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吗?」
柾臣愈说愈大声,浩立即阻止他。
「柾臣!」
浩带着责备的口气,但亮又制止浩说下去。
「雪弥有多么暴君都无妨!会长过世时,我就答应过雪弥,绝不再听命于人!」
「听命于人?」
「我绝不被人命令、指示、拜托或道歉!不管对方是谁,我们一定要取得对等立场!那是干雪弥秘书的我最该做的事!
」
柾臣讽刺的反问他。
「你是要把雪弥捧成国王吗?」
亮呵呵笑着取出了烟。浩一见就将放在食器架内几乎未用过的烟灰缸取出来放在餐桌上。亮稍微低下头点燃着烟,再抬
头看着柾臣开口。
「雪弥在被会长收养时才十岁,他就在人之下生活;所谓的人之下,即雪弥是会长与会长或有相同嗜好的朋友,及会长
所雇用的男人们的性玩具!一直到会长过世之前才结束!」
等亮噤声,房间内亦一片死寂;柾臣及浩都骨碌着双眼凝视着亮;浩是既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而柾臣则是对亮的话无
法理解。
他能这么幸运上医大,系因柾臣出身于小康的上班族家庭。所以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与雪弥相恋前,几乎很
少有过忧愁;这当然使柾臣无法体会得到亮话中之意。
「什么性的……玩具!?」
柾臣就好象初次耳闻般地问,亮将烟灰抖落于近旁的烟灰缸又再次说了:
「就是会长之前已过世的前会长,就有领养少年的性癖;得知此事的夫人就带着儿子离去。事过廿年,会长必须面临决
定继承人的问题,方才去把儿子找回来!」
「只是,儿子已成了小印刷厂的女婿,认为藤仓财团会长之职对他太过沉重而拒绝继承。会长虽然不肯放弃,然儿子却
更希望保住小小幸福的家庭;这使会长大为不解。」
「结果,会长却看上了才仅十岁的孙子,于是会长一再向儿子经营的印刷厂施加压力,并表示要将孙子培育为继承人,
而强行将孙子领养过来——那孙子就是雪弥!」
亮为了能使柾臣对事件有通盘了解,才一口气把话说完;柾臣只是深深地盯着亮注视,「雪弥不幸的是,与其说他是关
心会长的继承人的素质,倒不如说他更兴趣于雪弥的年龄及容姿!自雪弥被领养的那夜开始,他的小小身体就是被用来
满足会长的性癖的牺牲品!」
「你骗人!」
柾臣勃然大怒,自沙发上一跃而起,揪住亮之衣襟。
「你骗人!骗人!雪弥怎么可能会这样!……你乱讲!」
「森山大夫在和雪弥亲热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吗?」
「可疑?」
「雪弥在初次被你抱时,他可有抵抗或有任何迷惑?要说他是懵懂无知,不如说他被插入排泄器或性器一点也没有任何
惊奇吧?」
本来是怒目相向的柾臣,这会儿揪住亮衣领的手,只有慢慢的放开。亮又说了。
「在会长14岁秋天,会长罹患心脏病而丧失了男性机能。因此之故,他的性癖就更加变质,甚至雇请雪弥所爱的对象森
山医生你!失礼的是,他是选上你的外表;是雪弥怀有好感,心被吸引的容貌的主人。且更糟的是,诚如会长所预料,
雪弥是深深爱上了你;而你竟然也被雪弥迷住;这使会长更乐——因为他觉得目睹相恋的二人交合的姿态十分具刺激及
新鲜感!」
「你是说……他在偷看我们?」
