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林的脸红一阵儿又白一阵儿,留南山上,纵然他才十四岁,却也知晓人事了。何燕常看他的眼神那么的肆无忌惮,毫不遮掩,让他浑身发烫,犹如针芒在背的一般。
何燕常见他面上露出羞愤之色,便笑了起来,手指抚过他的唇,然后才说:“你改个名字罢?”
沈雁林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无缘无故的提起此事来。
是他的名字不讨这人的喜欢么?还是这人不想因留他之事徒惹是非?
何燕常伸手抚过他的发,低声问他,“你想叫什么?”
沈雁林看着他的眼底,又是那种压抑的,却又莫名熟悉的欲望,犹如之前在留南山上,那个梦魇一般的白日,生生的灼痛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沈雁林缓缓的闭上了眼,想,该来的还是要来,便说:“雁林清早做了一梦,梦见教主很是喜欢雁林。”
说到这里,他便睁开了眼,望着何燕常,说:“教主,雁林从此改名叫沈梦好么?”
何燕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可唇角却带着笑意,一把将他拥入怀里,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怕什么?你既然自甘堕落,送上门来,我岂有不要的道理?”
沈雁林止不住的轻颤,伸手就要去摸何燕常的胸口,何燕常却将他搂紧了,半压在身下,笑着在他唇边说道:“你就这么想要讨好我?”
沈雁林又羞又窘,又气又怒,手停在半空,却再也不能向前丝毫。
何燕常撩起他略带湿气的长发,见他薄薄的耳廓都因为羞愤难当而红得彷佛擦了胭脂一般,便说:“你明早剑舞得好了,我明晚就要你,如何?”
沈雁林震惊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何燕常呵的笑了一声,亲了亲他发烫的耳廓,然后心满意足的一般,打着哈欠,竟然翻身去睡了。
沈雁林僵硬的躺在他身旁,那一夜竟然都没有睡着,只是反覆的在脑海里背着那四句剑诀,想着手里若是有剑,要怎样起剑,走剑,收剑,竟然痴痴的想了一夜。
或许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那么的迫不及待,那么的想要被何燕常干,想要得到何燕常的宠爱,犹如一条狗,犹如一个真正的男宠。
可是在那一夜,在最初的那一刻,他不过是恐惧罢了。
他就彷佛一个将要溺水的人,看着一个浮木,便想方设法的想要牢牢抱在怀中,哪怕被刺得浑身是血,疼痛难当。
他只是,只是……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藉口,一个可以让他不再那么鄙薄自己,不再倍觉羞辱,不再那么的恐惧的藉口。
那一夜,他安静的躺在何燕常的床上,轻轻的呼吸着,在低摇的烛光里看着壁上悬挂的那把宝剑,想着睡前何燕常许诺了要教他剑法的事,竟然是无比的渴望,想着天若早一些明,太阳早一些出来才好,他几乎恨不能此时此刻便走下地去,舞起剑来给这人看。
他在留南山里见过何燕常的剑,那剑光如雪,如雨,如昙花,美得令人窒息,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
他爹曾赞过他,说他是天生练剑之才,可他看了何燕常的剑,却震惊的几乎不能言语。
那时,所有曾教习过他的剑师在他心里,都彷佛成了一个个荒唐的笑话。
他不知这世上还有谁能破何燕常的剑。
他曾想,若是爹的武艺有何燕常的一半,又怎么会被人杀害?
所以那个清晨,当何燕常终于呻吟着坐起身来时,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就跑下床去,迎着晨光,赤脚走下阶去,用尽全力去舞那四句剑诀。
他身上仍是入睡前穿着的短衣,一夜都不曾换下,此刻穿在身上,已经有些皱了,何燕常似醒非醒,眼神朦胧,随他走出门来,看他起势舞剑。
他舞毕,将剑收起,手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汗,心跳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的一般。他太害怕了,怕他领会得不对,剑法使得粗陋,会被这人鄙薄。
何燕常一只手揣在怀里,似乎仍在抚着胸口的伤,看了他片刻,终于笑了出来,问他说:“好孩子,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天生便是练剑的料子?”
