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他一定很爱你了,对不起啊,我不该问你的。”这样说着,重辉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手下已麻利的为朔夜包扎好伤口。
朔夜坐起来,闭目运起内力为自己疗伤,只觉得周身的内力一丝都提不起来,五脏六腑皆被刚才那一掌震伤,好阴毒的内力!
“噗”的一声,朔夜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
重辉顿时慌了神,冲上前一把搂住他,
“朔夜,朔夜你没事吧!”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出去的。”朔夜强撑着安慰他道。
这边的重辉已急得哭了出来:“朔夜,你不要有事,你不可以有事……”
二人的衣服搭在树枝上晾着,两具身体紧紧相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彼此。
朔夜枕着重辉的手臂沉沉的睡去,月光温柔的笼罩着他们,一如此时重辉看着朔夜的目光。
“朔夜,狄承说我喜欢你,可就算是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什么人,何时又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朔夜迷迷糊糊的醒来,衣服已整齐地穿在身上,看向身边,居然不见重辉的身影,朔夜心中一紧,赶忙挣扎着爬起来找他。
来到河边,看到重辉正光着膀子在河里扑腾,笨拙的身影让朔夜嘴角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微笑,
“你在干什么?”
重辉回头看到他,高兴地招手:“朔夜,你起来啦!我想抓几条鱼给你做早饭,可是……”
他伸手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朔夜莞尔,不用想都知道他必然是一无所获,从小养尊处优的三王子殿下怎么会做这种事。
朔夜朝他招招手,重辉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跑了过去,“怎么啦?”
朔夜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屏息听了一阵,随手向天上一抛,一只肥肥的大鸟便落到了地上。
“哇,朔夜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哈哈!”
重辉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起那只大鸟,“我们早饭吃烤鸟肉吧!”
朔夜却摇了摇头:“你割破它的脖子,扔到那边的草丛里。”
重辉一听来了兴致:“是陷阱吧,嘿嘿!这个我最喜欢做了!”说罢照着朔夜说的做了。
朔夜捡起一旁的树枝,削尖了前端。随后拉着重辉躲在一棵树后。
不一会儿,重辉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定睛一看,一条草绿色和淡黄色相间的的蛇慢慢朝着那只鸟爬来。
心脏砰砰直跳,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种事呢!重辉两眼放光,露出了顽皮孩童般的神情紧紧盯着朔夜的动作。
“嗖”的一声,朔夜掷出了手中的树枝,直接将那条蛇钉在了地上!
“咳咳……”刚才掷树枝牵动了伤口,朔夜捂着胸口,神情痛苦。
重辉赶忙扶住他:“朔夜,没事吧?”
“没事,你去把那条蛇的脑袋割下来,把身子拖过来。”朔夜脸色苍白的喘着气说。
重辉扶着他坐下,走过去拿起那条蛇,足有两米多长,掂着还有些分量。
朔夜教他捡来枯树枝生火,剥下蛇皮将蛇肉串在树枝上烤着。
“抓蛇好玩么?”朔夜微笑着问他。
重辉是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故作轻松,眉头一紧:“朔夜,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还死不了。”语气淡漠的好像在说今天很热。
重辉呼吸一滞,缓缓说道:“我们的人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嗯,最好在琰日的人找到我们之前。”
重辉定定的看着他:“我不会让你死的。”
朔夜看着他认真的目光,心里募的一暖,笑着蹦出一句:“蛇肉烤焦了哦。”
重辉慌忙低头,发现蛇肉真的已焦黑了一块,赶忙拿着它远离火堆,一不小心烫到了手,疼的他一蹦三尺高,呲牙咧嘴的喊疼。
朔夜看着笨手笨脚的他,目光里,多了一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27、逃生(下)
吃饱喝足,两人坐在树荫下休息片刻,重辉扶起朔夜,向丛林外慢慢的走去。
一连两天,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度过,有时候重辉会不着边际的想,两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或许也不错……
一个与往常一样平静的晌午,重辉和朔夜正一前一后的走在丛林里,重辉低着头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忽然,朔夜走上前一把抱住他,贴着他的耳朵说:“一会儿听我的指示,我一出声你就往东南方向跑,别回头!”
重辉正要出声询问,朔夜已闪身出去,出手快如闪电!
瞬间,东南边上的一棵大树上,就摔下来两个人,皆被重手法打断肋骨!
“走,别拖我后腿!”朔夜的吼声撞入耳膜。
重辉却定定的站在原地,仿佛一头倔强的小豹。
一时间,周围的树上窜出来了数道身影,兵器上反射的寒光令人心寒!
