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方休（生子）——卫紫

伸出一个手指头，陈九大言不惭，「下回，我请你喝天下第一酒，那酒才好喝！这个，不行！」

陈九晕乎乎的，「那个，那个才好喝！」

慕容无射不禁皱眉，「你是说天下第一酒」

「是啊，是啊！」

陈九突然傻笑，「那酒，才好喝！」

话音刚落，陈九已经醉到不省人事，头枕在手臂上，鼾声渐起。

慕容无射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陈九，一杯就醉，这样的人，也配叫做「酒公子」，都不说丢人！

28.

第二天一早，陈九神清气爽地起来，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慕容无射提醒道：「你昨天喝醉了！」

陈九一愣，使劲回想一下，似乎是有这麽回事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极真诚地道谢。

慕容无射不接受，「你不记得了？」

「啊，我一向不记得的，我……」

陈九一边系着长衫的盘扣，一边抬头问道：「我没得折腾你吧？」

陈九十分不好意思，他的酒品极其不好，想必昨天定是麻烦慕容无射了，他应该补偿一下才对。

转脸看向窗外，金秋的苏州一向极美，天高高的，云淡淡的！苏州河边有着不少画舫，这让他惦记了许久。

「今天天好，咱们去画舫吧！」

陈九一扫刚才阴霾，「你坐过画舫吗？」

说是询问，但陈九似乎早就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慕容无射没来过苏州，没有坐过画舫，他平日要练功的，哪有时间跑来

跑去。这一点，自己就要比慕容无射强多了。最起码，他来过苏州呢！

陈九高兴，苏州河边有二十来艘画舫，每一艘都装饰华丽，方便观赏两岸的景观，也能用来宴饮。

「怎麽样，去坐画舫吧！」

不等慕容无射回复，陈九直接将人拉去了外面，每次都等着回答太麻烦了，反正，慕容无射也从来没有反对过！他只是

不爱讲话而已！

不出几天，陈九已经将慕容无射的脾气摸透，他这个人自来熟，不像慕容无射冷冷清清的。

这艘画舫极是精致，里头有桌，有椅，有酒有菜，对饮相谈，极是惬意。

陈九手捧茶杯，微微侧头望去，一汪碧水，连绵无边，再衬着不远处的青山，当真是一处绝好风景。

倚在船栏上，陈九心情极好，苏州河果然极副盛名，湖面一层嫋嫋烟雾，万物皆被笼罩其中，似真似幻，真有种飘飘成

神仙的感觉。

正午一到，船上的小厮端了午饭过来，典型的苏州美食，清雅、自然，令人赏心悦目，适口益身。

「要是能长住在这里就好了！」

人被水气包裹，不觉得湿腻，反倒有种清爽、滑顺的感觉。陈九感叹一句，他喜欢苏州的温润，京都那种干巴巴的天气

，可真是比不了呢。

陈九是真心的感慨，听得慕容无射俊眉一挑，「既然你喜欢的话，那就搬家过来吧。」

陈九无奈，「酒庄的事情太多，我哪里抽得开身。」

「是俗事缠身，还是你抛舍不下？」

陈九微微一笑，「那边，总归是家嘛！」

陈九笑眯眯的，「家啊，人多一些才叫家，一个孤零零的，没劲！」

慕容无射皱着眉，陈九眼里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他看得很清楚的。一直认为陈九嘻嘻哈哈，没想到，他竟也会伤感

！

心脏突然闷痛。

这艘画舫极大，吃喝、聊天两者皆可。陈九翘着脚，十分地享受，他买了这画舫一天，自然要待到够本。

原本，慕容无射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消遣，他懒得干这种没着没落的事情，有了空闲，还不如让他读本手札，或是干脆舞

套剑法来得欢快、有趣。

只是，一想到陈九刚才的忧愁，慕容无射就只能忍了，舍命陪君子吧。

29.

