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心——ふゆの仁子

「个人喜好不同，每个人喝起来的感觉也不尽相同，说到洋酒真正的奥妙之处，恐怕要 等你再长大一点才能体会吧!」
池岛笑著招了招手，越过桌子把嘴巴凑到淳宏耳边。
「其实这瓶酒的年纪跟你一样，你别说出去哦!」
「……真的吗?」
检查贴在瓶身的标签，标示的年代确实是淳宏出生的那一年。他要自己保密，是怕服务生知道自己未成年吧!
这里的服务人员想必也看穿了淳宏的年纪，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最後的咖啡和甜点也没教他们失望，两人结完帐便并肩回房。
在电梯里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出了电梯步行在走廊的时候也一直沉默不语。
「你进过房间了吗?」
插入钥匙的淳宏问道。
「我听饭店的人说你还没到，所以把行李寄放好以後就在柜台那里抽了根烟。你呢?」
「我也一样。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
「那，我们都是第一次拜见这个房间啰?」
池岛叠上他的手。掌心传来的体温令他脸颊有些发烫，两人一起旋开门把踏足而入。
「……好漂亮。」
豁然开朗的房间令淳宏失声赞叹。一进房门是格局宽广的玄关，左手边是附设淋浴间的浴室，卫浴用品全是国外知名品

牌，洗脸台的设计也相当雅致。
客厅和卧室是隔开的，摆放著大型沙发相桌子。
桌上的冰桶里放著满满的冰块和香槟，旁边还有两个细长的高脚杯和盛放草莓的玻璃器皿。
「这是……」
「我们不是约好要洗香槟澡的吗?」
并肩站著的池岛悄悄凑近了脸庞。
见面之後他一直在等待。隔了将近一个月的吻。
轻啄了几下的唇瓣甜蜜地贴合。轻轻逗弄的舌尖残留著美酒的芬芳。
两人不断拥吻，淳宏扯住池岛的外套，池岛褪去淳宏的上衣。他先扯掉蝴蝶结，再一一解开衬衫的钮扣。不知是酒精还

是紧张的缘故，指尖颤抖得迟迟完成不了使命。池岛没有催促他，只是耐心等待著。
上半身赤裸之後池岛退开一步，拿著香槟偕同跟随的淳宏走向浴室。等两人的衣物全部卸下了，池岛用力摇晃香槟的酒

瓶。
两人一起进入渐渐蓄满水的大浴缸，接著拔掉瓶盖。啵的一声轻响，细白的泡沫狂喷而出。
「来洗香槟澡吧!」
池岛又摇了摇瓶身，把瓶口对准淳宏，带著酒气的泡沫朝他的脸激喷而来。
「………哇啊，好过瘾……」
从浏海到脖子都被香槟淋得湿漉漉的了。
「好不好喝?」
「很好喝，你也试试吧!」
淳宏从取笑他的池岛手中抢过香槟，对著他上下晃动瓶身。
「哇啊……!」
池岛笑著用手拚命挡。周围地板湿掉的同时，池岛也成了落汤鸡。
两人像嬉闹的大孩子般玩得不亦乐乎，享受香槟醍醐灌顶的滋味。混著雾气的酒香把人醺得飘飘然的。在浓情密意的氛

围中，两人互相拥住了对方。
湿淋淋的胸口相贴，贪婪地品尝彼此的唇办和口腔。淳宏的昂扬蹭向池岛的掌心，池岛的硬挺也抵著淳宏的小腹。
言语在此刻已成多余。压抑了一个月的肌肤相亲让彼此的身体发出喜不自禁的啜泣。
他们搓弄性器，将溢流的精液涂在身体。
「你看你全身都黏乎乎了。」
「池岛先生你也好不到哪去。」
耳垂被啃咬的淳宏拚命反击。
「你好可爱，淳宏。」
池岛低喃著从背後缓缓进入淳宏。那麻痹般的充足感向四肢百骸扩散。
「……快点……再进来一点……」
他扭动腰身催促男人，池岛却不为所动。
「别急，我想仔细品味。」
池岛弯身用唇舌沿著他的背脊一路舔尝而下。淳宏发抖著夹紧了双臀。
「……不行啊，别夹得这么紧。」
「可是……」
淳宏扭过身去抗议。
他们的时间有限，必须把握每一寸光阴。池岛以不自然的姿势在控诉不满的淳宏嘴唇印上一吻。抚慰的深吻发出微弱的

水声。
「别担心，夜还很长。我要从里到外把你一遍又一遍地彻底疼爱，绝不会让你觉得不够……就算你求我停下来，我也不

会罢手。」
被绕到前面的指尖在前端用力搓揉，淳宏的腰猛力一缩。
逮住秘蕾收缩的那一刹那，池岛的凶器硬是撑开甬道强行挺入。
剧烈的摩擦令他的膝盖强烈哆嗦。
「……我好、难过……!啊……不……!」
前所未有的刺激让身体不知所措。他分不清到底是难受还是疼痛。全副武装的神经集中在紧紧相系的部位，撑开到极限

