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说了半天吴文宇都没有什么反应,林吾诚不禁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调笑着问:“怎么不说话?吃醋了?”
看着林吾诚脸上强装的笑容,觉得分外刺眼,吴文宇撇撇嘴,不屑地说:“自恋也给我适可而止,笑比哭还难看。”
“你小子还真是欠收拾!”
在吴文宇微显苍白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完还故意咂咂嘴,趁吴文宇还击之前赶紧转换话题。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明白了小然是我的责任,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可以说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到了他身上。直到13岁那年,罗希出现。”
果然,林吾诚话音落地,吴文宇的拳头就收了回去,脸色却陡转暗沉,声音也是冷冷的。
“提他干什么——难道说……”
吴文宇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想到什么,脸上霎时一片惨白。
“不错,小然的死跟他也有些关系。”
心中的猜测被林吾诚随口说出,一时间竟是愤怒远大过震惊,恨不得把罗希揪回来暴打一顿。
“我早就跟你说过,以前的我性格很温和,换句话说就是软弱。而罗希就是那种……强势到让人无法抵抗的人。”
“嗯,我知道。”
“13岁之前,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生。但看见罗希的那一刻,被他打架时勇猛潇洒的动作深深吸引,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我是喜欢同性的,喜欢那种比自己高大有气概的男生。”
如果说之前还能勉力保持平静,听林吾诚这么说,虽然语气没什么追忆怀念的成分,只是客观的叙述,吴文宇还是感到极度不爽,狠狠掐了林吾诚一记,生硬地说:“说重点。”
“嘿嘿,这回是真吃醋了!”
“你有完没完!”
“好好,我说重点,说重点。”看到吴文宇连左手也举了起来,生怕他牵动针管,林吾诚赶忙按回他的手,“总之,就是我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了罗希,想尽了了办法要跟他在一起,给小然的关爱、照顾小然的时间也跟着变少了。”
“在你心里,爱情比亲情重要吗?”
“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罢了。”
林吾诚避而不答。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吴文宇很久都没有接话,闭上眼睛让意识放空了一会儿,终于狠下心问:“那后来呢……小然是怎么死的?”
话音落地,林吾诚的身体蓦然一阵剧烈的颤抖,吴文宇无奈地抬头吻住他的唇,轻轻磨蹭着,直到林吾诚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才重又偎进他怀里。
“我跟罗希上的是同一所初中,但不是同一所高中。上了高中之后,能见面的机会跟时间都大大减少了。他在校外有间小房子,我们一般都是周末的时候在那里见面。罗希的情欲很旺盛,我们一个下午都能腻在床上。”
“那天是星期六,本来说好了下午过去,但他中午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想我,叫我马上过去。那个时候正是午饭时间,爸妈都吃完下楼乘凉去了,只有我和小然还在吃。我说不行,要照顾我弟弟吃饭,还不能去。他就急了,吼着说他现在就想做,说我不去也可以,但必须马上叫给他听,让他自慰。”
“我没办法,怕爸妈随时会回来,就拿着电话进来隔音效果最好的厕所,出来的时候——”
林吾诚说到这里骤然停顿下来,吴文宇知道锥心的部分就要来了,不禁握住林吾诚瞬间变得冰凉的手,无声安慰。
“出来的时候觉得静得过分——小然吃饭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赶紧冲到餐厅,就看到小然他……小然他就倒在地上,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还在大滴大滴地往外滚……整张脸痛苦地皱在一起,一双小手紧紧地揪着衣领,瞪大眼睛看着我,眼里满是恐惧……”
“我当时就吓傻了,愣了好半天才冲到门口去叫爸妈……后来的事情很混乱,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爸妈来了,邻居来了,急救车也来了……大家小心翼翼地把小然抬上车送到医院。”
“但是已经晚了……医生说一根鱼刺卡住了小然的喉咙,导致小然呼吸困难,及时取出来就没事了……但是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我进去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他本来就心律不齐,又有哮喘,两样一起发作,心脏功能已经、已经……”
林吾诚还想说下去,却被吴文宇突然吻上来的唇把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不由把他狠狠揉进怀里,伏在他肩头,任泪水奔涌而出。
第三十六章:如果还有救赎
——原来如此。
另一边肩窝在林吾诚的无声低泣中迅速湿润,微凉的液体渗透单薄的病号服、单薄的肌肤、单薄的身躯,最后渗入血管,与汩汩流淌的血液融为一体,一时凉凉的,却又暖暖的。
看一眼窗外恍若迷离的天色,吴文宇偎在林吾诚肩头,涩涩地想——原来如此。
第一次看到他发病时莫名的愤怒与害怕,叮嘱他不要乱吃东西时的小心与谨慎,大雨天带伤给他送饭时的焦急与歉意,看到他因脱臼而疼到脸色发白时的战栗与恐慌,以及,在校医院看到他清醒无事时一瞬间的释然与解脱……一切的一切,原来如此。
不是不知道林吾诚小心翼翼藏匿起来的恐惧,却不知道,这份恐惧背后,竟是这样惨烈的一段过往。
这么些年,他一定很痛苦吧。
嗅了嗅林吾诚身上混合着淡淡烟草气的成熟男人的气息,吴文宇把脸埋在林吾诚肩头,闷闷地问:“然后呢?你就跟罗希分手了?”
