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毫无焦距,什么也没入他的眼。
浑身的血液开始翻涌,他整个人轻颤起来,身体似乎越来越热……
硕祯笑着用手将他的眼睛合上,这个小东西尝起来的味道还真不错,是个可喜的收获,毕竟他从未想过对他出手,只是形势如
此。
“少爷,您还在吗?”厢房的门被推开,展谨嚷着走进来,“怎么这么黑啊。”她嘀嘀咕咕的将烛火燃起,照得一室通明。
屋内只有展凌龙一人靠在墙角边,痴痴呆呆的,脚边是他家少爷的柔丝剑,拾起剑,用手指捅了捅僵直的自家少爷,“少爷,
您没事吧,天色不早了,再不会去被老爷知道,可是要跪祠堂的。”
“啊?什么?他他他……他走了吗?”展凌龙猛地回过神,四处张望。
“您说那位黄公子?奴婢没瞧见,许是早就走了,奴婢今天可倒霉了,刚刚那位黄公子的手下,不明所以的就昏倒了,还得我
照顾他到现在……”推推毫无反应的展凌龙,“少爷,您不是中邪了吧?奴婢好怕啊!……哎呀,你的脖子受伤了?”手指轻
轻触碰渗出的血迹。
“呀!你不会轻点吗?……回吧。”用手抹掉脖子上的血渍,展凌龙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雨轩阁楼下的街巷里……
“主人,奴才失职了,请治罪!”魏恪跪在地上,心中满是悔恨,如若主人有什么意外,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起来吧,魏恪,咱们也回吧。”硕祯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看着渐行渐远主仆二人的背影。
“可是,主子……”魏恪犹豫着,没有站起来。
“还要让我说第二遍吗?”硕祯沉声道。
“是!”魏恪起身,小心翼翼的跟在硕祯的身后,两人很快隐于街巷的尽头……
晨曦的阳光,璀璨夺目,昭示着一个晴朗的天气,必定是一个诸事顺利的日子,一切照常。皇上早朝,时戴严急奏的灾情也得
到了圆满解决,祥贵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复了位。展玲珑进宫初选成功,展老爷子眉开眼笑,展夫人喜忧参半,这算是个十全十
美的大好日子。如果一定要说出个遗憾,那么该是皇上的脸,被他喜爱的御猫抓了,可朝中人都知道皇上从未养任何宠物,只
是谁也不会为此事追问下去。
第十章:林中倩影
残阳如血,霞光染红了整个‘旭岚’斋,小筑流水,闪耀着夕阳光华,涔涔的奔流声,如一支轻轻柔柔的乐曲,细细入耳。
几棵高大的榕树挺直在溪水上的小桥两旁,两株红玫瑰娇艳的盛开着,不远处是一小片竹林,清雅别致。
展凌龙倚坐在高大的榕树之上,不时摇晃着身下的树枝,宛如那就是他的秋千架,坐得高而望得远。
如若不是看到远处那重重叠叠的宫脊飞檐,不是看到那一座座气势恢宏的殿宇,不是看到那皇宫两扇沉重的朱红色大门,他还
真不会觉得自己此刻是在宫中,如果不是在这金丝笼中,这座园子是个清净优美的好住处。
只是此刻这里是皇上那用来锁住他后宫嫔妃的囚牢,而他展凌龙有幸入住于此已经一个月之久。
自皇上选秀之日起,距今已是三个月,展凌龙经过几番争斗,最终留于宫中,从数万人里,脱颖出十位,在太后的钦点下,成
为了皇上的贵人,入住在了皇上的后宫里。
这其中如此顺利的过关斩将,不乏他老爹钱财疏通,当然也有他自己耍的一点小小的手腕。
只是住进这‘旭岚’斋却是一种缘分,听说这里曾经闹过鬼,岚妃原是此处的主人,是皇上最钟爱的妃子,可无人知晓她为何
会自缢在此处,只听闻是皇上负了她。
皇上负心是历代君王的权利,至高无上的王能真正的钟情于谁,到头来他们最爱的仍是自己。
