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嵩的声音很定,“沈嵩明白教练的道理。可是,我身为队长,如果技不如人又如何服众。”
“啪!”韩复一尺子拍下去,沈嵩痛得眉毛拧在一起。
韩复道,“殷朔会轻功,可以一掠几丈。他一个起跳纵贯篮球场28米,你行吗?”
沈嵩狠狠咬着唇。
“不许咬嘴唇!”韩复又是一板子。
“是。”沈嵩应道。
“这是我第一次要求谁不许咬嘴唇,我理解,你必须为你的骄傲找一个出口,但是,不许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尤其是,这种伤害是为了转移另一种痛苦。”韩复很严肃。
“是。”沈嵩答应了,舔掉了唇上的血。
“做好你自己。给自己一个切实可行的目标,而不要永远只想做第一。乔丹没有过单场一百分的纪录,但不妨碍他成为九十年代最伟大的球员,甚至,去掉九十年代也未尝不可。”韩复下结论。
“队长将球队交给我,我有责任扞卫Z大的荣誉。”沈嵩道。
韩复点了点头。这次的回应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是,看来,这孩子心中已经有些依赖自己了。
“很多人说,篮球是五个人的。商界传奇也是篮球界最著名的票友乔熳汐说,篮球是七个人的。我说,篮球是每一个人的。Z大篮球社,你是很重要的一份子,但,也只是一份子。”韩复一字一字道。
沈嵩沉默。
韩复用戒尺戳着他臀上肿痕,“什么叫团队?团队不是球员罚一百个俯卧撑你罚两百个,不是他们有了错你去扛做不好任务你去背,而是信任他们,把你们的荣誉责任一起挑起来。我看过你的带子,球队最艰难的时候,你永远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大家尊敬你,也信任你。可是阿嵩,你有没有想过,给予他们同样的欣赏和期待?”
沈嵩呆住了。
韩复缓缓道,“去年的倒数第二场比赛,2.4秒,116比118。”
“对不起!”沈嵩狠狠道。
2010年的CUBA八强赛,最后的二点四秒,对方领先Z大两分。篮球在沈嵩手里,只要他进一个球,就可以将比赛拖进加时,只是时间太紧,他的心太大,半场拿球立刻出手,三分未中,Z大也失去了晋级的机会。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隐痛,那场比赛过后,他疯了一样的训练,甚至是最尊敬的前任队长也不能将他拉出失意自责的漩涡。
“啪!”
狠狠的一记戒尺拍在沈嵩臀上,韩复叱道,“对不起!我最厌恶这三个字,因为,毫无价值!”
沈嵩狠狠抠住桌沿。
韩复接着道,“2010年3月5号的一场友谊赛。Z大对A大,中场前的六点五秒,你一记小风火轮,扣得半场反超A大一分。但是我要问你,阿嵩,明明何天飚的位置比你好,你拼着有可能拉伤左肩,扣什么!”
“教练——”沈嵩太意外了。那场比赛,明明教练还没有来Z大的。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当时震得肩膀生疼,一场比赛都忍下来了,甚至连越源都瞒着,教练是怎么知道的。
韩复像是没有听出他的疑问,“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目标,就是大二就入选国家队的何胥。我也知道,现在的很多媒体都说你是何胥接班人。”
“阿嵩没有。”他的口气还是平常一样的沉稳,但语气明显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撒娇。
韩复笑了笑,“你想要超越他,你有这样的野心,可是,我不得不说——”韩复的语声严肃起来,“你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你一天学不会尊重你的队友,你就一秒钟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韩复的话太严厉,说的沈嵩深深地埋下头。他开始觉得,接受教练的训诫是对的,哪怕如此严酷,也完全值得。
韩复长长吐了一口气,“今天,我要说的就是这两点。我希望你回去之后仔细想清楚。”
“是。”沈嵩的应答很干脆。
“十下板子。”韩复的语气太轻描淡写。
沈嵩怔住了。
“十下板子。明早六点,去球队和今天迟到的那拨人一起训练。”韩复重复一遍。
“是。”沈嵩的态度很端正。
韩复提着戒尺站在他身侧,“我不会容情。越源或者小朔,我允许他们疼了就叫出来。你这里,疼了自己忍着。”
“是。”哪怕是更苛刻的要求,沈嵩却觉得心里有种虚荣被满足的舒服。
“我再重复一遍:不许咬嘴唇。这个坏习惯,给我改掉!从现在开始,发现一次,十板子,第二次,二十,第三次,四十。嘴上都咬得血口子,算什么毛病!”韩复道。
“是。阿嵩不会了。”沈嵩低低答应。
韩复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下。
结结实实的小叶紫檀,罩在少年紧绷的臀面上。
“一!”沈嵩自己数。他不可以喊叫,不可以隐忍,便只能这样发泄出来。
第二下。
顺着第一下的痕迹摞下来,板痕重叠处,泛起了一道一指宽的檩子。
第三下。
继续顺着前两下的印子。韩复挑选的板子比一般的戒尺要长些,一下抽打,直直穿过两瓣臀。
少年漂亮的小麦色皮肤烙上印记,比普通的红痕更多了几分坚忍。
第四下。
沈嵩的汗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他的手指狠狠抠着桌子边沿,指甲划过木屑的声音异常清晰。
第五下。
板痕盖满了整个臀。
沈嵩的眉毛皱得更紧,冷汗流到了眼睛里。
第六下戒尺异常残忍。韩复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的落在了刚刚才肿起来的第五下板痕上。
“呃!”沈嵩疼得呻吟出来,却立刻道歉,“对不起。阿嵩愿意加罚。”
韩复道,“我为什么要加罚你?”
