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
看着敖剑越靠越近,洛阳怔怔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现在的气氛太温馨了,拒绝无疑是最糟糕的回应,可是心很乱,对于即
将发生的事,他有种怕无法达到对方的期待而产生的恐惧。
这么多年的追随,他已经习惯了站在男人身后为他打点一切,也习惯了他对自己的依赖,但要再进一步,让他们毫无隔阂地坦
诚相对时,他又有些抗拒,因为爱跟其他感情不同,是不可以尝试的,更不容许失败,机会只有一次,关键在于何时去使用这
唯一的机会。
洛阳眼帘微合,感觉到唇上有暖意传来,然后是脸颊,蜻蜓点水般的触吻,耳边传来的轻笑声,似乎在笑他的无措,他有些愠
恼,想要推开对方,忽觉耳垂一热,被敖剑的唇含住了,低声安慰:「放心,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再开始
。」
话声柔和,却带着铿锵杀气,也许不明显,但对跟随敖剑这么久的他来说,可以清楚感觉出来。
洛阳身子一僵,只觉脸颊有些痒,敖剑的指肚沿着他的脸畔上下滑动着,像是一种调情,以优雅闲散的情致,却仅此而已,没
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于是洛阳也放松心情,坦然接受他的抚摸,因为他知道自己表现得越慌乱,就越会让这位修罗大人开心
,满足逗弄自己的恶趣味。
「送你一样礼物。」半晌,敖剑说。
「嗯?」
看到敖剑探身去后面拿东西,洛阳突然感觉心跳加快,他不喜欢胡思乱想,但在这种温馨气氛下,让他感觉下一刻敖剑拿出戒
指来求婚都很顺理成章,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感情上却不自禁地绷紧了心神,有些好奇,还有些忐忑。
不过敖剑并没有拿什么戒指,而是从座位后面拿过一柄两尺多长的宝剑,洛阳愣了愣,突然笑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您要拿戒指来应景呢。」他实话实说。
敖剑也笑了,「你想像力很丰富,不过我已经送你了,比任何戒指都珍贵的东西。」
「什么?」
敖剑没有回答,而是把剑递到他面前,说:「帮我舞回剑吧。」
剑鞘上镌刻着双龙盘旋的图案,金黄醒目,各色玉石错落有致地镶嵌在鞘上和柄端,洛阳接过来,感觉手上一沉,宝剑比想像
中要重得多,是玉石镶嵌太多造成的。
「几天前一个客户送来的,我忘记了,一直放在车里,现在正好用上。」
「您的客户真有钱。」
看宝剑的打造,作为装饰品,它的价值相当可观,可惜敖剑暴殄天物,看完后就把剑随手扔到了车上,连盒子都没放回去,洛
阳有些惋惜,不过他在把剑拉出鞘时,马上明白了敖剑不屑一顾的原因。
「没有开刃的剑,不能称之为剑。」他摸着钝钝的剑身说。
「拿在你手里,就是剑。」敖剑微笑看他,似乎在鼓励他为自己舞上一曲。
很久没握剑,洛阳有些心动,慷慨应下,将外衣脱了,下了车,来到旁边空地上,拔剑亮在自己面前。
剑身在夜空中闪过银光,洛阳掩住了脸上的微笑,在做完亮剑开式后手腕一抖,顿时剑气飞花,在周围划过一道银芒。
敖剑靠在车门旁静静观赏,飞舞的剑花,迅疾的身姿,在不太大的空地上创出一道凌厉气势,附近青草被气势带动着,急速晃
动起来,四周但见剑光飞旋,将洛阳的身影环在当中,这已不是舞剑,而是御剑,哪怕是柄没有开封的宝剑,在他的驾驭下,
也同样凌厉生风,「夜色如墨、美人如玉、剑气如虹」,仿佛这句话就是为洛阳量身订做的。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洛阳,温和又凌厉,谦逊又傲气,这样彼此矛盾的个性交会在洛阳身上,就变得顺理成章,仿佛缺了哪一
部分,都构不成完整的他。
敖剑看着在剑光中穿梭的身影,画面妍丽飞扬,恍惚间跟时空中某个场景交叠重合了,同样的剑气飞虹,不同的是满天飞舞的
