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卖 上+番外——碎夜无痕

“……”

这种事……

好看是好看……可是手机难道不是实用就好吗？这种价格的，又那么精致，谁舍得用它来发短信打电话呀！有钱人的想法真的是……搞不懂。

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二个人之间的地位和思想的差距，每每这个时候何翌总是用一种“你安心接受吧”的眼神看着他。

他又怎么能安心。

他什么也给不了何翌，而对方却为自己花费颇多。如果他能为他做到哪怕一点小事他也会安心，可偏偏……像何翌这种人，根本没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而他，也给不了他任何东西，他什么都没有，给不了，也无以为报。

林子寒就是这样，明明是爱人间的体贴，明明只要他还能爱着他何翌就已经很满足了，但他还是会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无能。

其实感情，并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之分，但林子寒总觉得这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而何翌又是那么优秀的男人，他配不上他却被选中了本就是上天的恩赐，再不做点什么珍惜的话，他怕老天爷都会怪他配不上何翌。

然后收回他们并不成熟的爱情。

手机还是买了下来，不管林子寒有多不情愿。之后二个人打算在外面吃饭。林子寒非要请客，说是买了这么多东西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我的钱也算是你的钱了，有什么过意不去？”

就算何翌这么说，林子寒也没办法心安理得。

用的并不是何翌的钱，虽说原本去魅力之夜工作的事在那次和季凡见面之后就不了了之了，但他有把自己拍的照片做成影集拿出去卖，这个暑假也赚了一点钱，虽然对何翌来说他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值一提，但林子寒已经很开心了。

毕竟这也能证明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行，能赚到对他来说数目并不少的一笔钱算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了。

何翌说去吃大排档，林子寒知道他是体贴自己，但还是执意要去高档餐厅。平时他也花不了什么钱，日常用品什么的都是何翌买的，真正用到钱的地方少之又少，这一次花多一点也无所谓。

其实并不是无所谓，而是应该的。

虽然他没什么钱，但偶尔也让他出钱他好歹能安心一些，即使他能做的也只是请何翌吃一顿饭而已。

二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去吃法国菜。林子寒问何翌经常去的餐厅，何翌说没有，被对方瞪了一眼只好随便讲了一个中档餐厅的名字。

“你别敷衍我行吗，我第一次请你吃饭……你也想想我的感受啊，总是单方面接受你的付出，让我怎么过意得去？”

“……”何翌沉默了一会儿，大手揉了揉林子寒的发顶，笑了，“我知道了，不会为你省钱的。”

林子寒松了口气，又斜了何翌一眼才跟着开心地笑了。他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地花钱，又是这么奢侈。

如果是他自己他死也不会到这种餐厅吃饭的，但路边的大排档又怎么配得上何翌的身份。

坐在特意为二个人准备的包间里，看着放在银器里那么一小点却贵得出奇的鱼子酱，林子寒边在心里嘀咕着外国菜分量又少又贵，边学着何翌的样子用舌尖轻轻地把鱼子酱一粒一粒弄碎。

刚刚只是一个电话，这种不提供预定服务的餐厅，竟然马上就给他们准备了包间，而且经理亲自出来迎接，甚至表现得相当恭敬。

虽然知道何翌很了不得，但每次都会为他的神通广大吃惊。

何翌不管是坐姿还是餐桌礼仪都相当优雅，不像他，动不动就碰到了旁边的刀叉，连拿着香槟酒杯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牛排和鳕鱼上来之后，林子寒更是手足无措了。想想自己还真是自讨苦吃，干嘛来这么讲究的地方。

生怕太用力刀子碰到碟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每切一下都心惊胆战，手足无措又拘谨，林子寒觉得自己的衣服都要被汗水湿透了。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啦，”看林子寒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样子，何翌竟然用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直接用手拿起鳕鱼送进嘴里，边大口大口嚼着边安慰他，“你像我这样吃也没事，在我面前不用顾及那么多，就算有别人也没事，还有我呢。”

“……”林子寒垂着头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翌……”

“怎么了？”

“我……”抬起头的时候微微红了眼眶，林子寒抽了抽鼻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何翌停止了咀嚼，静静地看着他。

“我什么都做不好，明明是没人会喜欢的类型，可是你却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值得你为我做这些。”就算当初被伤害过，现在的感动却早已胜过一切。他已经差不多忘记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满心满眼中，全是何翌的好、何翌的温柔、何翌的体贴。