“……差不多。”
语音低哑地说了三个字,林吾诚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吴文宇突然就想看看林吾诚现在是什么表情,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林吾诚却死死卡着他不放。
僵持半晌,吴文宇忽而停下动作,任由林吾诚把自己越搂越紧。
在这悲恸的洪流中,自己便是那一根浮木了吧。
——那就让他做唯一的一根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听到林吾诚伏在他耳边,用恸哭过后显得微弱的嗓音说:“浑浑噩噩了一个星期,忙完小然的后事,我不打招呼就去了罗希那里。一开始并没有分手的打算,只是想寻求一些安慰,因为那段时间,爸妈对我……但推开门的那一刻,分手的想法瞬间就形成了。”
“其实早就知道,上了高中之后,因为不在同一个学校,罗希一直都不太安分。为此也跟他闹过很多次,但每次他都会信誓旦旦地说那只是玩玩而已,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可笑我居然就相信了——”
“推开门看到他跟另一个男孩纠缠在一起,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之后就是深沉的愤怒与失望,丢下一句分手转身就走。”
“他追上来,说的什么我不记得了,大概还是以前哄我时常用的那一套。我对着他精神抖擞的孽根狠狠踹了一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默不作声地听林吾诚讲完之后的事情,吴文宇皱皱眉,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你恨不恨他?”
“恨他干什么,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叹口气,林吾诚嗅着吴文宇身上少年特有的清香,微微感到一丝放松,“只是再也不相信感情,整个人性情大变,你应该也听说了。”
“你是不是想说万叶丛中过,片花不沾身?”
“该死的廖樊,也跟着孙君伟变鸡婆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只有你一个。”
嘿笑一声,林吾诚凑到吴文宇耳边低低保证。吴文宇勾勾嘴角,没有接话,看着窗外一角狭窄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显空旷的病房,单调的白色与静静伫立的摆设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在细微的沉默中虎视眈眈,似乎要将整个房间侵蚀殆尽。
凉意一寸寸延伸,触及到床沿,却被一重温暖的屏障阻挡,再难前进。
狭小的病床上,林吾诚蜷缩着身体把吴文宇搂在怀里,平日里魁伟英挺的身姿此刻竟流泻出一丝奇异的脆弱,周身流转着淡然却不容忽视的凛冽的悲伤。
偌大的房间里,静得听不到半点声音。
或许,痛苦就是这样。
痛到深处,心里天崩地坼,面上却沉寂如同死水一潭。
抬手看了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深深浅浅的针孔和方才拔下针头后残留下的胶布,吴文宇闭闭眼,突然说:“来做吧。”
“——你说什么?”
林吾诚一怔,终于舍得放开吴文宇。扳着他的肩膀与他对视,想看出些究竟。吴文宇却是面无表情,只有上扬的眉峰隐约显出一丝讥诮,乍看之下有些嘲笑的意味。
眯着眼睛看了仿佛什么都没说过的吴文宇一会儿,林吾诚忽而摸摸下巴,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你确定要做?外面可还有人守着呢?”
“怎么,怕了?”
“你觉得可能吗?”
“那还磨叽什么,反正我们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了!”
学着林吾诚的样子勾勾嘴角,吴文宇一瞬间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明媚,看得林吾诚一阵头晕目眩,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光明。
——就像初遇的那天,远远心动的那一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霎时间天翻地覆,吴文宇眨眨眼,看着悬在他身上、一脸跃跃欲试的林吾诚,积淀多时的感情顷刻翻江倒海。
“你小子就不能给点儿表情!”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死鸭子嘴硬,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哪儿那么多废话——”
领带被揪住,往下狠狠一拽,林吾诚也便顺势压到吴文宇身上,对着那张专会挑衅的嘴啃了下去。
不是吻,而是啃噬。
不同于方才的、还带着七分温柔的啃咬,而是完完全全疯狂暴烈的啃噬,像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野兽那般野性十足。
淡淡的铁锈味在鼻腔下方飘散开来,氤氲着情动的色彩。
吴文宇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属于自己的血液,然后撬开林吾诚咬得尽兴的牙齿,朝里探了进去。
下一秒,舌头就被紧紧缠住,近乎野蛮地翻搅着。
直到舌头被吮吸逗弄得发麻,呼吸也变得紊乱,林吾诚才放开他。半坐起身,在他微显审视的目光下,动作缓慢优雅地取下领带,解开纽扣,脱掉衬衫,露出肌理匀称、结实宽厚的上身。
微微有些炫目,吴文宇不由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林吾诚邪笑着的脸近在眼前。
亲了亲吴文宇犹带血丝的嘴唇,林吾诚转而附到他耳边,低低地说:“你没必要这样做的。”
“我倒是想好好疼爱你,让你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啊!”
