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鹰之眼的人?”余洋的声音变的非常严厉。
程若秋怔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呢?片刻后,他微微点头,“曾经是。”
下一刻,余洋冲到他眼前,抓住了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掌,质问到,“你是杀手?”
程若秋垂眼看到掌心因为握拳而摩的坚硬细小的茧,这个暴露了他的职业,他淡淡的说到,“我不是杀手。”
余洋盯着他,像是在审视着嫌疑犯,低低的说道,“我正在被人追杀。”
程若秋额上开始冒汗,这个男人在怀疑自己是来追杀他的吗?他试探着问道,“谁在追杀你?”
“辛格源。”
“?!”程若秋大吃一惊,然后坚定的否决,“不可能。”
“你是他的人,当然替他说话。”
“你,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刚刚梦呓,我正巧听到。”余洋的声音冷到冰点,“你喊的就是这个人的名字。他是鹰眼的少主,你能直呼他的名
字,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呢。”
程若秋愕然,他无法想象辛格源去追杀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不知道。”余洋盯着他,“我在想,我该怎么处置你。”
程若秋感到有冷冰冰硬邦邦的物体抵在自己的胸口,是手枪!他背后一凉,吸了一口冷气,“你在怀疑我?”
“你是吗?”
“我不是。”程若秋觉得辩解很无力,他也不指望余洋相信他。
没想到余洋收回了手枪,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透着一股刚强,“我也奇怪,这次鹰眼居然只派了一个人来杀我,而且
还是一个半死的人。”
程若秋更加诧异,“鹰眼常常派人追杀你吗?”他跟了辛格源那么久,也没有发现辛格源有要杀他的命令啊。
余洋在他身边坐下,“我们是死敌。”
“你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程若秋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可是传闻中这个男人杀人如麻,眼前的男人跟那些传闻完全
对不上号。平和善良,而且似乎很好骗。
“我没相信你。”余洋顿了顿,“只是不想怀疑你。”
……
“你的眼睛和我母亲很像。”余洋缓缓的说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善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早把你扔马路上
了。”
程若秋似乎没有听到余洋的话,此刻他心里有着很深的疑惑,辛格源和余洋之间难道仅仅是仇敌的关系?他可不认为辛
格源做梦都一直喊着一个敌人的名字。
程若秋陷入沉思中,余洋喊了他几遍才把他拉回来。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程若秋。”
“你为什么离开鹰眼?”
“我们这是在交谈,还是你在审问我?”程若秋抬起头,望着他。
“审问。”余洋紧了紧手枪。
程若秋看他握枪的姿势和个新手无异,突然说到,“我做你的保镖吧!”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在那里。
余洋注视着他,盯的他发毛,“我现在怀疑你是他们派过来的卧底。”
“……”
“你好一点儿就走吧,这里是我临时落脚的地方。现在被你发现了,我又得搬了。我希望你不要出卖我。”
第18章:取回
余洋从卧房里出去后,很快又折了回来,给他拿了些食物后,又走了出去。程若秋下床,摸摸看,那些饭菜是温热的。
他有一丝感动,余洋口口声声怀疑他,但是对他还是这么细心。他吃了些食物,睡眠也得到了补充,现在才觉得浑身难
受,他被侵犯的痕迹还没有被冲洗掉。如果是以前,他说不定会狠命的冲刷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他倒是不那么在意了
。
他摸着黑走到卧房外,打开客厅的灯,没想到余洋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盖着薄薄的毯子,缩成了一团。程若秋这才发觉
,原来是自己霸占了他的床。他连忙又把灯关掉,不想惊动他,隐隐的对余洋有一丝歉意。
推开浴室的门,漆黑一片。打开灯,他开始慢慢的褪去自己的衣物。对着镜子,他清晰的看到脖子,手臂,胸前被蹂躏
的痕迹……闭上眼睛,似乎依然可以听到程凛的喘息,以及他恶毒的话语。这一切都过去了,好在过去了。他对着镜子
里的自己说,程若秋,你要坚强。
哗哗的水声响起,程若秋周身很快被热水包围,流泻下来的热水冲刷着那些屈辱的印记。他扬起头,任由喷洒出来的热
浪冲着他的脸,打在脸上,微微的痛,但是很舒服。不过后面却是被伤的很重,他稍稍用手去触碰都火辣辣的刺痛。
自己的包裹还在程凛那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里面有很多自己的回忆,他也不想就此丢弃。可他实在不想和
程凛说话,更不想见到他。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程若秋瞅向浴室的玻璃门外,关闭了喷洒。
“你需要浴巾吗?”是余洋的声音,“我放你门外了,你自己来拿吧。”
等到外面的人影和脚步声都不见,他才从浴缸里出来,缓缓打开门,外面的冷空气争先恐后挤了进来。浴室的门外整齐
的放着一条宽大的浴巾,上面还有干净的棉料睡衣。程若秋不禁去寻找那个心细的男人的痕迹,看他远远的在沙发上缩
成一团,睡着了。
换上干净的衣物,程若秋觉得一身清爽,好像获得了新生。他走到沙发前,端详着余洋睡梦中安静平和的脸。心中的疑
问一圈一圈的放大,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呢?他不该在炎蛇的吗?作为炎蛇里有地位的人,他也应该被人保护
着才对,怎么感觉他好像是掉队的大雁呢?