霎时间,他的眼底便涌出泪来,止也止不住,竟然站在庭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便是那一夜回到沈府,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他也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可此时此刻,就在这个令他倍觉羞辱的男人面前,在那个六尺见方的小小庭院里,在那微微发冷的晨光之中,只为了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像一个懵懂的幼童一般,哭得浑身颤抖,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何燕常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他其实不想哭的,尤其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可眼泪不停的落下来,怎么拭也拭不乾,眼前永远是模糊的,让他惊恐了起来。
何燕常轻而易举的从他紧握的手里取过了那把宝剑,看了看他,突然笑着说:“就算是被人夸了,也不必高兴成这个样子嘛。”
他愣了一下,然后抽噎着抬起头来,试图看清这人脸上的神情。
何燕常用手胡乱的抹掉他脸上的泪痕,然后说:“哭得这样难看,便不是美人了。”
他突然生气起来,抽抽噎噎的说道,“我,我,我才不是美人!”
何燕常哈哈大笑,拉住他的手,将他抱了起来,低头看他,柔声的说道,“那也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不是美人的美人,怎样?”
沈雁林想要挣扎,可是在看到何燕常眼底沉沉的情欲时,却僵了一下,便垂下了眼,任由何燕常将他搂在怀里。
他真是蠢。
竟然直到此刻,才想明白那件最为要紧的事。
他来之前,赵灵分明就同他说过:“教主天生便喜爱美人,你生得好,教主心里自然有几分爱你。”
赵灵既是此人的心腹,如何不知这人的心意?这人大约是极中意他的相貌了,赵灵也是晓得的,不然怎么会许他进宫来?
他想明白了这一层,心里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浑身发冷,又觉得彷佛松了口气一般,又悲又喜,竟然也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他想,他从来便不是什么少侠,也不是他的爹那样刚正的人,他看够了那些正人君子的面孔,也尝尽了人情冷暖。
为了报仇,他甚么都愿意,甚么都愿意……
他试探般的伸出手去,轻轻的勾住了何燕常的脖颈,然后把脸埋在了他的肩头。
何燕常将他抱紧,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你这样,是想我在这庭中便要了你么?”
他这话似玩笑,又似威胁。
沈雁林却无从分辨。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这个男人搂住了,然后看着身后的石阶轻轻的摇晃,看着那微凉的晨光落在庭院中,看着门外慢慢的明亮起来,他的心,却好像仍旧落在昨晚沉沉的夜色之中,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何燕常抱着他,单手将剑挂了起来,然后才将他放在床上。
沈雁林在他的凝视中无所遁形,他伸出手来,想要脱下短衣,努力想要装得讨人喜欢一些,却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发抖。何燕常俯下身来,轻轻的压在他的身上,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将手伸入他的裤底,缓缓的摩挲了起来。
沈雁林的呼吸慢慢的急促起来,这样的事,他一个人的时节,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这样陌生的,带着羞辱一般的,却又轻柔肆意的抚弄,却让他颤抖不止,几乎不能呼吸。
他茫然的看着天青色的床幔,彷佛不知身在何处了的一般,谁也看不到他,谁也不认识他,这是他一个人的梦境,是他一个人在屈辱的自渎,明明怨憎得厉害,却又充满了难禁的快活滋味。