全都是何翌。

已经不再怨恨了，即使当初他对自己说“爱”的时候并没有相信，但现在的何翌，什么事都以他为重的何翌，让他……没办法不爱。

沉默了几秒钟，何翌大笑着用力揉搓着他的头顶：“傻子，你哪里都值得。”

第04章

几天之后是林子寒的生日。

以往的生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那个破旧公寓里随便煮一碗长寿面吃了就算是过了生日，捧着热腾腾的汤面的时候，热气蒸腾中总会红了眼睛。他自己把眼睛里的氤氲水雾归结为蒸气，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是太难过太孤单了。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不管是什么节日什么重要的日子。

想要找个地方发泄都不行，只能坐在和他一样单薄的单人床上，可怜地蜷着腿，捧着生日时特意加了一个蛋的面条哭到面都凉了，才抽抽搭搭地吃下去。

从来没有人陪他一起过生日，即使当初还在家里的时候，那对根本不拿他当亲人看待的父母也从未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一点好脸色。

但是这一次的生日不一样，这一次不仅有何翌，还有来为他庆祝生日的其他人。虽然他并不喜欢热闹的地方甚至还对和人接触有些微的排斥，但能有那么多人真心祝福他，林子寒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次生日。

最重要的是，在这一天，有真心爱着他的人陪伴，不管是何翌还是季凡还是其他人，那么友善的眼神，没有冷嘲热讽只有真诚祝福。

这样的现实，林子寒觉得很不真实。虽然这些日子里每天都被这种幸福的感觉包围着，但习惯了以前被讥讽排斥的生活，现在的一切都太过美好，有时候突然就觉得惴惴不安起来。

人并不多，但每个人都是很特别的人。何靖、季凡、夏翾城、谢直树、谢家树、段子言、段子星、柳菁、段子言和柳箐的小女儿段彩颍。

除了家人何靖，几乎都是何翌最重要的朋友，而且他们真心喜欢林子寒从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间都能表现出来，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喜欢自己，突如其来的被别人认可了的认知让平日里耷拉着的肩膀也挺了起来，有了精神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算是一家人的众人一起吃了一顿大餐。季凡和柳菁亲手做的，虽然不是没有厨子，但自己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吃过饭后把灯熄灭了，大家围着寿星，看着他双手交叉，生平第一次在生日蜡烛燃起的淡淡烛光中，轻轻闭上眼睛许愿，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暗暗的阴影，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腼腆的微笑弧度。

“生日快乐！”

蜡烛熄灭了，在灯光大开的房间里能够看到熄灭的烛芯上升起些许淡色的烟雾。林子寒有些怔愣地呆了一下。

大家送上礼物之后，林子寒还在抱着礼物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何翌突然俯下身在他耳边问：“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啊？愿望……”擦了擦眼睛，林子寒抬头看着何翌。

虽然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好奇极重的谢家树和段子言围着林子寒催促他快点说。

“不好吧……”林子寒犹豫了一下，“我记得有个说法，生日愿望说出来的话……好像就没办法实现了呢……”

“小寒，这就是你不对啦，”谢家树是个自来熟，抱着林子寒的肩膀俨然是老哥们的关系层次了，“生日愿望要憋在心里这种事你也相信，太单纯了点吧。你以为老天爷或者上帝什么的真的存在吗？你说出来才有人能给你实现呀！”

看林子寒张了张嘴，季凡有些着急地阻止：“小寒，你先别说。不是啊家树，好像真的不能说的，我以前工作的时候有听过生日的同事说过。”

“对啊对啊，谢家树你脑子坏掉了吧，差一点坏了大事。”季凡的话就是真理就是王道——段子星一直这么坚信着。

“谁说我脑子坏掉了啊，你这个猪脑子就知道天天在那里装可爱笑笑笑的没用二少爷滚到你哥哥身后去吧！”

“真正跟在自己哥哥身后死皮赖脸巴住不放的二少爷到底是谁啊谢家树！”

谢家树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优雅男人，即使已经知道他们是兄弟，即使再迟钝，林子寒也突然觉得，那种眼神，并不是单纯的兄弟爱。

就像……他看何翌、何翌看他的眼神一样……

猛地摇了摇头。

他现在怎么看谁都觉得是同性恋了……明明以前觉得异性恋才是正常的，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觉得同性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了呢……

“好了都别吵了，”刚刚有点尴尬的静默被柳菁打断了，女人就是比男人懂得适时转换气氛，“生日愿望什么的，以我知性女士渊博的常识来看，说出来其实也没关系的啦~只要我们保密就好了，所以小寒你说吧，让我们看看怎么帮你实现，好不好，嗯嗯？”其实她也好想知道这个“小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呀……

