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给你你都不在,电话留言你也不回。这次是因为我留言说截稿日快到了,请你来帮忙,你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的。不是吗?”
为什么我要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我现在非得讲这些话不可吗!薰想着。但是话一旦说出口就停不下了。
“是因为乐团的关系吗?我并不会对乐团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但是我讨厌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恭介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乐团……确实还在活动。”
恭介说着,好看的唇轻轻地咬着。
恭介从小就开始练习小提琴,并且就读音乐大学付属的中学,但是却未能考进重要的音乐大学。
即使读的是音乐大学的附属的高中,但是升学考试时,如果没有一定水准的演奏,就无法考上。
恭介就这样饮恨落榜了。
那是因为恭介高中三年级时组了一个乐团,开始勤练吉他,却把小提琴丢在一旁,所以才会落榜的。
于是他变成了音乐浪人。
在成为音乐浪人的同时,他组了一个乐团,后来又自然而然地解散了,而恭介因此失去了目标。
这个时候,他总是看漫画杂志杀时间,看到了漫画家亚生薰征求助手的启事。
恭介最大的梦想是往音乐路线发展,但是他也很想成为漫画家,也曾画过漫画。
所以当他看这则启事时,就好不犹豫地跑去应征了!
现在他已经不想进音乐大学念书了,因为他不喜欢什么事情都没做,却向父母亲拿零用钱。
他正在思索着要找人来组织乐团呢,还是心一横开始走向漫画家之路。不过现在先来做个漫画助理再说吧。
他有了这样的想法,便去应征了。
薰当然知道恭介之所以成为自己的助手,是有这样一段心路历程。
虽然薰不知道音乐的事情,但是他知道恭介不再弹吉他,重拾小提琴,想要再组乐团,也知道他好几次找人一起练习,
并且做过现场演唱。
不过,虽然好几次组成了乐团,但总因为音乐的理念不合等因素,大概半年就宣告解散、或自然萎缩不见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之前不都是什么都跟我说的吗?你不都和我商量的吗?”
“没错,之前我都会找你谈……”恭介低下了头。
“那么你这次为什么不来和我谈?难不成是因为你曾经跟我说要放弃乐团,专心做个漫画助理,想要成为真正的漫画家
,但是你还是走回乐团的原路,所以很难对我开口吗?”
不可以、不可以……
薰不想再说下去了。
恭介的个性有时很顽固,像这样被人质问时,他反而会闹别扭不理人。
虽然薰知道他有这样的个性,却还是使用这种盘问到底的方式。
果然不出所料,恭介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紧闭着嘴巴。
“我……算是恭介的什么人?”
最不应该说出口的台词竟然从薰的口中说出来了。
除了恭介闭口不说以外,薰看着他表现出的僵硬气氛,不觉感到相当生气,一股怒气无法遏抑地冲了上来,才会说出这
样的话。
“恭介时我的什么人?只是一个单纯的助手吗?我、我……完全不认为恭介只是个单纯的助手,但是恭介却不这么认为
。所以你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哪有……”
恭介猛地抬起头,开口了。
“我很喜欢老师……”
“那么为什么你都不……”
薰的胸口梗着一团热块。
“这是因为……”
恭介又把嘴闭上了,他在想要如何回答。
接着是长长的沉默。
这种静谧对薰而言无疑是一种拷问。
恭介在整理他的思绪,即使待会儿他打破沉默回答,对薰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答案。
薰感到很害怕,因为他觉得恭介思考得愈久,所说出来的答案可能对他愈不利!
他不希望从恭介的口中听到那样的答案。
“可以了,我知道了。”薰打破沉默。
如果结果是这样的话,他要自己来让这段感情落幕,他想这样受到的伤害可能较轻。
“你被开除了。要兼顾乐团和助手的工作是很困难的,也让我感到很困扰,你不要再来我这里了。”
薰说完时,卡在胸口那一团热块变成了眼泪,静静地从薰的两眼流出来。
“我……知道了。”
一直低着头的恭介说着,开始静静地收拾自己当助理的道具。
薰听到恭介的声音、看到恭介的动作,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啊啊,果然是这样子……
他了解到恭介的心早已离开他了。
他刚刚还说喜欢我,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收拾道具……薰突然好恨恭介。
他很恭介为什么这么快就罢休了呢!为什么不要求他不要开除他!
另一个薰在内心的角落喃喃念着:明明知道会怨恨,明明知道会流泪,刚刚不要说什么开除的话就好了……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接下来的事,薰已完全记不得了。
他的记忆一下子跳到了隔天下午太真树的来访。
“咦!恭介呢?”
