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萧海自己都脸红了。他知道这些想法都是无中生有。自从他和李默在一起,尹洛实际上很自觉,绝口不提和李
默曾经是床伴的事也不做任何会让人产生误会的举动。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也难怪蓝晟会喜欢他,不知道他们进展到
什么程度了。蓝晟很少提到尹洛而尹洛是根本不提蓝晟。萧海不确定是不是他和李默的事儿对蓝晟起到了某种暗示作用
,不过烦恼也没用,这些事根本无从考证。
萧海珍惜这两个朋友,所以希望他们都能幸福,仅此而已。他忽然很思念他们即使同在一个城市里。他生平第一次有了
这样的感觉,那些可遇不可求的人一个又一个出现在他生命中,让他本平淡无奇的日子变得像故事一样精彩。
看来周末要聚聚了,他想。
李默正半躺在床上看书,萧海洗完澡连衣服都懒得穿就出溜到床上直接钻进被子中。李默环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紧了
紧。萧海忽然有点儿怨念,感觉李默处处护着他好像自己是个小媳妇儿。难道被压的次数多了性别认知会跟着变模糊么
?
“李默,咱俩先说好了,可是我娶你,你是我媳妇儿。”
“行,我记住了。”
李默二话没说爽快的答应他,甚至还傻乎乎的点点头。萧海顿时玩心全无,他本以为李默会好好和他叫板几个回合,等
到说不过就用强的,然后两人好好疼爱彼此一下。唉!李默这家伙还真是深谙扫兴之道啊。
萧海闷闷不乐的翻个身闭上眼。李默以为他累了,还很贴心的帮他盖好被子。
“你先睡吧,我去给你洗衣服。”
李默刚要起身萧海就用力把他拉回来,李默一个重心不稳躺倒在床上,萧海趁机把他压住。
“今晚我要在上边。”
李默眼睛瞪得老大,怔住了好一会儿。直到萧海的手轻柔的在他脸上游走了几下后他才回过神来。
“你要是想,我倒是没意见……”
“你可真听话。”
“我只听你的话。”
“为什么?”
“……你不是要娶我么。”他想了很久才这样告诉萧海。
萧海当然没有对李默怎样,因为这下他已经彻底没了兴致。他从李默身上爬起来,做了个手势示意李默‘你爱干嘛干嘛
去吧。’可李默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萧海气了一阵又觉得不对劲,他翻个身和李默对视,气氛
压抑得让人呼吸困难。
李默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月光折射的清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萧海,你还说要陪我一起死呢,你已经忘了吧。”
那夜在浴室里上演的疯狂的戏码,虽然到头来被证明只是场闹剧,可当时两个演员都是如此真诚。他的确不能没有李默
,他无法忍受那种无依无靠,茕茕孑立的孤独感,所以死也可以,只要别分开。
那种坚定的感觉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么?没有,一点儿都没变。他依旧爱李默,爱得不比曾经少一分一毫,可好像不
能陪他死,他既然选择原谅父亲,那就必须要对家人负责,他甚至连李默是他的谁都不敢开口表明,更别说陪他一起去
黄泉。
原来责任这种东西,比死亡还要可怕。
可是,李默不是他的责任么?他同样是。他在最寂寞的时候投奔了李默,他亏欠他太多。萧海忽然觉得好累,他面临一
个根本无法解决可又不能不解决的问题,大概他想要的都是老天不愿给的,所以老天看不下去了就要惩罚他。
“我没忘。所以请你好好活着。”
20.医者不自医
萧海知道自己一定刺激到了李默内心深处那根最最脆弱的神经,虽然对方不说可他还是能感觉到李默很介意,甚至是受
伤了。
李默渐渐变得神经质,他基本上每两个小时就要给萧海打次电话,一天要发几十条毫无意义的信息,如果萧海晚回来一
点儿他就会发了疯似的满世界的找,然后旁敲侧击出他的去向,见了哪些朋友,做了什么。他开始很晚才睡觉,有时候
甚至整夜不合眼只是盯着萧海的脸一直看,好像要在他的脸上刨出个洞才安心。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了也常常在半夜惊醒
,然后惊慌失措的去摸身边的萧海,直到确定对方老实的睡在那里才能平静下来。
他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从而自欺欺人的自我逃避。
萧海叽里呱啦和夏宁贫了将近一个小时对方才满意的挂了电话。老爷子最近和夏家走动得倒是频繁,颇有种要包办婚姻
的感觉。这些萧海心知肚明,老爷子一来电话总不忘把夏家小姐神吹一番,傻子也能明白他的意图。好在夏宁对此毫不
介意,提到这些都像讲笑话般一语带过。
出了阳台发现李默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好,人不知怎么就瘦了一大圈,脸色总是黑黑黄黄的,黑眼圈
占了半张脸。他每天神思恍惚的满屋子转悠,不吃安眠药就睡不着。上周因为和患者吵架被对方投诉,于是现在宅在家
停薪反省。
“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看医生?我陪你去。”
萧海蹲下身摸了摸李默的脸颊,确实是瘦了好多,本来长得就丑,现在更丑了。萧海心里这样调侃着,可怎么都不是滋
味,鼻子又酸又涩,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唉,说到底还是心疼了。
“我没病。”
“我是说……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么?多讽刺的字眼啊。李默本身就是位很优秀很上进的心理医生,他满屋子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成天孜孜不倦的
研究,还总被同事教训说他太过敬业抢人饭碗。萧海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大概李默会生气吧。
不过事实上李默并没有生气,他依旧很温和的望着萧海的眼睛,温和得就像此时窗外飘着的春风。他是萧海的情人,所
以他只会对他好。是的,不管萧海做错了什么或者干脆激怒了他,他都不会吼他,不忍心指责他。
……他总是对他太好。
“你跟谁打电话?”
