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把薛珂用被子盖住,压在床上,拉上纱帐,一再叮嘱“别出来”!就匆匆朝外面走!
“拦住他!”少年转身就对侍卫,说出了薛珂最想说的话!
少年已经带人出门,门合上,薛珂刚想长舒一口气。
就只听外面伴着匆匆的脚步声后,一声气势汹汹地质问如炸雷般响起:“拦谁?”
薛珂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那声音,那霸气的问句,是福恒……
竟是远在木兰练兵的福恒!他来救自己了?他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他又是如何回来的?
一下子所有的疑问都涌上薛珂的心头!
分不清是欣喜,还是害怕,薛珂满是无措的慌乱,与想要遁逃的惶恐!
“康安,你干什么?”少年的声音有一丝慌乱。
“你不能进去!这是客房,有人呢!”
少年的声音距离门越来越近,也让薛珂下意识地就要从床上起来,躲进柜子中,但他只是把被子裹得越来越紧,越靠近
床的里面。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你藏了谁?”福恒的声音里满是压抑地怒气,与不曾掩饰的猜忌。
“康安,这是我的王府!”少年的声音已经在门上
“让开!”福恒压抑的声音似在咆哮!
“不让——里面有客人!”少年的回答也很强硬——带着视死如归的气魄!
“客人?你金屋藏娇才对!让不让?”福恒的声音完全不容商量。
薛珂下意识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福恒看见,绝对不能让福恒看见……
但此刻,门外已经传来了,两人在门上动手的痕迹。
“康安,你疯了——吗?”少年的吃疼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啪——”
被一脚踹开的门,支离在薛珂的帐外,破碎——
然后是拉好的纱帐,一声长“嘶”就在福恒两手之间化作布条。少年上前抱住福恒喊:“够了,康安,你不能再过去了
!”
薛珂惶恐得抬头,从被角的缝隙看着福恒锐不可当的气势,长驱直入,他的手只能哆嗦着未及裹好的雨裳,羞愧的不能
动弹——
福恒压根不理少年,一弯腰扯住薛珂身上紧紧裹住的缎被,连同薛珂一并拉扯出床,力道之大,像一阵旋风。而薛珂只
能跟着风转,跌出床来,露出大红的雨裳。
“你的雨裳?”福恒冷眼看少年,少年的脸色都青了,这下毫无顾忌,直接抱紧福恒,像扭股儿糖似的,似在哀求:“
康安,康安……算我求你,别再拉了!会死人的!”
福恒只是冷笑地看着少年,冷笑数声:“你当我死了?”
压根不搭理少年的请求,抓过薛珂身上最后一件雨裳,又是“刺啦”狠狠地一撕——
屋中霎时一片寂静,连窗外小鸟扑哧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福恒的眼——
薛珂第一次看见了血红的氤氲,在蒸腾——是杀气腾腾的嗜血之色!
福恒身上少年的脸也几乎同时褪尽了颜色。
失去雨裳包裹下的薛珂寸丝不挂……
福恒的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他的眼前一片血色……
脚下裹着永铭雨裳的薛珂,爱痕纵横,像是褪尽的旖旎,看在福恒眼里,就是满满的缠绵,纠缠,即使白日也不能自制
的欢爱欲念……
他离开京城不到十天……不到十天而已……他的心几乎忘记了要怎么跳动!
周围一片寂静!
福恒眯细了眼——
淡淡的香,凌乱的被褥,以及床畔一身爱痕的柔媚少年……
柔媚少年?
福恒把眼睛一瞪大——
“诚斋!”
这一声惊诧,让薛珂恨不得就此死在这里,再不要活着!
薛珂撇开眼,一脸羞愧,颤抖着把双手握成拳头,浑身因这难以启齿的羞辱,如此赤裸裸地呈现在福恒眼底,而无地自
容!
福恒的眼神顿时被背叛的愤怒烧着了!
浑身的怒气顿时让他恨不得刀起刀落,直接把眼前这两个奸夫淫“妇”,一刀一个。
拳头握了,松开,接着还是又握,赤红的眼看向他面前的二人,有一种掐死人的冲动!
“不是我!”少年立刻开口撇清嫌疑!有遁逃之势!
福恒动作利落,左手往门框一放。
少年直直跑进他臂弯,无赖地转过脸,面对福恒那“蹭蹭蹭——”直冒的火气,让屋里更觉得压抑!
诡异得弥漫着一种愤怒之外的酸味……
“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福恒转过头,恶狠狠地质问少年,目露凶光!
少年一脸无辜,瞪大眼努力摆出我很无辜的模样,说:“不是我,真不是我,康安,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不信,你
问他!”
少年拿手一指薛珂,那瞪大眼睛的无辜模样,真是天真地可爱!