太真树一踏进薰的房间,就提出这样的问题。
“嗯!啊啊,他说要专心于乐团活动,以后就不再来帮忙了!”
薰一心不乱地一边工作一边回答太真树的问题。他的眼中没有泪。
“什么嘛!老师怎么不早一点通知我,我好提早来帮忙啊。之前在排日程时,老师说今天来就可以了,所以我今天才来
,不然昨天我空得很呢。”
“这样啊。不过这一次页数比较少,我想你今天来也来得及,所以没有通知你。”
薰和太真树对话着,和平常没有两样。他们一边闲话家常,一边进行着工作。
“啊,终于完成了。太真树,你确认一下是不是全部二十四页。”
终于到了最后最后的作业了。薰把修正用的白笔丢在暖炉桌上,打着呵欠对太真树说。
“咦?你说二十四张?差一张……”
太真树本来就在算原稿的张数,所以薰要他确认时,太真树立刻回答。
“啊,找到了,在这里……老师,被夹在网纸之中……”太真树把原稿拿过来。
当薰看到那一张原稿,不禁倒抽一口气。
因为那一张就是恭介昨天正在处理的原稿。
眼泪不期然地从薰的眼眶中流出,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会这么突然地流泪。
“老师,怎么了……”
太真树看着薰在流泪,觉得很疑惑。
“老师?”
“啊,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因为……”
薰回答着,想要停止流眼泪,但是却停不下来。
“老师?”
太真树突然抱住哭泣的薰。
太真树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地抱着薰的背,一直抱着,一直抱着,直到薰的泪流完为止。
薰被抱着还是哭,而太真树也还是抱着薰。
太真树对他说了很多示爱的话。从第一次相会就很喜欢你、想要永远抱着你等等的告白像山一样多。
他告诉太真树自己不是单纯的男人,曾经和别的男人交往过。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想到这个刚分手的“别的男人”不曾对他说过一句“我爱你”……
“老师、老师!你在发呆吗?”
“咦?啊?”
助手的声音让薰回过神来。
原来他看着电视上的恭介,思绪不禁被牵引了往昔。
“对不起,突然有点怀念,才会……”
他心想一直低着头会不会很奇怪,于是慌张地衔起了一根烟。
薰偷偷地看一下太真树,如果太真树发现他很奇怪可就不太好了。
“真的很令人怀念呢。我也很怀念他。”
太真树显然是没有发现薰的变化,他又继续工作了。
“虽然比不上薰的程度,但是我也为他感到很骄傲。”
“对了,可以请他签名吗?”
一位助手说着。
“可不可以拿到演唱会的入场券?”
“什么嘛,他当我的助手已是前年的事了。”
薰轻轻摇着头,将衔在口中的烟点燃。
“而且,现在也没有来往……只是偶尔会寄来贺年卡。”
其实只收到一次贺年卡。薰自己在心中加注。
分手后好几个月的过年,恭介寄来一封信,说他今年即将出道当艺人了。
之后,就不曾有过恭介的消息。
当然,薰也不曾主动和他联络。
如果是漫画家和助手的单纯关系,多少也会有所联络……薰很痛苦地想着。
“那么,如果拜托老师您的话,应该有办法对不对?”
整个屋子充满了期待的声音。
“我想很困难……他的乐团红到可以上电视了,相较之下,我只是个二流的漫画家而已。”薰苦笑地回答。
“咦?老师怎么会是二流的呢,您每个月画了这么多原稿,而且忙到必须请更多的助手才来得及,怎么说是二流呢!”
“对啊,现在你的漫画都被拿来拍成连续剧,可以说是相当受欢迎了。”
由于薰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个很受欢迎的漫画家,因此太真树不断灌输他这种观念。
“咦!我第一次听到有这回事。为什么都不说呢?”
“对啊,很棒不是吗?我也觉得很得意呢。本来我母亲都一直要我回故乡,较我放弃当漫画家的梦,现在她就不这么罗
嗦了。因为我跟她说我是当连续剧原漫画作者的助手,不是一般的漫画家助手,所以我母亲就同意了,也觉得很放心…
…”
“嗯?你的双亲能够放心让你一直在我这里当助手,我也觉得很安心,也很高兴。不过连续剧的事还没谈妥……”
“咦!还没谈妥!”
两个助手的表情都很惊讶。
“不是啦,是已经谈妥了,只是契约书还没签而已。我们这个亚生薰老师就是这么胆小——对不起,是这么谨慎的人!
”
太真树等助手们笑个够之后,板起脸稍微大声说:“好了,工作了,动手不动口!”
第三章
为什么我会答应在这里等?如果在一般咖啡厅不是很好?