坐在船边，慕容无射探身出去撩了些河水，「要下雨了……」

慕容无射喃喃低语，他的视力极好，不远处的那几尾小鱼正在拼命逃蹿，它们绝不是受了画舫的惊扰。那是他们的天性

，暴雨前夕，小鱼们一定要游去石桥旁边，那里安全。

此时，陈九也一同趴在栏上，听见慕容无射的这般言语，不禁皱眉，「下雨？」

指了指天上，「晴空万里的！」

慕容无射轻轻一笑，「苏州一向变天很快，一会儿晴，一会儿雨，极是正常。」

陈九大惊，「那让船家赶快回去！」

急急起身，正巧画舫在此时碰到一个水浪，船身颠簸，陈九脚步不稳，一下踉跄，直扑到慕容无射怀里。

陈九挣扎两下，顿时不好意思。

慕容无射轻咳一声，「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事的！」

陈九点了点头，正襟危坐。刚才的事情他尴尬，等一会儿的暴雨，恐怕更令他尴尬呢！他怕打雷，也怕暴雨，像是梦魇

一样。

陈九极是紧张，慕容无射眉心轻蹙，「你怎麽了？」

陈九摇头，视线始终盯着船外，是不是要变天了？天变暗了一些，鸟雁也飞低了一些，这些，似乎都是暴雨的征兆。

陈九心情乱糟糟的，想起喝茶，喝了没有半口又匆匆放下，手足无措的样子。

突然，左手上一热，陈九连忙低头看去，怎麽……

他的左手，竟被慕容无射的右手给牢牢握住了。

嗯，其实不能算是握住，而是慕容无射的右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陈九仔细看着慕容无射的手背，皮肤很白，手掌宽大，十指修长，有一些厚茧，恐怕是长年练武造成的，令他有些摩擦

。

陈九看得入神，一声不吭，慕容无射心思一转，「你怕暴雨？」

陈九点头，慕容无射皱眉，「那，那天你怕吗？」

那天是哪天，陈九作为当事人，自是记得的，就是遭遇洪灾的那天！

「刚开始的时候很怕，後来，好一些了！」

一声叹息，慕容无射轻轻摩挲陈九的手背，「没事的，我不怕！」

安慰，慕容无射不太习惯，可此时，他要尽量给陈九安心，就像十五年前，他曾获得的安慰一样。

陈九极是感激，任由慕容无射握着他的手。

苏州的天气变化极快，刚才还一碧万倾，霎那间已是浓云满天。

「轰隆隆」……

雷声夹杂着豆大的雨点，顷刻而至。

陈九皱着眉，模样极似隐忍。

慕容无射摇了摇头，「我们继续喝茶吧！」

刚想动弹，手竟被陈九突然反着按住，动弹不得，「等会儿，等雨停了再说……」

这种暴雨持续不久，船家熟悉至极，此时，船就停在原处，安静等待着暴雨过去。

豆大的雨点拍在水面，不一会就形成了微小的水浪，画舫轻轻摇动，像极了水面上的一叶孤舟，飘零得很。

外面浓云密布，而画舫此时又将竹帘全部撂下，里面黑暗了不少，慕容无射转头看看外面，突然一道强烈光闪，紧接着

就是一声凌厉劈雷。

「啊──」

一声痛呼，陈九像是被雷「劈」到痛处，随便抓起身旁一颗「救命稻草」，紧咬不放。

「陈九……」

雷声过去好处，慕容无射拍拍陈九的肩膀，陈九一直抱着他，根本没有撒手的迹象。

陈九将头埋在慕容无射的肩窝，「别，别……」

这样抱着好多了，不怕了。

30.

