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男子可是相貌异常俊美?”雅部南休饶有兴趣的问道,眼神也不觉盯着陈牧驰看了许久,越看不知为何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身边的军士呵呵一笑,轻蔑道:“听说只是一个形貌普通的文弱书生,不知道唐以青看上那人哪一点。”
雅部南休冷笑一声,目光转而看向已出城的唐以青。
两军对峙,杀气凛然。唐以青冷冷看着雅部南休,这个人比那日在京都遭遇时显得高贵邪魅许多,本就长着一副极其俊美的容颜,此刻,那双眼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无尽杀机。两人对视许久,雅部南休瞥了一眼边关城楼上那一袭白衣,放肆无心般笑道:“听闻将军今日招了个新娈宠,将军倒是易忘情,枉费东湖对你一往情深。”
“碣曦国的二王子难道只会耍耍口头上的威风?两军交战,二王子却再次闲话家常,莫不是吓破胆,语无伦次了。”唐以青身后瞬时传来一阵哄笑声,雅部南休也不在意。摸摸坐下良驹的鬃毛,他眉角微扬,“将军既如此想落败,徒添笑柄,南休自然乐意相陪。”
一扬手,碣曦军队往后撤出一大圈,唐以青微侧头,霍阮立即会意,带领兵士撤退开来,为两人腾出场地。
两人皆身手了得,坐下亦同为良驹。唐以青手持紫龙宝剑,剑身泛着幽幽寒光。雅部南休解开缠在兵器上的兽皮,他那把样式奇特的兵器便呈现在众人眼前。唐以青目光一凝,那是一把由两个弯月背离而成刀刃的兵器,兵器的长短与一般刀剑相差不大,但由于是双月四刃,体积倒是大了不少。
举起那把兵器,雅部南休以手指轻覆刀刃,随后目光看向唐以青,“我这把兵器名为‘无离葬月刀’是我亲自设计而成,你该庆幸,能够败在我葬月之下。”
“狂妄!”目光一冷,催动胯下战马,唐以青执剑向着雅部南休冲去。两人相对,顿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唐以青剑法了得,雅部南休却也不落分毫。那把兵器角度刁钻,出手狠辣,一时间两人倒是战的难分上下。
唐以青身着甲胄,身形不如雅部南休那般灵活,时间越久,却是对唐以青越来越不利。脸色森冷,唐以青面上却不见一丝慌张,他沉着应对雅部南休的攻击,一边仔细寻找破绽,可是,没有。
雅部南休脸上忽而划过一丝诡异,葬月再次架住紫龙宝剑,让唐以青进不得一步。面无表情快速抽回紫龙宝剑,唐以青调转马头,两人擦身而过时,他再次出剑,巨大的惯性让雅部南休连刀带马往后退了几步。然而他脸上却再次浮现那股诡异的笑,唐以青心中一沉,没来及的反应,雅部南休突然御马前进,刀身灵活的一转,刀刃自唐以青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伤痕,刻入肌肤,血流如注,而雅部南休肩上正被紫龙宝剑所镶入,却是两败俱伤。
两国士兵顿时骚动起来,霍阮云姚等人不由惊呼:“将军!”正要往前,却被唐以青挥手止住,“不要过来。”
唐以青扯唇,“你果然狠辣,对自己竟也如此无情。”
“你死我活,这便是结果。”雅部南休神色不变,似乎此刻刺入自己肩膀的剑根本不存在一般。正想结束这场对峙,唐以青却危险的眯起眼,“我若如此败了,却真是颜面无存。”
“什么?”雅部南休挑眉。只是下一刻他的神色便带上了惊讶。低头看着刺入腰间的匕首,雅部南休猛的抽出葬月挥开肩上的剑。血湿透了衣衫,雅部南休仰头大笑,“果然有些意思,既然这次杀不了你,那边下次再战。”说罢他催动战马,直冲入碣曦阵营,马不停蹄直奔而去。这一声撤军,滚滚烟尘如来是腾腾而起。
“将军,您怎么样了?”策马疾驰到唐以青身边,却见唐以青身体一晃,自马上倒栽下来。云姚飞扑下马,在唐以青接触地面前险险接住他的身体。
愣愣看着唐以青字马上坠下,陈牧驰的脑子一时呈现空白。他怒吼道:“快去找医师,一边疾奔下城楼。
万钧看着陈牧驰的背影,冷冷瞥了一眼,复而将视线投到城下,眼神不定。安尚元与金剑合自看到唐以青落马那一幕也是有些不敢置信。驻守边关多年,唐以青从来都是攻不克,战无不胜,他们从来没想过,唐以青也不一定永远会赢。
陈牧驰下了城楼,却只看到霍阮与云姚两人护着唐以青,他被侍卫挡在外,竟是一步接近不得。呆呆看着那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脸,陈牧驰仿似可以感觉到心在隐隐发疼。跟在一群人身后,医师们进进出出,好不容易止住血了,李默却愁眉不展的说:“伤及筋骨,休息长些便也罢了,只是那人却实在歹毒,在那兵器上涂了剧毒。一时半会我无法看出将军中的是什么毒,却不知从何下手。”
“你说什么,难道我们就这么坐等着将军毒发身亡?”将李默整个揪起,安尚元额上青筋暴起。马拓在旁就往门外冲,“奶奶的,老子去抓了那个什么狗屁王子,替将军取来解药。”
“马拓,不要冲动。”拦住马拓的身影,云姚沉声道,“此刻你独身前去不过是送死,以雅部南休的武功,你我必不是其对手。”
“那怎么办,我们就坐在这里干瞪眼?”粗声吼出来,马拓脸红脖子粗的显得异常激动。
“我记得前年京都有给将军送来一朵天山雪莲,暂且让将军服下那雪莲看看如何,天上雪莲能解白毒,只望这次能解燃眉之急。”语罢众人连忙催促着他前去煎药。
陈牧驰始终不言不语的坐在唐以青床前,安尚元等人皆对他与唐以青的关系有所明悟,此刻虽心急,却无它法,只盼着天山雪莲能够解毒,否则便是拼上性命,也只能硬抢了。对视一眼,安尚元云姚等人便闭上门出去,只留下陈牧驰一人在屋内。
握住唐以青有些冰凉的手,陈牧驰低声埋怨:“你说过雅部南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却怎么落得如此地步?”