沈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来了第七下。
第七下依然是重叠在第五下上。太疼了,真的太疼了。他刚想咬嘴唇,却立刻意识到不对,只可惜,疼得太快,他的反应也太习惯了。
韩复口气淡淡的,“很遗憾。还有十三下。”
“是。”那是第一次,沈嵩觉得怕。他的心跳得很快,去沙湖滑沙突然被从沙山上推下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心跳。
教练的板子太重了,他真的不知道再加的这十下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戒尺继续。
沈嵩的汗水耷拉在发尖,一低头又落到地上去。他一辈子也没有挨过这么重的打,并且,这打还是他自己讨来的。
“九!”沈嵩压住了喉间的呻吟。
“十。”沈嵩觉得自己要虚脱了。
“提上裤子,去墙角休息一会。”韩复吩咐。
沈嵩抬起眼,汗水蛰得眼睛生疼,“报告教练,还有十下。”
韩复却是用戒尺指了指墙角,“三十分钟军姿,或者并不舒服,但是,比起接下来的十下家法,我认为,这是优待。”
“是。”沈嵩狠狠蹙着眉提上裤子,在向上拉内裤的时候,臀上的伤叫嚣地格外疼。好在球裤还算宽松,他仔细系好,向韩复深深鞠了一躬。
韩复面色沉静,看他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
沈嵩的背依然很挺,腿依然很直,只是,韩复清楚地看到,汗水一绺一绺地顺着他发根流下来,滑过他脖子,将蓝白相间的球衣浸出一条条透明的痕迹。
沈嵩默默立在墙角,用他记忆中最标准的军姿,头正、颈直,双腿并紧,双手贴住裤缝,身后的伤因为他过于严苛的自律肆无忌惮的折磨着他的双腿,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臀腿上那些淤肿正争先恐后地结成块。他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雪白的墙面就像是一份空白的悔过书,他担心着即将进门的李越源,又有些小心得顾虑,究竟,越源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李越源是跟在韩复之后进门的,一进来就冲到了沈嵩身边,“阿嵩!”
韩复口气淡淡的,“没什么。不过是受了我的家法。”
“他衣服都湿了!”李越源道。
韩复的语声格外冷,“先解决你的问题。”
李越源手肘一卷就将球衣脱下来扔到了桌上,“我任你打。可是,我,我要先看阿嵩的伤。”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桌上的戒尺,李越源拿起来,“这么厚,教练,你疯了吗?”
“越源!”韩复没有说话,在一边罚站的沈嵩先喝止他。
李越源一下就撩起沈嵩球衣,“给我看!这么厚会打死的!”沈嵩不防,手臂没按住衣服,李越源仔细查看,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伤痕,愣住了。
沈嵩道,“你别管我了,先和教练认错吧。”
李越源看韩复,“你打他哪?”
韩复没说话。
“哪!”李越源吼出来了。
韩复扫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李越源不明白,“哪?”他握住了沈嵩胳膊,“哪?阿嵩,哪?”边问边掀沈嵩衣服。
沈嵩低下头,“后面。”
“什么后面?”李越源还是没反应过来。
沈嵩轻声道,“后面。就是——”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也完全接受,却还是有些难为情,“后面。”
李越源呆了,在原地怔了好久才道,“后面?他、他打你屁股?”
沈嵩点头。
李越源跳起来就冲韩复冲过去了,冲过去就是一拳,“你他妈的居然打他屁股!”
韩复握住了李越源手腕,“你再说一遍。”
李越源脸瞬间白了。
沈嵩求情道,“教练——”
韩复只是望着李越源,“你再说一遍。”
李越源觉得自己胳膊也软了,“我,我——我!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阿嵩屁股啊。”
韩复放开了李越源手腕,“听不懂我的话吗?”
李越源低下头,“对不起,我错了。”
韩复的声音非常定,“我让你,再说一遍!”
第四十章:惩戒、惩罚
韩复的声音非常定,“我让你,再说一遍!”
