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穿越）——虫么么

“今天才来。”

“好久了……”

“恩……”

邱鸣枝站在这间屋子的门边，这间屋子有种气氛，祥和的融洽的气氛。曹立昊立在屋里，老人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交谈，但曹立昊是放松的，安全的。邱鸣枝能这样感觉到。这种感觉很奇妙。曹立昊来到了这里好像变得透明了，可以轻易感觉到他的存在，可以轻易接触到他的灵魂。

第十九章

回住处的路上邱鸣枝紧紧握着曹立昊的手，这只手很温暖，很大，就像一直站在他面前的曹立昊，很温暖。

“那里，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算是我曾经的家。”曹立昊说着“我大概十多岁的时候从很远的地方回到这里，在这之前我从没有来过，从来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恩……和你一样，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月光下曹立昊认真的看着邱鸣枝的脸。

“现在不陌生了。”邱鸣枝踮起脚轻轻的碰了碰曹立昊的唇角。

“那时候很害怕，非常害怕。我爷爷是个很严厉的人……”

“叔公是？”

“叔公其实不是我的血缘亲人，他是爷爷年轻时候家里的下人，照顾爷爷很久，就认了亲变成爷爷的兄弟。”

“那爷爷他？”

“过世了……很多年了……”

夜越深，月光越明亮，月光下的草丛中偶尔会跳出只蛐蛐，萤火虫在草上和树叶上停住，一闪一闪的。他们回到屋子里就睡下了，邱鸣枝大概是白天累了，沾了枕头就睡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让人心境平和。曹立昊躺在床上睁着眼，他的眼睛好像能穿过黑夜看见那遥远的过去。

小小的曹立昊暴戾的推倒面前的孩子，拿石头砸他的头，直到被后面来的人拉住。他被罚站在墙角念茶经，头发花甲的老人喝掉那一杯他泡的茶，空的茶杯和满的茶杯放在一起。他清理好茶杯又再泡。每次的茶只有一杯被喝下，只有一个空杯子。窗外的风吹进屋子里，挂在窗边的风铃叮铃铃的响。时间只能从落日的云霞中看出来，他慢慢的不那么暴戾，不去想更过去的过去，不会再在夜里起床。当他爱上了茶的味道，能够手势准确的泡出好茶，可是老人离开了。在一个早上，没有预警的倒在地上，之后漫长的日和夜，茶杯全是满满的，没有那被喝掉的一杯。他和其他人一起折金箔直到自己又在精神病疗养院醒来。病员的衣服，为什么当时走的人不是自己？那时是这样想的吧？

曹立昊转个身看着睡着的邱鸣枝。又有人喝他泡的茶了，或许不会是只喝一杯的那个人，但是现在他最想保护的人，多么庆幸能活着，能和他相遇。能听见心里的声音是渴望着明天的，从没那么向往明天、后天、下一天再下一天直到永远。

清晨，邱鸣枝坐在主楼的花台旁。天才蒙蒙亮，有一日之晨的味道，微风不兴，雾气氤氲。安静的空气中有人轻缓的脚步声靠近。

“丁丁？”

丁丁在他身边坐下“空气真好啊！”丁丁伸了个懒腰。

“是啊。”邱鸣枝也跟着伸个懒腰。接着对丁丁笑了，他莹白的牙从粉嫩的唇瓣中露出一角很是可爱。

“鸣枝，你爱他吗？”

“你说曹？”

“恩……”

“恩，很爱他。”

“我听别人说他有精神病史，以前也有暴力伤人的记录。”

“恩，但是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这里有些不同。”邱鸣枝指了指自己的心。

“可你是为什么爱他呢？”

“因为……不知道，说不出为什么。我只知道接触到他的心更深一步，我就变得更爱他，更离不开他。”

“就像是同声共体吗？”

“在他身边，我能知道自己的软弱，能看到自己的胆怯，想要依赖他。但同时也可以支撑他，能温暖他……我不知道这关系是什么。但在这里，我只有他了。”

“恩，能这样爱一个人和被爱真好。”

“恩，这种感觉就好像太阳升起一样，每天有希望，每天都可以改变，变得更坚强，更温柔，能包容他，支撑他。那是温暖的感觉。”

“以前听说他的事的时候，还很担心你。学校发生的那件事也让人很担心。但我现在觉得你们很好，不是有一个词是说越坚硬刚强的东西就越脆弱吗？我想他或许是那种人吧，有你这样的人中和他的刚强，是不是就很好了？哈哈，我在说什么啊。”

“恩，谢谢你！丁丁！”邱鸣枝抱了她一下，他能明白的，她单纯的感情他能明白。但是无法回应，有个人在那里等着他，自己虽然走的很慢却不会放弃到他身边。丁丁捂着脸默默的流出眼泪，这眼泪清澈透亮，在阳光下有七彩的光芒，那么美！爱啊，就是这么美，可以感动每颗心。

邱鸣枝回到屋子里，曹立昊已经起床了。他泡了壶茶，邱鸣枝拿起茶壶直接饮。不完全是昨天那样的苦涩，还有丝清香。远处的小学校开始放广播体操的音乐。

“早上好！”

