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引(鬼畜帝王攻vs妖孽佞臣受)下——慕染°

作者:慕染°  录入:02-09

慕染亦笑起来,只是那抹笑容多少显出些苦涩的味道来,“明太傅也真是了得,慕染这回算是被你算计了。”他的眸中

泛起一丝愁色,“用你的命来换取我的一个人情,既能满足自己的求死之心,又能阻止我杀宫泽锦,这个如意算盘打得

妙极。”

明烬但笑不语,却好似自信满满,仿佛一早便知道慕染定会点头。事实上最终慕染确实选择了妥协,他颔首应道:“我

答应你,但是人情只有一个,我也只会饶他一次。”

四更的时候狱卒来催了声,说该赐酒了,慕染白了那人一眼,冷冷应了声“知道”,嗓音显得煞是无情。那狱卒也怕得

罪了他,便匆匆去了。

牢房里看不出天色,但明烬估摸着恰是四更,不由感慨,“泽榆也是死在这时候。”

慕染没有说话,心里亦在追忆些什么。是啊,泽榆死在四更,所以宁王也是四更被勒断了脖子,齐王亦是四更被刺穿了

心脏,而如今,明烬终将紧跟着那些人的步伐,在这四更天的时候服下鸩酒一同上路,他突然有些厌恶四更这个点了。

将斟满鸩酒的金樽递到明烬面前,慕染问他,“你恨不恨我?”

明烬笑着接过酒,面上丝毫无惧,“不恨。”说着将那杯毒酒凑近唇边。

慕染大骇出手,掌心贴着明烬的手背,紧紧握住那只金樽。而明烬却虚弱地一笑,随后扳开慕染的一根根手指,他说:

“离慕染,我也求你,给个成全。”语毕将酒一饮而尽,竟是豪气干云。

慕染一蹙眉,却闻明烬又道:“如此,也算是赎了罪了。”

顿觉有哪里不对,慕染立马拽紧了他的衣襟问道:“什么赎罪?赎什么罪啊?你给我说清楚!”

明烬喝过鸩酒,体内立刻一阵翻涌,而后一道细细的红线顺着唇角流淌下来,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慕染如玉般白皙的手

背上,显得那样的突兀,他虚弱地笑着,却并未正面回答慕染的问题,血染囚衣,他微合了眼,双唇翕动,“用一生去

爱一个人,总好过用一生去恨一个人。”他顿了顿,又道:“我想,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会爱上你了。”

这个“他”,明烬终究没有明说是宫泽锦还是宫泽榆,但无论是谁都好,他临死前最后的一句话,确实认同了在离慕染

的身上,有其自身的人格魅力,他承认了慕染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其实,虽然泽榆口上说着爱我,但是在午夜梦回时,他想着的人是你,在他孤寂无助时,头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你,而

能让他感到安心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慕染低声说着,明烬并未睁眼,可是慕染看到,他的唇角似乎向上扬了几分

,勾勒出一个极美的弧度。

片刻之余,手背上的血还是温热的,然而面前的人已经永远地睡去。慕染渐渐松开手,安静地凝望着明烬,这个已近而

立的男人,他其实一直相信着爱情。呵,爱情,原本以为只有年轻人才会对之特别的执着和向往,没想到堂堂太傅竟也

败在这二字上头。

慕染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这辈子我欠你们太多恩情,只盼来生能报。”言下,他瞥了一眼那只倒在地上的金樽,才又

对着明烬的尸体沉声启口,“黄泉路上请代我先送他一程,很快……很快我就去找你们。”

~

转眼三月已逝,泽榆和明烬已经死了三个月了,宫里头似乎不再有人对此事再生议论,那三月倒是过得极为太平。慕染

搬回了离府也过得甚是惬意,如裳仍是他身边最贴心的丫鬟,偶然间拨拨弦赏赏花,日子也就那么过了。

而在皇上那边,若除却宫泽锦隔三差五地要他侍寝以外,其实那人对他还是挺温柔的。

是啊,温柔,这个慕染曾经以为永远都不可能与宫泽锦沾上边的词汇,如今却被他用来形容那个暴君,他甚至有时还认

为将“温柔”一词与宫泽锦摆在一块儿才最为贴切。

然而平静的日子却只维持了三个月,初春的某一个午后,慕染携了如裳一同上花园里去赏花,这季节恰是百花争艳的时

候,慕染爱花,如裳也爱花,主仆俩走一块儿倒是有不少话题聊。但慕染平日就少言寡语,所以大多时候还是听如裳说

如裳这小丫头性格活泼,一遇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便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慕染却也不嫌她吵,只在一旁静静地听

着,偶然间轻轻颔首对如裳的见解表示赞同。

那日二人一同站在桃树下看桃花,慕染瞧得痴迷,如裳在一边不忍打搅,便也安静了下来,与自家公子一块儿专注赏花

偶有几片桃花瓣飘零落下,慕染伸出手掌去接,而后将花瓣放在指腹间轻轻揉捻,思绪却好像在一瞬间游离了出去。直

到一名家丁匆匆赶来,似有要事禀报。

慕染侧目望向那人,眉宇间流淌着一丝淡淡光华,“有什么事吗?”