「雪弥的房间装了好几部监视器;有可以自各种角度拍摄到的录像带,均放在会长的密室。
柾臣突然压住嘴,怔怔然。亮又微微耸耸肩道:
「是不是很呕气?可是在你和雪弥分了后,那些带子一边又被放映在很大的屏幕上,雪弥仍继续被别的男人凌辱。这是
对你去侵占会长所占有的身体的一种处罚!在会长去世的三年之前,雪弥过的仿佛是地狱般的生活!是为什么?就是因
为雪弥爱上森山大夫后,就变成了傀儡或玩物!雪弥为了等候能脱离会长,可以自由被你拥抱的日子,他只好忍受每天
必须去安慰会长!因此再次重逢,即便你已有恋人,也同居着,可是雪弥仍不愿放弃。
「所以,我没有权利请你们原谅雪弥所作所为;那只是我和雪弥问的约定!亦即不再听任别人的指使行动的立场,及高
高在上望下看的位置!在雪弥非得向人磕头求情时,就由我来顶替,可以吗?」
僵着一动也不动盯住亮的柾臣,冷不防拔腿越过亮的身旁,抓住钥匙往玄关冲出去。
留下浩与亮二人,后者对着浩依然若无其事地微微笑着。
「现在你可以写下慰问金的金额了吗?」
还感到很讶异的浩,好奇地问亮。
「可以……使那二人分开吗?」
「一定要分开!因为森山医生永远也不会宽恕雪弥,而雪弥也始终是半个病人!老实说,现在可能会想分手!森山大夫
是不知劳苦的白领阶级,又不善处理麻烦事,他做雪弥的恋人的包容力显然是不够!」
「不过,你不是为了促使柾臣去找雪弥,特别来的吗?」
亮又耸耸肩,不经意的调调说。
「我也是迫于无奈!因为雪弥口口声声要死!」
「他……只是想自杀吗?」
「那也是自杀的一种吧?」
倾着头,亮笑了;是让浩放松一口气的笑。浩却笑的很牵强,一边将放在餐桌上的装肉袋拿出来。
「你还没吃饭吧?我想柾臣是不会回来了 你愿意和我一起吃吗?我买了二片牛腰肉!」
「我拒绝得了吗?」
浩有些羞涩的摇摇头,亮还是挂着笑容。
「那就让你请了!我们要不要先喝杯饭前酒?」
微笑的浩打开置物架,把玻璃杯拿了出来。
被亮逼出来的柾臣,藤仓象的门是不会为他关的!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雪弥,所以根本没料到地会不会被赶出来;当然
也未去思考亮何以提及雪弥过去的含意;他只觉得雪弥又可怜又悲哀得令他的心在绞痛。除了雪弥,他的脑子已装不下
其它的事。
——为什么不说清楚讲明白呢?
他的车一直往雪弥那边奔驰,柾臣就一边懊悔的紧着双唇。
亮的一席话对柾臣颇具启示。就在那瞬间一切似乎拨云见日,柾臣迷思地扭着脖子,好象能完全理解雪弥的举止言行了
。
对于给予的快乐会拒绝、把爱的行为视为玩弄,这已是有理可循!对雪弥来说,给他快乐就是要被玩弄。他唆使别人去
强暴浩,丝毫未予检讨省思,反而只一句「只不过才做一次」轻轻带过;显然从他的角度看来,是只有一次。雪弥被持
续强暴有八年之久,且他也不屑祖父的行径,也得不到他的欢心,所以当然他不会喜欢待在藤仓的豪宅。
后来,终于可以脱离祖父的桎梏,与柾臣重逢时雪弥的雀跃,及又获知柾臣另有新欢的打击。光是这些就令人为之掬一
把辛酸泪。何况,柾臣又一再地拒雪弥于千里,抱紧他后又把他推开!本来还有一丝希望,转眼就要面对更多的苦楚,
可是,雪弥的爱却坚韧不移。
因为这是他初生为人,对柾臣的爱恋,让雪弥认为是绝不可失去的那般重要——所以,即使是伤害到别人,或不被谅解
,他也绝不肯放手!
这次说什么是再也不放手了!我一定会给你幸福!因此,你要原谅我!