“早上好！”

他们在初生的阳光下互道早安，内心无比美满。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从起来的这声早上好，之后吃早餐，开始活动，人的一生简单而有意义。

曹立昊和邱鸣枝又去了那个小洋楼，邱鸣枝和叔公相处的很好。人到了这个年龄，多少磨难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凡是顺其自然不再强求。曹立昊还在那间室内泡茶。

“叔公，那幅字呢？”曹立昊说的是原来墙上挂的那个'和'字。

“给阿尤烧去啦。”叔公抽口老烟瘪了瘪嘴“给他留个念想。”

“再写一副吧？”

“没有阿尤在，光是个字也不是那个意思了。”

曹立昊想了想，也点头。

叔公又转过头去给邱鸣枝讲那些乡间流传的鬼怪故事，吓得邱鸣枝一惊一乍，下午回去时不肯睁着眼过林子，曹立昊拉着他的手为他引路。眼睛闭着的时候感觉更灵敏，他的每个细胞都能感觉到曹立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曹，如果我以后瞎了，我也不心慌，只要你在我身边。”邱鸣枝说。

“……”曹立昊牵着他的手握得紧了些。

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秋天就要过去了。

黄昏的时候他们和一起来的同学坐上回程的大巴。很多同学在颠簸的大巴上睡着了。这是丰收的旅程，大家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些什么。在这里虽然知道不久后大家就要分开，但多年后回想起来，曾经有个人，一个已经记不清样貌的人，他和自己在茶山上唱山歌，采茶，一起吃饭打闹。这些回忆都弥足珍贵。邱鸣枝也和曹立昊靠在一起，在大巴的颠簸中昏昏睡去。

第二十章

星期一，天气晴。我叫邱鸣枝，我今天有和曹去市中心寻找我们的店。是我们的店，我的花店，和他暂时不知道做什么的店。我们决定把店开在一起，这样他可以送我花，而我……我想我大概可以告诉他我爱他。

八月十五邱鸣枝真的拿了梯子将麻饼穿了个洞挂在树上。春天的金桔仍然挂在枝头，曹立昊种下去的桃树竟然结出了桃子，这是一幅四季不分的画，但这令人开心。邱鸣枝用小铲将金桔又移回花盆里。他决定要自己种花来卖。位于市中心的店面已经确定并且开始装修。对于曹立昊的无所事事JOE建议他开家咖啡馆，做翘腿老板。于是这家主营花店的咖啡店在JOE的意见下进行了怪异的装修。

九月份开始正式招工，有个来应工的女生进来的时候手机铃声便响起来'见工见到入左去东涌，点知份工要去掘山窿'。曹立昊笑了，定了这个女生来做工。这个女生名字蛮好听，她叫连心。

艳阳高照，秋老虎来了。高挂的太阳下有一个蓝白雨搭，下面一排排的各色小桶里面泡在水里的花朵都低垂下了头。它们的小老板现在正在隔壁那个咖啡馆里吹空调，趴在桌子上打盹呢。咖啡馆的小老板坐在他对面安静的看书，可怜的劳工连心正在吃苦耐劳的拖地。天气太热、没有宣传策略，这新开的花店咖啡馆门可罗雀。

连心正在边打扫边叹气的时候叮咚的门铃声响起。她中气十足的说了声'欢迎光临'，斜过眼看见曹老板头也没抬起翻了页书，小邱嗯了声侧了边头继续睡。可怜的打工仔连心恨不得将心掏出来哀叹，为啥做工的比做老板的还要愁客源？

“诶？曹？”进来的客人走近曹老板。曹立昊抬起眼看他。

“肖萌？”

“哈哈，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曹立昊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另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和肖萌坐下。

“哦，附近的中学有学生需要调查辅导，我过来看看。这天气太热了……”

“喝什么？”

“你的店？”

“恩。”

“真是间可怜的店啊。”

“……”

“你的小男朋友？”

“我的爱人。”

“……”肖萌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他一拳打在曹立昊的肩膀上。曹立昊笑了，因为有那么一瞬，他也觉得眼前蒙上了雾。时间是那么漫长，像一辆没有终点的列车，途中经过的站点有伤害，有冷漠，有偏执暴力，但那荒芜的站点似乎过去了，接下来的是开满鲜花的站点。肖萌的心中有为他开心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为他的过去凭吊。没有那些伤害就没有如今在他面前笑的曹立昊，痛却开心。

“谢谢你。”曹立昊很认真的对肖萌说。

连心端了杯冰水上来。肖萌这才转过身整理整理情绪。

“因为你，我现在觉得很幸福。”肖萌笑着说“我曾经也觉得自己所学真的有用吗？人的内心真的可能通过什么治疗来改变吗？很难搞的病人最多能缓解症状，但他们经受的东西，就算作为医生的我也无能为力。现在……哈哈，曹，干脆今天晚上叫上JOE出来玩吧？还有你的爱人。”

“恩，我打电话给JOE。”曹立昊向电话走过去，经过连心的时候停了一下，连心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拖地。“连心晚上有事吗？”

“啊？没有。”