岚妃有满腹的委屈无处倾诉,故化作厉鬼在此,久久不肯去投胎做人,展凌龙在看到其他九位贵人听到此传闻,惊惧而惶恐的
表情时,自告奋勇的选择此地留了下来。
一是他本就不相信有鬼,二是他堂堂七尺男儿不怕那些脏东西。
微风轻拂,四周的落叶飘散,花香四溢,有春的暖意。
展凌龙的衣裙在半空中飞舞,他一身的锦绣紫绛红的长裙,衣领及袖口都带了滚烫金边,细长的透明腰带随风飘荡,姣好的面
容像是吸收了风中的灵气,在斜阳下泛着幽然的光辉,远远望去宛若山中精灵一般。
“小姐。”展谨不知何时已来到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的巧佳人,“天色渐暗,您也该回了,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展凌龙未动,怒气暗生,随手折断了一截树枝就朝她扔了过去,“本少爷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娇贵了,多待一会儿就会生病,
难不成我是纸做的。”
展谨躲闪,吐着舌头道:“小姐,您现在身份不同了,自然就变得娇贵多了,可千万别在以少爷自称,隔墙有耳,这个是欺君
之罪。”说着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无任何动静,才定下神来。
“有什么不同,我们迟早是要回去的。”他叹息着,俏丽的容颜,眉目微蹙,该是考虑如何脱身的时候了。
“当然不同,您此刻不再是您自己的了,您是皇上的人了。”展谨的声音有丝愉悦,自家少爷做了贵人,地位提高,她自然高
兴,而且她坚信以少爷的能力,即便是个男人也一样可以得到帝宠。
展凌龙一跃而下,衣衫飞舞,如同仙子下凡稳稳落于地上,他澄澈的眸子里燃起一抹哀伤,一闪而逝,“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了吗?”
“嗯。”展谨点点头,又带点顾虑的问:“可是少爷,您这么做真的好吗?”
“少管那么多,准备些吃的给我,本少……小姐饿了。”展凌龙甩落衣裙上的落叶,移步进了房里。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御书房内,一盏灯火,透着微弱幽柔,熏香缭绕,一室香气充盈,让人微醺欲醉。
硕祯摒退左右,独自一人悄坐其中,缓缓展开御案上的一幅画卷,他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那纸张是极上乘的,画工也十分
的精湛,纸上的美人栩栩如生,如置身在眼前。
画中美人温婉娴静,眼中光芒流转,浅笑中带着一份纯净,超凡的纯净。
硕祯的指腹细致而缓慢的抚摸上画卷女子的娇颜,似乎那并非是一幅画,而是一个真实的人就在眼前。他时而拧眉,时而微笑
,时而懊恼,眼中有着无限眷恋,有时似乎又极为苦楚。
画卷里渐渐扩散着女子纯净的笑颜,目光澄澈,无限清晰,耳畔隐约传来女子细细柔柔的嗓音,似娇还嗔的道:“皇上,您已
经很久没有来看过岚儿了,难道您终将岚儿忘却了吗?”
画卷的右下角落款:姜旭岚。
紫铜熏炉里弥漫着岚妃生前最爱的柑橘香味,味淡而清雅,笼彻整个御书房。
迷蒙间硕祯似乎听到了岚妃的呼唤,如置身梦境中,思绪飘渺,如烟如絮的雾气缭绕,从四面八方充塞而来,将他淹没。
隐约间他又来到了‘旭岚’斋,小桥上宛然站立一名黄衣女子,月色下依稀可以辨认她的容颜,竟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岚妃,她
巧笑如昨,容颜未改,朱唇轻启,“皇上,您来看岚儿了吗?”
