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墙——天娜

程朗适时地给她夹了一块龙虾，这才堵上她的嘴。

再看看程朗和程俊连正眼都不瞧对方一下的样子，白雨霖又忍不住叹道：“别人家里是父子常吵架，我们家可稀奇了，是兄弟

常吵架，难得团聚一次，搞得跟仇人见面一样，是吧肃肃？”

“啊？”徐肃迷茫地抬起头，看了看程俊，又看了眼不声不响的程朗，最后把视线定格在白雨霖的脸上。

“伯母我给你盛汤。”徐肃硬着头皮站起身，拿起一个小碗盛了半碗人参鸡汤双手递上。

“还是肃肃乖。”

“妈咪，徐肃是客人，你别逗他。”程朗看了眼徐肃。

“妈咪，我明天去看小芙。”程俊抽出张纸巾，抓起徐肃的手替他抹了两下油，看着他问：“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徐肃心下一愣，刚想回答，却听白雨霖插了进来：“肃肃就在家陪我吧。”

“恩，我还是不去比较好。”

“我会让成伯找个下人带肃肃到处逛逛，你放心吧。”白雨霖笑眯眯着说。

“也好，我很快就回来。”

“记得帮我把话带到。”程朗看向程俊。

“哼。”程俊别过脸不睬他。

“原来是为了小芙吵架啊，我说怎么一回来就闹别扭！”白雨霖似有意无意地说着：“你们从小为了一个小芙吵的还不够？小

俊你也是的，小朗老让着你，你还和他较什么劲！”

“妈咪你不知道就别插嘴！”

“妈咪是不知道，可我就不明白，你们一个要结婚了，一个也有伴了，为了小芙吵什么？”

白雨霖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到桌面上，“吃饱了，你们慢慢吵！”

见白雨霖生气地离开，而徐肃又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衣摆，程俊看了眼依旧无动于衷的程朗，终于不情不愿道：“我是回来

参加你婚礼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我知道。”程朗放下碗筷站起来，“明天晚上我在外面定了位吃饭，你大嫂说要见见你们。”

“咦？”在程俊诧异的眼神中，程朗上了楼。

在白家的第一晚，如程俊所说的，徐肃被拖上了程俊的大床，两个人相拥而眠，到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第二天一早，程俊早早醒来，见徐肃还在睡，他轻悄悄起床洗漱，出了洗浴室，却看到徐肃正揉着惺忪双眼半靠在床头。

“吵醒你了？”程俊跨上床，坐在徐肃身边。

“你怎么起那么早？”徐肃看看窗外微微发白的天，脑袋还有些迷糊。

“睡不着就起来了，准备早点去看小芙。”

“恩。多穿点，外头冷。”

“那你帮我捂捂。”程俊的双手伸进被子里，准确无误地摸进睡衣，在徐肃的小腹上来回摩擦。

徐肃被冷地浑身一抖，肚子往后缩了缩，却没拉开程俊的手。

程俊一招得手，顿时笑意满脸，索性爬上床，伸出另一只手臂勾住徐肃的头颈向前一拉，而后低头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俩人都是喘息不停，徐肃的睡衣也被拉开两粒扣子，领子歪歪斜斜地扯到肩头。

程俊眼里一亮一灭，最后还是抽出被子里的手帮徐肃整好睡衣系回扣子，说“你再睡会，快的话我中午就能回来。我妈咪一般

很晚起来，你不用下楼等她吃早饭，我会让张婶给你送上来。”

“恩。”

“记得要吃光，回来我会问张婶的！”

程俊边说边走到衣柜边，拉开橱门对着一柜衣服踌躇了一番，左挑右选下，拿出一件黑色毛衣和咖啡色的风衣，又从抽屉里翻

出条羊毛围巾，花了几分钟穿戴好，想了想又跑进洗浴室里抓了抓头发，用发胶固定住头型，喷了几下他最常用的运动型香水

，这次满意地走了出来。

“我走喽！”

见徐肃还半靠在床头，程俊朝他露出笑容。

“程俊。”徐肃突然开口叫他。

“怎么了？”程俊停下脚步回头。

“没什么，开车小心。”徐肃淡淡一笑，闻着房间里若有若无的香味，挥了挥手。

从白家庄园到连家别墅，开车一个多小时，等程俊的车停在连家别墅门口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左右。

大门外正在扫地的下人看到程俊，赶紧将他迎进屋，连家老爷不在楼下，到是连家大少爷，也就是连晓芙的哥哥连晓辉正在客

厅里用早餐，看到进来的人是程俊，他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小芙。”程俊当然认得连晓辉，只不过俩人从小打架，总是互看不顺眼。

“你哥害她害得还不够？”连晓辉冷哼一声。

“晓辉，你有本事跟我哥面前说去！”程俊知道连晓辉跟他一样，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程朗，果然话一扔出去对方