殷红梅花,被血染红的颜色,泼墨一般的,点缀在淡漠的山水画卷上,那个时刻的绝艳惨烈,不输于他在修罗界里任何一场对
决。
那一刻洛阳身上散发出来的残忍和霸戾气势,就这样在不经意中刻上了他的心头。
剑越舞越快,剑与人已经完美融合到了一起,带着冷漠肃杀的戾气,剑光中夜色似乎在慢慢变亮,光影迅速飞舞着,将敖剑带
回千年前那个梅花烂漫的时节。
第五章
那次他刚刚在一场鏖战中大胜,将珑天打得一路败退,逃出修罗界境外。修罗是个奇怪的种族,非人非神非鬼,所以他们即使
死亡,也不会有生死轮回的束缚,这是一种自由,但也是种悲哀,因为那将预示着生命的真正终结,而敖剑跟珑天的那场决战
毫无疑问是历代征战中最残忍血腥的一次,修罗尸体遍野,血流成河,以致于在之后千年都无人再敢正式向他宣战。
修罗生性好战嗜杀,与杀为伍,与血比邻,凉薄、嗜血、残虐,这些个性敖剑全部都具备,但并不表示他喜欢每天都看到永无
休止的争战,所以战事刚停歇,他就离开了修罗界,到人间游历,人间是弱者的集聚地,那些善意美好的行为是敖剑最不屑的
,但他同时也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是休憩的天堂,在一场恶战后,平静祥和的氛围也是他迫切需要的。
剑光中,京城繁华胜景在眼前掠过,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某位男子正端坐在药堂前为人诊病,也是轻轻束起的一头青丝,不
同的是他脸上遮着面纱,一身藏青色长衣,衣袖绣着淡银色碎花,冬季的午后宁静和煦,风偶尔拂过,将他的发丝轻轻撩起。
透过面纱,敖剑可以清楚看到后面的笑颜,漂亮到炫目的紫眸,像最透澈的紫玉,却没有玉的冰冷,因为那靥微笑是最完美的
衬托,梅花随风飘落,有几瓣落在男子身上,然后随着他的动作从发间滑下,沉静、淡泊、一片柔和春光。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在京城中最纷扰熙攘的街道上。
修罗以风流为荣,身为王者的他,更是阅人无数,可是今天,他却被一个普通人类吸引住了,不过让他驻足的不是男子出众的
容颜,而是容颜上的微笑,平和淡然善意的笑,是他迄今为止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感觉。
令人厌恶的笑,让他起了毁灭的冲动,他喜欢美好的事物,更喜欢看着那份美好被慢慢摧毁,银眸扫过男子脸上的面纱,心念
一动,做了个驭风的小法术,原本的微风突然旋成狂风,将药堂案桌上的纸笔尽数吹落在地,男子的面纱也未能幸免,被狂风
掀开,一角搭在他的发间,露出面纱下的容颜。
在人间,紫瞳绝对是异类的存在,敖剑就站在对面的街道上,玩味地看到男子露出慌乱的神情,很狼狈地低下头,迅速把面纱
落下,可惜大家都被狂风吹得手忙脚乱。没人注意到他瞳色的怪异。
这个结局让他觉得有点无趣,于是毁灭的想法暂时放弃了,修罗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两种做法,毁灭或占有,而此刻他的
心情比较倾向于后者,在对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通常不会把残忍表现得很明显。
于是,他抬步走了过去,不是以真实面貌,而是化作一个丑陋驼背的中年人,并在腿上变出一大片脓疮,恶臭满身。
毫无意外的,随着他的靠近,药柜附近的人都露出厌恶,避之唯恐不及,只有看诊的男子依旧一副温和神情,让他在旁边坐下
,蹲下身帮他诊病。
他坐在椅子上,可以清楚看到男子低头时露在衣领外的后颈,漂亮的颈项弧度,让他忍不住遐想衣领下的春光,于是愈发不满
于男子认真看病的态度,他需要的是个知情识趣的床伴,而不是只会一板一眼看病的大夫。
「我的疮有毒气,也许会传到你身上。」