朔夜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端立在重辉身前,竟是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其中几个人被他快如闪电的身手惊到,一时间愣在原地,不敢出手。
只听一人大喊:“七殿下有令,此人已身受重伤,我们先合力杀了他,然后带重辉殿下回营!”
“住手!你们胆敢伤他,我立刻自尽!”
众人回头看向那玉雕一般的璧人,此刻,他白皙柔弱的手正坚定的握着一把短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里已被刺出了一道血痕,在那莹白如玉的脖颈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你干什么!还想回去被他欺负吗?”朔夜气急,嗓子一阵发甜,他拼尽全力压制,才没有让那口血喷出来。
“被他欺负总比你没了性命好!”
重辉温柔悦耳的声音此刻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坚定。
正在僵持中,空中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琰日的各位,公然挟持我煜曌的三殿下,这是何意?”
朔夜回头,刚才说话的人竟是那日太子府中见到的林乾,身后还跟着不少兵马。
总算是感到了!朔夜松了一口气,顿时,刚才强提起来的力气瞬间抽离身体,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朔夜!”
重辉连忙跑过去抱起他,一把撕开他身上的衣服,前几日的伤口竟然已溃烂不堪,惨不忍睹。
难为他这两天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苦苦忍耐着,重辉紧紧地咬着自己线条优美的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几人见对方人多,自知不敌,便转身离去了。
林乾立刻走到重辉身边:“三殿下,您没事吧?”
重辉不答,一把将朔夜推到林乾怀中:“立刻回去请大夫!”
驿馆中,大夫边为朔夜把脉,边连连摇头。重辉问道:“大夫,您连连摇头是何意?”
“三殿下,这位公子身上伤口已溃脓感染,情况危急,但这些草民尚有法可医,公子被人用极阴毒的内力震伤肺腑,又没有及时医治,药石恐难奏效,若要救他性命,需内力修为极高之人运功为他疗伤,否则,草民倾尽全力也只能多拖两天而已……”
重辉秀眉紧蹙:“先为他治疗外伤。”
“是!”说罢,大夫便开始为他处理伤口,并命人去熬药。
重辉转向林乾:“这里可有内功深厚之人?”
林乾面露难色:“殿下,这里的侍卫及将士多练的是外家功夫,内力深厚者,恐怕……”
“是太子让你来的吧,他现在人在何处?”
林乾暗忖:这三殿下哪里是传闻中那温柔细弱的模样,说起话来那股子威严劲简直跟太子殿下如出一辙!
他恭敬地答道:“太子殿下前几日接到了琰日军队偷偷渡河的消息,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有线报说您被琰日劫持,便命末将前来营救。”
“传书给他,边关有紧急军情,让他在两日内赶到!”白皙秀气的小脸上,此刻尽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两日恐怕……”
“照我说的做!”双目一瞪,不怒自威。
“末将领命!”林乾转身离去。
重辉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喃喃自语:“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琰日的军营,帅掌中的首位上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严肃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威严霸气,此刻他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剑眉微蹙,似在等待着什么。
次席上的一个男子先沉不住气:“大哥,七弟说让咱们在此等他,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见他人影啊?”
“人家现在可是我琰日的大功臣啊,越来越不把咱们几个放在眼里了,大哥,我看过不了多久,三弟的太子之位也做不安稳咯。”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坐在首位的琰日皇长子江应霄脸色阴沉,正待发作,就听侍卫在门口喊道:“七殿下到!”
随后一只大掌掀开帘子,狄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刚才还在抱怨的几人在看到他的时候顿时熄了声,就连刚才那个说话阴阳怪调的人也收起了一脸的吊儿郎当,严肃的看着狄承,只是那眼里射出的是隐隐的惧怕和厌恶。
狄承也不看帐里的众人,直直走到首席前停下:“大哥,军队及粮草十日后便可准备好,到时便可大举渡河,煜曌今年天灾不断,国库亏空,现在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浑厚的声音直撞入众人耳膜,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江应霄缓缓点头:“这一战若能大胜,我军必会士气大涨,所以只许胜不许败!父皇命我们攻打煜曌,这次我们决不能让父皇和太子失望!”
“是!”众人齐声答道。
“我镇守住盘龙镇要塞,二弟带兵驻扎在燕尾坡,狄承,你做先锋,十日后带兵渡河!”
“嗯。”
狄承淡漠的声音让江应霄有些不悦。
此刻,那琥珀色的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重辉,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你逃不掉的!
