移不开视线。就连刚刚服务员小姑娘都楞神了,连推销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哪还需要推销?效果都在身上体现出来了。
她只赞叹一句,“你们两兄弟眼光都是一等一。”
直到服务员出声,阮漓才回过神来,笑着帮安灼把羽绒服脱了,他可清楚的瞧见安灼红彤彤的脸色。旁人不会多想,以为是热的,可他看的清清楚楚,安灼是被他看的脸色越来越红的。
就着帮忙的空儿,靠在安灼耳边,阮漓声音低沉,语气柔和。安灼只觉得一阵湿热的暖风拂过他的耳畔,然后听到一句,“真好看。”
安灼不争气的脸更红了,抬起眼时,眼里更有水光流动,瞪了一眼阮漓,喝道,“胡说什么呢!”
扯过衣服,让服务员把衣服打包好,安灼付了钱,理都不理安灼就离开。安灼在后瞧着,觉得这人来人往喧嚣的店里,美好的不像话。
第十九章
追出去,抓住安灼的手臂,阮漓一脸的柔和笑容,“别走这么急,走岔了不好找。”
安灼这才慢下脚步,提着两件羽绒服晃悠着走着。阮漓接过袋子,手没松开安灼的手臂,笑着问,“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随便逛逛吧,看缺什么就再买什么。”到外面冷风一吹,安灼脸上的热气退了不少,脸也不那么红了。
“现在到中午了吧?饿不饿?”阮漓看了看天色觉得该是饭点了。
“被你一说倒是饿了,走,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吃完再逛。”
两人寻了个地儿打算解决午餐,可今个儿县里的人太多,吃饭的地方都是人挤人,人等人,安灼和阮漓等不了,两人决定先逛,晚点再吃。等到逛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肚子更是不顾主人的意志咕咕的叫,两人妥协,立刻挑了个地儿解决温饱问题。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接近三点,阮漓觉得逛的差不多了,便问安灼,“咱们要回去了吗?”
“不,我打算今晚在县里住一晚,晚上有烟花。”
“有地方住?”
“小旅馆多着呢,二三十块钱一晚。咱们现在就去找一间先休息休息,晚上再出来看烟花。”
虽然来县城的人多的能塞满整个县城,可留下来过夜的人并不多,两人挑了家小旅馆打算入住。坐在前台的是一位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大妈,很富态的那种,一看就让人瞧着喜欢。安灼上前说,“老板,要间双人间的。”
大妈富态的脸上绽开笑容,跟个弥勒佛一样儿,“小伙子,把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
“好嘞。”安灼应了声,把身份证拿出来放在台子上,大妈接过来登记好后问阮漓,“小伙子,你的呢?”
“我的?”阮漓疑惑的反问,看着像卡片儿一样的东西,他皱眉说,“我没有。”
安灼心下一颤,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赶紧插上话儿,笑容特爽朗,“大妈,我哥他忘记带了,您看就我一人的成不?”
大妈为难道,“这些日子,查的紧呐。”
“我们绝对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老板,您就通融通融,我们绝不会给你惹事儿。”安灼咧开嘴露出一口的白牙笑着,面容俊,笑容灿烂,让老板心生好感,她瞧着两人的面貌,也不是那种惹事儿的人,想了想,也就通融了。
“那好吧,只此一次,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啦。”边说着,边翻着记录,拿着一支圆珠笔在本子上圈个圈,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308室,住到明天中午。”小地方小旅馆,绝不会有电脑这玩意儿的,登记什么的都记在本子上。
“谢谢老板。”安灼接过钥匙,道了谢,拉着阮漓就往楼上走去。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安灼走在楼梯口懊恼道。
“什么事儿?”
“身份证啊!没有身份证,你哪儿都去不了。明天回去什么都不做也要帮你把这事儿给办了,不然开春咱哪都别想去。”
阮漓听着,虽然不明白身份证是什么,但也知道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两人进了308室,里面倒也干净,安灼把东西放在台子上,扑到洁白的单人床上舒服的喟叹出声,“累死我了。”他摆摊都没有逛街这么累。
阮漓也把手里的东西放好,走到床边坐下来,帮安灼揉着腿,“累就休息休息,等晚上咱们再去看烟花。”
“嗯。”安灼呢哝的应了声,舒服的享受着阮漓的伺候。不知不觉的,他沉沉的睡着了,阮漓瞧着他已睡着,停下动作,轻手轻脚的帮安灼的鞋袜和外衣给脱掉,然后帮安灼把被子盖好。顺着安灼柔软的发丝抚摸着,阮漓眼里一片柔和,他低头在安灼额间印上一吻,片刻离开。然后他自己也脱了鞋袜和外衣倒在另一张床上睡觉。
两人再次醒来已经华灯初上。安灼猛地坐起身,赶紧叫着隔床的阮漓,“阮漓,起来,时间不早了,不然得错过烟花。”
阮漓迷迷糊糊的醒来,片刻恢复清明,两人动作利索的穿好衣物,拿着钥匙出了门。两人出门到了大街上,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路灯和整个县里各家店门上的霓虹灯把漆黑的夜熏染的发黄。这还是阮漓第一次看到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不由的指着霓虹灯诧异道,“那些都是什么?”
