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卖 下+番外——碎夜无痕

何翌突然放开他，抓住他的手，从桌子上拿了钥匙：“寒，我们回家吧。”

“啊？可、可是……”

“怎么了？”何翌紧张地看着他，可怜的样子就像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我、我……没、没事……”他其实想说，他要回自己的家。明天还有工作要做，现在已经很晚了……

何翌笑着够了一下他的鼻子：“笨蛋，还是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过我就喜欢这样子的你。”

虽然知道何翌说的人是林子寒不是自己，但王强还是脸红了。

何翌的房子很大，比刚刚酒吧里的房间不知道豪华了多少倍。

王强站在玄关里，有些拘谨地在何翌的注视下脱下了鞋子。何翌像是不想放开他一样，一直牢牢地抓着他的手，即使是刚刚开车的时候也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扣着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相交。

“寒，你给我做点东西吃吧，我好饿。”

王强有些心疼地抬头看着何翌削瘦的脸，点了点头。他别的不行，做饭可是一流棒的。

在厨房里切菜煮菜的时候，何翌就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他身后看着他。

细细地切着菜，后面是那人满含爱意的灼热注视，王强觉得并不是给他的爱意也给了他温暖，心里暖洋洋的，少见笑容的脸上竟然一直挂着微笑。就像偷来的温柔一样，不安却更放不开。

几乎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被人捧在手心上一样的感觉，真的……能上瘾。他才得到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欲罢不能了。

做好饭后，二人坐在餐桌前，气氛恰到好处地给了王强一种家的感觉。

“胡、胡萝卜也、也要吃……”看何翌一点都不想碰到胡萝卜的样子，王强难得教育起人来，“挑食……是不好的……有、有胡萝卜素……还能抗癌防病……”

虽然他说话有障碍，但何翌一直静静地认真听着他说话，半分不耐烦的样子也没有。

王强心里暖暖的。

终于没有人在他讲话时大声呵斥他。每次别人等的着急的时候骂他，他就会紧张地更是语无伦次，这样一次又一次，认识他的人都不爱跟他讲话了。

何翌皱着想了会儿，抬头看王强一直期待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妥协地夹了胡萝卜放进嘴里。

王强笑了。

何翌看着他的笑容，又努力地吃了几口，最后感叹地说：“寒，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的。以前你就很少笑。”

“是、是吗？”

“不如我吃一口胡萝卜，你对我笑一次好不好？”

王强红了脸，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别、别讨价还价……以后……我经常笑……就是了……”

何翌听了他的话开心的像个孩子，连他讨厌的胡萝卜也美味起来一样，满满的塞了一大口。

王强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垂下头去装作吃饭的样子，没让何翌看到他的眼泪。

他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人了。

虽然认识了才几个小时，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就被他揪起来了。一见钟情这四个字虽然对他来说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他觉得自己真的疯了一样，竟然喜欢上了他。

但是他真的……太优秀太温柔。每一个眼神都让他有一种全世界都成为他的感觉。

王强想要的并不多，他这种卑微弱小的人，要的也只是认可和温柔。

以前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在乎他，正眼看他的人眼睛中不是淡漠就是厌恶或者蔑视，没有人想做他的朋友，也从没有人对他温柔。

唯一的亲人，唯一会爱他的亲人，也已经去世了。

现在他只剩下一个人。

然后，他遇到了林常，然后，他遇到了何翌。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会温柔地看着他对他笑的人。

也许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

因为他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或许就能喜欢上。而何翌吸引王强的，是他那份并不是给他的温暖，更是他那份对象根本不是他的爱。

何翌的温柔和爱情都是给林子寒的，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但就就是不能自拔地深陷进去。

太贫穷的人会因为一块钱的救济感恩一辈子，而他，贫穷就是爱，是温暖。只要有人稍稍对他好一点，他可能就会把全部都回报给别人。

因为太卑微了，他什么也没有，而别人又有他最想要的。

何翌会给他，他知道，虽然何翌的温柔和爱真正给的是像他的林子寒，但林子寒已经死了，那么他稍微偷一点别人的幸福，这也不算过分对不对？

就像林常说的一样，他太像了。太像林子寒，像的并不仅仅是外貌，连性格、动作、眼神，几乎是同一个人。

所以他们会爱上同一个人，因为同一个理由。

吃过饭后，王强在厨房里洗碗，何翌抱着他的腰将他搂在怀里，二个人就像热恋的情侣一样，又像热情散不尽的老夫老妻。

王强的手指有点抖，洗盘子的时候差一点把盘子摔进水池里。

何翌好像很喜欢用下巴在他头发上蹭，蹭了一会儿心疼地说：“你都有白发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会，会长回来的……”王强想起了今天理发师的话，突然也在意起那些银丝，“黑头大……会长回来的……”

