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鸟顿时八卦气场全开,“等谁电话呢?哎,上回你说自己不举了,去看心理医生了没?不会是跟你那小男朋友掰了
吧?”
“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吴迪声音苦涩,“他……他离开我了。”
“哎?这么有趣?”青鸟惊喜,“为什么啊,讲出来给我乐一乐嘛。”
吴迪郁闷,“你去死吧!”直接挂了电话,低头看着屏幕,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突然门铃响起来,吴迪一跃而起,冲上去打开门,顿时失望地叹一口气,语气恶劣地问,“你来干嘛?
”
青鸟换了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我来看看你有多惨。”
“……”吴迪无语。
青鸟走进房间,脱掉长风衣随手扔在沙发上,露出里面镂空的针织衫,宽松的衣服穿在极瘦的身上,显得极度松垮,宽大的领
口露出凛冽的锁骨,暗紫色的针织衫和玉色的皮肤对比鲜明,美丽的脖颈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吻痕。
吴迪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不穿这么骚会死?”
“让你看看我老公是怎么疼爱我的,”青鸟慵懒地躺在长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叉担在沙发扶手上,对吴迪一笑,“作为一个
男人,你实在是失败至极。”
吴迪下意识地看一眼手机,依然没有电话进来,他去倒两杯咖啡端过来,看着那个随便一躺就极度诱人的男人,“坐正了,摆
这种姿势,想诱惑我?虽然我刚刚被甩,但是对你不感兴趣。”
“美的你,”青鸟挑眉,左手揉揉腰,一副新承恩泽的模样,对吴迪道,“刚才你挂了我电话。”
吴迪斜眼他,“你也不听听你说了什么欠揍的话,你敢和你老公这么说?不揍死你!”
青鸟鄙视他,“你能跟我老公比?”
“少罗嗦,你到底来干什么?”
“哦,两个事,一个,祝贺你得到洞察阁的邀请,成为两周后作者访谈的嘉宾,这可是封神的待遇啊。”
吴迪纳闷,“我怎么不知道?”
青鸟捂嘴,转着两个大得吓人的眼珠子做鬼祟状,“内部消息,你的编辑应该很快就要通知你了,先道一声贺哈。”
“嗯,”吴迪点点头,“还有另一件事呢?”
青鸟从牛仔裤屁股口袋里摸出几张名片,“介绍几个专家给你,这是市第一人民医院泌尿科的王牌医师,专治不孕不育,口碑
杠杠的,这是S大的心理学教授,心理治疗强大得能让太监重振雄风,这是天桥底下卖假证的大手,伪造的结婚证比真的还真,
这是美国KHL实验室的专家,在同性配子融合上做出重大贡献,这是……”
“停停停,”吴迪打断他,“你就是来给我送这些名片?”
“对,”青鸟点点头,认真的说,“还有顺便嘲笑一下你。”
“……”
“哇卡卡卡你真的很衰啊,居然会不举,”青鸟夸张地大笑,“难怪白白要离开啊,我们喜欢被人压,可我们也是男人啊,谁
不要过性生活,爱你不就是图你那根棍子的嘛,现在棍子不能用了,难道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史上第一苦逼啊有木有……”
吴迪:“滚。”
青鸟不为所动,继续夸张地大肆嘲笑,“活该白白甩了你,哎,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男人给白白?保证身强体壮勇猛无敌……”
吴迪抓狂,直接不顾礼仪,抓着他的手臂将人扔出门去,“你给我滚!”
突然间的剧烈运动让青鸟神情僵硬了那么一分钟,摸着屁股龇牙咧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个不仗义的,老子还行动不便
着呢,这么不怜香惜玉,难怪白白不要你……”
吴迪对他彻底无语了,“行动不便你还到处乱跑?”
