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 第一、二部+番外——樱桃

作者:樱桃  录入:05-04

“秦韵,”送走二狗子,车子行驶在送我回家的路上,程远风调了调后视镜,说,“你今晚只是陪朋友去的么?”

我愣住。

“还是说,你喜欢的根本是同性?”

“你喜欢的是同性,还交什么女朋友?”

“你喜欢的是同性,我给你介绍女孩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

我转过头,无措地看着他。

“你喜欢的是同性,”他一脚刹车,车在高架上尖叫着停住,“你既然喜欢的是同性,为什么从来没有考虑我?!”

第十一章

这时候,我似乎应该说点什么。

否认,或承认。

否认,告诉他我仅仅是陪朋友去确认性向,承认,告诉他我虽然喜欢同性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你。

可无论哪种回答,似乎我都没办法平静并且不颤抖地说出口。

“什么……什么时候?”我问得磕磕绊绊没头没尾。

“那天,你跟她分手的时候。”程远风竟然听懂了,“跟在你后面,仿佛很久之前也曾经这样跟过。猜测你此刻的心情,是不是好到我去跟你说句话你也不会跟我发火。从远处走到你面前,很想把你抱进怀里,安慰你别难受……我说不好这些,一开始我也很害怕,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有趣好玩,根本没打算喜欢你。”

我语无伦次:“你现在后悔,来得及。”

“来不及了。”他苦笑,“来得及的话,我也不会到处打听,跟你到这里。”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心里太乱了,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个字翻译成英文来消化。

“秦韵,”程远风说,“跟我在一起。”

我往车门瞟了一眼。

“秦韵。”他忽然探过身,抓着我的手想吻我。可惜,安全带系太紧,他只能勉强侧过半个身子。我手忙脚乱扳开车门锁,想起身起不了,安全带也系着呢。

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解安全带,只看谁速度更快。

我输了。

被他一把按在座椅上,一对唇重重压了下来,吻得不尽兴,干脆捏着我的下巴,用舌头舔我后槽牙。我一只手用力推他,另一只手还是解安全带。被他发现,两只手一起抓着举到头顶,放倒座椅,更加肆无忌惮地亲。

不仅亲,还乱摸。解开我衬衫的扣子,手掌在我胸膛游走,几次准确点到我敏感带。没一会儿,我半边身子就酥了,脑子里脏话连篇,等到他放过我的嘴唇,只能色厉内荏骂一句:“你这个混蛋!”

他没理会我,舌头顺着脖子一路下移,另一只手去抽我腰带。这身体虽然非常熟悉,但菊花好歹是货真价实第一次。程先生在这种事上向来如狼似虎,我怎么敢由着他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折腾自己。好歹你叫我找个前戏充足扩张到位的人开了苞再给你上……

你看我脑子里都乱七八糟想些什么东西!

我略微恢复了一些神智,就开始扯着嗓子骂,边骂边曲起腿踹他。他不为所动,把我胸口添得全是口水,又转战下半身。揪着裤子两边,一点点往下拽,好在我今天穿着条略紧的牛仔裤,拽下来的过程几乎可当电影慢放版看。

恰好此时,有人敲敲车窗。程远风本来没理会,继续在我身上用功。可车窗又被敲响了,并且有人在外面大声喊道:

“警察!开门!”开个屁门!

我趁程先生不备赶紧抽回手,抓着自己的裤子往上提。车门刚刚被我拉开一半,站在门边上一探头就能知道里面干什么。警察叔叔这句“开门”,说不准就有讥讽成分。

我心气不顺,见谁都想咬他两口。把程先生踹一边,我扶起车座,心想要不要脱下衣服蒙着头免得明天晚报社会版头条是我的大幅写真。

可警察根本不给我掩饰的时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门被拉开了。

门外站着两位交警。

前面的那位三十岁上下,下巴上留着一点小胡子,看起来真不像警察,倒像巷口炸油条的。后面那位怯怯地朝我看了一眼,目光在程先生身上转了三转,更加羞怯,真像个大姑娘。

“呦,搞对象搞到大马路上了啊。”油条交警打趣,“看你们这车,也不像去不起宾馆的啊。”

程远风笑笑,从车上下去,走到我这边,顺手关上我的车门。他们的声音隔了车窗,我只有竖着耳朵才能听清楚。

程远风赔笑:“这不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今宵别梦寒么,等不了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油条交警掏出本:“这个,理解,你们也算弱势群体,我们应当给予关怀。不过这附近可不让停车,咱们大晚上的出来执勤,就是为了保障市民的正常夜生活。你这一违章停车,还停马路中间,我不管你,都对不起纳税人的钱!”