没有人回答。
陈牧驰继续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难道想就这么一走了之?还是说其实你根本不曾喜欢过我,所以才这样逃避我?”
依旧静默。
“你不是问我对你可曾动心?你若现在醒来,我便回答你。”陈牧驰松开握着的手,眼神渐渐失去焦距。“你不醒来,我怎么告诉你,我也喜欢你?你若一直这样躺着,该怎么办呢,唐以青?”
“牧驰。”淡淡的两个字,却让陈牧驰瞬间魂归,他欣喜的看着唐以青喊道:“你醒了,我去喊李默来。”
“牧驰,你刚才说喜欢我可是真心?”唐以青死死盯着陈牧驰,声音带着点虚弱。
有些哽咽,使劲眨眨眼,陈牧驰猛的点头,“所以,你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绝对不原谅你。”
“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有事。”语罢,嘴角带着一丝笑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章:犯险求药
陈牧驰一惊,险些留下泪水。他走近唐以青,探探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突然低低笑起来,仿似癫狂。
李默煎好药,看到陈牧驰的样子不由劝道:“天山雪莲是难得的解毒圣品,如若不行,唉……”叹息着,李默未继续说,但陈牧驰又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那碗药都被灌入唐以青口中,陈牧驰就一直那么盯着唐以青,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一晚过的格外难熬,第二日,守在门外的众人都有些撑不住了。云姚摸摸唐以青的脉搏,目光如刀般射向李默:“你不是说天山雪莲是解毒圣品吗,为何将军还未醒。”
脸色呈现一片死灰色,李默颤声道:“恐怕……”看着屋内那一双双冰冷的目光,李默偏过头道,“不若快马加鞭去京都请御医过来,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事不宜迟,我立刻启程。”语罢,云姚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
李默暗自叹气,如若御医可以,他早让他们带唐以青回京都了。人事已尽,唯听天命。
“我们不能这么坐等,我带人去碣曦军营擒住雅部南休,逼他交出解药。”安尚元手握兵器,身边其他几位将领看着他虽未言语眼神却代表了一切。
当夜,他们便带着兵士前往碣曦此刻驻扎在边关外的营地。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陈牧驰问李默唐以青到底还能撑几天,李默犹犹豫豫还是告诉他,最多三日。陈牧驰面如死灰,他守在唐以青身边整整一夜,第二日天亮只看安尚元等人衣衫破烂的回来,却不见金剑合。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陈牧驰便明白,解药没拿到。
他默不作声的出了唐以青的屋子,回去洗了把脸,从包袱里取出包好的令牌放入怀中便前去青风卫所在寻找青山。青山一看是陈牧驰寻他有些高兴,但也只瞬间就变得黯淡。他跟在陈牧驰身后道:“将军会不会有事呢?”
站住脚步,陈牧驰转身问青山:“如果我让你帮我做件很危险的事,你可愿意,我无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看着陈牧驰严肃的表情,青山一时也有些懵了。是人就不想死,他也有些犹豫,但看陈牧驰此刻憔悴苍白的脸色,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何况他早说过要帮陈牧驰的,如今如何能够退缩。
“好,我干,你说说什么事。”青山大大咧咧的开口。陈牧驰一笑,“你随我走吧。”
两人出了定城,又从外面拐了一圈折向了碣曦扎营的方向,越走越觉不对劲,青山疑惑道:“再往前不是要到碣曦扎营的地方了。”
“没错,我正要去碣曦军营。”陈牧驰话语落,青山脸色不由一变,“你想干什么,难道想出卖明毓吗?”
