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他。”钟落鸿的声音里明显地透着股子不悦,面上也是难看极了。必定是因为自己的计划没有得到应有的成
效所以怒极了罢。
“不是说他今日会在这里的么?”岳炅青见了地上的男子面色也不大好看。这人与他们的细作形容颇有差异。这实在是
不应该……
第93章
“也许,他们会知道。”钟落鸿眼中忽然一亮,脸上又是露出了笑容。
“你是说……他们?”岳炅青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反应过来了。
他指的,自然是被他们逮起来的那二人了。
“不过,我怀疑,我们里面还有对方的内应。”他们二人已经被他们逮住了,可对方仍然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了。显
然对方不止收买了他们两个而已。
哼,既然他们可以派人做内应,那对方也可以派人做了他们的内应。而正是此人,既透露了他的行踪,又叫那个头目人
物不见了踪影。实在是可恶至极!想到此处,钟落鸿眼中一抹杀气流转了过去。
“还没查出来?”岳炅青听后心中明了,此人不除实乃心头大患。
“说没有也不尽然……只是还需要点时间……”钟落鸿忽而神秘一笑,语焉不详。但是看他说话的这副样子,却叫岳炅
青放下心来了。
“今日里也算是伤了他的元气了,暂时应该不会有所动静才是。”看着眼前进进出出的士兵与满地的逆贼尸体,岳炅青
不觉得对方短时间内还有那个能耐能挑起些什么事儿来。
“不过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钟落鸿暗暗思量,半晌后转身对着廖阁吩咐了几句,后者点了点头,随即领命而
去。
“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呵呵……当然是先把活抓的人通通给我带回去了。”钟落鸿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看得岳炅青不禁有些皱眉。
而与此同时,沈烟正在后面和一样无事的朵善说着话青霜与白露依然站在他的身旁,没有岳炅青的命令,一步也不离开
。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想抓的没有抓到呢。”
朵善闻言望去,见他们面色依然警觉,看来确实如他所说。
这时,沈烟忽然有些后悔地叹:“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来的。”
朵善对他的话微感疑惑,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即使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别的人来威胁我的。
这事儿啊,我迟早要被他们卷进去。”
和沈烟多日相处下来,朵善知他必定是在为自己成了威胁别人的筹码而心生愧意了。他这话听来像是在哀怨,实际却是
多半的抱歉。但这事说来,谁也怪不得,怪只怪他来得正巧,就那么不偏不倚地赶上了别人对自己的算计。不过……朵
善心中暗暗疑虑,这“巧”究竟是真,还是假……?
“唉……人在江湖飘,哪儿能不挨刀啊……”沈烟在那半开玩笑地苦笑叹到,听得一旁的朵善却是不禁笑了起来。
再说那头。岳炅青一个回头,看见身后原本只得沈烟一人的地方不知何时又多了个朵善,二人那笑作一团和乐融融的样
子,看在他眼里却是不舒服极了。
青霜和白露也不知怎地回事,竟然都不拦着。岳炅青心中有些抱怨。
对了,他还没有问过烟儿怎么会和钟落鸿他们扯上的呢。还有,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又为什么会认识那个朵善?
晚上,他终于有了和沈烟单独说话的机会。
“烟儿,我问你的话,你可要老实地回答我。”
“好,什么事儿?”此时的沈烟已是半卧在床,只差没脱衣服了。其实他原本是感觉有些累了,想要早些睡觉的。但看
岳炅青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就没好意思赶他出去。
“你究竟是怎么认识那个朵善的?又是为什么和钟落鸿扯上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岳炅青坐到了床畔一连数个问题
问出,叫沈烟听得一愣一愣的。
待反应过来原来他要问的是这个,沈烟干脆放松得整个人都平躺了下去。反正在他面前自己也不用那么正经的。
“事情是这样的……”他慢慢地把所有经过一五一十地跟他“汇报”了一遍,巨无细靡。岳炅青听完后总算明白过来了
。只是心中对那朵善颇有些埋怨:若不是他执意,烟儿也不会被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儿来了。
“好了,事情便是如此了。”沈烟摊了摊手说到。
“嗯。”
“对了,那些被抓回来的人怎么办?”
“自然是由落鸿去审问了。如果有用,就留着,不过多半到后来也是全杀了罢。”岳炅青说得云淡风清,似乎杀人于他
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沈烟明白,这是面对着敌人他才如是狠厉的。
“能不杀么?”沈烟心下一叹,还是有些不忍。
岳炅青看着他笑了起来,不禁伸手去捏他的脸,“你怎么能这么心软啊。”这个柔软的小东西。
“好歹是条命啊。也许他们是被骗来替那人卖命的呢?”