如果辛格源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独处一室,他会有什么反应呢?程若秋无奈的想着,会吃醋吗?吃谁的醋呢?越想越来
劲,他猛的摇摇头,自己对源还是没有彻底死心啊。余洋说源追杀他,这事情实在是蹊跷。余洋不像是说谎,可是源如
果真的要杀他,他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除非有人冒用源的名讳。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用源的名讳去
杀人。
脑子里又变成浆糊,程若秋轻轻的走回房间。余洋,是个不错的人……这是程若秋得出的结论。
余洋说他要搬走,结果过了一周他也没有要搬家的迹象,而且也没有追杀他的人出现。程若秋倒是顺顺利利的住了下来
,余洋也丝毫没有赶他走的意思。两个人平时不说话,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但是日子似乎越来越拮据。
直到今天余洋愁眉苦脸的烧了一个简单的蛋汤后,程若秋才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没钱了?”
余洋不甘愿的点了下头。
程若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个男人果然现在是只离群的孤雁吗?他想着自己包裹里有不少的积蓄,正好现在可以派上
用场。说实话,这些日子,程若秋对余洋不平衡的心态也渐渐消失,对余洋越发的感激。他本来就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对
他好的人,余洋和他几乎是素未平生,但是却这般照顾他,让他从心里放下了对余洋的戒备。
“我倒是有些积蓄。”程若秋蹙着眉。
余洋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变得不好琢磨,“你哪里来的钱?”
“你放心,都是我辛苦得来的积蓄。”程若秋看余洋的表情,突然想起那些钱在程凛那里,只得又补充说道,“但是那
笔钱被我放到一个人那里了……你要是能帮我取回,我可以分一半给你。”
“就当是你劳务得到的回报,而且你照顾我这么久了,我也很不好意思。”程若秋的声音很轻,但是态度很坚决。他也
算是说出了心理话。
余洋沉默,良久才沉下脸说道,“我不想和你牵扯太多。我很快就走了,你自便吧。”
余洋越是这样说,程若秋越发不安稳,他想着不然自己再回程凛那里把自己的东西给取回来。可是一接近那栋高级公寓
,他就莫名的心寒发颤,在远离那里的日子里,他可以忘记他所受的耻辱。可是一旦接近那个地点,那些被埋藏的记忆
全都喷发出来,压的他憋闷不堪。
程若秋稍微整理了下,七天以来第一次出门,陡然看到外面湛蓝的天空,红彤彤的太阳,让他的双眼微眯,稍有不适。
初秋时节,外面不冷不热,清晨空旷的街上偶尔略过一缕凉风,带来一袭秋的意味。
他不由自主的来到那栋高级公寓的楼下,如果可能,真的想将那段记忆永远埋藏起来,不去碰触。仰望着公寓的顶层,
看着这宏伟瑰丽的大厦高耸入云,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渺小。原来程凛每每都是这样从高处往下俯视着别人,所以很难
去体会别人的心里。
太阳缓缓升起,温度徐徐上升,时间流逝的比沙漏还要迅速。程若秋依然在下面不起眼的角落里徘徊,犹豫着要不要上
去。
“程若秋!”
一脸宝石蓝色的跑车在他不远处停下,从缓缓摇下的车窗里传来喊声。
程若秋全身打了个寒颤,这干脆阴沉宛如恶魔般折磨他的声音,令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声音,除了程凛还有谁?
“程若秋!”
程若秋看到从车里走出一个一袭墨绿色西装,身材高挑的男人。他本能的往后退,果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他还是
不想看到这个男人。他的手微微发抖,接近这个男人会让他忍不住想要揍他。
在男子离他还有二十米的地方,程若秋扭头快速的离开。罢了,钱和包裹都不要了,自己再重新开始吧!他有手有脚,
害怕会饿死不成?
“程若秋!你站住!”后面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喘息声,看来追赶他也费了不少力气。
听着后面追来的脚步,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好在后面的男人耐力和体力比不上他。他转进一个巷子里,就快要甩开那个
霸道的男人了,他心里微微放松,却听到突如其来的喊声,把他的情绪全都吊了上来。
“叔叔!”