陈九是真的害怕，慕容无射难得一次心软，暂时就先由着他吧，至少，在雨停之前。

陈九抱住慕容无射，抱得紧紧的，贪婪地汲取着慕容无射的体温，味道，一切。

长久以来，打雷、暴雨一直都是陈九的噩梦。这是头一次，陈九不再觉得害怕，头一次有了依靠的感觉，是慕容无射给

他的安全感觉。

正像慕容无射的说法，江南的天气变化很快，一炷香的功夫，浓云散去，天空重新晴朗开来。

慕容无射拍拍陈九的肩膀，「好了……」

没有反应，陈九仍是紧紧地扒在慕容无射身上。

慕容无射不禁皱眉，「雨停了……」

语气稍显不耐，也不知陈九听见了没有！

「你别这样……」

陈九极小声，似是呢喃。

慕容无射眉心紧锁，「陈九，你说梦话呢？」

「没有！没有！」

陈九突然抬头，但双手仍保持着扒住的姿势，「慕容无射，你不讨厌我吧！」

慕容无射心中猛得一沈，「你是什麽意思？」

松开对慕容无射的牵制，陈九端正坐好，「咱们，试试吧！」

「试什麽？！」

「在一起啊……」

陈九双手一摊，表情仍是认真、严肃，「我喜欢你的……」

慕容无射瞠目结舌，「我是男的！」

陈九了解，「我知道啊！」

慕容无射深吸一口气，心中充满无力感觉，「据我所知，你也是男的吧！」

陈九点头，「对啊！」

「啪」的一声，慕容无射狠狠一拍桌子，「两个男的怎麽在一起！」

陈九皱眉，仔细看着慕容无射，像是不认识一般，「你不是武林高手吗？怎麽和老婆婆一样迂腐！」

「迂腐？」

慕容无射指着自己，「你说我迂腐？！」

陈九唯唯诺诺，装得像个小媳妇一般，「可不是吗，两个男人怎麽了？！」

慕容无射哑口无言，陈九问的没错，两个男人怎麽了？

在「枫丹王朝」，他们的民风向来开阔，就连男男相配都从不觉得古怪、突兀。而且，他们还有众多的「达嘉族」的後

裔，连男人孕子都不是问题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什麽不可以的！

慕容无射扪心自问，是啊，男人和男人一起，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眼神稍有柔软，慕容无射看着陈九，突然狠不下心肠拒绝，他不讨厌陈九的，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些好感。绝对不是因

为当年的救命之恩，而是，陈九是个有意思的人，慕容无射喜欢有意思的人。

等了许久，慕容无射始终不肯点头，陈九皱了皱眉，「你，不喜欢我吗？」

慕容无射无语，视线转向别的方向，稍显尴尬。

陈九轻轻一叹，「你不回答我，那我是当你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呢？」

一个人自言自语，陈九显得孤单，人也颇为可怜，「反正，我是喜欢你的……」

悠悠的声音，响在耳畔。

慕容无射心中一软，「我们喝茶吧！」

陈九不乐意，长吁短叹，「还是没有说乐意不乐意啊……」

声音很小，却是故意让慕容无射听到。到底怎样啊，给句痛快话嘛！

慕容无射无视，拿起茶碗，「今天不喝酒了，本座陪你喝茶！」

本座，太正式了吧！

陈九聪明，心思灵巧一转，「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此时，画舫仍停在苏州河中，船家不着急，任由画舫随波逐流。

陈九激动地站起身来，恰好船身碰到小浪，陈九踉跄两步，再一次「不小心」靠到了慕容无射的身旁。

两人紧贴在一起，陈九微微偏头，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心里痒痒的、麻麻的。

突然，陈九一手伸过去，捧住慕容无射的脸，「吧嗒」一声。

亲了！

真的亲了！

陈九很喜欢这种亲密接触，抿了抿嘴，加深了这个吻。

31.