因为他的出现,药堂里其他病人都逃之夭夭,连做帮手的小厮也避到了一边,见男子毫不避讳,他故意提醒。
「谢谢。」男子略微抬起头,面纱后是一张淡淡笑颜,「不过没关系,我有随身佩戴避毒药囊。」
比想像中还要好听的声音,他心思愈发活动了,很想知道这样的嗓音如果到了床上,会是怎样的妩媚动听,心动了,他当然不
会委屈自己,阻住男子的诊治,装做为难地说:「有些毒疮在不便之处,请问能否换个地方诊病?」
「好,我的药庐就在后面,我带你去。」
毫无心机的回应,比想像中更容易得手,药堂小厮想阻止,却被男子拦住了,看来这种给病人诊治的方式男子常做,用人间的
善恶标准来划分,男子该是个很好的大夫,可惜对于所有美好的事物,他一向都不屑一顾。
药堂后是条宽阔华丽的长廊,药庐位于长廊尽头,里面布置得很清雅,一室药香,墙角摆有药炉,书架上放满了药书古籍,供
病人休息的床榻颇大,被褥也都是名贵丝绣,古香古色的装点,雅致而不流于俗,可见这家人虽然富有,却富而不骄,贵气天
成。
敖剑在床榻前坐下,男子帮他把裤管撸起,动作很轻,似乎怕碰到他的伤口,很细心的一个人,表情透着属于医者的专注和认
真,让他突然起了挑逗的心思,很难得地问:「请问大夫贵姓?」
「上洛下阳。」
很简单的名字,简单到转头就会忘记,但巧的是其中一个字跟他的名字重合了,这用人间的话来说,该叫做缘分吧?这让他对
男子越发感兴趣了,于是探手去撩他脸上的面纱,洛阳一愣,急忙向后退开,虽然没说话,但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愠恼。
他没在意,微笑道:「大夫,在房间里,你不需要遮面纱。」
「面容丑陋,不敢示人。」
嗓音平和,却比刚才低沉,揭示了主人的不快,不过他偏偏喜欢看到对方羞恼无措的模样,于是又说:「如果你的容貌都说是
丑陋,那这世上就再没有美人了。」
他话语轻佻,满意地看着洛阳的脸色沉下,更觉得有趣,忽然手一扬,冷风扫过,将他面上纱巾扯了下来,如期望的一样,男
子的容貌精致隽秀,还带着一份英气,感觉跟他平时寻欢作乐的床伴都不同,他很满意,点头道:「还不错。」
被人肆无忌惮地撩起面巾来观赏,对洛阳来说是最大的羞辱,尤其男人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的眼眸上,毫无掩饰的情欲,充满
了占有的色彩,他一直自卑于自己的瞳色,被这样打量,更觉得不堪,急忙狼狈地避开眼神。
「你的眼睛很漂亮,是天生的吗?」
傲剑微笑问,洛阳似乎不知道他这样的躲避会更增风情,而这份情趣正是自己喜欢的,所以他不着急,而是像猫戏老鼠,在慢
慢戏耍后再决定该怎样吃掉。
听他说话越来越放肆,跟刚进来时完全不同,洛阳终于起了疑心,挥手拔下挂在壁上的宝剑,剑锋出鞘,指向他,厉声喝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啧啧,你的手不适合拿剑。」
敖剑完全没把指向自己的利剑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如果剑上连杀气都没有,那它根本没资格称之为兵刃,此刻剑握在洛阳手
里,只是添加情趣的道具罢了。
被羞辱,洛阳恼了,挥剑向敖剑刺来,当然,这只是吓唬人的招式,医者救人,不会杀人,在不知道对方的身分之前,他不会
乱来。
谁知剑尖刚向前挺进半分,就被夹在了对方双指间,男人似乎并没用力,剑却再无法拔出,敖剑看着洛阳的紫眸在惊怒下愈发
波光潋灩,忍不住笑道:「我说过了,你不适合拿剑。」
话音落时,剑身已被弹出去,插到了对面墙上,洛阳也被厉风扫到,只觉眼前一黑,便晕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洛阳会晕过去,敖剑愣了一下,人类比他想像的还要脆弱,早知这样,他会手下留情的。
敖剑的自责与怜香惜玉没关系,而是单纯不喜欢跟毫无知觉的人亲热罢了,他转回原来的容貌,把洛阳拦腰抱到床上,男子身