依然是程凛的声音,但是口气和语调完全变了,没有那强势的霸道,冰冷的讽刺,倒是充满无奈和委屈-------------
就好像小时候的程凛。这是他这次回来第一次听到程凛称呼他“叔叔”,那根亲情的琴弦就这么轻易的被拨动了。程若
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有些木然的看着微喘着跑过来的侄子。
见他停住脚步,程凛没有立即接近他,微微调整下情绪和因为奔跑而变得凌乱的衣衫,远远的看着他,难得柔和的口吻
对他说道,“你这么恨我吗?”
这么远的距离,让程若秋有了安全感,他默默的站在原地,听程凛说话。
“我思考了一周。”程凛开始慢慢走近他,“我想,我确实做错了。”
他这是在道歉吗?程若秋站在狭小无人的巷子中央,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你今天来找我的吗?”程凛把手伸进他墨绿色的正装里,他今天的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成熟有男人味,却又不失年轻
的洒脱。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 他不动声色的靠近程若秋,像是狩猎的狮子一般非常有耐心,“我远远的就看见你了,
可是一个上午过去了,你还在楼下徘徊。”
“我想拿回我的包裹。”良久的沉默后,程若秋开口说话。他看侄子的表情和语气可能真的有悔改之意。
“你什么时候想要?”程凛离他只剩下几步远,语调虽然祥和了,可是那股压迫感还在,让他不知不觉又靠着墙战立。
“你现在给我,我马上就走。”程若秋的口气带着寒意。
“小叔,”程凛停住脚步,微微低头,“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程若秋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他垂下眼睛,口气较刚才偏软,“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弥补的。你把我的东西还我后,只
要你不出现在我眼前,我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
“是吗?”程凛的眼角弯起。
感到侄子今日异常的沉闷的呼吸,程若秋猛的抬头,不知不觉间程凛已经近在咫尺。察觉四周的异常,程若秋断然说道
,“不,那东西我不要了。我先走了。”
“这么绝情啊,小叔。”程凛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迅速地将他压在墙上,语调变得怪异,好像是在责备埋怨他,“我都
跟你道歉了,你还要走吗?”
程若秋被他这突然的举动给搞懵了,瞪着眼睛看着渐渐露出獠牙的侄子,陡然感到腰上被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他用余光
斜着眼看过去,深吸一口凉气,是枪!
“看来我小看你了呢。”程凛的眼神越发犀利,声音低沉浑厚,“刚离开我那里又勾搭上一个人呢。”
程凛在疯言疯语的说什么呢?看着侄子和刚刚言行的完全不一致,程若秋呆的半天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让你离开吗?”程凛挥挥手,从这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幽灵一般冒出来四五个魁梧高大的人来,“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第19章:反击
程若秋的脸色惨白,脑海中越发明朗,看着程凛的眼神也由刚刚的怨转为犀利寒冷,他大声的质问到,“程凛,你什么
意思?你不是说你做错了,要改的吗?”
“我是错了啊,”程凛冷笑,“你是我的宠物嘛,我不该把你逼的太急,我要好好宠你才对。”
“你,疯子!”
程若秋的骂声才开始就被程凛的手给强行阻止了。他强行捏住程若秋的下巴,撬开他紧闭的嘴,往他嘴里灌入一小管液
体,“别乱动,喝掉它!”
程若秋扭着头挣扎,粘稠带有腥味的液体让他泛着恶心,因为他反抗的激烈,少部分液体冷不丁窜入他的气管,让他不
断的咳嗽起来。
“你给我喝了什么?”程若秋身体下滑,他感到抵在他腰上的枪渐渐上移到他的手可以碰触的地方。
“你自己体验下就知道了。”程凛说着,凑近他将他唇边露出的液体轻轻舔入自己的口中,完后像是刚吸食完毒品一般
,一脸的惬意。
程若秋神色黯然,程凛居然------舔他!想到刚刚的液体,他胃里又泛起一股恶心的意味。等稍稍回过神来,他才想明
白,程凛居然利用他是自己侄子的身份骗他!一次又一次的揭开他留在自己身上的伤疤!程凛根本毫无悔改之意!
望着程凛略带得意的眼神,程若秋屏住呼吸,猛的抓起程凛拿枪的手,大口咬了上去。程凛痛的同时开始发怔,他这样
的人很少发怔,程若秋这样的人居然会咬人!简直就像是母猪会爬树一样神奇!
趁着他发呆的空挡,程若秋修长的手灵活的蹿进程凛的手掌中夺过那把黑亮的枪,娴熟的攥在自己的手里,顺手将枪抵
在了程凛的脑门上,他扫射着四周,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大声说道,“你们都不许动!”
埋伏着的那五个人悄无声息的站了出来,顿时将这个原本空荡的小巷塞的满满的,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