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明星文

作者:明星文  录入:05-09

“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活得不顺心意,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李绍君抱紧苏秦,“你要和我一起轰轰烈烈吗?”

他真是个危险人物,像伊甸园里的蛇,有让人明知后果惨烈还要故意去犯错的勇气。

苏秦咬了口那只挂在树上的红苹果。

周末时苏秦去参加某服装品牌的旗舰店开幕剪彩仪式,媒体又追问他和李绍君的事。苏秦还把耳朵上的伤口秀给记者们看,说李绍君那张照片里是真的在给他看伤口。至于伤口是怎么来的,就只能赖在剧组头上,借口说是拍戏时弄伤。接着就有自称是《心有所属》剧组工作人员的人在网上爆料说苏秦拍戏时根本没弄伤耳朵,一时间苏秦和李绍君的关系又是云里雾里。无论外界怎么说,苏秦还是挑了个日子,履行了对辛馨的承诺,亲自去慧晴的家向慧晴的父母赔罪。慧晴去了国外散心,二老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他从慧晴家出来,就发现自己被狗仔队跟踪,他约了朋友吃饭,不知是饭店特意安排还是巧合,他们去的包间两面都是正对大街的玻璃窗,窗帘还坏了,不能拉严实。这顿饭,苏秦吃的不是滋味,席间他家人还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家一趟,说是他某个某个亲戚病重,生命垂危。

电话里他父亲旁敲侧击问起李绍君,苏秦听到了,走到厕所去说电话。

“没有写的那么夸张,我知道,他最近在忙他们家里的事。网上的话怎么能信,之前也和你们说了,解除婚约是因为生活矛盾,我和慧晴还是性格不太合适。”苏秦靠在墙边和电话里的父亲解释,他父亲问完,他母亲又接上来。苏秦说得口干舌燥,这时又有人打进来电话,他借口挂了父母的电话,他看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犹豫着还是按了通话键。

“喂,是苏秦吗,我是欧阳医生,不好意思突然打电话给你。”

“找我有事?”

“你在忙?”

“饭局,几个朋友,怎么了?”

“想了想还是和你说一声吧,免得你被记者问还不知道怎么了,李绍君现在在医院,家里出了点事,在缝线,已经来了不少记者了。”

“缝线,怎么搞的?”苏秦心里一紧,换了个手拿手机,“要紧吗?”

“慧晴的父母从外地飞过来,去他家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脑袋是被李太太砸的。”欧阳医生说,“大概是误伤吧。”

“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欧阳医生听到他这么说还愣了下,才报出医院名字,苏秦查了地址,洗了把脸,和饭桌上的朋友匆忙告别后就驱车赶往医院。到了医院,确实如欧阳医生所说,已经来了不少记者,不过都被挡在医院大门外,苏秦把车停在路边,特意从后门步行进去。他没被人发现,到了急诊大楼,欧阳医生就站在显眼的地方等他。他看到苏秦,拉住他说:“我觉得你还是别进去掺和比较好。”

“是慧晴的父母去找他谈?”

欧阳医生叹气,“一言难尽,慧晴的父母倒还好,他妈脾气比较大。”

他把苏秦带到一间病房门口,站在外面苏秦就听到李太太在里面大吵大闹。他和欧阳医生站在门口听,都没敢进去。不一会儿,秦朝然从里面出来,他和苏秦打了个照面,笑着叹气,“你来了啊,外面坐会儿吧,现在最好别进去。”

“怎么了里面?”

秦朝然低头按手机,说:“李太太觉得他儿子找我,不如找你,找你不如找女的,反正,一切都要按她的意思来就对了。”

“那慧晴的父母是……”苏秦不解地看秦朝然。

“生意上的事有些牵涉,李太太不想破坏自己的生意前景,想让自己儿子给他们赔礼道歉。”秦朝然摇头笑,“总之,她想怎么样,就得怎么样。”

第三十三章

欧阳医生拱了下苏秦,“那你要不要进去?你不进去我自己进去了……”

苏秦还在犹豫不决,他看到慧晴的父母从病房里走出来,秦朝然立马迎上去和他们握手说,“实在抱歉,耽误了两位这么长时间,合同的事我已经安排好,明天下午我们可以继续谈。”

慧晴的父亲拍了下秦朝然的肩,“小秦啊,那就麻烦你了。”

慧晴母亲的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在眼神扫到苏秦的时候。苏秦也不自在,被她看到,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边,偏过头和欧阳医生说:“那我进去了。”

欧阳医生摸着下巴看他,“你进去的话,我就在外面等着吧。”

“有差别?”