“那晚上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哦……”连心没什么表情，工作应酬啊。

曹立昊联系了JOE，约了时间，又和肖萌聊天。下午有人来买花，邱鸣枝插好花回来看曹立昊和别人聊天，就跑到吧台和连心玩起五子棋。

夜幕降临的时候，四个大男人和一个女生一起去到电影院，虽然说是出来玩。可他们实在没有一起玩的经验。在咖啡馆里讨论去哪玩，最后是连心提议可以去看电影，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只是这队伍有些让人侧目。电影演的什么大概只有连心和邱鸣枝知道，肖萌睡着了，JOE一直在使用手机做事，曹立昊在看邱鸣枝。之后去餐厅吃饭，连心觉得自己从被通知上工那时开始大概就是一场梦。她居然看见了电视上才看见的食物，鹅肝？松露？这是现实吧？是吧？是吧？只有邱鸣枝同她一样是真实的，只因为邱鸣枝转过身去问曹立昊说“曹，这真的能吃吗？”

在所谓'一起玩吧'的夜晚终于做完一串不能理解的事情后，大家终于决定散场回家了。曹立昊在这个晚上获得了可以雇佣宣传公司宣传他的小咖啡店的经营策略。邱鸣枝获得了原来电影就是更大的电视的认知。而可怜的小服务员连心只获得了这是一场梦的错觉。但谁都不能否认，这是三个非社会人士终于踏入社会的事件。用并不多的常识和认知来了解，原来除了自己，别的人是这样的。

“连心，帮我去跟鸣枝买朵火百合。”曹立昊站在吧台对正在磨咖啡豆的连心说。

“老板你自己去吧，我还在忙。”连心心里想，谁要当你俩的大灯泡啊。

“去吧，去吧，这里我来磨。”

连心翻翻白眼皮，从钱箱里拿出十块钱，走到邱鸣枝面前。

“喂，你又跟老板闹别扭啊？”连心问正在编花链的邱鸣枝。

“他怪我把他种给我的花拿出来卖。”

“你俩真无聊。来一只火百合。”连心把钱递给邱鸣枝，就要往回走。

“连心，你还没拿找。”

“你俩有完没完，要传情也不要让我夹在中间好不？我要去磨豆子了，以后死也不给你们传东西了。”连心没接他手里的花签跑回柜台。

“老板，鸣枝叫你过去他有话对你说。”连心推开还在磨豆子机器面前站着发呆的曹立昊。看着曹立昊向邱鸣枝走去。

——叮咚——的门铃声又响了，连心抬抬头看着来人，也懒得说什么欢迎光临了。JOE和肖萌一起进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

“连心，我要摩卡。”

“我要南山。”

不理他们，不理他们，不给钱的客人只配喝空气。最终连心还是没能抵御骚扰，做了摩卡和南山给他们。

“连心的咖啡真是整个市中心最好喝的咖啡。”连心干笑了一下，转回吧台前擦杯子。

这间咖啡店现在被经营的像个家，连心其实非常喜欢这家咖啡店，偶尔有一两对情侣来坐坐，打牌的人会被赶出去，大声喧哗的人被赶出去，进咖啡店非要点西餐奶茶的人被赶出去。鸣枝花店的花香混着咖啡的香味，让人心底温暖。连心转过身偷偷看了眼正在哄骗邱鸣枝的老板，嘴角弯起小小的角。这样的感觉真好。

第二十一章

下午关了店门，五个人决定晚上在JOE家烫火锅。五个人又一同去超市为晚上的菜努力。五个人买起东西来吵吵闹闹，曹拿起最贵的火锅底料，连心拿的是最便宜的，鸣枝拿的那包包装精美还是纸盒子的，JOE要麻辣味的，肖萌要清汤的。五个人站在卖调味料的架子前争执要买哪包。曹立昊坚持价格体验质量，连心认为认准老牌子价格根本不代表什么，邱鸣枝的意见是这个盒子真的很好看啊，剩下的两个一个吃不得辣，一个疯狂嗜辣。导购小姐从角落拿出一包底料，鸳鸯锅专用，老牌子，价格中等。还可以买一包同牌子的火锅油，消费30元以上送一个购物袋，购物袋很漂亮。五个人以及其敬佩的眼光看着导购小姐，在心中感叹一句，导购小姐果然强滴！为了不再发生这样的事件，队伍被分成了四组，邱鸣枝和连心一组，剩下三个男人各自一组。分别买酒、蔬菜、海鲜、酱、零食等东西。连心带着邱鸣枝买东西买的很黑皮，老板的钱不花白不花。

“曹……曹……你在哪里？”邱鸣枝双手紧紧勒住曹立昊的脖子，却左右张望着。

“鸣枝，松一些，我要断气了。”曹立昊拉着邱鸣枝勒他的手臂，左右摇晃，笑得像白痴一样。

“JOE，你为什么不喝了？来……来干。”肖萌对着连心举着杯子，连心继续在已经凉了的锅里找东西吃。

“谁……谁说我没喝？明明是你没在喝。你看你吃的跟猪似的。”JOE也对着连心吐槽说，连心一边在锅里夹东西吃，一边青筋直冒。

“曹，我要游泳……”“你等等，我给你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