何翌没有说话，蹭着他头顶的动作突然停顿住了，过了一会儿，王强感觉到了耳垂上的阵阵湿意——何翌在舔着他的耳朵。

手里的盘子终于还是摔进了池子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何翌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湿漉漉的舌头慢慢下滑，唇停在他的脖颈处，用牙齿轻轻地咬着他的脖子。

“寒，我好想你。”

朦朦胧胧的声音，就像是催眠一般，让王强全身都软了一样，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知道何翌要做什么，他能够听到何翌在他耳边带着情欲的喘息声，但他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摇头。

何翌把他手上的胶皮手套一下子扯了下来扔进水池里，轻松地一把抱起他，房间都没来得及回，直接将身后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扫了下去，把王强按在硬硬的桌面上。

狭小的桌子只能承受他上半身，王强不适地弓起身子想要爬起来，却被附上来的何翌重新压了上去。

衣服被利索地解开脱去，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被脱了下来。

“别、别这样……”王强想去推他，但是被对方火热的身体压住，胸口相贴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他觉得他全身都麻痹了。

没办法放抗，只能任由他推开他的膝盖，把身体挤进他双腿间。

被乳酪做了润滑，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乳酪冰冷地被送进身体里，双腿架在胳膊上，随着对方的一个挺身，何翌的分身深深地进了他的内部。

被进入的那一刻王强尖叫了一声。

他的第一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很痛很痛，就算何翌已经尽力温柔了，他还是觉得很痛。

但虽然相连的地方很痛，他却也能感受到何翌的呵护。

轻轻地爱抚着他前端的手指那么温柔，连自慰都不曾做过几次的王强，在何翌的套弄下很快地泄了出来。

何翌双臂从他身下穿过，驾着他的双腿抱着他的后背，将他整个人从桌子上抱了起来。

王强的体重全部维系在紧紧相连的下身和何翌结实的手臂上，在何翌的动作中摇晃着，双臂抱住何翌的脖子，要把他的全部都交给何翌一样任由他在他体内律动着摇晃着，他能做的只是紧紧攀附在他身上，让他索取。

“寒，寒……”

王强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但随着何翌的动作，热度重新回到身上。

因为重力的作用，何翌进入得更深，每一下的动作都直接进到他身体的最深处。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的王强，只能予取予求任他追求，全身无力地挂在身上。

何翌很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这具身体了。

和以前一样的紧窒契合，许久未曾进入的地方，正贪婪地吞吐着他的欲望。

何翌轻声的叫着爱人的名字：“寒，我好爱你。寒，你叫我的名字……”

被抱在怀里的人哆嗦了一下，何翌能感受到埋在他肩膀上的脸，有冰冷活过，落在他灼热的皮肤上。

他听到爱人带则哽咽的声音：“翌……”

身下的动作更加快速有力，刚刚心里那一股怪异的感觉完全被他抛在脑后，几下大力的抽插后，爱液喷薄而出，灼热的温度让在他怀里的人颤抖着尖叫出声。

洗过澡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彼此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在只开着床头灯的昏暗的房间里看着天花板，只是何翌觉得……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他转头看身边的人，不由得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竟然累得睡着了。

被单下赤裸的身体，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林子寒总是喜欢蜷缩成虾米的样子，睡觉的姿势让人心疼。

何翌捧起他的脸，凑近了，小心翼翼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然后第二下、第三下……

何翌撑起身体，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睡梦中的王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亲吻，竟然有点羞涩地主动回应他。

抱着他的脖颈和他接吻，口腔中二个人的味道交融，何翌觉得他口中的津液太香甜，怎么都舍不得放开他的嘴唇，直到身下的人抗议性地哼了一声，似乎有些透不过气，何翌才依依不舍地移开了嘴唇，离开时在他的唇上又添了一下。

他回来了……

一只手抚摸撒谎能够对方睡着的脸，何翌的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他。

已经两年半了，半年的痛苦、两年的悔恨。看不到他，每天每天都在做恶梦，梦里他说恨他，说他在阴间过的一点都不好，说他天天被欺负，都是他的错。

自我厌弃、矛盾重重，不被原谅，林子寒总司在梦里告诉他，永远也不想再遇到他，来生也不愿再相见。

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没有他在他身边，每一天都在痛苦中煎熬着。

但是他回来了，他告诉自己不再恨自己，他原谅了自己……

这些年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他的爱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将爱人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何翌两年多里，第一次，安稳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他睡着之后，被他抱在怀里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夹杂着心酸、痛苦、矛盾的叹息声。