“有啊。”欧阳医生把苏秦推到门口,秦朝然这会儿已经笑着去送慧晴的父母了,他回头给苏秦打了个手势,手指在空中画着圈。苏秦看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打开门跨进病房,摆了好几张床的大病房非常宽敞,除了李绍君之外再没第二个病人。他坐在床边看他妈,他上衣的领口沾了点血,右手手腕上缠着绷带,额头上的刘海被剪去了一大片,贴着纱布。李太太一身名牌套装,挺直了腰杆站在床尾。

“你说完了?”李绍君昂着下巴问李太太,他瞥了眼苏秦,继续道:“苏秦也来了,你还有什么话也说了吧。”

李太太对苏秦视而不见,与她之前对苏秦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苏秦尴尬地笑,他现在明白秦朝然给他打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了。他是让他在这两人中好好周旋,苏秦暗自叹气,让他在媒体记者前搅合他还能行,但是面对李绍君和李太太,他不擅长应付李绍君不擅长了十年了,再加上他妈,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十几年前不就知道了吗,我不正常,我喜欢苏秦,我喜欢男的,不可能去和女的结婚,也不可能让抱孙子,你要是想,我去给你领养一个。”李绍君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李太太抿着嘴唇,保持她高雅淑女的姿态,微笑回应,“你这样想,这样做,没人会对你有意见,你天生就是这么离谱的人,那你问过苏先生是什么看法吗?据我所知……”

李绍君打断她,“那好啊,你问问苏秦。”

李太太笑了,“你怎么?逼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

李绍君嗤笑一声,“我逼他干什么?我逼得了他吗?我要是想逼他,我还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干?”

他们话题中的主角还是沉默,直到李太太将问题甩给他,苏秦才心不在焉地抬眼说,“我?我还好……”

“什么还好?我是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们是要公诸于众?你爸妈呢,他们什么看法?你们公司也不会同意吧?”李太太的眼神凌厉,苏秦发现了,李绍君的眼睛完全遗传自他母亲,凶起来杀气腾腾的,就算不说话也能杀死人。

“我……”苏秦把手插裤兜里,微笑说,“我已经和我的未婚妻取消婚约了。”

“然后呢?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苏先生。”李太太咄咄逼人,李绍君都皱起了眉,“妈,你别没完没了的。”

“正面回答?”苏秦挠了下脸颊,“怎么说呢,我本身就不太会说话。”

他停顿下来,看着李绍君,李绍君却临阵退缩,低下了头。

苏秦说:“我需要他。”

李太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苏先生,那以后就请你们好自为之。”

她踩着高跟鞋走出去,苏秦有些后怕地看李绍君,“你妈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李绍君平静地说:“就是‘你们他妈的没有好结果,看我不拆了你们’的意思。”

他安慰苏秦,“没事,自从我爸过世,我把公司乱七八糟的股权什么的都移交给秦朝然后她就这样了,她这一辈子在别人眼里都是风风光光的,受不了这样的委屈,现在情绪不太好。”

他对苏秦勾了勾手指,“我和你说啊,其实欧阳医生告诉我,我情绪不稳定的毛病可能是遗传。”

“看得出来啊。”

李绍君咬着嘴唇笑,“外面记者怎么样了?”

“堵在门口。”

“我妈去找你爸妈怎么办?”

“看着办。”

“她和媒体乱说话怎么办?”

“她有你能说吗?”

“差不多……”李绍君还点评起了自己,“都不太能预测……”

苏秦走过去撩开他头发看他额头,“缝了几针?”

“没什么,十针吧,口子不是很大。”李绍君眨着眼睛看他,“不太疼。”

“要住院吗?还是我现在送你回去?”

李绍君摇头,“不用了,欧阳医生送我就行了,你回去吧,我没想到你会来。”

“慧晴的父母没有说什么吧……”苏秦小心地看李绍君,李绍君道:“没什么,他们人挺好的,我觉得不太好意思,看他们被我妈拖着,她让我和他们道歉,说你和慧晴解除婚约不是我闹的。我没肯说,她生气了。”

苏秦握住了李绍君的手,他的手很冷,还在发抖。

“她一直都很生气,我知道,其实她才是最生我气的人,比我爸对我还生气。”李绍君靠在苏秦身上,“可是我没办法,我就是这样,我改不了,我也觉得不好,但是我改不了。”

苏秦摸他头发,抱着他。李绍君轻声对他说:“谢谢你说你需要我,我很高兴。”

他真的很高兴,搂着苏秦一个劲地笑。隔天报纸上新闻出来,把两人的感情故事编得绘声绘色地,rose忙得焦头烂额,陪苏秦上通告时不停打电话,苏秦也在打电话。他在和李绍君聊天,李绍君受邀参加一个欧洲电影节,他说:“昨天太多事了,忘记和你说了,去两天就回来了,要不要帮你带什么东西?”

“那你好好玩。”苏秦说,“带着伤疤走红地毯不要紧吧?”

“说不定怕我影响美观度就不让我走了,哈哈,不说了,要登机了。”李绍君挂断电话,rose朝苏秦挤眉弄眼地,“谁啊?他啊?”

