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男孩——高圆寺葵子

作者:高圆寺葵子  录入:02-06

“哈哈,这还真是给他天大的面子呢。”
……到底谁去哭着求他啦?啊?我才没干过!
流言都扩散到了这个程度,那家伙却一定也不澄清一下,而且还自己去推动这个流言的发展。
“彼方他很真诚地拜托,所以我就很高兴地接受了。”
就是这样了……
结果只有他的评价是天天向上,而我就只能每天每天遭到闲言碎语的攻击,过着丝毫无法安心的日子。
这一天,我照旧还是暴露在充满好奇心的视线炮火之下,坐在自习室的角落里。
那家伙,洋一郎对我命令道:
“今天我有个人面谈,你给我等着。”
然后推给我一堆习题集。
“啊,不想干了。!”
我碰地一声趴在桌子上,先把右手向前面伸出去,然后换左手,在桌子上游起自由游来。
“自由游,自由游,哗啦哗啦哗啦。好快啦,好快哦,东乡彼方君,漂亮地获得了金牌!”
我就这样自己跟自己玩起来。
不过这可是在绷紧了一样地寂静、只有翻书页的声音和钢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响着的自习室里。
突然就暴走起来的我实在是显眼到不能显眼的地步。
“哗啦哗啦哗啦。”
而且还一个人在那里破罐破摔地嘟哝着。
自然,各位眼睛都变了颜色,以“一定要考上○○大学!!就是倒下也要努力学习!!”的信条在自习的秀才们、则认

为:
“这么重要的时期惹上笨蛋可不好。”
不是对我采取看见了也装看不见的态度,就是慌忙收拾东西,迅速地跑到自习室外面去避难了。
等到这个时候像日尔曼民族大迁徙一样的骚动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又重新爬起来面对桌子。不是那些习题集,而是上面

并排放着的两张纸。
其中的一张还好办些。
那是一张写着“健康诊断”的测试纸。
从“最近常常流鼻血。”这种身体上的问题开始,还有“最近都睡不着觉。”“感觉到被谁看着。”之类的精神上的问

题,每个问题下面都有从“经常有这种现象”到“完全没有”的五个程度的选项。
要做完这个只是有些麻烦而已,还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问题是旁边的这个。
那就是……“最终志愿调查表”。
只要写三个大学名就可以了,可是我却顶着一脑袋的汗水,拼命地思考着。
“晤~嗯,到底要怎么办呢……”
其实在这里本来是应该按自己的意思写的,这样一来,我的班导小野寺也会叫着:
“东乡你总算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啊!”
大喜过望的。(这个人在担任我班主任的三年里,三年如一日的保持着把我当班里的包袱看的态度。)
可是,这样之后等着我的就是确实而彻底的报复了。
我很怕这一点。
因为会面临灾难的不止我一人而已。
有了前一段日子的切身体验,现在我是无论不敢在表明上违逆他的!
要做也只能在背后偷偷地做。
但是,我却想不到这样的手段,因为我就是个“脑浆没有几两重”的人。
就算在这里写了那家伙所希望的大学名字,我的辛苦也不会有任何的减轻……
(啊啊啊,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啊!)
我为这个烦恼得要命的时候。
“哟,东乡。”
伴着后面突如其来的出声招呼,我的肩膀被人碰地拍上。
“啊,进藤!”
立刻整个人趴到了桌上的志愿表上的我叫道。
是最可信赖的进藤。找他商量事情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不情愿的表情,总是认真地倾听着的进藤。听完之后,一定会

给我一个积极的解答,鼓励着我的进藤。平时的话,我一定是:
“你来得正好!”
地拍着手向他跳过去的,可是只有今天事情不一样。
我尽可能地贴在桌面上,把那两张纸掩藏住。可是我的过激态度却反而导致了越发激起进藤好奇心的最糟糕结果。
这也是超级亲切的这小子为数很少的缺点——实在是太过鸡婆了些。我拼命地想要隐藏,这种认真劲反而传染给了他,

最后我们发展成了玩柔道一样的情况。
“住手啊,进藤!”
“没关系啦,让我看看么,只是看看而已。”
“不要!”
“别说得那么绝情嘛,我跟你是谁跟谁啊!呐,让我看看啦,拜托你让我看一眼!”
论起比力气来,我的耐力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根本不是个子高挑的进藤的对手。看着看着他就从我手腕底下把快弄坏了