那名家丁恭敬地回道:“是,公子,门外有位公子说要求见您,那人让奴才转告您,说他姓凤。”

“凤?”慕染的眼梢微微向上一挑,心中暗暗惊诧,“难道是剪湖?”言下他又抬眼对上那家丁,吩咐其,“带那人至

我书房候着,我随后便到。”

当慕染踏着悠然脚步迈入书房的时候,那位凤公子果然已经在那儿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刻回过头来,正巧视线

与慕染撞在了一块儿,后者却是淡淡地打发了下人,而后合上门朝着茶几边的位子走去。

待至坐下,方才又将目光投向那个仍旧愣愣地杵在原地的男子,伸出食指指了指隔桌的红木椅,他淡然地说了句,“坐

下吧!”

那凤公子行至座前坐稳以后,又望向慕染,正欲说话,却闻对方先行开了口,语调很平缓,倒也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

绪,“既然来了,便先住下吧!”

那人眼中泛起一丝异色,“你怎么不先问问我,为何我会突然来京找你?”

慕染这才抬起眼,算是正眼对上那人的目光,“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他顿了顿,复又启口,“剪湖,你应当明白,当

日我既然让你回去,就是不想你再搅进这件事里头,你又何必再回来。”

剪湖闻之微微拢了拢眉,此人生得极为标致,这眉间微颦的动作却反倒显得他楚楚动人。

然而旁人不知剪湖的身份,只心说这公子长得清秀动人,纵然是稍有了些年纪,也一样能蛊惑人心。惟有慕染心里明白

,他这养父实乃苏州知名勾栏院里的小倌,后来年纪大了便鲜少接客,只偶尔有些客人指明要他伺候,他才会露面,而

大多时间,他都藏身于小楼里,时而上外地跑一趟,就连老鸨也不知他暗地里究竟在干些什么。

“当日你说,你会回来找我的,可是我等了你整整一年,你不曾与我联系过一回。”剪湖的嗓音很温和,可语气中却隐

隐含了不少埋怨的气息。

相比之下慕染倒是淡定,“之前明烬在查我,都已经查到了你那边,为防他知道得更多,并将所知道的一切奏明皇上,

我只能与你断掉来往。”

“明烬……”剪湖细细地琢磨着这个名字,而后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确实来找过我,我当日便猜他是宫里头派来的人

,果然没猜错。”他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些什么,身体不禁一僵,“既然如此,那么我如今上京来找你,岂不是会引起他

的怀疑。”

慕染低眉浅笑,“他已经死了。”抬眸忽见剪湖死死地盯着他,慕染心知这人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便笑道:“别这样看

着我,明烬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一心求死,皇上便赐了杯鸩酒与他给了个成全。”

剪湖闻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慕染好笑地瞥了剪湖一眼,“剪湖,希望我报仇的人是你,可不愿我双手染血的人也是你,你以为这世上真的存在不血

刃一战全胜的方法吗?”唇边的笑容渐渐变得冷然,慕染轻轻摇着头,“别天真了,若真想我去报仇,就别指望我做到

仁慈。”

剪湖平静地望着慕染许久,终是喟然长叹,而后极为坚定地启口,“你的仇人只是宫泽锦而已,何必牵连无辜?”

慕染猛然站起身,冷漠地凝视着剪湖,“宫泽锦自然要死,而除此以外,挡我路者一样得死。”语毕,他翩然拂袖,绝

尘而去。

第50章:少年离诗

那天慕染的脾气很大,晚膳过后又不知为了何事,却与剪湖在房内争吵了起来,二人争执得很厉害,至终房里传来瓷器

摔碎的声响,一群下人惊得立马冲进屋内,却见慕染与剪湖相对而立,地上散落了一片碎瓷,场面甚是狼籍。

“公子……”其中一个小家丁刚开口唤了声,竟被慕染生生地顶了回去,“滚出去!”他口吻淡漠,目光清冷,叫人瞧

了不禁从心底生出一丝畏惧来。

几名家丁自知慕染情绪不佳,此时万万惹他不起,赶紧匆匆退下。待房门再度合上,慕染方才压低了嗓音道:“你少来

激怒我,我忍你已久,先前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乎,凤剪湖,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你没在皇上面前身份曝

光?而你如今一声不吭就擅自跑来找我,根本就是在践踏我之前的努力,将我所做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如此的你,凭什

么在我面前义正言辞?”

剪湖何曾想到慕染为他做的这些,只道当日他赶自己离开,不过是因为他的爱给慕染带来了压力,所以那人不想见到他

,如今想来,顿觉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

“当日你赶我回苏州,可是为了保护我?”一旦意识到了这一层,剪湖不免显得有些愧疚。

而慕染也不再隐瞒,但口吻依然不善,“是,不过如今我实在是后悔得紧,早知今日你会自作主张,将我的努力毁于一

旦,当日我就不该护着你,算我离慕染多管闲事了。”

“慕染。”剪湖认真地唤着他的名字,而后将其双手紧握在手心,柔声启口,“这次确实是我莽撞行事了,你怎么骂我

都好,惟独有一件事,我要你老实回答我。”他的眸光清澈,隐隐中泛着些许期许,“告诉我,你爱我吗?”