“啊,嗯,是。”苏秦点头。

“他在飞机场?红地毯?”

苏秦笑笑,没回答。rose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苏秦口风紧,他不想说的事别人绝对打听不出来。就算是被记者围追堵截,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么一句话:我们是好朋友。

他的答案多公式化,多无聊,就连记者都觉得无趣,现在都已经不问了。只有苏秦的父母不觉得这个问题无聊,在无数次得到“好朋友”这样一个答案后,他们终于憋不住,把苏秦叫回家里吃饭。这天rose把苏秦送到飞机场,下车前,她还特意关照他:“毕竟是父母,和对付媒体还是不一样。要是有什么麻烦,打电话给我吧。”

苏秦谢过她,独自登上回家的飞机。

他难得回家吃饭,父母叫了一大堆亲戚,好像在吃年夜饭似的,一大家子人看着电视上苏秦以前演的贺岁电影嘻嘻哈哈好不热闹。酒足饭饱后,带着小孩儿的早早离开,独自来的也在寒暄一番后走了,有几个拉着苏秦讨论投资的事,想问他要钱,苏秦没答应,只说自己最近手头上也不方便。他以前也给过家里亲戚钱,让他们去做生意,只是当了几次冤大头后,苏秦也学聪明了,知道要说“不”。

饭局最后,就只剩下苏秦的爸妈和他外婆,他和外婆亲近,陪着老人家看电视聊天,服侍她睡下。他回到客厅,他母亲泡好了茶,招呼他喝茶。苏秦知道他们有话想和他说,这话还一定是关于李绍君的。

“有话就直说吧,爸,妈。”苏秦站着,搓了下手。

苏妈妈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和慧晴到底是怎么了,慧晴真是不错,家世好,人也好,你看你带她来家里那几次家里人都那么喜欢她。”

“性格不合就分开了。”苏秦也笑,“真的不合适。”

苏爸爸口气不太好,“那那个男的就合适了?”

苏秦拉了张椅子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你说李绍君吗?”

听到这个名字,他父母都不怎么高兴,一个低头,一个喝茶。

“我和他性格上算是互补吧。”苏秦直言不讳,让气氛更不融洽。他父亲点了根烟,说:“我听说他之前还闹过失忆,是不是?”

“他妈妈来找过你们了?”苏秦也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里却不抽。

苏妈妈出来打圆场,“也不算是找过啦,就是在路上碰到,一起吃了顿饭。”

“那还真巧啊。”苏秦笑着说。

“他失忆之后和别的人在一起,那段时间还刻意接近你,是不是?”苏秦的父亲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是反对你找自己心仪的对象,但是这样的人还是提防着点好,谁知道他失忆是不是装的,是不是要刻意接近你。”

他父亲咳嗽了两声,苏秦吸了口烟,说:“起码他不会在赌钱输光了之后骗人说投资失败,欠了高利贷就扔下儿子老婆,自己跑路。”

“苏秦!”苏妈妈厉声喝斥苏秦,“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和你爸说话!”

苏秦沉默了,他低头抽烟。

“这两件事怎么能比。”苏妈妈低低地说,“不能比的,你要是和他好了,就算是好一个星期,一天,那些记者会怎么写你,你知道吗?”

“你爸再怎么说后来也回来了,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怎么能和李什么的比,两个男的,没了关系就是没了关系,男的女的还能生个孩子……”

苏秦抬手打断他妈,“生了孩子也还会离婚,你说爸回来,是,他后来回来了,那时候我已经把债还了大半,还出了名,成了明星。”

苏爸爸闭紧了嘴,苏秦知道他不会说话,他没立场在这时候作出任何发言。

他继续说:“后来我事业不好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他带着家里的存折房产证跑了,你都忘记了?我没忘,那段时间很可怕,我又要想自己的工作又要想你们的事。”苏秦不停抽烟,“那时候我都不敢出门,怕我爸又去哪里惹下赌债,怕高利贷又上门,也怕被记者拍被记者写,那些朋友也都不见了,联系不上,约他们出来都以为我是要问他们借钱,开口就说手头紧,我其实真的只是想找个人出来吃顿饭,聊一聊,他们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然后,有天晚上有人来敲门……”

苏秦顿了下,他拿起自己的杯子喝茶,“李绍君来找我,他拿着剧本问我要不要和他一块儿演电影。”

“他说,我觉得这个角色很适合你,你要不要试试看?我觉得很奇怪,我和他从来没什么交情,以前在一间公司也很少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打过架,为什么这个时候是他来找我?他说,我真的觉得你比我合适,这个角色非你莫属。我当然很高兴就答应了,其实当时公司根本没同意他这么做,后来我才知道他和投资方大吵了一架,自己掏钱投资了这部电影,导演起先也不同意,他跑去导演家在外面等了一整晚为了说服导演,那时天很冷,还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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