就不响了，“小芙起来了吗？”

“刚醒，正要给她送早餐。”连晓辉撇了眼程俊，说：“不如你顺便帮她送上去，你要劝得了她算你本事！”

“好，我送。”程俊接过下人送上来的端盘，只见上头放着一盘吞拿鱼三明治，一个布丁，一小碟水果沙拉和一杯牛奶，一出

神他脑袋里忽然想到徐肃，也不知道那家伙吃完了张婶送的早餐没？想到这，他扬起嘴角，心情甚好地端着盘子上了楼。

连晓芙的房间在二楼右边的第三间，程俊熟门熟路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吃早餐喽”他朝门内喊道。

“滚，我不吃！”门里忽然有人尖叫。

“小芙，是我！”程俊声音又大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穿着一身睡袍的连晓芙出现在程俊面前，“程俊？程朗来了吗？”

“我们进屋再说。”程俊见小芙居然赤脚站在地板上，赶紧拉着她回到房间，直到她双脚终于踩回毛茸茸的地毯上，才放下心

，一并将手里的餐盘搁到桌上，“先吃早餐。”

“朗哥呢？”小芙睁圆两眼看着门的方向。

“我哥没来。”程俊扫了眼小芙的卧室，不禁眉头都揪在了一块，他认识的连晓芙虽然骄傲倔强，但好歹也是名门淑女，可看

看现在，房间里被翻得一塌糊涂，一些易碎的物品也早早被收掉了，再看向眼前的女生，远比一年前瘦下一大圈，原本的娃娃

脸也变得尖尖的，一双眼里又是期待又是焦虑，看得程俊心疼。

“我不吃早餐，朗哥不来我就不吃饭！”小芙歇斯底里地尖叫，一挥手臂，将一盘子碗掀翻在地上，原本干净的地毯顿时惨不

忍睹。

“小芙，你清醒点，我哥是不会来的。”程俊上前抓住小芙的双手，任凭小芙挣扎他还是死死地将她抱进怀里，“小芙，你别

这样！”

几分钟后，焦躁不安的连晓芙安静了下来，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幽声开口说：“啊，小俊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程俊放开小芙，看到她双眼终于恢复了焦距，心里长嘘一口气，“我再叫人送份早餐进来吧。”

“你吃了吗？”小芙看了眼一地狼籍的碗碟，又漠然着回过头看向程俊：“你陪我一起吃吧。”

“好。”

第十一章

见小芙把最后一口沙拉吃完，程俊满意地笑了笑，和小时候一样扯了扯小芙的长发，又习惯性地帮她撸到了耳朵后面。“小俊

你还是这么温柔，我要是喜欢的是你就好了。”

连晓芙随口的一句话，让程俊心里咯！了一下，他收回手放到身侧，问说：“听说你生病了？”

“没什么大病，就是偶尔情绪不太好？”小芙喝了几口牛奶又放下，“我喜欢朗哥十几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他，现在却突

然间告诉我他要娶别人，简直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

“那你也不能折磨自己，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那你天天来陪我吃饭。”

“我又不是你的保镖，怎么能天天陪你吃饭。”

“看，连你也嫌弃我了。”小芙哀叹了一声。

“好啦好啦，我这些天一有空就过来，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小芙笑了笑，可笑容刚上嘴角，却又被淹没在苦涩中，“朗哥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挺顺利。”

“你说，我要是跳个楼割个脉之类的，他会不会把婚礼延期？”连晓芙用轻松的口吻问着，可表情却异常严肃。

程俊心里又是一惊，脱口就将程朗要他带的话说出了口：“我哥让我跟你说，这婚他结定了。”

小芙瞬间变了脸色，捏着玻璃杯的手指使劲一用力，居然将杯子砸到了地毯上，“那你也帮我带话给他，我一定让他结不成这

个婚！”

“小芙！”程俊被突然盛怒的连晓芙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疯！”

“你们人人都说我发疯，连你也不例外是不是？你也站到他们那边了？”小芙的眼里渐渐起了雾水，“你们对我好都是假的！

”

“小芙，你好好听我说……”

“不听，你滚，滚出我的房间！”连晓芙拽着程俊向门外推去，程俊想劝她，又怕手脚不知轻重弄疼她，正纠缠不下，就听门

口有人说：“闹够了没？程俊，你先出来。”

“哥！哥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朗哥！”小芙突然放开了程俊，直接扑向出现在门口的连晓辉。

“我说过，不准你去！好好一个姑娘家，现在搞成什么样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要去找朗哥！”连晓芙忽然转身冲想楼梯口，谁知楼梯道边突然冒出两个黑衣人，一人一边拽住她，就跟老鹰捉小鸡似的

