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放肆的手势将陆凯恩一把推到,跟着在那人惊疑的眼神中,扶住对方早已挺立的血肉凶器,缓缓地坐了下去。
第 9 章
People like us
Know how to survive
There's no point in living
If you can't feel the life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陆凯恩从睡眠中醒来。
被单下的四肢有着一种微妙的松弛感,那与其说是整夜贪欢后的疲惫,不如说是彻底释放后的畅快。
身边那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陆凯恩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和这样的人上床真是方便,连翌日可能出现的面面相
觑的尴尬场面都避免了。
昨晚一共做了三次。虽然起初的半强迫方式让陆凯恩多少感到内疚,但之后陡然改变的情势则完全消除了他那点薄凉的
歉意——纪斯开始主动,超乎想象的主动,以至于明明是插入方的陆凯恩恍惚间居然有种被上的那个其实是他自己的惊
悚错觉。
纪斯含住他的性器,坐在他的腰间,因为他粗暴的挺进而不可抑制地颤抖,双腿任凭他弯折成夸张的角度,只要那令他
更尽兴……
然而纪斯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未变,那是万分倨傲的,带着猖狂、放荡甚至一丝冷意的笑。
这笑叫陆凯恩困惑,他隐约明白了纪斯应该就是那类永远不会对任何事物臣服的人,就算有,臣服的也不过是身体,而
已。
在纪斯销魂地扬起颈项射出来的瞬间,陆凯恩猛然想到了四个字——高高在下。
陆凯恩微微地眯起眼睛,起身走进浴室洗澡。
小腹和大腿都有着干涸的精液痕迹。
他一边冲水一边毫不在意地用手拂去,态度轻松地几乎要唱歌。
与其他第一次和同性发生关系的男人相比,陆凯恩的反应可谓相当镇定,幡然悔悟是一点也没有的,反而有些陶醉的醺
然。如同是去到同一个目的地的两条不同路径,他从前习惯在路口左转,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不小心打错了方向盘,继而
意外地发现原来这边的沿途风景也很好——或许更好,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反正终点都是单纯的生理高潮。
临出门前,陆凯恩在客厅发现了纪斯的衣服,还是和昨天一样乱七八糟地丢在地板上。
莫非他是裸奔回家的?陆凯恩在心里好笑地想。
他俯身把那堆东西捡起来,一股脑塞进黑色的塑胶袋,正准备扔到垃圾桶,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向墙角的洗衣篮抛去。
到达警局的时间稍晚,但也不算迟得过分。
走廊里,有什么人从尽头跌跌撞撞地跑来。擦身而过之际,陆凯恩认出那是何佩仪,奇怪地伸手截下,皱着眉头问道:
“这么着急赶着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何佩仪转过头来,面上是一片仓皇的惨白。她求助般抓紧陆凯恩的手臂,努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陆凯恩静待她恢复镇定。
半天,何佩仪终于失魂落魄地开口:“陆sir,纪斯他……出事了。”
“……”
一开始的车速还很正常,不过渐渐地就变得失控。
距离事故地点越近,陆凯恩就越是焦躁。
遇到红灯,脚下油门一踩毫不迟疑地闯过,还是何佩仪默默地把警笛打开,驱逐周遭不明所以陷入混乱的车辆。
陆凯恩想掏根烟出来抽,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别担心,纪斯不会有事的。”这样说着的何佩仪自己却先红了眼眶。
陆凯恩没那个心思去安慰她,他只是异常不解,难道自己的表现看上去竟像是——担心?
担心谁?纪斯吗?