柾臣恨不能即刻拥抱雪弥。
是管家来为柾臣突然的造访开门。
「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愿意救救雪弥少爷?」
执事好象快哭出来。柾臣急急走往雪弥的房间,边听着管家的话,同时涌上一股不安。正胡思乱想时,就走到了雪弥的
房间门前,柾臣象征性地敲了门就把门打开来,就在此刻,柾臣几乎震慑而当场楞在那儿。
柾臣看到雪弥房中有陌生女人,他边踏进房间边怒斥道: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是多此一问!因为雪弥躺在床上,她就是在替他打点滴的护士。
突然被出现的男人一声喝斥,护士便紧张的自椅子上站起,但在她正欲启口说话前,柾臣便怒不可遏地把点滴的针筒从
雪弥的手背拔掉。
「你在做什么?想杀死患者吗?」
这次轮到护士在斥喝,并阻挡柾臣的手,柾臣狠狠的将她的手挥开;但护士都更加用力阻止且大叫着:
「请不要这样!病患对打点滴又没有意见!何况也可以给他一点营养!」
「你少啰咦!」
强将护士推开,柾臣立即把点滴台推给护士,对她下令道:
「把这个拿走!我是医生!他由我来诊断!」
护士有顷刻的怯意,但依然咬紧牙对柾臣说。
「我是听峰岸大夫的指示来陪病患的!如果您有意见,可以去找峰岸大夫!」
「如果是峰岸大夫,那就更好说!你只要告诉他以后就由我主治大夫的森山来接管。你快打电话知会一声!」
「是的!我会照办!」
「麻烦你!不过,你现在就离开,到别的房间去打电话!」
「是的!我会出去!但若患者有个万一,可不关我的事哦!」
护士提着手提袋及医务箱,摇着屁股走出去;也未注意有病患在,用力地碰上门。
不过,柾臣早已坐在床边执起云弥的手;雪弥的衰弱,一眼就可看得出来。柾臣一只手压在他拔掉的针孔所刺之处,另
一只抚着雪弥,轻声细语对他说。
「雪弥!是我柾臣。我是为爱你而回来了!拜托!你把眼睛张开!」
然而,雪弥却一动也不动;柾臣就将唇轻轻覆在他的唇上;那片失血的唇愿得很干枯;柾臣依然叠着滴着泪。
究竟他什么时候就未再进食,不可能是急欲寻死而断食!有可能是吃了什么才昏迷的!不只是未进食而已;他连去看去
听去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甚至如果能控制呼吸,他也会放弃让自己去呼吸吧!在明了失去柾臣的同时,雪弥也了无生
存的目的。
柾臣放开唇抬起手,望着雪弥的手背;血已止住,被针孔所扎之处,因失去血色而一片惨白——这是生病的征象——也
是柾臣逼他坠入死亡深渊的证据!柾臣用他的手摩娑着自己的脸颊,对他凄苦地说:
「很抱歉!不再对你打点滴!马上给你喂食!」
说着,马上离开床。
自冰箱取出矿泉水,又回到雪弥身旁的柾臣,自己含着一点水后就用口送到他嘴里——希望他枯干的唇有一丝湿润感—
—在如此给了二、三次后,雪弥终于微微张着嘴,也慢慢睁开眼。
「雪弥!是我!我是柾臣!你认得吗?」
柾臣脸上闪着光辉对他说,然雪弥又马上将双眼闭起。
柾臣又再给他水,并在他脸颊不断地吻着,嗫嚅着说:
「雪弥!雪弥!我爱你!没有你生活一点也没有意思!求求你!把眼睛张开,说你原谅我!抱紧我说爱我!五年前办不
到的私奔,这次一定可以!我们将永违长相左右!雪弥!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我们是为了身心合一而相识的!雪弥!你
把眼睛睁开,对我说我们一起逃吧!怎么样?……是否肯给我再一次的机会……?」
在爱与懊悔交加下,柾臣的话不能说完,两眼已浮上泪光;那时,雪弥的唇又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在发着抖
,柾臣握着他的手,说:
「雪弥!你认出我吗?」
雪弥的唇又微抖,且握住柾臣的手只是轻轻动两下,柾臣惊恐地吻着雪弥。他虽很微弱,却对柾臣的吻有些微的反应;
柾臣边亲着他边掉泪。
——这一次一定要让你得到幸福——
一边祈求雪弥再给他一次机会,柾臣同时又感恩在心地发出誓言。
当晚,回到家的亮,听到餐管家陈述柾臣拔掉点滴,并将护士赶走的事。
「他怎么会这么乱来?」
亮很讶然,但管家又补充道——
「但托医生的功劳,雪弥少爷却喝了些糖水!」
管家的眼睛也渗着泪,很高兴。
——都是森山大夫让雪弥差点死掉,让他活过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亮如此想,却未说出口。当然也包括那句柾臣根本不配当藤仓财团总裁恋人的话。
对管家而言,雪弥只是可爱的主人,只要能健康快乐就行了。对于最近二人所发生的骚动,及让雪弥不快的中伤,及雪
弥是否快乐,对管家已非他能思及之事。
本来,这也不是亮的问题;亮要做的是为了工作的理由、及为了工作的主人——在需要会长签字时,雪弥能签签名字。
就不能管他是否与柾臣腻着一整天,或他是躺卧病床的病人——只要雪弥能签自己的名字,一切就OK!