心中隐隐有种无法言语的喜悦,思念的人儿此刻就在眼前,恍如隔世,无限追忆。
“岚儿……”硕祯喃喃呼唤,追随着她的影子而去,他冲上小桥,岚儿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左胸口处充塞着痛楚,涨涨地向全身四肢百骸处流散,真实的不像是在梦中。
“皇上,岚儿在这儿……呵呵……”她笑得如繁星般璀璨,带着娇羞,带着期盼,立于月光下的竹林里,宛如月中嫦娥,娇媚
而高雅。
硕祯恍恍惚惚的随她而去,然而那倩影飘渺难寻,触手可及,伸手却又吹散在风中。
“岚儿,你是在怪朕吗?”硕祯在谧静的悠林中苦苦嘶喊,声音凄楚而破碎,又有着无限爱恋沉于其中。
硕祯抬头望去,岚儿倩影悬于半空中,月色下俏丽的容颜褶褶生辉,秋水般的眉目中有着一闪而逝的诧异,稍纵即逝,“皇上
,您想岚儿吗?”
“是的,朕想你,朕每天都在想岚儿,你下来让朕瞧瞧好吗?”硕祯渴望的眼神带着乞求,纡尊降贵的乞求。
“皇上可知,岚儿已死,人鬼殊途不可强求。”她翩翩衣袂浮于空中,电光石火间消散在空气中。
“不!朕不管!朕要见你,即便你是鬼朕也要下阴曹地府与你相会。”硕祯仰天长啸,誓言震天动地。
他凌空而起,在半空中苦苦搜寻,终将那欲隐之影纳入眼中,飞身而去,一把将其抱在怀中。
第十一章:柑橘清香
两人相拥着旋转着在空中缓缓向下而落,岚儿秋水的眸中漾着一闪而逝的惊恐,硕祯深情凝望,眉宇间纠结,抬手轻轻触上她
额间滑落的发丝。
一张日夜思念的清秀容颜暴露于眼前,眸眼映着月色的光华,反射着他感伤的表情。
“岚儿,真的是你吗?”硕祯眼神迷离,贪婪的欣赏着此刻怀中的美人。
“是岚儿,是皇上的岚儿。”她柔声叹息,声音飘渺如遥远的天际。
“你也如同朕想你一样的想着朕对吗?所以你来了,来看朕?你是为朕而来的?”他的声音急促,渴望着带着一丝兴奋。
“……是的,为你而来的。”岚儿略带迟疑的抬上,抚上硕祯刚毅的脸庞,柔情望之。
“所以,你不再怪朕了是吗?不再恨朕了是吗?”他急切的将她的手握于掌心,轻轻柔柔的吻上她的每一根手指,似乎在渴望
着她的宽恕。
“嗯,岚儿从未怪过皇上,一次也不曾有过。”她微蹙眉心,将他的头缓缓拦于怀中,他嗅着她身上那浅浅淡淡的柑橘香味,
熟悉的让人感伤。
“好好,不怪朕就好,不怪就好。”他低喃着,紧紧的拥抱着她,如同一个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天真而无戒心。
“那么皇上要珍重啊,岚儿去了。”她轻轻推开他,妖娆的身姿向空中飞舞,渐渐远去。
“不要离开,岚儿,不要离开朕!”他执拗的追着不肯放手,这是他期盼了两年,才得偿宿愿见她一面,怎可轻易绝别。
“别了,皇上……”她拂开他的手渐飘渐远,随着竹林里的微风远去,随着静夜里的月光远去……
硕祯站在原地,迷离的双眸逐渐清朗起来,微眯的双眼变得凌厉,刚毅的脸庞肃穆而凝重。
一夜之间,整个皇宫里都在相传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岚妃的鬼魂出现了。有人传岚妃披头散发俨然一个索命的厉鬼,也有人道
她是没有脚飘来飘去的一缕幽魂。更有人传言她是伸长血红舌头的一个怨鬼,种种版本传得沸沸扬扬……
清晨,晴空万里,阳光斜斜地射进‘旭岚’斋里,枝头上残留着昨夜的露珠,晶莹剔透,微风轻拂,亮丽的白云衬着澄清的蓝
天,一个美好的早晨。
展凌龙身着一件秀满了粉红色牡丹花的白底段子裙,慵懒的躺在窗边白玉床榻上。窗边的盆栽里种植的都是柑橘的种子。
正值五月柑橘开花时节,清雅秀丽的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包裹住星星点点的花蕊绽放开来,鼻翼间淡淡的柑橘清香袭人,有着一
股清新宜人的舒适感。
展凌龙微阖起眼,惬意无限,展谨体贴的上前为她将掉落的披风又缓缓盖上。