“那也只能算他倒霉。这叛国通逆乃是重罪,早在先皇当初在位之时就曾下过一个死令,本朝之内无人不知。谁若是犯
了,那就活该被剐了。”
“……知法犯法,乃是人生一大罪也。”摇摇头,他不想再多想了。
“你不是想睡了?那就早些睡吧。”岳炅青见他似乎困倦,于是起身为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忽然袍角被人扯住,低头看去,沈烟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向他。
“什么事?”
“炅青哥,不如一起~?”
岳炅青足足呆了三秒才回过神来,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地再次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一起睡吧~?”
沈烟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股子玩笑的意思。这是对岳炅青打扰了他睡眠的小小“惩罚”,嘿嘿……不过看对方的样子
,似乎对他的玩笑意味还没领会。若他是真答应了自己也是无所谓的。反正这床也颇大,两个男人一起睡也没甚大问题
。
可是岳炅青的反应却叫他觉得有些奇怪了。他先是咳了一声,随后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你还小,这种事不能随便
说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沉,感觉很正经的样子。
沈烟闻言却是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好了,你快睡吧。”岳炅青见他不说话,感觉对方也许是在失落,其实他又何尝不对自己失望呢?只是,有些事情他
实在不想在对方还没成熟的时候做,他怕伤害到他。
他的烟儿,在他的眼里是这么的柔软,这么的幼小。自己对他不忍有一丝伤害和要求。即使他现下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也没有关系。他只愿,他的烟儿能平平安安的,会一直笑着看向自己,会对着自己撒娇就好了。还希望,在自己不安、
焦躁、愤怒、失望等等的时候,他能陪伴在自己的身旁就好。只是,这份陪伴于他于己,是否意味相同呢?
不过他不急。他已经从长久的生活中学会了忍耐。他知道忍耐的结果往往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即使,对方就像一颗清涩的果实一般,始终在诱惑着他这个饥渴的人——而这个人,已经抬头仰望了太久了。
所以……如果他忍耐不住也是情之所至吧?
既然这个小东西会这么说,表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可是……
唉……还是再等等,再等等……
岳炅青挣扎着,踌躇着,犹豫着,踟蹰着。
沈烟愣愣地看向对方离去的身影,直到门被紧紧关上。他摸摸自己的脸颊,刚才这里被人用唇轻轻抚慰了一下……
这算是……晚安吻么??
疑惑不已却始终不得答案。而神经已是绷了一天的他迅速地进入了梦乡。他实在是太累了。
但是他不知道,外面有个人,却捂着自己的嘴,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
第94章
这日里,觉得万事算是一个告毕的朵善想把沈烟从这别栈里领回去。对此,岳炅青虽然表示了反对,他不想这个朵善与
沈烟太过牵扯了。然而无奈,他现下还有要事在身,钟落鸿已经先行一步回了御国府,他不回去又是不行,实在是分身
乏术没得办法了。
回到朵家,沈烟想着就此告辞算了。所以他先回自己房间准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后才去跟他们道的别。
朵善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道:“这几日里也是辛苦你了。本来应该是我来尽地主之谊的,可惜却叫你
遭了这么一趟罪……”
“朵兄不必挂怀。打搅了多日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来我家人也该担心了,所以不得不告辞了。”沈烟笑着说到。其
实话到此处他自个儿心里却是在暗暗苦恼,回去以后定又不得安宁了……
朵善闻言却是苦笑,“那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罢。今日里我请你吃最后一顿饭,权当是送别宴好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烟觉得他说得也在理,便不同他客气了。
晚上,朵善请沈烟去了一家名气颇为响亮,不亚于聚饕楼的别家酒楼。到了楼内,朵善告诉他,今日一宴不止他们二人
而已,等下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一起跟来的朵弥和朵辉,以及更加不知道为何会一道跟来的朵月儿朵弯儿姐妹俩。对此,
沈烟觉得很是疑惑。
朵家的这对双胞胎姐妹向来对外人无甚兴趣,沈烟来朵家做客多日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们一面。不知她们从哪里听得朵
善要摆送别宴的消息,竟然硬是求了家中高堂说是要一起来。
其实朵善初闻此言时也是感觉疑惑不已的。自家小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对着陌生人她们向来无甚兴趣。以往便是如此
,可偏偏这回竟是这般的莫名其妙,着实叫他摸不着头脑了。也许她们是在家里待着无聊所以才出来凑个热闹吧?罢罢
罢,权当是让她们多交个朋友好了。
他们要了间靠近湖边的雅座,二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靠着栏杆坐了下来,先要了两个花生小菜就着湖边垂暮之色且
聊且吃。
“你同那王爷似乎是旧识?”