让薛珂也禁不住为这个少年脸色的变化瞠目。
福恒扯起嘴角,拉出一个阴沉的笑,冷冷的眼好似在用手捏住少年的咽喉,然后缓缓地使力!
少年的漂亮的眼睛瞬间放大,语气也变得楚楚可怜:“康安,你不信我?”
“你相信母猪上树吗?”
福恒的手几乎弄碎了那最后残留在门框的门的残肢。
少年的脸失了镇静,想退出福恒的臂弯,却被福恒左臂一收,直接跌进了福恒的怀里,满是狼狈,他大喊:
“康安,我要是做了,我就会负责……但……”
福恒瞪大眼,冷笑:“你……负责?负责谁?”
第十二章
少年挫败:“康安!你就不能信我一次?真不是我?”
福恒不语,赤红的眼似被抓了尾巴老虎似的,跳起来随时就会吃人。
两人僵持着,薛珂只是畏惧的站着,恨不得躲在帐后,消失了才好!
福恒随后的一句话,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你们背着我在一起?还是你强迫他的?”
福恒在观察了薛珂半日神情后,得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推论。
少年张大的嘴,可以放下一个鸡蛋,半日不能言语!
就连薛珂也怔怔不能言语,解释什么?
为什么福恒怀疑他与少年有染,还是他福恒发现他薛珂随便?一着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静默。
流动一种暧昧。
还有洞察的冰冷空气在静默中冷却!
似有什么发生了逆转。
而薛珂却来不及捕捉,就一闪而过!
少年冷笑说:“背着?难道你们有旧?”他暧昧的眼神在福恒和薛珂之间流转,似在说:关系非同寻常……
薛珂想起那夜,已醉的福恒捧起他的脸,说:“我想你……”脸上不禁微红,满是不自在,把半边残存的雨裳拽得死紧
!
福恒一怔,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脸色有一阵白。
少年欲转身,却看见薛珂泛红的脸,眼中一股莫名的愤怒直袭脑门!
他停住脚步,小脸气得青白!冷冷地笑说:“我强迫他?福三爷,你何来笃定我是强迫的?是你们相好在前,他对你痴
心一片?”突然占了上风的少年咄咄逼人,一句句问得福恒半日不言语,
“即便是我使强了,你待如何?上折子说我罪大恶极?夺你所爱?福三爷?”
福恒因少年左一句“福三爷!”右一句“福三爷!”问愣了一下,暗红的眸子冷笑起来:
“你果然是祸害!”
少年脸一僵,一阵阵冷笑,像只刺猬一般,暑期浑身的利刺:“我若算是是祸害,你福康安就是名副其实的祸水!”
福恒瞪大眼,第一次听人如此这般说他,不可置信的眯细了眼,威胁味十足:“我是祸水?”
少年板着脸,瞪大的眼分明写着:你不是祸水,还是谁?
福恒气的无话可说,只能重复:“我是祸水?呵,你九爷……颠倒是非的本事,经月不见,又是魔高一丈了!”
少年冷笑:“我说的可是事实!只是不怕死,敢说而已!”
薛珂很想附庸少年,不是认识福恒,他十几年平顺的人生,何以遭此大劫!
但福恒显然不相信。他福恒一直自以为他是福星,笼罩在兄弟们的上空,伸出双臂保护着他属下的子民!
两人对视,势均力敌,不让分毫……眼见形势危急。
惊动的人越来越多。
少年转身要走!似乎要逃出这闹剧!
福恒沉声问:“你不开心,冲我来,何必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九爷不觉得可耻吗?”
少年顿住身形,冷笑:“可耻的是我,还是你福康安?”他眼里的暗示似乎别有所指!
福恒脸上掠过一抹心虚,撇开脸有些不堪。
少年却不放过这短暂的机会,反身质问:“何必牵连无辜?这样,你就心疼了?你和他的事……你当我不知道?”
福恒胸口一窒:“我醉了?”
“醉了?那我也不过是醉了!”少年的眼神犀利,言语满是冷哼。
“你不可理喻!”福恒彻底无语,只能冷笑一阵说:“你当我是你?”
“你未必如我!”少年脸色铁青。
又是一阵怒视。
薛珂囧困得立于二人一侧,侧目——恍惚看着二人像小夫妻!在他眼前上演争风吃醋的古老戏码!
但可能吗?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强势!
福恒的脸色铁青,把少年圈在臂弯中,像欺负弟弟的兄长。
少年的脸青白,冷眼看福恒,满是不屑的阴冷!
画面很暧昧,但情势剑拔弩张!
少年要离开福恒的掌控,抬腿就是一踢。
福恒闪身,避过这一记,一边问:“你打不赢我,何必自讨苦吃!”
薛珂和众侍卫汗颜——这不是公然挑衅吗?