‘旭岚’院的大门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院子里的婢女一路小跑来到里间,急忙恭敬的欠身,“玲贵人赎罪,几位贵人二话不
说的就闯了进来,奴婢实在是拦不住,恐怕此刻已经走到门外了。”
展凌龙摆了下手,展谨对着那宫婢冷声道:“你下去吧,没你的事了。”
“是。”那宫婢小心翼翼的倒退出去。
“哎呦!看来我们姐妹来的不是时候,玲姐姐还歇着呢。”当朝吕将军之女吕梦姚先声夺人,嘴里客气着,却没有要离开的意
思。
“既然玲姐姐在休息,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年龄较小的当朝宰相之女赵怡然小声的道,她虽为宰相之女却没有骄纵跋扈之气
,反而是吕梦姚遗传了父亲的勇武之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是啊,照理说,这种情形咱们是该回的,不过咱们也是有要紧的事才来的,这事情还没说,怎么好回去。”尚书之女贺月枝
显得温文尔雅。
“奴婢给三为贵人请安,这就去给三位准备茶点。”展谨温婉有理,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后悄悄退下。
“玲珑今天实在是身体抱恙,无法起身,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多担待。”展凌龙微微抬眸,浅浅一条缝隙里看了三人一眼,便
再度闭了起来,显然有逐客的意味。
“姐姐哪的话,是妹妹打扰了,姐姐哪不舒服,可要宣太医来瞧瞧。”较小的怡贵人关切的道,眼中流露着担心。
姚贵人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人多祝祝声势,她才不会叫上怡贵人,这个笨丫头,她还真当她们是来问候的。
月贵人微微一笑,不执一言。
“谢谢怡然妹妹关心,也无大碍,只是昨夜睡眠不佳,此刻头有些微痛。”展凌龙轻扯嘴角,细长的手指抚触着额角,赵怡然
确是真心关心他,在宫中还有如此不沾杂质,心清如水的女子,实属难能可贵,只希望日后不要被身边的人污染了才好。
“那就好。”怡贵人点点头,放下心来。
“我看姐姐是因为……岚妃而没睡好吧?”姚贵人不客气的坐在展凌龙对面的红木雕花太师椅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旭岚’
宫,她的身体微颤,想必是有些惧色的,如若此刻不是晴空万里,不是有其他人相陪,想她是万万不会迈进这‘旭岚’斋的。
“梦姚妹妹此话何解啊?玲珑不懂。”展凌龙缓缓睁开眼睛,没有望向姚贵人,却将视线落在了柑橘花瓣上,手指轻轻的捻上
白色的花瓣,若有所思,他手腕上碧绿的玉镯映衬着白皙的手臂,细嫩撩人。
“姐姐不必隐瞒了,这‘旭岚’宫闹鬼的事情,宫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月贵人上前,立于窗边,望着碧蓝的
天际,才敢将鬼这个字讲出口。
“是吗?可惜玲珑确实是没听说,想必定是谣传,我自己的宫里闹鬼,岂会有我不知道的道理啊?”展凌龙将花瓣贴于鼻尖,
细细的嗅闻,清香自在,难怪岚妃会喜欢,果然让人心旷神怡,如果没有眼前的两个人,那么今日会变得更美好些。
“行了,行了,我吕梦姚是个直性子的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开门见山的讲吧,闹不闹鬼,我们是不在乎的,只是听说
皇上昨夜来过了,可有此事?”姚贵人此刻如坐针毡,讲到有关岚妃的事情,总是让她毛骨悚然,只想快些离开此地。
展凌龙摘了一片花瓣在手指间揉捻来回,良久也未曾开言。
“姐姐也别误会,我们姐妹只是好奇而已。想我们自选秀开始,就听闻,皇上曾钟爱岚妃,自从岚妃仙逝后,皇上就无心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