“是啊,小时候一起读过书院,算是同窗。”
“你和他一起读书?”朵善闻言很是惊奇。这王朝天制可是不允许王爷与平民共上一个私孰的。
沈烟见他这般惊奇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把以前他怎么同岳炅青认识的,以及种种过往又说了一些给他听。而这些现下
说来颇为有趣儿的事情叫朵善笑了又笑,同时也对这个少年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更是对这个聪慧过人的少年喜爱不已
。
“不知何时能尝一尝你的手艺?”想起他的河边野炊,朵善笑着问道。
沈烟趴在栏杆上对他懒懒地一扬眉毛,回说:“你可以跟我一道回去呀。”
“回去?”
“是啊,算是你请我来作客的回礼好了。”沈烟笑眯眯地说。
“好啊,我定要吃到你求我回来为止。”听他这么一说,再这么一想,朵善忽然觉得自己本来应该面临分别的微怅全然
失去了。
“有本事你试试。”沈烟回以一笑,那笑容在朵善眼里不知怎地竟带上了几分狡猾之意。
说话间,他们左等右等,却是迟迟都没有等到人。二人走出去想在门口看看,结果在大堂里见到了他们。只不过,见着
的不是四个人,而是一群人。
从楼上看去,朵辉朵弥正和五个高壮汉子对峙着,气氛也有些剑拔弩张起来了。而朵弯儿和朵月儿是在场的人中唯一的
两名女子,但是她们丝毫没有紧张失措,只是静静地站在自家兄长与幼弟的身后,被他们护着。
朵辉的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朵弥却仍是笑意吟吟,好像还在跟那些人说着什么。
“放你妈的狗屁!”结果待他说完,五人中一虬髯大汉对着桌面就是一垂,实心木的桌子立刻就塌了下去,可见他的力
气不是一般的大。而周围四个人明显以他为首,见状也俱是凶相毕露起来。
小二和掌柜此时心里真是说不出的苦。这些个江湖人打架归打架,可打完了这砸坏的东西又由谁来赔呢?问他们去讨那
是万万不可能的。到时候别说是讨钱了,恐怕还得多付出去几两医药费。还有周围被这闹哄而趁机跑路揩油的客人,把
那些个银钱加一加,又是笔不小的开销。这年头生意本就难做,此时看来更是雪上又加了霜。
朵弥闻言也不恼,见他们如此生气又是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结果这回是惹得那大汉脸色愈加的难看。反观朵辉却是
在一旁大笑了起来。
“能让他笑出声来的,可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该下去了吧?”沈烟饶有兴趣地看了半晌,直到现在才
捅捅身旁这位同样看了很久的家伙。他看热闹可以,但他是人家亲哥哥啊,不管行么?亏得他还跟自己一道看了这么许
久。
朵善闻言笑了起来,随后睇给他一个促狭的眼神,意思是“同样看热闹,你凭啥说我?”沈烟见他这般自是但笑不语。
朵善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下楼去,对着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拱了拱手,礼貌道:“在下朵善,不知小弟和小妹三个因何事
惹恼了这几位大哥?若有无礼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虬髯大汉见他说话礼上三分,心下恼怒暂且压下。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以他的江湖经验来看,这人一路从楼
梯上走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定然不是平凡角色。
为何?
这儿的楼梯同这楼一样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店里又哪有楼梯会不出声儿的?可见来者功夫一二了。
“朵善?听着好生耳熟……”大汉兀自念叨着,看样子是在脑中努力回忆着什么。
忽然其身旁一人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上前附耳,大汉听后一脸恍然,随后转头问他:“你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朵家的二少
爷?”
“正是。”朵善摆出一副不谦不傲的样子,微笑着肯定。
“好,朵家在下也是敬佩得很的。只是你家这位小哥实在无礼,我家兄弟,”他指指旁边一身着蓝衫的汉子道,“只是
见你家二……位小姐漂亮,又因他前些日子刚从海上回来,见着娘们……小姐自然心动了些,其实也没有冒犯,只是言
语上说了些个荤话而已。只是如此你家小哥便要动手了,这话可说不过去了啊!我曹某江湖混得也不多,只这三十年而
已。然若像今天这般被人瞧不起的,也从来都遇着过。”说罢,大汉不满地扬了扬下颔,眼中赫然透着恼怒。
“呵呵,多谢兄台对舍妹的称赞。只是,舍妹向来在家被宠爱惯了,不习惯这些个江湖上的事情。而舍弟脾气向来不好
,我这个做哥哥的有时候都难免要劝着些。所以还请各位对着舍妹收敛些。”朵善说话间虽然客气,但是语中尽是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