李越源向后退了一步,脖子低到酸困,终于还是小声重复一遍,“我,我刚才说,你他妈的居然打他屁股。”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完一整句话,出了一身汗。
韩复点头,“我听清楚了。”他这句话刚说完,就伸臂搂过李越湲脖颈,将他向后一拖,靠在自己胸膛上。
沈嵩急道,“教练!”
韩复手臂一环,握住李越湲肩膀,李越湲还不及反应,就被他狠狠一推。韩复提膝一撞,就将李越湲撞得跪在地上。
他出手极快,不知如何动作,已经将李越源的头向后扳得仰过来,而后就伸手掐住他下颌,“当着面就说脏话,你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沈嵩站在墙角不敢动,只好拧着脖子道,“教练,越源的脾气您知道的,他是着急,不是故意顶撞您!”
韩复放开李越源,李越源双臂撑在地上一阵干呕,沈嵩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碾碎了。
韩复等李越源透过气才道,“我上次说过没有,再让我听到你骂脏话,怎么样?”
李越源跪在地上,深深埋着头。
韩复按住他肩膀给他背上就是一脚,“我是惯得你不像话了是不是!”
李越源疼得整个人缩在一起,半天才道,“没有。”
韩复走到桌边捡起他抛掉的衣服,在手里捋成一条,嗖地一下就抽在他背上,李越源光裸的后背立刻印上一道粗印子,韩复道,“我说过给你自由不逼你,你自己又是什么样子?我喜欢你有自己的性子,但你这样的性子要是让我不舒服,我就要你一点性子也没有!回话!”
李越源狠狠握住了拳,目光望着墙角沈嵩的方向,他一向是最好面子的了,哪能受得了韩复在情人面前这样收拾他。可最后却终于道,“越源知道。”
沈嵩转过脸,轻轻对李越源点了点头。
韩复瞥了他一眼,“起来吧。”
“是。”李越源站起来。
韩复就一个字,“走!”
“是。”李越源向韩复鞠了一躬,转身出去。
沈嵩低声求道,“教练,越源他——我,我去外面站吧。”
韩复冷冷道,“你是怕他挨不过,还是怕自己心疼他。”
“越源性子犟,我在这里,恐怕,更不服管。”沈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韩复道,“都是我的人,既然跟了我,有什么难不难为情。你看清楚他,他也知道你,往后,两个人也少些口舌。”
“是。”沈嵩不敢再说了。
李越源单手推门进来,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牙杯。他原本进门的时候一脸大无畏,可看到墙角的沈嵩,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韩复从书房的置物柜里拿出一盒茶叶,厚厚地倒进李越源口杯里,“洞庭帝了春长恨,二千年来茶更香。我这是明前的雀舌,也不算委屈你。”他才说完这一句,却是直接挤了半管牙膏进杯子里去,顺手提起一边的电水壶就冲了满满一杯。
李越源走过来,端起杯子。
沈嵩心都颤了,“教练——”
李越源将水杯放到嘴边,沈嵩握紧了拳,“教练!越源不敢了,您饶了越源吧!”
韩复淡淡道,“我有没有饶他,他自己知道。”
李越源回头看沈嵩,“教练说,我要是再说脏话,就把牙膏吃下去。”他说完这一句就举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却因为水太烫吐了出来。
韩复没有丝毫同情,提着烧水壶过来将杯子加满,“喝了。”
李越源看着杯子里一团,牙膏卷着茶叶,茶叶刚过水还没有伸展开,他狠了狠心,喝了一口,却恶心地快吐出来。
韩复没有任何表情。
李越源小声道,“教练容我加点凉的。”
韩复点头。
李越源端着口杯扭头出去,沈嵩望着韩复,“教练,牙膏里是碳酸钙和杀菌剂,不能吃的。”
韩复没有任何话。等李越湲进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混合着牙膏和茶叶的水喝下去。
李越源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将水大口喝完,放下杯子就是一阵反胃,扶住桌子就吐了出来。
沈嵩哪里还顾得上罚站,连忙过来扶住他的腰,替他拍背。
韩复冷眼看了,等李越源抬起头才道,“吐完了?”
李越源点头。
韩复伸手拿起牙杯,顺势重重放在他面前,“吃干净。”
“教练!”沈嵩真是连心都抽了。
韩复缓缓道,“绿茶可以清洁口腔,正正你嘴巴不干不净的毛病。你哪怕吃完了爬去洗胃,今天也要给我咽下去!”
“越源已经知错了!”沈嵩急了。
韩复太过气定神闲,“上次被我压到水池边洗嘴的时候,他也说自己知错了。”
沈嵩一只手扶住李越源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拳,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李越源突然偏过头,狠狠吻了一口沈嵩的脸,沈嵩习惯性地给了他一肘子,李越源疼得脸都抽住了,却是无赖地笑,“我的牙膏是薄荷的,嘴里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