慕染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从剪湖掌心中抽出手来,他略显慌张地朝后退了几步,继而努力扯开一丝笑容,却想着往外

逃,“时候不早了,我去找人来把地上打扫一下,你也早些睡吧!”说着人已来到门前。

却怎想剪湖竟突然从身后紧紧地将之抱住,温软的嗓音在耳畔漫开,“慕染,这一回你别想逃,也休想再骗我。”

那一刻的慕染心里很清楚,他不该给剪湖希望的,然而当他听到剪湖话语间的深深爱意,却又委实狠不下心再度拒绝。

是时的想法或许是疯狂的,离慕染此生难得癫狂几回,而为了剪湖,他愿意疯到极致,不顾一切。

有时候想,也许他面对剪湖时的那份感情,便如泽榆待他,以及明烬待泽榆的那片深情,如此想来,却也不觉得那二人

对爱情的执着多么荒谬了,其实他自己也不过是爱的囚徒。

“你明明都已猜到,又何须再问我呢?”轻声说着,慕染整个人都软在了剪湖的怀里,在对方惊诧的那句“你的意思是

……”之下,他微微地弯起了眉眼,“我的意思是……”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情深无比地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的耳目,就在剪湖来到京都的第二日,宫泽锦却亲自出宫造访了离府。

此举却将府里的下人们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跪下拜见,而宫泽锦只将食指竖在唇间小声地“嘘”了一声,而后使了个奴

才引着自己去见慕染。

慕染怎会料到宫泽锦竟会特地造访他的府邸,是时他正与剪湖坐在亭中石桌前一块儿品茗,忽见一家丁带着宫泽锦前来

,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冲对桌的剪湖使了个眼色,于是站起身来微福请安道:“臣参见皇上。”

剪湖见了微愣,而后亦跟着慕染俯下身道:“草民凤剪湖见过皇上。”

宫泽锦含笑轻抬右手,道一声“平身”,二人纷纷起身站好。而宫泽锦却自顾自地走到石桌边找了个空位坐下,随之冲

二人招招手,“愣着作何?都过来坐啊!”

慕染与剪湖又相视一眼,继而款步踱回桌前坐下。

宫泽锦今儿的心情看似不错,在将剪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以后,他方才问慕染,“不替朕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若是宫泽锦刚才有仔细听,自然该知道此人便是剪湖,只是他那会儿只专注于慕染的每一个神情,却是疏忽了剪湖在拜

见之时究竟说了些什么。

慕染倒是不介意再为宫泽锦介绍一番,只是对方话中刻意加重的“朋友”二字,多少显出些酸意来,但慕染却有意淡化

那字里行间所蕴藏着的另一分情绪,亦不愿再去深入探究宫泽锦是否是在为他吃醋,只淡笑着指着剪湖道:“这位是微

臣的养父,也是之前臣曾向皇上提起过的剪湖,凤剪湖。”

宫泽锦微怔,再一次将剪湖细细地瞧了一遍,“你是慕染的养父?”他话里透着明显的不敢置信,后又问:“你多大?

剪湖莞尔一笑,他的笑向来很温婉,给人一种特别舒服且温馨的感受,“回皇上,草民比慕染大六岁。”他稍稍一顿,

又微笑着启口,“虽然只有六岁,可是从慕染六岁起便是跟着草民一同生活,草民确是将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宫泽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说慕染在入宫前可是一直跟着你的?”

剪湖微微颔首,唇边的笑容如暖日一般温暖和煦,“正是。”

剪湖就是有那么一种魅力,他的温和如一片海洋,能让人不禁沉溺其中,纵然是宫泽锦这样独占欲极其强烈的人,却也

对之颇有好感,只笑着感激他,“之前的那些年,还多亏了你对慕染的照顾。”言下他淡淡瞥了慕染一眼,眼中含了一

片温柔。

慕染并未对那抹温柔有任何回应,只作势害羞地垂下眼睑,倒是剪湖在一旁瞧着怎么都觉得心里不爽快,可表面却装得

若无其事,“那都是草民应当做的,既然是他的养父,自然该好好照顾他。”

慕染心知剪湖的这句“照顾”意有所指,幸而宫泽锦并未听出弦外之音,只轻拍着他的肩膀,颔首笑道:“朕自当重赏

你。”

由于剪湖性子里的温和,那日三人的聚首倒是显得很是平静祥和,到了黄昏时分,慕染亲自将宫泽锦送回了宫去,这一

去竟在宫里头留了宿,说来他就算恢复了礼部侍郎的职位,但对于宫泽锦而言,终究还是个男宠罢了,既是男宠,便要

侍寝。

而剪湖在府里等慕染至深夜,却不见他回来,于是心下着急,便问伺候的小丫头,那丫鬟告诉他说:“其实也是常事儿

,有时皇上想留咱公子在宫里伺候,公子自然不好拒绝。”

听过这话,剪湖不禁凝起眉,清秀的脸上一旦泛起一丝愁色,却反倒显得楚楚动人来,“你说慕染常留在宫里伺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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