的两张纸片抠了出来。
“这样啊……东乡……原来你在为这个而烦恼啊。”
当他看清下一张纸的时候,肩膀唰地一下沉了下去,进入了忧伤模式。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烦恼到这种程度……”
进藤发自内心地同情起我来。
可是,毕竟敌人是那个洋一郎,以如今的我们是根本无计可施的。
垂头丧气的两人之间,泛起了无言以对的沉默。
果然进藤也是能理解的,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对么不可能的冒险啊。
——我正在这样想着,进藤那家伙却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没头没脑地就来了一句:
“你加油啊!”
微妙地充满了力量的声音。
“加油。学到快倒下地加油!和我一起加油!”
“哈啊?”
我一瞬间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傻呆呆地仰头看着虎视耽耽地抓着我肩头的进藤。
他的表情是认真到不能再认真了的认真,两只眼睛里正熊熊地燃烧着红莲之火焰。
就是这样的眼神正面射向了我,他说着:
“加油啊,东乡。就算你的成绩与合格线有着云泥之差。可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的话,人就输定了!战斗吧,东乡。战

斗吧,东乡!”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言语感动得幸福了起来。
回荡在自习室中的声音已经完全走了调。
“成绩不够,那我就来帮泥学习。我会帮你做笔记的!做出你也能看懂的笔记!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吧!”
看着步步紧逼的进藤,我不禁就想逃之夭夭了。
“就跟你说,不是这样啊!”
“没错!”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旁边助了我一臂之力。
“很抱歉打扰你们交谈,进藤君……因为没有劳烦你帮到这种程度的必要。”
“哇,得救了!”
可是这根本不是高兴的场合。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帮忙的人正是让我如此烦恼的元凶,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天下第一

“装”的洋一郎大人。
就看那小子轻轻分开两条长腿,摆出最能够凸现出自己存在感的POSE,而且还双手叉腰地正面威吓过来。
“说起来,你是要说我派不上用场吗……喂,彼方,回去了。今天不是约好了一起复习数学的吗。”
……咿~好恐怖!我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到这样的洋一郎!而且,还迫力十足!一点不

知道洋一郎本性的进藤都已经完全冻结,成为一尊僵硬的佛像状态了。
“我、我我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他的眼前,那家伙悠悠然一只手拖起了我的脖领子,大步就走出了后面的门。

“看起来感情很不错的样子嘛。”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那家伙说。
他的嘴角歪斜着,是一副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我缩着手脚,报以无言的回答。
“……”
从我的手中,那家伙拿走了还是一片空白的“最终志愿调查表”,好像是刻意做给我看一样,在我的眼前哧哧几声撕成

碎片。
“放心吧。你的烦恼已经完全解除了。小野寺那边我已经直接传达了你的希望。而且也替你交了志愿调查。当然,学校

名全部都填了东大。”
然后,他甩了甩手。
“你啊,脑子就那么一点大还想去烦恼其他的事情?什么美衫大人为我担心到这个地步到底好不好啦,什么实在太幸福

了好恐怖啦……可是有大爷我不辞劳苦地指导着你哦,你以为我是谁,是美衫啊,美衫……”
这天晚上,趁着那家伙睡着了的时候,我看着健康诊断问卷上“想要杀掉谁”那条问题,重重地用红笔在“经常有”上

画了二重的大圆圈。
交上去的第二天,我被叫到进路指导室去,班导小野寺张口就说:
“以你的成绩居然还报出如此高的志愿……”
口气中充满了轻蔑。
“而且既然都到了想杀人的地步的话,那就再认真点学习吧。”不用说,我吃了没完没了的一顿说教。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啊?”
向着哭着问他的我,那家伙以鼻子哼哼冷笑着这样回答:
“你摆出这种脸来也没用,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因为你很‘方便’么,有你在我会很乐。就算有个什么收拾不了的

事情,只要推到你头上就全结了,而且反而会得到别人的同情。”
“这叫什么事啊!”
“人类社会就是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啊。没有朋友就不会被人信任。可是,如果有一个人在……而且那个人还是个笨蛋

的话……反而会抬升本人的声誉,这就是定理。”
在如此嘲笑着的那家伙的眼里,我看到了被无比恐怖的命运卷入的自己的身影。

“卡拉OK,卡拉OK,我好想去卡拉OK啊。哪怕只一首歌也好,我好想痛痛快快地高歌一曲洗清我的忧郁啊!”
这是在洋一郎的房间里。
我本来应该是在按着那张经典中的经典、洋一郎做成的所谓“更加有效率的学习法”、计算到分钟的完美的时间表来进