“对对,是是。”程远风认罪态度良好。

“先声明啊,罚钱不是因为你们在车里干伤风败俗……啊不,是两口子的事,纯粹是因为你违反了交通规则。”交警撕下罚款单,递给程远风。

程远风赶紧接过来,反正多少钱他都付得起,就算扣分,家里也能摆平。他的想法我大概知道——赶紧打发了这俩交警好走人。

没想到油条喋喋不休:“我说你们啊,好端端的女同志不喜欢,喜欢男的。你说他能给你生孩子,叫你妈抱孙子么?这几年不是一直在说社会老龄化,老年人多了,小孩少了么?我看就是叫你们闹的!你说你们不跟女同志结婚,女同志找谁生孩子,那小孩能不少么?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在国家大义面前,个人感情要置后……”

哪怕光线这么暗,我都能看出来程先生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他肯陪着笑打发交警,纯粹是因为我在车里,他不愿意叫我也被连累。要是他自己摊上这么档子事,那是肯定呼朋唤友几个电话打过去当即查出这交警姓甚名谁明天就叫他回家休假的。

我寻思着,万一程先生要爆发,我就得冲出去。

这大半夜的何必在马路上丢人。

“班长……”一直站在身后当背景的年轻交警说话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路口查酒驾吧,我看强哥他们也该歇会儿了。”

油条看看表,冲身后的交警点点头,看了我一眼,说:“抓紧到交警队交罚款。”

然后就带着年轻交警走了。

程先生气呼呼上车,把罚单往车里一扔,骂道:“老龄化关老子什么事!老子要么不生,一生就是双胞胎!”

我拿过罚单,瞟了眼上面的数字。

说一百遍他这罚单没带个人感情我都不信!

不过我乐得程先生被罚款,最好罚得他下次见到我就肉疼才好。没想到程远风神经坚韧,开了一段以后问我:“我们去哪儿?”

我疑惑地看着他。

“交警同志说了,让咱们去开房。”

我脸色沉下来:“程远风,你要是再开这种玩笑我就跳车。”

“你看我像开玩笑么?”他看了眼后视镜中我的脸,“我那地方,现在还是硬的。”

我直接拉车门栓。

“秦韵!秦韵,你等会儿!”程远风赶紧道,“我送你回家!”

我一路上没理他,直到车子停在我家楼下。

“秦韵!我是认真的!”程远风追出车子,大半夜在小区里吼出回声,不知道谁家狗产生共鸣,叫的比他还响。

我推开楼道的铁门。

我从来不怀疑程先生的认真,七年前,或者七年后。

认真地爱我,或者,认真地伤害我。

第十二章

当天晚上做了个梦。

关于上辈子死前。

不是忽然的坦白,也不是病痛的折磨。

而是那时的日光。

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我从绝望中挣脱,这么久来,第一次真正释然。

觉得,能再见他一面也很好,哪怕只是在远处,躲在人群里,默默地凝视他的背影。

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却没有时间实现。

好在能够再活一次。

每次坐公交车经过他的公司,每次看到“程”这个字,每次想借换工作之机离开这个城市……

都会想起死前那个愿望。

所以也许,在超市重逢的那刻,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其实是庆幸。

又见面了。

即使之后的生命再也不会有交集,可还好,愿望实现了。

这个梦真不吉利,让我在昏昏沉沉间都忍不住想哭。酸着鼻子翻了个身,手机在枕侧响起。摸来摸去摸到手机,接听,电话那边是似曾相识的急切声音。

”小韵?是秦韵吧?“

我“嗯”了一声:“您是?”

“小韵,我是陈阿姨!赶紧来医院看看你爸爸,你爸爸昏倒了!”

上辈子,爸爸去世是我毕业两年后的事。那时程先生为了我跟母亲决裂,事业举步维艰。我一边是爸爸一边是研究生学业,二者只能选其一。生活仿佛一下子变成一团乱麻,不管怎么努力都顺不出头绪,越缠越多。

所以在我挂掉电话穿衣出门的这段时间里,脑海里转过几千几百个念头。

上个念头还在安慰自己,下个念头已经把自己打入冰窖。

在楼下银行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我抱着包奔到大马路上打车。因为是周末,所以车很不好打。父亲住在城郊,出租车担心回程是空车,哪怕加钱都不肯载我。我站在大马路中央急得跳脚,打算下个车给出三倍车钱。

恰在此时,程先生致电。

我想挂断,心里着急手也跟着出错,竟然按下接听键。

“小韵,我想……”

我挂断。

过了十秒钟,电话又打过来。我理也没理,接着按红色按键。我不敢关机,生怕陈阿姨的电话接不到,错过爸爸的消息。这反而给程先生提供便利,这样打来拒接打来拒接重复了四五次,手机终于不再响了。

我把手机揣进口袋,一路小跑着去另一条更宽阔的大路上打车。刚拐出十字路口,就见一辆黑色尼桑疾驰而来,稳稳当当停在我面前。

“秦韵!”程先生被我屡次拒接,仍旧笑意满满,“我来看看你。”

我哪有时间管他,他来看昨晚跟他交相辉映的那条狗都不关我事!我挥着胳膊对任何一辆开过去的出租车招手,无奈里面总是坐满了人。程远风见我傻子似的搂着包站路边,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我浑身一个激灵,跺脚道:“赶紧上车!”