他带着哭腔呻吟了起来,何燕常在他耳边轻笑起来,然后含住了他的唇,若有若无的吮咬着。沈雁林从来不曾遇着过这样的事,也从来不曾尝过这样的滋味,那些手指就彷佛游动盘桓的毒蛇一般,让他心中无比恐惧,不敢随意动弹。可那手指渐渐的变得粗暴起来,时而轻柔的抚弄两下,让他忍不住想要相随相迎,想要那只手更肆意些,更用力些,好让他更加的沉醉难耐,让他忘记一切,忘记所有,只记得眼下这种摇动人心的滋味。
何燕常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抚上了他的腰间,然后慢慢的滑了下去,一寸寸的抚摸着他的肌肤,他情不自禁的搂住了何燕常,然后在何燕常身下难耐的扭动了起来,在他手里用力的磨蹭着。
然后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光,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何燕常,只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那种极乐的快活,还有那种羞辱难言的滋味,彷佛洪水一般,将他没顶淹过。
他喘息着,在那种快活滋味的馀韵里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惊恐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要摸向腿间,却被何燕常捉住了手。
何燕常亲了亲他的唇,带着笑意说:“再来。”
被那种宠溺般的笑意蛊惑了一般,他竟然难耐的伸手拥住了何燕常,然后低声的说道:“沈梦若是做得不对,教主要教……”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那种黏腻的喘息,就彷佛手指上污秽的白迹,让人不能直视。
他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何燕常狠狠的亲住了。
何燕常的手用力的揉着他的腰,然后毫不留情的抚弄着他胯下的那件物事,直到他哭泣一般的呻吟了起来,然后再次污脏了何燕常的手。
床褥上一塌糊涂,房间里都是那种情事之后的味道,他却丝毫不觉,犹如跃出了水面的鱼一般,只是张口喘息,在那种窒息般的快活中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
其实何燕常只不过搂住了他,用手抚弄了他一番罢了。
可他却那么的失态,哭着呻吟,失禁一般的弄污了何燕常的手,在这个人面前丑态毕露,无地自容。
他还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黏腻,还有房里那略带腥气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
何燕常用他的衣角擦拭着手上的黏腻,看他一双眼睛茫然失神,彷佛做梦一般的神情,便好笑起来,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他道:“好好睡罢。”
何燕常做罢了这些,便起身走了,只留他一个在那里。
他已经清醒了许多,心中慢慢的浮起了悔恨,恨自己居然什么都忘了,任由那个人摆弄,恨这个人犹如玩弄一般,让自己丑态百出。
可他的身体还沉浸在那种快活滋味的馀韵当中,那种陌生的抚弄,还有那种梦一般的恍惚和快活,与他往日的自渎,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却又好像什么都记得,他的两腿间有何燕常用力揉弄过的痕迹,他的嘴唇上被那个男人粗暴的吮咬弄破了,他的身上还带着那种淡淡的,血的味道,大约是何燕常的伤口又被他弄裂了。
他颤抖的把污脏的锦被拉了起来,盖住了身体,然后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好像何燕常一样,略微用力的握住了胯下那件物事。
鼻息之间,还有那种略微腥甜的血气,他在似梦似幻之间,终于等来了那种解脱般的满足和空虚,还有那种令人屈辱的沉醉。所有的那些,犹如潮水般一同袭来,让他陷入了梦境之中。
那一日,他一直都不曾走出庭外。
他以为何燕常夜里便要回来的,所以他醒醒睡睡,心里总是极不踏实。浅梦之间,彷佛听到何燕常回来,他慌忙的坐起身来,却原来只是侍奉之人,轻轻的覆上洁净的锦被,然后将昨夜的旧被款款撤下,又送上净水和食盒,悄无声息的将满地的暧昧都一扫而空。
沈雁林心里竟然有些失望,背转过身去,将整个人埋在新换的锦被之下,听那些人悄声进出,不由得焦虑惧怕起来,想,我哪里做得不好?他怎么还不回来?