行复习准备的……
而这是一贯性的中途歇气。
“卡拉OK,卡拉OK,卡拉OK!”
马上就开始主张起自我来。
洋一郎从一开始就看见了也装看不见,对我予以完全的无视。不过。
“小气,洋一郎真是小气小气小气死了!”
我一叠连声地叫着,他终于把头从桌子上抬了起来。
“我知道了。”
短短地回答了一句后,他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遥控器。
啪,他按下了开关。
轰轰轰,哪里传来了震动的声音。
我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看着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之前看起来还平平无奇的墙壁,突然咔地向着左右两边分了开来,然后,从里面像宝冢的回转舞台一样地滑出来

的是……
恰恰恰恰
简直就像是卡拉OK包厢一样的东西。
轻快的节拍声音,头上还有一个镜子球的咕噜噜地转动着,放射出五颜六色的镭射光芒。
室内的照明一下子暗了下去。
向着下巴脱臼一样地干张着嘴呆立在那里的我,他伸出一只手递给我一个麦克风。
“好,唱吧。”
洋一郎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然后,在这件事情的几天后。
“热狗,热狗,我想吃热狗!”
我又开始了更加激烈的自我主张。
自然,这也是洋一郎也早就习惯的,一开始时绝对会遭到完美无视的惯例。
“连这么一点东西都不给我吃啊!小气!”
我这一句话似乎是又触动了某个开关。
“我知道了。”
突然之间,他唰地站了起来,右手里握的是——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啊!——芥末和番茄沙司的瓶子,然后左手是…

…左手是……
OH MY GOD!他知不知羞耻啊!
——左手嘶地拉下了长裤的拉链。
“我是无所谓啦……你到底要不要吃?”
他连表情都不动一动地宣言着,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所有的血液从自己的脑袋上一下子退去。
“不……不劳费心了……”
我拼命地动着嘴吐出这句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一下子又饱了……”
就好像被钓到陆地上的鱼一样,我干张着嘴,急促地、无声地呼吸着。
看了我这样的表现,洋一郎还是连脸色都不变一变地以101号表情说着:
“是吗,真遗憾。”
顶着这么一张脸却能做到这个程度啊!你这个彻头彻尾不知羞耻的东西!
虽然嘴里什么也没说,可是我那一贯忠实而迅速地表现感情的脸一定是把这句话写得清清楚楚了吧。
然后,在对方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本能得察觉出身体危险的我就立刻向着摊开在桌子上的、把我的难得逼到如今这种

像塞满了海胆一样快发狂了的状态的元凶——那奇难无比的习题集和身扑了过去。
“咿咿咿!这样下去我的脑袋真的要秀逗掉了啊!”
“罗索,彼方。总之你给我做就是。做做做,做到嘶了也要爬起来再做!”

就这样,我那还不如家畜的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下去。
就连年末年始我都是整天都在学习的……不过,还是仅仅有一次,得到了休息的时间。
那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节前夜。
“明天就是进藤的生日了,我总要给他准备些礼物啊。”
(没错,那位进藤老师的生日竟然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和耶稣基督是一天生日。说不定,他真的就是救世主呢,真的真

的。话说回来,撒旦的生日又是几号来着?呐,洋一郎?……哇呜!!……为什么这都打我啊……)
被我这么一拜托,一开始就摆出一副露骨的嫌恶的表情的洋一郎才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附带还送我到进藤的家去了,当然他也一起跟着。
到底是单纯的偶尔大发慈悲呢,还是赚取好感呢,虽然我是一点也猜不透他的用意,而且还大吃了一惊,可是这也让我

非常高兴。
进藤则更加更加地高兴。
真好啊,只是存在就会给周围带来这么打的影响力。
——结果我们在进藤家大喝大唱大闹了一阵,醉醺醺地睡着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进藤抱在一起,吓了

一大跳。等我踏上回家之路(自然不是我的家,而是那家伙的家)的时候都快天明了。
回家的时候,向着送我到门前的进藤,我问:
“啊呀,话说回来你的父母呢?”
真是一个怎么到现在才想到的问题。
“啊,我父亲是外交官,一直都不在家的。”
……这么回答着的他,眼睛中的某个部分带着一丝哀伤。
在路上,洋一郎告诉我,进藤还有两个和他年纪差不少的姐姐。
不过这两位姐姐也和双亲一样都是现役外交官,整个家族几乎几年聚不上一次面。
“这不是很寂寞吗。”
我低声叹着,洋一郎那家伙却唰地把头转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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