就只见少年恼了,横空一拳,紧接着另一条腿横扫,借着身行之势,几个速攻,门里有薛珂,门外有侍卫,福恒闪避狼
狈,最初不见还手,但几个回合下来,少年出手越发速度,力道也用上了十成十。
福恒战得狼狈,一则屋子小,二则薛珂可以看出福恒不敢怎么使力,显然是有些忌讳,但似乎又不愿意甘拜下风!
眼见事态要不可收拾,一个家奴说:“老福晋听三爷来了,请雨停过去说话!”
少年才猛得住手,心里似有不服,退身时,暗踹了福恒一脚。
福恒习惯似的,把腿一抬,险险避过,但薛珂觉得用“从容”更恰当,因为看似险,其实福恒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开腿。
但薛珂吃惊的不是福恒那灵巧的一避,而是侍卫说的那句“老福晋”……
老福晋,那这里不是王府?
少年走出福恒的包围圈,说:“回老福晋,福三爷和他的朋友刚走!”
侍卫领命,退身答说:“是!”
少年转身要走。
门内的福恒,冷笑:“你道歉,并且发誓永不招惹诚斋,我就带他走!”
已经出了门少年瞪大眼睛回头,冷哼:“你就在这等一辈子……”
福恒不动,只说:“老福晋请我呢!如果她知道……”
少年脸色微变:“为一个庶民,你要和我翻脸?”
福恒靠在那边门廊上,偏开脸说:“我只要你说一句话!”
少年瞪大眼,觉得可笑:“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福恒直视着少年,很愤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怡、亲、王!你需要每天都要这个头衔压我吗?”
怡亲王?
薛珂忘了呼吸,以为自己要昏过去!
这可是真正的皇室宗亲,当今皇上的第九子!
尽管已经过继给了已故的怡亲王为继嗣,但他的阿玛是皇上,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薛珂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忍不住要拉着福恒走,这即使就是怡亲王做的,他一个庶民忍得起,又何必牵连上一个福恒,
赔上大好前程!
“康安,我想走!”
薛珂面无血色,却是喃喃的开口:“与……王爷无关……”
“真的不是王爷……”薛珂看不见福恒低头的脸,却能看见少年发白的脸色,掠过森冷。
“你不必害怕,有我!”福恒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黑影伴着劲风从门外甩来。
薛珂只觉得钻心,但是他第一个反应是福恒有没有受伤。
他抬眼只见福恒抓住了鞭子,浑身竟然是杀气。
那少年冷笑,毫不畏惧,回视的眼比福恒还跋扈!
“你对我动手?”福恒深呼吸几口气,缓缓忍了许久才问这句话。薛珂几乎能在旁边感觉到福恒浑身压制的怒气在颤抖
。
“我高兴!”少年拿着鞭子的另一端,丝毫不觉得危险,凭借着一股子傲气,气势半点不落下风。
“你是认真的?”福恒的推开薛珂,朝门口走。
少年的身前立刻站了无数侍卫,试图拦住福恒,不过看样子很徒劳,这一帮侍卫的气势合起来还不如他们身后的主子,
来的霸气。
“再没如此认真过!”少年也是气的一怔怔的!
“好!”
福恒点头,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众侍卫,要朝少年走。
少年没有动,更不逃,似乎就等着和福恒一决雌雄,拿着便鞭子的另一头,翘首以待。
一场纷争就在眼前,忽然一个声音喊道:“太福晋来了!”
跋扈的少年顿时如梦初醒般失了颜色,立刻迎出去行礼:“孩儿请额娘安!”
“作孽的……我不是你额娘,我,你也敢骗了?”太福晋被众人扶着从那边院里走到垂花门处,因有人说,里面不雅,
方才没进来。
薛珂被内侍推进了屋,他才意识到所谓的不雅就是自己,只得仍旧把撕坏的雨裳继续裹紧,从门缝窥探外面的情形。
此时福恒也上前请安,老福晋看着福恒身上那道清晰可见的鞭痕,骂少年的手都抖了,直问福恒身上疼不疼,福恒低着
头,也看不清表情。
少年跪在地上,也低着头,刚才那跋扈的张扬之气瞬间灰飞烟灭,满是对老福晋的谦卑与畏惧。
一时二人起来,被要求拉手和好,然后少年被喝止到一边,随后被几个人领着去了院后,看样子是挨罚了。
福恒也跟着老福晋去了。
薛珂正失落,忽见一个小太监进来,扔了几件下人的衣服与他,说:“赶紧穿了,一会福三爷来领你走!”
然后门一关,小太监出去门外等着。
薛珂拾起衣服,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有多疼,加上那刚才扫来的鞭,虽然福恒挡了,但是自己还是被鞭子扫过肌肤,此刻
火辣辣的生疼,心里担心得却是生生接了那一鞭的福恒,那样的一个人,
如何挺住的?
第十三章
不记得多久,大约晚膳后,福恒回来,后面远远跟着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