怎么把他给忘了。

爸爸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在学校上完课,就回家对着一堆书研究,偶尔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很低,所以对他而言,住在郊区反而更清净。再加上这些年大学大多搬到郊区,爸爸更是用不着进城。自从我在城里租了房子,见他的次数也少了起来。算算,我已经近一个月没回家。

一路上我什么也没说,程先生身为话痨竟然也缄口不言。我很感激他顾忌我的心情,没有问我去医院干什么,否则只怕我更加紧张忐忑。

进了医院我一路小跑,在第二急救室门前找到正掩面哭泣的陈阿姨。她的丈夫站在身边,同样一脸难过。

我三两步跑到她面前,道:“阿姨,我爸怎么样了?”

陈阿姨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阿姨,我爸到底怎么样了?进去多久了?”

陈阿姨还是哭,说:“小韵……你爸,你爸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爸他……”

第十三章

“你爸他今天早晨下楼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想到还没到学校就忽然晕倒了。医生还没出来,已经送进手术室抢救一个多小时了。”陈阿姨的丈夫跟爸爸一个系,是教德语的,姓李,性格向来严谨稳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昏迷么?”我问。

李老师摇摇头,我咬住嘴唇,站在手术室门外,趁着护士进进出出的间隙努力向内张望。

入目一片白色。

上辈子爸爸查出癌症,也是类似的情形。胃疼持续了两天,他没当回事,周末照样去学校。路上走得急了些,忽然就大面积胃出血,倒在了地上,是上自习的学生看见他,七手八脚把他送进医院。

李老师上午还有会议,又陪了我一会儿,就匆匆离开。陈阿姨不放心我,坚持要再陪我一会儿。我答应第一时间告诉她爸爸的情况,自己也不胡思乱想,她才肯回去。直到转身仍旧眼眶通红,反复嘱咐。

我送出几步,一抬头,程先生站在前方。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也许爸爸并不是胃癌,反正他一直胃不好,说不定只是单纯的胃出血。

但如果是的话,也许他提前两年发病,都是我害的。

重活一次,有很多事情都与过去不同了。我想,这也许是一种再简单不过的蝴蝶效应。

因为我逃避了与程先生的相遇,所以之后的事情就都发生了变化。

“你爸怎么样?”他走过来。

如果我去见他,也许爸爸就不会提前两年发病。

“秦韵?”

如果上辈子他能对我好一点,也许我就不会害怕见他。

“你别想太多,你爸会没事的。”

如果上辈子的那天,我也没有去见他就好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无论何时,程先生的鼻子眉毛眼睛,都是让我不可自拔的毒药。

如果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就好了!

“程远风,”我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朦胧而不清晰,“昨晚的问题,我回答你。”

“咱们两个,不可能。”我说,“就算我真的喜欢男人,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

他的手伸出来,仿佛想按住我的肩膀安抚我。因为这句话,僵硬地抬在原地。

“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

第十四章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最终,虚虚地放在我肩头。

“小韵,你在说气话。”他勉强自己微笑,“你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人发泄,我知道的。”

好像上辈子什么时候,他也曾这样对我说过,不跟我一般见识。

从小就这样,只要我心情不好,身边的人一个也跑不了,都要陪着我难受。坏习惯养成了怎么也改不掉,一开始是爸爸,后来倒霉的就成了他。

被我毒舌都是轻的,牛角尖钻起来直接动手,不分青红皂白什么东西都敢往他头上扔。

最厉害的一次是喝着粥直接砸了一个碗过去,砸的他额角破裂鲜血直流。他脾气那么暴躁,当时竟然也没跟我计较,自己去找棉花纱布消毒包扎,事后很久才抱怨我真是要谋杀亲夫。

所以他现在这样说,忽然让我觉得,过去的那个他好像又回来了。

他知道我只是在自责又不肯承认,所以迁怒到他身上;他知道我明白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责怪自己会让我心有不甘;他知道这时候只要顺着我的心意来,事后我自己就会后悔万分……

所以他只是笑,说我只是气话,即使他自己都摸不准。

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我没有回应,觉得那很多余。手术室的门恰在这时开了,许多人围上去等待医生叫家属的名字。我也跟着围上去,爸爸抢救两个小时,终于有了结果。

“病人的情况稳定了,胃部出血伴并发症,还要等待进一步的病理化验结果。”医生说,“你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就出来。住院手续都办妥了吧?没有的话赶紧去交费。”

推书 20234-01-21 :我的骄傲无可救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