上带着淡淡香气,是常年与草药为伍而染上的药香,清淡的味道,像廊下燃着的一盏炉香,随风轻轻荡来,引人情不自禁地驻
足回首。
敖剑把洛阳放在床上仔细观赏,只可惜人晕了过去,无法看到那对漂亮眼眸,他遗憾的叹了口气,伸手挑开洛阳前襟的衣结,
洛阳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亵衣,敖剑索性把他的亵衣衣结也解开了,精干结实的胸肌便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
洛阳有练过武功,身体不像普通书生那样单薄,这让敖剑很满意,他喜欢强韧一点的身躯,太弱的不适合修罗的喜好,哪怕只
是挑选床伴。
刚才他下手太重,洛阳任凭他摆布,却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虽然昏迷让床事少了许多情调,不过敖剑不想再等,安静也有安
静的好处,至少这个看起来有些倔强的男子可以顺从的任他挑逗。
他将洛阳搂进怀里,以吻咬啄他的唇瓣,手在他腰间轻轻掐揉,充满轻柔怜惜,修罗的残忍只对于敌人,在床上只要他不是太
讨厌对方,都会很体贴。
洛阳反应很青涩,很快就让敖剑明白他没有经人事,这在他这个年纪有些奇怪,也许是醉心于医术,心无旁骛,不过这在很大
程度上取悦了敖剑,他喜欢完美的东西,而此刻洛阳就给他这样的感觉。
由于沉睡,洛阳显得很温顺,蜷在一起,乖乖听任他摆弄,肌肤润泽,像一整块天然自成的白玉,没一点瑕疵,随着他的抚摸
发出轻微颤栗,胸前乳珠挺起,仿佛在回应他的爱抚,不经人事的身体对挑逗很容易敏感,可是紧蹙的眉头证明洛阳并不愉快
,虽然神智无法清醒,但很明显他现在正处于矛盾中,一方面享受自己给他带来的快感,一方面又在抗拒,或许这种床第之欢
有悖他一贯的行事准则吧。
可是这种抗拒更挑起了敖剑的占有欲,伸手抚上洛阳的眉间,轻声安抚:「放松点,你会享受到快乐的……」
轻柔话语像是魔咒,在无形中缓解了洛阳的抗拒情绪,眉头逐渐舒展开,敖剑的手又顺着他的脸颊滑到唇间,发现他的唇咬得
很紧,唇色有些发白,于是把另一只手移到他胸前,在一侧茱萸上掐动,急缓有度的掐拧中带着调情的春色,同时手指在他唇
角流连着,很快洛阳承受不住他的挑逗,身体轻微颤抖着,口中喘息加剧,看着他双唇微启,敖剑恶意地将手指伸了进去。
或许不适应异物的探入,洛阳把头向旁边拧去,敖剑却不容他抗拒,将手指探得更深,卷动着他口中津液,恣意挑逗着,一边
低头舔舐他的肩膀,并沿着精致的锁骨一路延伸到耳垂下,用唇含着耳垂,以舌舔吻。
那里似乎是洛阳的敏感点,敖剑感觉到自己每舔一次,他的身体就随之颤栗一下,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有着压抑,还带了点期待
,很快敖剑的手就溢湿了,他把手指退出来,换成跟对方双唇相接,他对性事有些洁癖,但不排斥跟洛阳相吻,亲吻处子的感
觉不同,那是一种占有的证明,手则顺着他略微弓起的脊背延伸下去,在敏感部位流连着。
「唔……」
轻微喘息从洛阳口中传出,像是无法抵挡他高明的调情亲吻,喘息声很快就变得沉重起来,舌尖随着他的舔吻被迫顺从着,但
明显感觉不自然,身体也在做潜意识的抗拒,告诉他哪怕是在昏迷中,也不愿被这样轻薄。
「喜欢,就享受,因为明天你不知将会面对怎样的人生。」敖剑安抚着,嗓音里充满了诱惑。
他知道没有人可以抵抗住这样的诱惑,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它会教唆主人去回应诱惑,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那只
是个神话,人活着,都或多或少存在着欲望,而他,只不过是引导欲望的发生。
洛阳果然因为禁不住诱惑而痛苦地蹙紧眉,就在敖剑以为他会回应自己时,他轻声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