第16章

何翌让他把工作辞掉的时候，王强想了想，辞了。何翌让他搬到他的公寓里，王强照做。

从那天开始，何翌成了王强的真理。不管他说什么都照做，只希望能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容，每次的时候，王强的心里总是暖暖的。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有些难过。

何翌的笑容并不是给他的，这种事实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些微的委屈，但是只要何翌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反正林子寒已经死了，现在接受何翌的温柔、何翌的爱情的，是他，就算是替身，满满的幸福也是他能够感受得到。

林子寒感受不到，但他活着，他比起死者更有优势。

他承认自己有点卑鄙。

会因为霸占了别人的爱人、偷窃了别人的爱情而自责，但是王强却难得的即使愧疚也没有退缩。

他爱上了何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办法让他不爱这个人，就算林子寒重新活过来一样。

何翌给他的感情是真的，而他又这么像林子寒，或许等他觉悟到自己只是一个像林子寒的人时，也会爱上自己而不仅仅是林子寒那个人吧。

既然不管从外貌还是性格都和林子寒相像，何翌没理由不会爱他。

王强在等，等何翌爱上他的那一天。然后要以王强而不是林子寒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他要让他知道他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

卑微的人也有卑微的固执。虽然可笑，但却特别坚持。

从来没有这么坚持过一件事，这一次他不想放开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以前他会把别人喜欢而他也看中的东西让给别人，但这一次，就算真的林子寒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想放开。

太渴望一个人的爱，当得到的时候，即使是虚假的也想抓住。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就算知道即将面临的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惶恐、他不安，但却更加坚定。

何翌对他很好。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他或者出去玩或者在家里做点什么，晚上也不再一直呆在魅力之夜。

就像连体婴一样，何翌走到哪儿把他带到哪儿，生怕不在他身边他就会丢了似的。

这种亲密王强很快习惯起来，并且慢慢地依赖着何翌。

那种依赖有时候让他害怕。一向独立的他，并不怎么相信别人的他，却把一切都交付给何翌一样，他拥有的东西少得可怜，如果何翌想要，他可以把一切都给他，只要他能对他温柔。

只是第二天开始，何翌就有些阴晴不定。大多数时间是对他很温柔，但偶尔，他会看着他出神，盯着他脸的眼睛像是要射穿他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似的，隐隐还带着点寒意。

王强知道何翌并不是完全的神志不清，他只是让自己幻想着林子寒还活着，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林子寒已经死了，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自欺欺人地给自己安慰。

不想接受，然后把他当做林子寒，并不是真的相信了，而是……假装相信，假装林子寒还活着。

何翌一直很冷静，除了在林子寒这件事上，其他方面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当涉及到林子寒的时候，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假想的世界中，假想林子寒还在他身边，假想王强就是林子寒，假想林子寒原谅了他，假想他和林子寒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是王强不是林子寒，所以王强会心痛。

一切太美好的事物，很多时候都是被脆弱的欺骗包裹起来的。

何翌把林子寒一起的衣服都翻出来，有点神经质地让他一件一件穿上给他看。

林子寒的衣服款式都很朴素，因为牌子很好，穿起来应该很舒服。但是王强穿在身上却觉得衣服上满是针一样的他难受。

就好像林子寒附身在他身上掐住他脖子一样，何翌看着他却笑了：“寒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林子寒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可是他是王强。

他穿着他的衣服、被他的爱人夸赞，心里怎么都不能好受。但何翌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似乎故意这么做，看他红着眼睛怯懦的样子，才把他抱进怀里安慰。但是安慰有什么用呢。他故意让他难受，王强不是白痴，他能看得出来。但是，即使何翌恶劣地让他难过，他还是没办法生气。

只是委屈罢了。

委屈自己即使再像那个人也无法取代那个人，委屈何翌为什么这么执着而疯狂地爱着。

如果有一个人对自己有这万分之一的爱，那么他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愿意给他，突然遇到了一个对他好的人，他被他的温柔吸引了，爱上了，只把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何翌身上。

何翌像个小孩子一样，王强知道他的痛苦，所以想包容他安慰他。

王强不想穿林子寒的衣服，他有他的衣服，站在玄关穿鞋的时候，何翌突然摸了摸他的头发：“把头发样长一点吧，你原来那个发型好看。”

王强垂头装作在看鞋子传好了没的样子，眼角有些发红。

他一直剪得短短的头发，大概是和林子寒最不相同的地方吧。但何翌却说了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