28、救命之人
傍晚,众人纷纷走出帅帐,二皇子江应日一手扶着腰一边打着哈欠说:“啊啊,累死我了,早知道就把我新纳的小妾也一并带来,让她给我揉揉肩。”
江应霄冷着脸道:“还有要事要告诉你呢,你跟我过来。”
“哈?还有事?大哥你想累死我啊。”江应日一脸不爽的抱怨。
江应霄也不答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江应日撇撇嘴,无奈的举步跟上。
帐内,江应霄拿出一封信递给二弟,一边坐下说道:“三弟的意思是,这次和煜曌一战,我们几个找准时机,一起合力杀了他。”
看完信的江应日听后脸上没有出现一丝波澜,好像一切都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只见他略一沉吟:“大哥,以七弟现在的实力,仅凭你我二人之力恐怕……”
江应霄知他心中的疑虑,缓缓道:“三弟他们过些时日便会秘密带兵前来,以老七现在的这种势头,篡权夺位只怕是迟早的事了。父皇自然也不愿让这个血统不正的庶子继承皇位,只是他实在是很强,父皇怕是想留着他为我们多打几场胜仗。但一旦让他做大,再想杀他就难了。”
江应日接口道:“所以三弟才着急了,让我们趁此机会合力杀了他以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不错,而且老七从小就跟我们兄弟不和,一旦让他大权在握,我们几个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江应霄蹙眉道。
“嗯,我知道了,全凭大哥吩咐!”
三弟和七弟斗个两败俱伤,才方便你坐收渔翁之利对么,再说,这太子之位本来就应该是大哥你的。不过在局势明朗之前我还是不要表明立场为上。江应日暗忖道。
林乾在给重耀的信中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事情的始末,那夜朔夜蒙着脸,林乾没有认出他,只是说一个侍卫为救三殿下受了重伤。
第二日的黄昏,重耀竟真的赶到了,微微喘着气,脸上蒙着一层细细的汗珠,连马也没有骑,似乎是运轻功赶来的。
重辉见到他,眼睛顿时闪亮:“大哥,你总算来了!”
“急急忙忙叫我来,有何紧急军情?”
“琰日大军在河对岸集结,十日之内定会攻过来,前几日我被琰日的人挟持,我的一个侍卫为救我而身受重伤,大夫说需内力深厚者为他疗伤,请大哥救他一命!”
重辉看着他,神情诚恳。
“哦?他倒是我煜曌的一大功臣,本宫自当救他,他现在何处?”
重辉面露喜色:“我带大哥去!”
重耀坐在朔夜的床边,伸出手探上朔夜脉门。
忽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床上人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脉象微弱到时有时无,身上厚厚的纱布还隐隐渗着血,五脏六腑皆被重手法震伤,若不是他求生意志极强,一般人受这么重的伤此刻只怕早投胎去了!
重耀内心震动,面色却一丝未变,冷声下令道:“都出去,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打扰!”
“是,太子殿下。”侍女和大夫纷纷退出房间,重辉深深地看了命在旦夕的朔夜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重耀一手扶起朔夜,另一手抵上他背心,缓缓催动内力,轻轻地灌入他体内。
重耀看着面前的人,那高傲的头此刻正无力地垂在胸前,直挺的脖子仿佛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起上面的脑袋,锐利的眼正紧紧闭着,姿态脆弱而美丽。
重耀目光渐渐转柔,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朔夜,听得到么,你不是告诉过我不要让为你而死的人白白牺牲,就算是为了司羽辽,你也该撑下去……”
朔夜眼珠轻动,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要飞上云端去,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
重耀转头,看到药碗放在一旁,敏锐的他发现朔夜的前襟上有大片的药渍,略一沉吟,便想到他做杀手时必然为了防止昏迷时被人灌药而做过训练,身体本就虚弱至此,不喝药更是危险万分。
重耀伸手端过药碗,一手扶着他的头,含了一口药汁,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缓缓送入他嘴里,随即点上他胸前的穴道以防他把药吐出来。
“嗯”朔夜无意识的轻哼了一声,重耀手上动作未停,内力源源不断的缓缓送入朔夜体内。
朔夜费力的睁开眼,一片黑暗,似是晚上。
轻轻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一丝力气都没有,伤口已痛得麻木,丹田处似乎有一股暖流持续的流入体内,感觉十分舒服。
朔夜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身上,身后的胸膛厚实而温暖,那人一只手环过自己的腰,按在自己的小腹,内力就从那只手掌缓缓的流入自己体内。
他在为自己疗伤么?会是谁?
朔夜转头,看到的竟是太子的睡颜,他此刻正搂着自己斜倚在床榻上,闭着眼睛,沉静而内敛,依旧英俊如天上的神将。
随即,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睁开,对上自己的眼睛,
“醒了?”
朔夜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答话。
重耀一手探上朔夜脉门:“总算没事了,几日之内我们就会和琰日开战,你需快点养好伤才行。”
朔夜看着他:“你救了我吗?”
“嗯。”
懒洋洋的醇厚嗓音传入耳膜,朔夜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