把她拖回了房间。

“你们这是干吗？”程俊被眼前的变故惊怒，刚想冲过去护住连晓芙，却发觉身体被人从后面拉住。

“别过去，你劝不了她的，医生已经来了。”连晓辉说完，就见一个白服医生和一个护士匆匆走进房间，两个黑衣人将连晓芙

压在床上，医生迅速地从医药箱里拿出针筒和药瓶。

“这是要干吗？”程俊紧绷着一张脸问。

“给她打镇定剂。”连晓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冷冷说：“自从知道你哥结婚以后，她的情绪越来越糟，我和爷爷现在只

希望过段时间后，她能自己想通。你若是想来看她，我不会阻止你，但你要习惯现在的连晓芙，还有，请尽量不要再刺激她。

”

“我知道了。”

“你今天可以回去了。”连晓辉显然在逐客。

“我明天可以来吗？”看着床上终于平静下来的小芙，程俊只觉得喉咙有些哽咽。

“随便你。”

“谢谢。”

连晓辉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用谢我，倒是我要谢谢你，今天她难得好好吃了顿早餐。”

“怎么会这样……”轻声的喃喃自语，仿佛是一个解不开的困惑在程俊心里越绕越大，他实再无法想象，眼前这个需要靠镇静

剂才能安静下来的人，会是曾经那个带着快乐的笑容，成日在他和程朗身边的小芙。

程俊回到白家庄园正好是中午，徐肃在一楼客厅里看书，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照着他半边身子，整个人都有种微微透

着光的感觉。

焦躁了一上午的心，在那一刻沈淀下来，程俊轻手轻脚走上前，从沙发后环住了徐肃。

“回来了？”脸贴着脸的亲密，徐肃感受着程俊面颊的冰冷，伸出窝在披毯里的手摸了摸他的脸。

“那么认真看什么呢？连我进来都不知道。”程俊一伸脖子，见到徐肃手里的东西，一下急了，“一定是妈咪给你的，对不对

！”

“恩，挺好玩的。”徐肃手里赫然是程俊小时候的作业本，身前的茶几上还堆着几本相册和毕业册。

“原来你小时侯的志愿是开飞机啊，哈哈哈哈。”徐肃开怀大笑，程俊立刻红了脸，抢过作业本扔到一边，“你敢再笑我，我

就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你就会拿这个威胁我，还有新招吗？小朋友？”徐肃转过身半跪在沙发上，伸手勾住程俊凑上前，披毯无声无息地落到一边

，半搭在地板上。

“你说了那么多次，可没有一次兑现哦！”徐肃的双眸直直看着程俊，挑衅的口吻隐隐暗示着什么。

“你在下战书吗？”程俊不甘示弱地抱紧他。

“你觉得呢？”

“好，那我们就把早上没做完的事给办了！”程俊手臂一捞，轻易地将徐肃抱起来朝楼上走去。

沙发上，被扔在一边的作业本还摊在那里，那是程俊十二岁时，家庭中文老师布置给他的作文，标题是[我的志愿]，标题下几

行歪歪斜斜的中文字：我的志愿是长大后可以开飞机，然后我要带着小芙一起周游全世界……

情事结束，程俊体贴地下楼找张婶下了两碗鸡蛋面端回房间，徐肃正好洗完澡出来，只穿着件浴袍，修长的长腿露在长袍外。

程俊春风得意地瞄了眼半个小时候前还缠在自己身上的那双长腿，闻着被带出洗浴室的沐浴乳的香味，只恨不得再把徐肃压回

床上去多做几次。

徐肃见他眼神在自己身上飘来飘去，哪不知道他的想法，赶忙一紧浴袍。

程俊看到徐肃的小动作也是一乐，将两碗面条放到桌上，而后招呼他过来坐下吃面。

徐肃警觉地一蹭一蹭来到桌前，闻着面香才发觉自己肚子饿地厉害，转眼再看看程俊一副看他笑话的样子，哼了一声后，干脆

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慢点，当心烫！”

徐肃的吃相并不文雅，只是看在程俊眼里却特别可爱，他撑着手看了半天，忽然感慨说：“想当年我们也这么面对面地坐一起

吃外卖，还是在你那间小破屋里，你记得吗？”

“记得，那次你是故意把汤洒我身上的吧？”徐肃横了他一眼。

“是啊！我是故意的！”程俊也比避讳，只是承认完后却呵呵一笑，又说：“不过现在想想，也许那个时候你就引起我的兴趣

了，不然我怎么会招惹你？”

“好意思说！”徐肃啐了他一口，恨恨道：“也不知道谁当初心情不好硬拉我上床当发泄！”

“没有那时，哪有今日？”程俊大言不惭地伸出一只手捏了下徐肃的脸，“我可一点都不后悔！”

“吃面吧，要凉了！”徐肃推了推另一碗面催促。“吃完了我带你出去晃晃。”

“好啊。对了，小芙的病好点吗？”

程俊刚夹起的面跌落碗中，用筷子随意搅动了几下，他摇着头低沉下声音说：“不好，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