“如果真的没关系的话……”抓了抓头发，林子寒害羞地微微红了脸，垂下视线，“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愿望，我就是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这么快乐。有很多很多的朋友，然后……然后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开心地笑，没有悲伤……”

明明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对别人来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事，对于林子寒来说……却是生日的时候郑重地许下的愿望。

在场的人突然就觉得很难受很难受，为林子寒而心酸，为他而心疼。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吃过多少的苦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好朋友、有笑声、每个人都身体健康过得幸福……”林子寒抬起眼睛看着面前静静凝视他的人们，“你们能永远在我身边，能够被爱，能够有翌的温柔……”

眼泪都掉了下来，其实是很平凡的一张脸，在这时候却异常生动。

“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贪心……竟然一口气许下这么多愿望。”

“笨蛋。”何翌勾住他的脖子将他被眼泪润湿的脸颊贴向自己的胸口，“一点都不多，而是太少了。不管是什么愿望，我说过，我想给你幸福，我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我们也会永远做小寒的朋友，陪着你走以后的路。”季凡握住了林子寒的双手，眼睛也红了起来。

夏翾城心疼地在老男人的头顶上揉了一把：“你哭什么啊白痴。”

“我感动啊……”

“感动用哭得这么难看吗？没人的时候哭给我看就好了，擦擦眼睛。”

林子寒在何翌的怀里抬起头，而对方也正用温润的眼神看着他。

“翌。”

“嗯？”

“你会永远呆在我身边对不对……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以前已经允诺过的。”何翌微笑，“我不介意在今天重新说一边。我会永远爱你，再也不伤害你。会永远呆在你身边，即使你要赶我走，我死也不会离开。”何翌不是爱说漂亮话的人，但今天却说得很流畅。其实也不是难以启齿，只不过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好了。

“……”林子寒垂下头，抽泣声却愈发大了，明明是生日要开心得笑，现在却感动得流泪，但好歹不是以前因为孤单和难过而落泪。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何靖，一直微笑着，但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很难过。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大家很晚才散的，等送走了季凡他们，二人已经很累了。

洗过澡之后并排躺在床上，被单下二个人的手指交叉着扣住，明明很累却没有什么睡意，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并不想做爱，其实只要在一起的感觉就已经很好了，以前很执着于做爱的何翌现在也并没有那么热衷了。

其实爱并不是做出来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感觉舒适，这么静静躺着的时候鼻子里闻到的是对方的味道、心里想着的是身边的那个人，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翌……”

“我在听。”

“翌……”握着何翌手指的手倏然抓紧，林子寒带着羞涩的声音，轻颤着说道，“我……喜欢你，最爱你了……”

何翌并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同样收紧了手指，嘴角上扬：“我知道。”

第05章

上午在院子里和小可怜玩的时候，心脏突然很厉害得疼了一阵子。最近总是这样，不知道又出了什么毛病。

心脏病这种事，林子寒没有认真和何翌提过，南宫医生也并没有给他做过特别精细的检查，所以并不知道他的心脏有多么不堪一击。

以前体检的时候查出了心脏病，也有去大医院检查过，说是太过罕见，现在的医学水平可能还无法治疗，他也许能活一辈子带着这病到坟墓里，也许再活几年也是奢望。都是假设而已，但假设也会让人害怕。

心里总有阴影，但平时刻意遗忘了，每次疼起来的时候却更加恐慌。

痛的时候就会在想，会不会下一秒就死掉。

后来每次熬了过去知道自己死是不会的，但是当时的惶恐和疼痛会让人感觉生不如死，每次回想的时候都后怕得要死，更不用说正在经历的时候。

“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卧室的，看着在白色被单下的那一团，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最近何翌看起来很疲累。夜里呆在魅力之夜，白天才有时间休息，每次林子寒醒着的时候他睡着，他醒了的时候林子寒就要上床睡觉了。

埋在被单下的头抬了起来，因为睡眠不足而挂着二个黑眼圈。何翌几乎睁不开眼睛，皱了皱眉：“什么事？”

“那个……我、我……”

“没什么重要的事晚上再说吧，我累了。”

“哦……好……”

看着何翌根本也没打算听他说话就自顾自地又睡着了，林子寒突然觉得难过起来。他也知道最近何翌很忙很累，但是就连好好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了，两个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并不是他就那么像女人一样会为孤单寂寞而发牢骚，但身体不舒服或者心里孤单的时候总希望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疼痛或许会减轻一点。但何翌没时间，他突然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