的窄穴火辣辣地泛疼。
「……舒服吗?」
池岛的身体贴上淳宏的背。
「我在你的体内，你感觉得到吗?」
淳宏用力点头回覆耳畔的喘息。
生命的脉动透过背部和下腹部同时传来。
「我也感觉得到你体内的炽热、柔软和饥渴。一切的一切我都感觉得到。我不会忘掉。绝不会忘掉。就算你忘了，我也

不会遗忘。」
「你……啊啊!」
还来不及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又是一记凶猛的挺进。
前面的爱抚也同样激烈，淳宏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就连膝盖发软得站不住了，池岛依然变本加厉地持续抽插：
「……我爱你……我爱你，淳宏。我多么感激上天让我们相遇……」
「嗯……呜……!」
为什么你的语气透著哀伤?他想问清楚却语不成句。
「要是……要是能更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又或者我是个更有担当的男人……那我就可以掳走你远走他乡……要是你

的年纪再大一点的话……」
透露出离别讯息的字字句句，淳宏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出泪水。
「……池岛……先生……池岛先生……!」
体内狂风暴雨般的火热是池岛感情的全部。淳宏拚命追逐他，池岛却不肯乖乖栖息在淳宏的裹缚。他大幅度地律动著、

撕扯著、摧残著，凌虐著。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当日的约定是为了在今天的重逢展开两人全新的开始。
『下一次抱你的时候，我必须做出心理准备。绝不能像现在这样基於一时的冲动。我想在特别的日子，以特别的心情来

拥抱特别的你。』
他想起了池岛的话。
此刻的池岛确实以特别的心情拥抱他。然而他不想要这样的特别。
池岛重重刺向体内最深处，在身体的反应还停留在残酷刺激下的时候——
「淳宏……我爱你。」
滚烫的热液随著沙哑的告白在体内进射了。
在扶住腰肢的手臂一阵阵的痉挛中，淳宏也随之射精。两人紧紧相拥了一会儿，随著池岛的抽出，黏稠的白液淌湿了双

腿。
失去支撑的淳宏无力地滑入浴缸，被池岛从背後抱住。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仰躺在浴缸里的身躯被大掌缓缓摩娑著。直到翻身过来拥抱，他才见到池岛的脸庞。
望著与他一样泪痕交错的脸颊，淳宏的心沉淀了下来。
「……池岛先生……」
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感谢上苍安排他们相遇。感谢上苍让他邂逅了如此深爱的人。
他爱池岛，他好爱池岛。
淳宏紧紧搂住男人的肩膀，印上永恒的吻。

天尚未破晓便醒了过来。这是他们最後一次相拥而眠，迎接同样的早晨。
「早安，睡得好吗?」
淳宏对池岛温和的笑脸点了点头。
「吃饭前要不要一起去洗个澡?身体黏黏的很不舒服吧?」
「……嗯。」
跟往常一样带著几分羞怯一同进入浴室。昨夜彼此交融得分不出你我，醒来後又恢复成孤独的个体。
在满满的泡沫中，两人轻柔地搓洗著彼此的身体。
吃完客房服务送来的早餐就各自更衣了。两人穿的都不是昨晚的正装，淳宏是毛衣和牛仔裤，池岛则是同色系的外套和

长裤，里面搭配衬衫。
办完退房手续，两人走向饭店的大厅。
「要不要送你回去?」
淳宏拒绝了池岛的好意。
「我自己搭计程车就行了。」
「是吗……」
失望的表情令淳宏胸口微微一痛，鼻头跟著发酸。可是他忍了下来。他已经决定不哭，要用笑脸跟他告别。
「那，你先上车吧!」
「嗯。再见……」
「淳宏。」
一坐进後面的座位，池岛又弯腰把脸凑向车门口。淳宏含笑向他轻轻颔首。
紧闭的车门外，池岛缩回伸出去的手握成拳头。淳宏报上目的地之後，动也不动地盯著膝盖。他没有勇气再看池岛的脸

。看了他，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外面那位先生好像在跟您说什么。」
「别管他了，请您开车吧!」
没多久手机的铃声响起。他确定那是池岛打来的，可是他直接切断了。紧接著他换掉自己的信箱，将池岛寄来的信列入

拒绝接收的名单。
泪水滑落了。
他弯身把脸埋在膝盖之间，扼杀了呜咽。
心如刀割。
胸口正淌著血。
他哭著哭著哭到脑中都空白了……他知道哭得再多也忘不了。可是，他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爱你。现在依然爱你。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8

「淳宏。」
听到呼唤声，坐在长椅上的淳宏左右张望。
回头的方向有个男孩在明媚的春光下挥著手朝这边跑来。
颀长的个子，长短适中的褐发在阳光下微微闪烁著金色光芒。
「果然是你。好久不见了，过得还好吧?」
身上穿著POLO衫和牛仔裤，脸上戴著银色细框眼镜，清爽的造型活脱脱像个大学生的男孩，洋溢著亲切的笑容，淳宏对