“夏宁,你知道的。”
“嗯。”
并排躺在床上,萧海知道李默一定没睡着。他虽然死死闭着眼睛可睫毛总是时不时抖动,一只手用力抓着萧海的睡衣袖
子老半天没放开过,此时手心早就沁出一层汗。
萧海翻个身轻轻推了推李默的胳膊,李默马上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没什么神采,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
“小默,我抱你睡吧。”
说实话,他很少这样亲昵的叫他。对他,他一直是直呼其名的,从第一次见到就是这样。李默长他好几岁,可他就是不
愿意叫他‘哥’。后来虽然成了恋人,可这个习惯依旧完好的被保存下来。他讨厌‘老公,老婆’的叫法,因为觉得彼
此都是男人,男人间的恋爱要是过度矫情会被别人笑掉大牙吧。
他有时会叫他‘小默’,但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为了活跃气氛或者单纯的说笑,一般都以李默的一串白眼告终。
他上次这样叫他是什么时候呢?好像不是很久前。哦,想起来了,是李默刚刚变得如此奇怪的时候。那天李默重感冒在
医院挂点滴,头痛得连动都懒得动一下。萧海伸出个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笑着道‘小默,你看你像不像个半身不遂的老
头?’他记得那时候李默眯着眼睛问他‘如果我变成个老头,你还愿意陪着我么?’自己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我
会把你扔到马路上然后独吞你的遗产。’
这些当然只是玩笑话,类似的毫无营养的玩笑他们不知道开了多少。
“小默,我抱你睡吧。”
那人久久没有反应,萧海又重复一遍。
李默挪了挪身子,慢慢凑到萧海身边,正思考该不该去抱那人时萧海已经伸手先一步把他搂进怀里。李默全身不由得一
颤,萧海抬起一条腿搭在他身上箍着他不能动弹。
“萧海……”
“我啊,谁都不爱,就爱你。”
他说着就猛地低下头咬住李默的双唇,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李默几乎惨叫出来。萧海一条胳膊环住李默的脖子,一个用力
将他的头抬起来,强迫他加深这个毫无征兆的吻。萧海拼命的把身体往下压,他想更进一步靠近李默,最好身体间连空
气都容不下才好。他要让彼此心脏的距离为零,好像那样就可以合而为一。
李默在萧海身下挣扎着,嘴唇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滴了几滴在枕头上。他想要起来却被萧海一把按住肩膀死死的压在床
上。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李默刚刚伸出舌头还来不及舔去残留在嘴角的鲜血,萧海忽然再度吻下去。舌头轻车熟
路的探进口腔,舌尖扫过每一颗牙齿。他的手慢慢探进睡衣内里一路向上,直到碰到那两颗熟悉的红樱才甘心停下来。
他的手抚上李默的腿,一点点摸索着敏感的大腿根部。
感觉身下的人乱了呼吸,萧海嘴角勾起恶魔一样的笑容。他侧过头轻轻舔舐着李默的耳朵,从耳廓到耳根都贪婪的不肯
放过。李默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可以吸引人的味道,可萧海就是欲罢不能的爱着。只要对方是李默,他就觉得安心。这
样的安全感让他沉沦。
手指碰到李默肿胀的欲望,萧海从李默耳边撤离身体跟着向下滑。火热的分身果然很诚实的昂着头,萧海觉得他从未如
此喜欢过那样黯淡的粉红。他在上边吻着,李默带着惊慌和满足的声音在他听来简直妙极了。他尽量深的含住那庞大的
物体,尽管被异物刺激喉咙的感觉很不好受。可他顾不得了,他不知道将来的路要怎样走,那些密密麻麻的烦恼把他压
迫得快要疯掉。
李默,我们互相救赎吧,医者不自医,我们救不了自己,那只好依靠彼此。我会付出我所能付出的所有,所以请你也救
救我好么?李默,你闯下了大祸,你为什么要我回北京去面对父亲?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忍受他对我置之不理可无法拒绝
他的温柔与慈爱。你是要我负起做儿子的责任?你可真高尚啊。那好,那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办?你们这两个男人,
我哪一个都无法舍弃,我要如何抉择?他的一句道歉就可以轻易把我融化,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推我进深渊,我会粉
身碎骨的。你不知道么?我真的,会粉身碎骨。
李默赤裸着身子,满身白色的秽物还未去冲洗干净。萧海睡在他身边,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干透。这场欢爱他一点儿
都不开心,因为萧海哭了。萧海不开心,所以他不开心。
他太在意他了,太害怕失去,这种心病他不知道要如何治疗,虽然他的确是医生没错。他每天想的都是他,他将他当成
了自己的全部,于是时间久了,李默就变成了萧海,而萧海,还是萧海。