“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不利于明毓的事。还记得京都今年的那场大雪吗?”陈牧驰话语一转,问道。
没等青山回答,陈牧驰道:“那日大雪初晴,我出去在京都走了一圈,回去时看到雪地里倒着个人,我不忍看那人自生自灭便救了他。”青山不明所以的看着陈牧驰,陈牧驰苦笑道:“那人便是雅部南休。”青山这才‘啊’了一声甚是惊讶。
“当日他自称无名,只呆了一日便离开了。走时他留下一块令牌还有一个名字,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救得竟然是碣曦国的二王子雅部南休。”说完,不理会青山讶异的神情,陈牧驰苦涩的看着前方,“以青身中剧毒,唯有雅部南休有解药,我毕竟救他一命,或许他会给我解药。”
蓦然拉住陈牧驰,青山急道:“先生不要做傻事了,我听人说雅部南休是个狠辣无情之人,你本是明毓子民,如今去本就是自投罗网,何况还要救他的大敌,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先生和将军……”青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是恋人。”陈牧驰眼睛弯了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仍旧在自己说了那番话后清醒,他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中放映,他会永远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对他用过心。
“好了,我走了,记得我的嘱咐。若能拿到药,你便悄悄给以青服下,不要告诉别人。”青山在陈牧驰背后喊道,“我不明白,先生牺牲这么多,难道不想让将军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徒添痛苦。就让他以为我就是那样无故失踪,不顾他生死的人吧,这样或许更好。”声音渐低,青山只看那袭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陈牧驰光明正大的走到碣曦的军营前,未靠近,脖子上便架了数把刀兵。
“什么人,来此想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明毓派来的细作?”一个士兵头头似的人上下打量着陈牧驰,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要见雅部南休。”陈牧驰不紧不慢,没有丝毫胆怯。
“大胆,你是何等身份,竟敢直呼二王子名姓。”那士兵一怒,便想要动刀。陈牧驰伸出早已取握在手心的令牌,重复道,“我要见雅部南休。”
鎏金质地的令牌上刻着一个“雅”字。在碣曦只有一人拥有这种令牌,那便是二王子雅部南休。几个士兵对视一眼,那头头似的人看了一眼陈牧驰问:“你叫什么名字。”
“请转告,陈牧驰求见。”
拿着令牌,那个不知名姓的小头目急忙赶往二王子的营帐,一声通报后,那小头目呈上那块令牌给雅部南休。
眼睛眯了眯,雅部南休道:“带人过了,不许伤了他。”仰头靠在软榻上,他不由想起明毓一日的相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总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让人如风春风。
陈牧驰被带入雅部南休的营帐,便看到肩上和腰间缠着厚厚绷带的男子随意的批了件黑色衣袍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那人睁开眼笑道:“果然是你!”不如初见时冷酷,却让人不敢有丝毫小觑。
“我曾救二王子一命,不知二王子可愿借我一物?”陈牧驰盯着雅部南休,不漏过他一丝表情。
“你倒是说说看,你要什么。”雅部南休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二王子可否将解药给我,可以解唐以青身上剧毒的解药。”
雅部南休脸色一变,他上下打量着陈牧驰,良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原来你便是唐以青新近的娈宠。”
胸口蓦然一堵,陈牧驰强压下心中怒气,冷漠道:“二王子是不愿?”
雅部南休站起身,从墙上取出葬月,桀骜不驯的笑,“你喜欢唐以青?你们两个在一起,想必你定是下面那个吧。”拿眼斜着陈牧驰苍白的脸色,继续道,“原本我不可能去救一个大敌的,但我觉得他死了也挺无趣。”
解开葬月上包裹的兽皮,雅部南休持着葬月轻轻抚摸,看了一遍刀身,他道:“你若留在我身边,我便给你解药,如何?”
“好!”想都没想,陈牧驰一口答应。雅部南休神色怪异的看着他,眼神闪了闪。
“我可以将解药派人送去,但你却不能回去。”不知按了什么地方,葬月的蛇尾处突然滚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陈牧驰的视线被那粒小小的药丸吸引,不由问道,“这个便是解药?”
“没错。”很干脆的点头。
“你可以让人跟着我,我将这药交给我带来的人便回来。”眼神执着的看着雅部南休,雅部南休点头表示同意。之后便派了一队武力高强的士兵与陈牧驰一同前往青山所在的地方。
青山本已等得急了,此刻看到陈牧驰与一队碣曦士兵过来,便跳出来道:“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摇摇头将那粒白色药丸寄给青山,陈牧驰低声对他说,“今天已是第二日了,你回去了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让唐以青服下这粒药,绝对不能超过明天晚上。”
听到陈牧驰话间不对,青山急道:“先生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别管我了,赶快离开,这里毕竟是碣曦的地盘。”推着青山离开,即便青山不愿,却还是在陈牧驰的催促下慢慢走远。
看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空地,陈牧驰深深叹口气,只要你活着,便好。
跟着碣曦的士兵回到雅部南休帐中,他倒甚是惊讶,“我以为会有明毓的人接应,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选择留下。”
“提出这个要求的不是你吗”冷漠的看着雅部南休,陈牧驰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