“霓虹灯。”安灼笑着说,“漂亮吧,这些到晚上才会亮起来,各种颜色都有。其实就和家里白炽灯一样的原理,只是多了颜色。”
阮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下感慨现代的东西真是稀奇的很。安灼瞧着阮漓的模样笑了笑,说,“等会儿放烟火更漂亮。”
“烟花我见过。”
安灼笑容更大了,“现代的烟花可比古代的好看多了。”
被安灼这么一说,阮漓既然期待起来。
天上月不朗,星看不见,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云洒下一点点的冷光,今晚的天气不大好。冷冽的风透过两边的巷子吹过来,安灼冻的一抖索,哈着气,“天气不大好,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应该不会。”阮漓拉下安灼的手捂着。此时,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和白天相比不逞多让,就算白天里乡下和镇里的人都回去了,也抵不住这大晚上全县的人出动看烟花。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手拉着手,倒也引不起别人的注视。
七点钟,县里所有的机构和大的商家像约好一样,都在楼顶上一齐放烟花。
“砰——”地一声巨响,一朵烟花在人们的头顶绽开,形状漂亮的炫丽烟花逐渐消散,留下一缕青烟,这一声带动其他人家。一声声响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烟花在全县的上空绽放,整整照亮了一条街。烟花下的人每个人都笼罩在烟花下,烟花的光亮照在人们的脸上,忽明忽暗,每个人都沉浸在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中。
“漂亮吧。”安灼含着笑望着上空,问身边的阮漓。
“漂亮。”阮漓感叹道,“原来烟花可以这么漂亮。”
“咦?下雪了。”一朵雪花飘旋着落在安灼的鼻尖上,凉凉的,安灼举起手等待其他雪花落下,“还以为会下雨呢。”
阮漓转头就看到安灼抬着头,笑的灿烂,眼睛晶亮晶亮的,熠熠生辉,漂亮的不像话,他一时看的痴了。阮漓发觉,这些天,他经常看安灼看到发呆。
“走啊,去河边,那里有一路霓虹灯,加上烟花和雪,肯定漂亮。”安灼捉完一朵雪花后,笑容满面的拉着阮漓往前走去,其实往年他对这一美景没多大热忱,可今年他就想让阮漓看看这美景,这现代的美景。
阮漓跟着安灼的脚步,感觉手心里的温度,忽然就想,好想这么一直一直的走下去,没有尽头。
雪花越来越大,很多人都回了家,安灼拉着阮漓坚持来到河边,到河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人。河的两岸,装饰着一盏盏的彩灯,一闪一灭,美丽非常,天上飘下来白绒绒的雪,向天上飞升艳丽的烟花,三样组成无与伦比的美景。安灼靠在河边栅栏上,仰头而望,一脸的安静和幸福。他静静的说着,“往年我都不来看这烟花的,总觉得一个人来看太孤独了,今年有你在,真好。”
安灼看着美景,阮漓看着安灼,安灼的表情,比美景更美,他不由自主的摸上安灼的脸,安灼疑惑的转眸,迎上了一张柔软的唇……
直到很多年后,阮漓和安灼都忘不了这一年的烟花,这一年的雪,以及这一年的这一个吻……
第二十章
再美的景色也有消失的时候,不过,见过美景,那美景便留在了心底,永不消散。
两人第二天上午退了房,收拾好东西回家。只离开一天,阮漓再次踏进大门时,既然感觉意外的想念,原来在他心里,这里已经是他的家了,竟然比他以前的家还要在乎。
安灼一直念念不忘阮漓的身份证,把东西收拾好后,他让阮漓和他一起去乡里的公安局办身份证。可是,到乡里后,公安局里办身份证的地方没人在,安灼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元旦节国家法定假日是三天。
等过了三天假日,安灼立刻又带着阮漓去乡里办身份证。办身份证的工作人员问阮漓怎么没有身份证,安灼冒着冷汗,把两天里想好的理由说了一大通。可工作人员双手往胸前一叉,态度傲慢不说,眼睛也往天上翻,“你说的这些理由不成立,想要办身份证,把户口本带来,还有证明。”
安灼斗志一下子就泄了,说了声谢谢拉着阮漓离开。阮漓对工作人员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在古代,他见过比这还势力的人,稍微有一点权力,就把自己当成天下老大。
阮漓搂着安灼的肩紧了紧,安慰道,“别泄气,不就是身份证?不办也不碍事。”
“你懂什么!”安灼瞪了一眼阮漓,心里焦急的不得了,没有身份证怎么能去B市?垂下眸子,安灼叹一口气,说,“回去想想办法吧。”
回到村里后,安灼到村里的人家四处串门,打听怎么能帮阮漓办张身份证,村里的老人给安灼支了个招儿,让村里的村长和几个干部写个证明再签上名字,然后又叫安灼知道变通,塞点钱好办事。安灼悟了,受教的点点头,然后马不停蹄的带着礼物到村长家里去让村长写个证明,又请村长叫几个村干部签个名。这一趟,算是把证明搞定了。
这样过了三日,一切搞定后,安灼带着自家户口本和阮漓又去了乡里公安局办身份证处,这次安灼把证明给工作人员,然后又塞了几百块钱,工作人员这次才放软表情。
安灼把自家户口本递给工作人员笑着说,“我哥他家也没人了,就把户口安在我家,您看成不?”
“看你这次态度不错,办事也利索,我就麻烦点吧。”工作人员接过户口本,霹雳呱啦的把信息输入电脑里去,输好后,他把户口本还给安灼,对安灼说,“带你哥去拍张照片,二十块钱,先交了。”
安灼又利索的把钱给工作人员。拍了照,入了案,身份证这件事算是搞定了。安灼问工作人员,“那什么时候能取身份证?”
“两个月。”
安灼算了一下,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日子,要是要等两个月的话,得等到过年后,他又笑着问,“那你们这儿过年后什么时候上班?”
“初六。”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回答。
安灼知道打扰人家了,赶紧道了谢,拽着阮漓离开。出了门,阮漓拉住安灼,他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无奈,“辛苦你了。”
“客气啥。”安灼笑笑,“现在终于把什么都忙完了,也终于定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