薰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就会感到晕眩,他很痛苦地等着编辑的到来。
池袋车站有好几个好有名的相会地点,薰现在所在的就是其中之一,是T百货公司的电视墙前面。
这里的墙壁排列着很多电视荧幕。
和平常一样也是约在白天,但是今天等的不只一个人。
在等待这段期间,薰很努力地忍耐可怕的晕眩。
为什么他会晕得快要倒下去呢?除了不习惯人群、连日睡眠不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眼前的电视墙放映的正是“闪光边界”的慢动作影片。
想忘却忘不掉的恭介的身影不断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恭介的头发变成红色的,长度和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那是一种很鲜艳的红色。
薰觉得恭介的头发不是真的,像是假发。
其实最好不要再看他,不要再想他,但是薰看着荧幕,就不由地让思念奔驰。
恭介不喜欢将头发脱色或染色。
薰记得恭介曾经说,因为他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可以染个发或者化个装,试一试视觉系的艺人。
恭介那时时相当失意的。
他说有视觉系的乐团在找他,只要他愿意,立即就可以出道当艺人。
但是他们要的是他的外表,而不是音乐,所以他不想去。
因为恭介是这样的人,所以薰才认为他的头发是假的。
虽然讨厌视觉系,却化妆得那么漂亮,他是很想上台表演吧!
即使扭曲自己的信念也无所谓?
薰笑自己净想这些事情。
恭介早已不是自己的情人了,是自己要跟他分手的,但是他还是会想着他,该如何是好?
我自己也有太真树!
最近,我变得很奇怪……
薰叹了一口气。
太真树这么爱他,还说要跟他住一起,应该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吧?但是他还在想着恭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薰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这是毋庸置疑的。
事实上,太真树在他身边时,他总是感到很安心、很轻松,比较和恭介交往的情况,自己较不用矫饰,心情也比较开朗
。
因为恭介有时很顽固,很神经质,薰总是要常常小心注意他的情绪。但是不管他怎么在意,总是会因微不足道的事情吵
架,搞得两人很不愉快。
所以薰认为如果当时不分手一直交往的话,自己并不会得到幸福。
太真树就不会这样。和太真树在一起不会感到焦躁,也不会因小小的事情吵架。
有时想到就这样生活下去,就会非常幸福,但是想到这里却有点令人害怕,因为实在幸福得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他还是会想到恭介。他忘不了恭介。
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常听到恭介的名字和歌曲的关系吧。薰又叹了第二口气。
薰每次听到恭介所属乐团的名字或歌曲时,思念的情绪总是像浪潮般袭来。
在知道恭介变得很有名之前,在时常可以在电视或电台听到恭介的歌曲之前,薰注意到自己变得很怀念恭介,就在这时
,在电视上看到了恭介。
和恭介分手之后,立刻被太真树拥抱,然后开始交往——但不是因为被抱过才跟他交往的。
太真树在抱过薰之后,总是忍不住想要再拥抱他,但是如果薰没有意愿的话,太真树不会第二度出手。太真树说过他喜
欢薰的心情是不变的,但是再还没有确认薰的意思前,他不会做出薰不喜欢的事情。
所以薰和太真树的关系在那之后只是漫画家和助手的单纯关系而已。
两人是不知何时结合的。那是自然的、慢慢的、并且是激烈的。
在那里,没有余地去思念恭介。
和太真树两人幸福地生活着……
再来,是什么时候又想起了恭介的事呢?
薰看着自己的脚。
大概是太真树说要一起住的时候吧!
薰觉得很感伤。
要搬出从学生时代住到现在快十年的房子,这个房子充满了十年来的回忆。
回忆中也包括了恭介的种种。
但也仅止于此而已。
他已经有了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太真树。
他的爱是那么的直接,很坦率地说“我爱你”,也以实际行动表现他的爱意,是如此的直接。
恭介真的和太真树完全相反。
薰突然就明白了。
太真树和恭介不仅外表完全相反,连爱的方式及其他各方面都完全不一样。相对于太真树对他的爱,他是主动地爱着恭
介,而他并不习惯这种爱的方式。
薰爱着恭介,表达出爱意,然后恭介回应他的爱。
但是现在刚好相反。太真树爱着他,然后他回应着太真树的爱。
只知道爱人,不知道什么是被爱的他,心中总是有一点迷惑,现在太真树对他提出搬家的建议时,他对恭介的思念便一
下子变得很真实。
但是,也只是思念而已。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总是藏着一、两段难以忘怀的思念,那是过去式的爱情。
他想到此,现在看着荧幕上的恭介,也不会觉得头晕了,只剩下怀念的思绪、甘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