——只是这次,不论雪弥发生什么,都请不要放开他——
亮笑着走往自己的房间;因为他必须把去找柾臣所花的时间再取回来。
雪弥把盖被提起,柾臣忍不住笑笑,微微瞪着雪弥。
「好很多也不行!你只要有疲倦感,食欲就会减弱!」
「那我就什么都不吃!」
「你别傻了!你这样的话,我们要几时才能亲热?」
「可是只要我吃就会有体力呀!而且我也想和你做爱呀!」
咬着牙说的雪弥,说着就快要哭出来地歪着脸,马上就浮出了眼泪,柾臣无奈地叹口气说了。
「那就只让你吃一次!可是如果你都没有食欲,那就得等你完全恢复体力,才能抱你哦!」
颔着首的雪弥伸出双手,搂住弩着身的柾臣的脖子。
——就只准吃一次!
柾臣对自己这么说,就吻着雪弥。
柾臣原本是相当恐惧,但在卸着雪弥衬衫,抚摸到他的肌肉的当儿,就理性尽失,恐惧感亦随之消失无踪。
二人已饥渴地互相在索求,未久便臻至高潮。但仍然不足;雪弥的腰依然蠢蠢蠕动着;柾臣也就持续;雪弥浑身宛如点
了一把火般,无法浇息其熊熊烈焰欲火。
——这真的也很可怕——
这念头一闪,柾臣就瞬即理性的对他说。
「不行!雪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要!就有一次嘛……」
「不行!我们的体力是有限的!就算再作一次也是没完没了!」
闪着泪水的雪弥不依,柾臣只好安抚他。
「只要你的体力恢复后,要作几次都随你!所以,你就忍耐点,我还有事和你商量!」
「商量?」
「你有意思去美国留学吗?」
这回轮到雪弥睁大双目;其实雪弥早就有「留学」的打算;只是有些遗憾的柾臣又说了。
「我在照顾你时一边就在思索。我现在反正没上班,或许是出国再进修的好机会!且能和你二人住在一起!只要向我大
学的教授求情,我想他会替我们想办法!只是怕他误会我对病患出手这一点,是我比较难以解释的事!」
「你想去吗?」
「我在大学毕业时,他就曾叫我去!但那时我只一心想当医生,并未去思考未来。如果忘不了你,我自然是不会离开此
地!因为都会期望总有一天会再相见!」
「大夫!」
雪弥又湿润着眼眸。柾臣微笑着啄了他一下道:
「太好了!我不会再放开你!即便我们曾经伤害过,却又终于能复合,这次我们就为了未来私奔吧!」
「我和……你的未来?」
「没错!我并不适合当藤仓财团总裁的合伙人!但我却想站在你身边得到不令自己汗颜的实力与名声!为了这些我愿意
再次冲刺!」
雪弥听了后,很雀跃地摇着头。
「我……才不要藤仓……我除了大夫……什么都可以不要!」
柾臣很高兴雪弥吐出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