青鸟扶着老腰揉了半天,大概是觉得舒服了,拢一下头发,大义凌然地说,“普度天下是我的责任。”
吴迪被他气得笑出来,“滚吧你。”
“唉唉,没良心的,”青鸟作势要离开。
吴迪过意不去,叹气道,“算了,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叫辆车。”
青鸟迅速转身躺回沙发上,挥挥手,“那谢谢了哈。”
好不容易将这尊瘟神送走,临走时青鸟拍着吴迪的肩膀,轻描淡写道,“小子,你们俩那点破事儿我不怎么清楚,但是也能猜
个不离十,两个人之间,最要紧的是灵魂契合,对一个人好,不只是在物质上细致入微,更重要的是内心,如果不懂他的心,
只会你照顾得越好,而他却越痛苦。”
吴迪回到房中,看着屏幕一片漆黑的手机,深吸一口气,再次拨打了章白的号码,距离他离开N城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彩铃声,吴迪猛地瞪大眼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喂?”章白的声音响起来。
吴迪激动得几乎当场哭出来,“白啊,是我,我是傻迪……”
“我知道,”章白声音淡淡的,透着点疲倦。
吴迪急切地说,“你现在在哪儿?贵阳?还是到三溪桥了?待在那里不要走,我去把你带回来好不好?白啊,等着我,我这就
去机场……”
“迪哥,别这样,”章白平静地打断他,语气礼貌而疏远,“这么长时间以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可是我对你一直都不好,
骂你、吼你……”
“我自愿的!那都是我自愿的!”吴迪飞快地大声说,“我就喜欢听你骂,就喜欢听你吼我,白啊,我爱你,我非常非常爱你
……”
章白淡淡地叹一声气,“再说这些做什么呢?迪哥,别这么失态,让我们好聚好散,既然感情已经没了,硬在一起也没意思。
”
吴迪已经痛哭出声,他用力抽打自己耳光,哭着向章白道歉,这么多天来,章白四处奔走做材料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就连最
后一晚,章白连行李都整理好,自己都在忙着弥冬的签售会而没有注意到不妥。
他恨这个混账的自己,恨得恨不得将自己亲手掐死,如果能够回到一天以前,他宁愿付出任何代价。
目光落到茶几上压着的水电费缴费单,吴迪痛苦地捂住了脸,“白啊,我对不起你……”
听着他的哭声,章白硬着心肠,咬牙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这么好,是我没福气……迪哥,谢谢你爱我,可是,我一点都
不爱你,一点一点都不爱……”
说到这里,他无法阻止自己喷涌而出的眼泪,猛地一把捂住嘴,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平息激动的心情,颤声,“就这样散了
吧……再见……”
第五十六章:万里追夫
挂了电话,章白扑倒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头,紧紧咬住枕头。
“白师兄,”一个同学推开房门,笑着问,“来不来打牌?”
“不了,”章白努力克制住浓重的鼻音,“你们好好玩。”
“哎?”那同学惊奇地瞪大眼睛,“哭了?有没有搞错?你这是想家啊?我们才离开N城不到一天,你剩下的半年要怎么过啊?
”
章白随手抓过手机扔向他,“少罗嗦,你才想家呢,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头疼。”
“呀呀呀,”那同学连忙接住手机,“看我不爽也别用这玩意儿砸呀,上千块钱呢,你为什么头疼啊?高原反应?这儿海拔不
算高吧,呀呀呀,你有电话……”
章白估计自己眼睛肿得没脸见人了,直接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闷声,“手机给我。”
“啧啧,这待遇,”同学将手机放在他手上,笑道,“那你早点睡,我们打牌去了啊。”
“嗯,你们也别太晚,明早还要坐车呢。”
“明天大家就分道扬镳了,我们准备通宵斗地主,来铭记这深刻的夜晚,哦也,”那同学哈皮地笑笑,飞快地跑出房间,关了
房门。
章白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还在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无良猥琐男。
他接通电话,有气无力地哼哼,“什么事?”
“矮油,你怎么跟被人操了几百遍似的?”那头牛楠笑得相当幸灾乐祸,“不是飞去贵州了嘛,路上遭劫啦?被人囚禁啦?变
成性奴啦?”
“你去死!”章白没有心情和他斗嘴,“有屁快放!”
“啧啧,你真是个迷人的小辣椒,”牛楠阴阳怪气地笑。
章白被恶心得差点抽过去。
牛楠像做贼一样地压低了声音,“小辣椒,上网的没?哇塞,你家虎妞出大风头了,在签售会后台骂腐女哎,多有勇气啊,不
过他现在在当缩头乌龟,倒是公子闲仗义啊,领着他家邪教和腐女们掐得风生水起,真不亏是掐架的战斗机啊!”
听到那个名字,章白心里猛地抽了一下,深呼吸平息一下心情,笑道,“关我屁事,我现在在旅馆,马上明天就进山了,到时
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也不用再理会网上这些破事儿了。”
“怎么能说是破事儿呢?”牛楠义正言辞地说,“掐架有益身体健康,有益社会安定,有益宇宙的繁荣发展,多么的有意义啊
。”
章白对天翻个白眼,“他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啊?啥意思?”牛楠纳闷。
“我跟他分了,”章白淡淡道,侧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扣着床单,“以后与他有关的事情,都不要跟我说了,我不想再听到他
的消息。”
牛楠沉默了一会儿,哼哼一句,“装吧你!”