这一方面，陈九并无太多经验，最多是听夥计们说说，再不就是看看那些戏文、手札。他不懂太多，就是想着好好对待

慕容无射，像是最爱惜的珍宝一样。

陈九是个实诚之人，他的心肠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喜欢就喜欢了，爱就爱了。

当然了，这是爱吗？

陈九歪着头，这应该就是爱吧！

这麽多年的时候，他一直都惦记着慕容无射，如果没有情，那为什麽还要一直惦记着，一直不肯放心。

歪斜的姿势，陈九半倚半靠在慕容无射身上，摆弄半天姿势，仍是觉得不好拿劲，但嘴唇，却没有离开慕容无射的嘴边

。

吻逐渐加深，陈九的胆子渐大，舌尖伸到慕容无射的口里，转了两转。

动作谈不上灵活，配合也算不上默契。

慕容无射是个生手，再碰上陈九这种经验不足的类型，两人都不懂得什麽技巧，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欲望，吸吮对方的温

度。

陈九小心翼翼地转着舌头，突然，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里的液体，是他的？还是慕容无射的。

情况有些淫靡。

真实，慕容无射还稍有抗拒，直到此时，方才有了一些回应。

舌尖主动缠绕，像是品味着什麽美酒，慕容无射拥紧陈九，辗转深吻。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时间，直到两人都有些喘息不能，才被迫分开。

唇齿间的银丝渐渐被拉长，直到断成两段。

慕容无射皱了皱眉，抬手一擦嘴边，一个无意识的动作，竟更添魅惑感觉。

激情澎湃在胸，哪是那般容易把持的。陈九死死盯住慕容无射，越发觉得那是一种邀请……

邀请。

陈九双眼冒火，不由自主地倚靠上去，慕容无射直觉地向後躲闪，「陈九，够了……」

沙哑的声音，连慕容无射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陈九摇头，「真的够吗？」

视线向下，陈九看向慕容无射腰间的锦带，眼角突然一抹坏坏笑容，「试试吧……」

「又试什麽？！」

推着陈九的胸膛，慕容无射丝毫不给面子，他刚才是有想过这档事情，不过，不是现在这样！怎麽能由陈九主动？！

慕容无射想要夺回自主，可是匆忙之间，竟将事情搞到更槽。

原本微敞的衣襟变得大开，腰间的锦带也松了，慕容无射双眼瞪圆，「陈九，你停下，快停下……」

气息微喘，慕容无射言语极不坚定，他似乎已经陷在陈九的「温柔乡」里，解脱不出来了。

趁着慕容无射走神，陈九一下子搂紧，身体微微前倾，直接将慕容无射按在长榻之上。这样的姿势，更好办事吧。

重心全在慕容无射身上，身体相贴，陈九动了动身子，不期然之间，竟蹭到了慕容无射下腹处的硬挺。

陈九坏笑一声，手偷偷地从长衫下摆钻进去，按住了灼热的源头。

慕容无射微微挣动，但效果却极其不佳，喘息逐渐粗重，随着陈九的动作，慕容无射凭着身体的本能开始了律动。

闭着眼，後仰头颈，慕容无射的喉结「咕噜」一下。

情色的味道。

慕容无射双腿被折，下身凉溲溲的，他想着躲开，却又不自觉的将陈九越拥越紧。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奇妙，

让他格外期待，异常渴望。

慕容无射十分的享受，他肆意地沈醉在陈九的温柔之中，突然之间，身体一阵颤栗，紧接着就是一股热流。

慕容无射眉头紧缩，「你──」

怎麽，怎麽这麽快就射了？！

慕容无射满脸嫌弃，陈九顿时像炸了毛的公鸡，「我，你──」

陈九斗志昂扬，「咱们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慕容无射心说再来一次，美得你啊！

武功，慕容无射不知要比陈九强了多少，搂紧陈九，一个翻身，便将人牢牢地压在了身下，「再来一次可以，但是……

」

慕容无射满眼戏谑，「要我在上才行！」

陈九大呼不满，「不行，不行，我在上！」

「为什麽你还要在上？我要一人一次！」

陈九眨了眨眼，「那再让我一次，然後你两次！」

「屁话！」

慕容无射瞪眼，「一人一次！别想讨价还价！」

慕容无射急了，手上的力道加倍，直掐得陈九哇哇大叫，「哎呦，再让我一次啦！你病才刚好，悠着点儿身体……」

吵吵闹闹。

画舫停在河中，打情骂俏的话都被水波带走。

船家全坐在船头，没有人清楚这场房事的争夺战中，最终，是由哪位抢得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