萧海做了整夜噩梦,而李默则发呆到天明。一个彷徨却不愿倾诉,一个恐惧却不知要如何自救。命运不知不觉向着某个
无法驾驭的方向转换。没有人能控制。
21.寂寞与寂寞
萧海枕着李默的腿躺在沙发上和他那忽然童心大发的老爹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中心思想也不过是老爷子最近迷上
了偷菜,迫不及待的想向宝贝儿子炫耀一下偷菜心得。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萧海懒洋洋的把手机扔到一旁,接着翻个身脑袋就往李默怀里扎。
“做生意的人真是厉害,总是能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个人消遣上升到宇宙与地球的高度。”
李默呵呵笑了两声表示自己对萧海的这一总结持支持态度。萧海又无聊的在李默睡衣上蹭了蹭,然后闭了眼打算再度和
不知哪路的神仙较劲去。
“你不是叫了那两只厚脸皮的米虫来蚕食咱家粮食么?赶紧起来和我去超市,总不能四个人分一包泡面吧。”
李默用力敲了几下萧海的脸,顺便告诉他家里不容乐观的食品库存状况。被老爷子整得格外混沌的大脑转了好几圈,这
才明白敢情李默是告诉他‘再不出门咱们都得挨饿’这个朴素的真理。
萧海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哦’了一声,撑着胳膊坐起来溜达进卧室正准备换衣服,电话再度铃声大作。
“喂,夏宁同志,您又有何贵干?”
李默双臂抱在胸前背靠着门框,眼睛时不时瞟上一眼正坐在床上滔滔不绝讲电话的某人。萧海余光看到门口模糊的影子
,扭过脸才发现李默已经换好衣服在等他。
“哎!你先自己去买东西行么?一会儿到楼下再给我打电话,我下去帮你拎。”
萧海一只手捂住电话,压低声音告诉李默。李默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动作连贯得看不出任何异样。
回来时天边已经被染成了暧昧的杂褐色。李默拎着几个大大的购物袋手指被勒得通红。他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抬眼
看了看楼上打开的窗子,正准备一鼓作气爬上去的当儿,忽然背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尹洛抢过李默手中所有的购物袋,催促他赶紧上楼。他的刘海儿又长了许多,几乎遮住了那双此刻笑弯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李默莫名的一阵恍惚。
……尹洛,你是不是真的没烦恼,一如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来开门的是先一步到的蓝晟,尹洛冲他笑笑全当是打招呼,蓝晟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他手里的一堆购物袋。
“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还想下去接你呢。”
萧海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站起来在睡衣上抹了抹他那湿乎乎的爪子,边嘀咕边卖乖似的出溜到李默身边给他捶了几下
肩膀。
“我有打电话,可你占线。”
“啊?”萧海一惊,转念又回过神来,“哦!我刚挂电话,不好意思啊。”
“也无所谓,反正正碰到尹洛。”
李默说完就进厨房洗手做饭,萧海瘪瘪嘴忽然有那么点儿酸溜溜的。记得很久前就觉得尹洛这人会读心术,但凡有人遇
到麻烦他总能及时出现。第一次是正念叨他,他就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像地底下冒出来的似的;第二次是他萧海住院
,后来李默红着脸告诉他,那会儿还抱着尹洛大哭了一场;这次又是……
萧海抬头仔细端详正在忙活的少年,除了读心术比一年前厉害,好像长得也更帅了。
不好,不好!萧海赶忙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分明是在嫉妒尹洛,嫉妒他所以会这样不怀好意的胡思乱想。尹
洛不过是和李默上过几次床,萧海自认为没有这方面的洁癖。
嫉妒可是毒酒,饮鸩止渴这种事是白痴才有的行为。萧海这样想着,又用力咬了口苹果。
餐桌上萧海百无聊赖的夹了一筷子白菜,边往嘴里送边偷看尹洛的脸,更确切的说,是偷看他看李默的眼神。
只可惜尹洛的心思全在填饱肚子上,压根没正眼去瞧李默。
夸张的手机铃声三度响起,萧海急忙放下碗筷去接。
“萧同志,告诉你个好消息,姐姐我看到了你想要的那本小说,不过这儿有两个出版社的,你要哪个?”
“夏同志,你好歹要告诉我都是哪两个……”
‘出版社’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机忽然被抢了下来。萧海惊讶的去看,发现李默正怒气冲冲的盯着他。接着手
机划过一条标准的抛物线飞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