章白没有说话,真的,他确实在装,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他的心早就和吴迪长到一起去了,这么硬生生将那个人从心里撕开,
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真的分了啊?”牛楠幽幽地问,“哎,你们俩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去山区居然都不告诉他,你不知道,上午在签售会上
遇到他,我跟他说你离开的事,他那脸,啧啧,刷地就白了,瞬间跟纸一样,太夸张了,我觉得他好可怜……”
“我才可怜好不好?”章白哼哼一声,闷闷地说,“你不要再给他说好话了,不然我连你都不理了。”
“我说的是实话!”牛楠抓狂大叫,“唉,小笨白,你真的要半年才能回来?”
“小笨牛!”章白一点亏也不肯吃,立即鄙视回去,“你这么失落是舍不得我?”
牛楠破天荒没有暴跳如雷,嗫嚅了一会儿,口齿不清地哼哼,“你走了……我就没有朋友了……”
章白一怔,牛楠是一个人在N城打拼的,他脾气嚣张性格诡异,除自己之外还真的没什么朋友,自己这么突然间一走了之,剩他
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但是他们俩之间说话是从来不会煽情的,章白虽然心里很难受,但还是强笑道,“你不是有小马哥嘛,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牛楠态度突然恶劣起来,恨声哼哼,“不要提他,我跟他一咪咪的关系都没有!”
“不要再傲娇了,”章白苦口婆心地教育他,“能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多难啊,我觉得小马哥不错,你们俩连床都上了,还要怎
么着?”
“我把他让给你?”
“去死!”章白骂,“我不喜欢富二代!”
“那我就喜欢?”牛楠尖叫。
章白突然意识到一个地方,想了想,犹豫着问,“小笨牛,是不是他家里有什么事?”
牛楠显然不想多说,哼了一声,“没事。”
章白识趣地没有再问,欠扁地笑了两声,“反正我也失恋了,你也被抛弃了,实在不行,咱俩凑一对得了,你以前不是要潜规
则我的嘛,现在我傍你行不行?你有多少钱啊,能不能养得起我?”
牛楠顿时炸毛,“你才被抛弃了!他对我好着呢!真正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羡慕嫉妒恨吧?”
章白变身一个称职的怨夫,居心叵测地对别人家庭进行惨无人道的挑拨、诋毁,“别高兴得太早,小马哥既是嫡子又是独子,
过两年就得和什么名媛淑女经济联姻了,到时你就等着被抛弃吧,就算不抛弃也是当二奶,啧啧,着名网络作家金牌牛腩饭当
小三、做二奶……”
“闭嘴!”牛楠勃然大怒,直接挂了电话。
章白看着被他挂断的手机,撇撇嘴,给他发了条短信:别生气了,逗你玩的,小笨牛。
不到一分钟就受到他的回信:你才小笨牛,你全家小笨牛!
在旅馆的一个晚上,章白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手机每隔一分钟就会亮一下,是吴迪在不停地发短信。
章白看着那些哀求的话,紧紧咬住下嘴唇,想要关机,却又舍不得,就算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也会忍不住每隔一分钟拿出来看
一看。
短信里说,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他已经到机场了,可是早晨第一班的机票已经告罄,最早也要上午十一点……
过了晚上十点,吴迪不再发短信,章白看着很久都没有再亮起来的手机,深深叹一口气,关机。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章白扶着昏沉沉的脑袋走出房间和同学们汇合,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刻。
这一次支教活动规模较大,支教地都派了人来迎接小老师们,从兰滩寨来的是一个姓李的支部书记,是汉族人,但是普通话非
常不标准,两人的沟通非常吃力。
跟学校方面办好手续,章白就拖着箱子跟李书记上了车,破旧的吉普车很快就从市中心开出去,经过三个小时,进到大山里。
兰滩寨算是本次支教比较好的地方了,四面环山,风景适宜,里面还有个小瀑布,只是温度很低,此时已经是二月底,寒风依
然刺骨。
李书记带着章白先到了村支部,小学校就在村支部的隔壁,一个姓王的校长已经等在村支部里,看到章白之后,非常热情地和
他握手,他的普通话就好多了,简直可以在章白和李书记之间当翻译。
此时已经是中午,李书记带着王校长和章白去了自己家中吃午饭,当地的饭菜又咸又辣,为了不至于显得不礼貌,章白硬是吃
了半盆子的辣椒烩腊肉,放下筷子的时候几乎要喷火。
席间还开了一瓶贵州茅台,章白没有喝过,严重怀疑是假的。
从李书记家中出来,王校长带章白去了学校,现在还没有到上课时间,学校里基本没有学生,一眼望去,看到的是黄色的土墙
,还有一座摇摇欲坠的二层小木楼,旁边有几间土房,章白的宿舍就是在其中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