他毫无印象。
站在对面的男孩似乎也注意到淳宏诧异的眼光，他耸耸肩摘掉脸上的眼镜。两边耳朵上各戴了两个小小的银色耳环。
「我们高中时代常在涉谷鬼混，你不记得啦?」
「涉谷……?」
男孩热络的语气唤醒了过去的记忆。
高中二年级在涉谷蹉跎青春的短短数月。
在单调乏味的生活中终日旁徨，年幼无知的自己甚至对自己的幼稚浑然不觉的时期。
当时中央大道也有几个跟他一样漫无目的虚掷光阴的同伴。
其中有个外型轻佻，热衷把美眉的男孩。虽然习惯用下半身思考，潜藏在骨子里的个性倒是很率真随和。
在同伴中跟自己还算谈得来的他叫什么名字呢——他思索著重斩打量眼前那张脸孔。
不可思议的，浮现在网膜的那张脸缓缓和他重叠了。
「啊……」
「想起来了吧?」
看见淳宏下意识地捂住嘴巴，高桥把手搭在旁边的椅背，将脸凑近淳宏促狭一笑。
「……高桥……」
「答对了。」
高桥对淳宏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涉谷街头遇到他还情有可原，但这里可是大学校园内。
「那还用问，我是这里的学生啊!」
「咦——?」
「高桥，你在干嘛?」
淳宏惊呼的同时传来了呼唤高桥的声音。
「我马上过去，再等我一下——抱歉，我得去上课了。你今天还有课吗?」
「上完第二堂课就没了。」
「那我们待会儿去学生餐厅吃个饭，顺便聊聊吧!」
高桥从牛仔裤口袋摸出一张名片大小的纸张。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写手机号码和信箱，有事再跟我联络。」
「我……」
「待会儿见啰!」
匆匆说完後，高桥也不等淳宏的回覆便朝朋友的方向跑过去了。
淳宏手上塞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可能是用电脑印的吧，简朴的纸张上除了『高桥亨』之外，只印了手机号码和信箱

地址。
「高桥享……」
直到念出这三个字，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不知道高桥的全名。

高中毕业後，淳宏考上东京一所国立大学的经济系，同时也搬出了家里。
和池岛分手後，淳宏又回到无所事事的生活，可是一发呆又会想起池岛的种种，为了让自己的脑袋没时间胡思乱想，他

於是上补习班拚命用功。
父母非常高兴。淳宏跟父亲之间恢复交流的同一时期，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也跟著重修旧好。认真说起来他们也不是刻意

在冷战，冰释前嫌後很快就一家和乐融融了。
也因此离家的时候虽然受到父母挽留，但他心想即使少了儿子在家，两人也会相处得很好吧!
父母言归於好，自己也考上理想的大学，淳宏的心却未因此感到满足，每天只是漫无目的，随波逐流地过著。
做了无数个关於池岛的梦。
好几次他忍不住想向父亲打听池岛的事，到头来终究没有问出口，就这样大学三年一晃就过去了。
十七岁的淳宏今年已经二十二岁。距离那时已过了五年的岁月，他也逐渐认清自己。
淳宏一直把自己封闭在硬壳里，将生活的空虚归咎於周遭，直到认识池岛後，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自己主动踏出一步，多年来与父母之间的高墙便烟消云散，跟同学们也不再有距离感。
只要自己微笑，对方也会报以笑容，他不明白自己过去是怎么搞的。看著周遭的改变，他渐渐开始反省自我。
加入社团开始打工之後，接触的人也变多了。
他享受闲话家常的乐趣，每天在忙碌中度过。
可是，不经意之间胸口总会被某种东西触动一下。
那是名之为寂寞的感情。以及想见那个人的冲动——尽管他们是不可能见面的。
裹住他的硬壳都脱落得差不多了。
唯有最後一片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那就是与池岛之间的过去。
无法遗忘的代价就是不能回忆。每当他想追溯过去，胸口便绞成一团。
要是我再成熟一点、要是我再率直一点。
每次想到这里，他便憾恨不已。
同时也让他明白自己有多爱那个叫池岛的男人。
自从他敞开心扉，也得到他人善意的回应後，他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差劲。
可是，也或许因为自己当时少不更事，池岛才爱上了他。
正因为是那样的他和那样的池岛，才会产生那么一段感情。然而，那段感情为何无法延续下去?
就算已有妻小，池岛仍有可能选择他。
他不主动联络，一方面也是基於这样的坚持。
而高桥则会让他想起过去那个幼稚而狡猾的自己。
「抱歉，等很久了吗?」
瞥见桌上多出一只夹著香烟的手，淳宏把头拾起来。背著窗外透入的阳光，高桥的脸上笑容洋溢。
「还好，我也刚到。」
「经济系到了四年级遗足很忙吧!」
高桥拉开淳宏正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著把沉甸甸的背包摆在桌上。
「你们系上要不要写毕业论文?」
「不闲，我准备参加考试。」
「考试？」
高桥把烟灰缸栘到手边後，将视线转回淳宏脸上。
「我想考会计师。」
「哗——不赖嘛!老实说，我六月也要参加考试。」
高桥发出由衷的赞赏。他嘴角挂著笑意，把抽完的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
「哦……什么考试?」
「司法特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