可他等了一整日,直到庭外的光都已然黯淡,何燕常却仍不曾归来。
等他再次见到何燕常,已是半月之后了。
而他改名沈梦,在教主宫中长卧不起之事,在教中,也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
教中之人似乎对这些床帏之事十分的津津乐道,都在私底下传说他是被何燕常弄得狠了,所以第二日连爬都爬不起来。
曹真知他是沈家小公子,因沈家曾于他有恩,听说了这件事,便想着要来看一看,旁敲侧击的问他,却被他满面通红,羞愤欲绝的谢绝了。
于是三月之后,何燕常当真要了他,他转天却偏偏发起高热之时,他便惊恐起来,紧紧的抓住了何燕常的衣袖,泪眼朦胧的求他不要唤曹真进来。
那一次他病得当真厉害。
他原以为何燕常会拂袖转身而去。可那一日,何燕常却哪里也没有去,一直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搂着,拍着他的背,耗用真气替他祛热,终于等他安定下来。到了末了,两个人都赤裸着身子,紧紧的贴在一处。沈雁林病得厉害,也不觉得羞耻了,用力的搂着何燕常,把脸颊使劲儿的贴在他的心口之上,不许这个人松开分毫。
后来,何燕常也曾拿那一日的事取笑他,说他如今大了,便不如少年时那么的勾人。见他满面飞红,便忍不住情动似的,将他搂入怀里,一件件的剥了他的衣裳,然后捏着他的下颌,教他看着自己,然后慢慢的进入他的身体,肆意纵情,一直弄到他哭着求饶,却仍是不肯罢手。
何燕常总是喜欢逗弄他,便是口里说着些柔情蜜意的话,干起他来,却丝毫不留馀地,没有半点儿怜惜。兴致来时,便是在野地里,山亭中,也要弄他。只是他生病时,才略显温柔,那时的话里,彷佛有着几分真心的疼爱。
所以那一夜浑身滚烫,与何燕常赤裸相拥,被这人温柔安抚之事,是他一心想要忘记,再也不愿想起的。
沈梦在荒山路上发起高热来,知是身上的伤口仍未大好,一路奔波赶回,怕是又一同发作了起来。
可是他如何能够不赶回来?
他要寻到刀中之物,必要先寻到何燕常。况且他如今身还未死,定要把何燕常紧紧的抓在手中才能安心。
山户那里早已不见何燕常的踪迹,他一怒之下,便想要杀了那两个山民,只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勉强翻身上马,便朝荒山之中去了。
他深知何燕常为人,此人貌似温柔,其实生性淡漠,可即便如此,却也是有些情意的,往日里曾宠爱过一些的,都十分厚待,更不要说黄谌了。
他也知道,在他之前,何燕常也是极宠黄谌的,将他从一个扫阶童子一力提拔,竟到了几乎能与教中神医曹真平起平坐的地位,那时教中之人还都以为,教主不会再如那般去宠谁了。
只是宠爱他之后,便越发的纵容,连教中事务,都许他插手,连木盛都要正眼看他。
可他至今回想起何燕常那时的眼神,就觉得愤怒不已,便是他当真杀了黄谌这个贱人,那又怎样?何燕常竟要为了这个恨他么?
他不知两人隐居之时,黄谌给何燕常灌了什么迷魂药,可是看何燕常那样温柔的将黄谌的尸身抱起,眼底都是柔情,他只觉得眼前轰得一声,脑中便是一片空白。
他当初一念之差,留得何燕常的性命,却不是为了这一日。
何燕常既然内力皆失,便不会贸然回教,若仍徘徊在外,必然离黄谌不远。
因此他仍旧一路走回荒山之中,却不料那时何黄二人隐居之所已被人尽数烧毁,成了焦土一片。他震惊之馀,竟然想不到什么法子,便在这出入荒山的路上守住了,想着,若是迟迟等他不到,再做别的打算,也仍不晚。
只是后来发热发得厉害了,竟然糊里糊涂的自马上跌下,重重的摔在路上,整个人不醒人事的倒在那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沈梦真是万万料想不到,偏偏就被他算得十分之准。何燕常当真这样的舍不下黄谌,从这条荒山路上走过,还救了他的性命。
那时从山中被人抱了回来,或许是发着热症的缘故,已经糊涂了,竟然又被他想了起来那一夜。
他恍惚的觉着,彷佛还是年少的时节,初识风月滋味的那一夜,他被何燕常弄得大病一场,见了红不说,还好几日都卧床不起,浑身发着高热,糊涂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