话未说完耳垂就被重重咬了一口,尖锐的刺痛让吴文宇惊叫出声。
“这种想法,劝你趁早打消。”
咬过的地方被轻轻含住,先是细细舔舐了一番,动作轻柔仿佛安慰。而后便是渐渐加重的吮吸,执拗得带了些品尝的味道。
炙热的温度,隔着单薄的病号服,从相贴的胸膛上传导过来,沿着神经一波一波地涌向下腹,文火一样慢慢燃烧着,又酥又痒的感觉霎时如荆棘丛生,清潮一点点激荡。
“这里是你的敏感带,还有这里……这里——”
听到吴文宇几不可闻地咽了口口水,林吾诚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红热饱满的耳垂,顺着脖颈的曲线一边往下吻,一边调笑着说,厚重的鼻息喷洒在皮肤上,牵扯出轻微的战栗。
最后停驻在领口上方,对着锁骨中间凹陷的地方看了看,神色迷恋地吻了下去。
随着林吾诚吮吻的动作,吴文宇的身体止不住一阵轻颤,还未平复的呼吸重又急促起来,渐渐染上些许魅惑人心的色彩。
说起来和很多人不同——那里,才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
也是林吾诚最执着最痴迷的地方。
抬起一条腿挤进吴文宇两腿之间,轻轻磨蹭一下,发觉触感异常,林吾诚勾起嘴角无声一笑,一只手从下摆处开解着病号服的扣子,一只手隔着裤子握住慢慢变得灼热的部位,缓缓摩擦起来。
“你他妈就不能快点,少给我磨磨蹭蹭的!”
“难得你肯乖乖躺在身下,我当然要慢慢享用。”
“你——”
未及出口的怒斥被咬在胸前的一口打断,吴文宇“嘶”地抽了口凉气,觉得今天的林吾诚罕见地暴力。
正想着,左边的突起被含到齿间重重撕咬,林吾诚另一只手揪起右边的红点,死命掐了一记,而后辗转着揉捏,腹下的火苗也随着林吾诚施予的爱抚而越烧越旺。
有些焦渴难耐,吴文宇不自在地扭扭身体,想避开林吾诚肆意撩拨,却偏偏老是避开重点的手。
胸前随即传出一声低笑,林吾诚改为双手揉捏着吴文宇的蓓蕾,舌头滑过锁骨的中间地带,顺着中线悠然闲适地吮吻了下去,一直吻到下腹处,舌尖打着转地描画着肚脐的形状。
真是甜蜜而又漫长的折磨,吴文宇无力地想。
但只要能让他暂时心无旁骛,不去想那些叫人痛不欲生的事,也没什么不能忍受。
“你慢点儿——”
闭着眼睛忍着林吾诚故意放得缓慢的动作,忍着体内叫嚣着想要得到释放的欲望,吴文宇正在想自己还能支持多久,陡然被翻了个身伏趴在床上,不由得有些不悦。
下一秒身上就是一凉,半敞的病号服和松垮垮的裤子都在瞬间被剥得干干净净,肌肤接触到微冷的空气,立刻泛起一丝寒意。
“咔哒——”
皮带扣解开的声音。
一阵轻微的悉索声之后,一具灼热得吓人的身体覆了上来,密密实实地把他包裹起来,凉意霎时退散,不由觉得安心。
后颈被深深吮住,炙人的热度像墨汁一样从彼处蔓延开来,一分一寸地淌过整个后背。却在后腰处,生生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凝固成大块大块斑驳的墨痕,显现出唇瓣的形状。
侧头吻了吻吴文宇因欲望翻滚而微微哆嗦的嘴唇,林吾诚不徐不疾地磨蹭着,感受到吴文宇带着渴望的战栗,轻笑着问:“让我直接进去……你是这个意思?”
“——明知故问!”
“会疼。”
“你觉得我会怕疼——啊,你他妈就不会先打声招呼啊!”
说话的间隙,林吾诚突然毫无预兆地沉腰进来了,撕裂血肉的疼痛瞬间从尾椎骨飙升至脑际,惹得吴文宇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我刚刚蹭了半天不就是在打招呼!”
“你他妈——唉,你等会儿……”
林吾诚说着又往里探了几分,听到吴文宇的话就停了下来,忍着咆哮的欲望和被夹紧的痛楚,等吴文宇渐渐适应。
半晌,听到吴文宇气息不稳地说可以了,才敢放任自己缓缓动作。
——还真他妈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