他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在思考,但偏偏又一团乱,理不出个头绪。
如果出状况的人不是纪斯,而是另外什么同事,那么为之担忧难过都是极其自然而然的事,可换成了纪斯,他就无论如
何也无法保持这种心情的纯粹。
一名参加马拉松比赛的选手才跑了一百米,就得到赛程已经结束的通知;一位服务生奉上一碟美味的点心,仅仅让你吃
了一口就强行撤走;一部本应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刚刚播完片头,银幕上就出现了“谢谢观赏”……不用提其他,陆凯恩
首先就觉得这非常地莫名其妙,继而便是不甘,强烈的不甘。
纪斯不该死,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
陆凯恩没有理由地坚持着。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不该”呢。
远远地就见到高高架起的云梯,消防人员正在作业,高压水柱与熊熊烈火相互对抗,产生漫天的浓烟和浑浊的雾气。
陆凯恩和对方长官简单地沟通了一下情况,起火原因是大楼七层发生的恶性爆炸,多得报警及时,火势得到了较好的控
制。
陆凯恩和何佩仪协助疏散居民,维持秩序,所幸过程十分顺利,旧楼住户不多,又恰值上班时间,不久就有报告传来:
整栋公寓内除了第七层之外,人员已全部安全转移。
“七楼的还生死未卜,大言不惭地说他妈什么‘全部’?!”何佩仪咬住牙关恶狠狠地啐道,她怕她一松懈就会忍不住
哭出来。
陆凯恩瞥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纪斯的家就在七楼。
扑火的冷水从高空落下,有几滴溅到了陆凯恩脸上,凉凉的,不似前夜里甩到自己皮肤上的纪斯发梢的热汗那般炽人。
陆凯恩茫然地看着四处奔走寻找的何佩仪,下意识地也开始用视线实施搜索。喜欢拿别人的灾祸当作热闹观赏的无聊市
民总是这么多,他在混乱中被踩了好几脚,坏脾气地想着待会儿抓到那个姓纪的罪魁祸首一定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这时大楼残破的窗口吐出一条长长的火舌,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站位因此而略微松动了一些。
陆凯恩一眼便捕捉到夹缝中的一道挺拔的背影,明显比身边的人高出一截,引人注目到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妈的!”陆凯恩无声地咒骂了一句,迈开长腿上前,心底一松,手上却格外用力地扣上了那人的肩膀。
男人诧异地回头——一张平淡无奇的陌生的脸。
不是纪斯。
“……抱歉。”
陆凯恩向后退开两步。
来这里的路上,包括这秒钟之前,他其实都是不相信纪斯会死的。
无法自控的紧张是一码事,认为纪斯真的会出事又是另外一码事。
但是现在他似乎有点不敢确定了。
有些人和事是会失去的。哪怕令陆凯恩深感愤愤的不是失去的这个人本身对他有多么多么重要,而仅仅是缘于他还尚未
做好失去这个人的准备。
归根到底终究是不愿意失去。
“陆sir?”
当背后传来那道语调熟悉的称呼时,陆凯恩好一会儿都难以对此作出反应。
“……”回身的动作迟钝且缓慢,这并不是出自他的意愿,而是身体不知在什么时候僵硬到近乎无法支配。
目光相对,纪斯就站在那里。
完完整整地站在那里。
他一手拿着冒着热气的咖啡,一手拿着吃到一半的火腿三文治,好奇地眨动着双眼,无比轻快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
何佩仪整个人都傻了。
陆凯恩也同样怔住,不认识似的盯着纪斯的脸猛瞧。
许久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挥起拳头一拳把他狠狠打倒在地。
咖啡和三文治飞出很远,纪斯捂着左脸跌坐在地上,尚来不及反应,又被何佩仪一把抱住。
肩膀的衣料几乎立刻就湿透了,耳边是女人混合着急切和感恩的哭诉:“纪斯,你活着,我就知道你活着……”
纪斯呆呆地整理了一下思路:他早上从陆凯恩家里出来,因为体力消耗巨大,所以直接去了附近的餐厅吃早点。十几分
钟前听到一声巨响,还以为是哪家吵架的夫妻把电视机从楼上推下来了——这种事情在他居住的公寓里基本上每周都要
发生……
“啊——”
纪斯豁然开朗地抬头,上面烧成黑乎乎模样的果然就是自己家的窗口。
他不禁失笑,拍了拍何佩仪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我哪里那么容易死掉。”
一开口下巴顿时一阵酸痛,纪斯笔直看向陆凯恩,哼唧着佯装不满:“你未免也太狠毒了一点吧?”抱怨的语气之下却
没有丝毫的指责意味。
“你应得的。”
此时的陆凯恩早已找回了往日的冷酷,他插着裤袋淡淡地转开脸,表情平静得就如同片刻前那个失控发作的人根本并不
是自己。
纪斯无所谓地笑笑。
小组成员沈志良等人稍后赶到,乍惊乍喜的五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只除了旁边满脸黑线的陆某人。
回程的车内,纪斯在后座被沈志良和郑中泰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左前方是坐在助手席“含情脉脉”频频回顾的何佩仪。
意外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经历了“假死风波”纪斯的形象骤然在他们眼中变得可爱起来,不得不说这很奇妙。
纪斯发自肺腑感谢这几个真心在乎他生死的同事,坦白说这原本并不在他的预期。想了想便提议:“晚上我设宴给各位
压惊,怎么样?”
大家当然拍手叫好。
陆凯恩通过后视镜扫了疯疯癫癫的手下一圈,插话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你们,不如去试试?”
“好啊好啊!”
“哪里哪里?”
纪斯第一时间猜到他要说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与陆凯恩异口同声:“青山。”
众人:“……”
第 10 章
事实上小组手边还有一大堆案子等待众人查办,当然不可能真的马上就去聚餐。
回到警局,大家热闹一阵就都各自散去做事了。
陆凯恩和纪斯负责的是一件劫杀案——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在晚上遭遇当街抢劫,反抗不成被刺了一刀,送医抢救不治
。人证物证俱在,凶手确定是张家宝无疑。
问题是人还没有找到。
纪斯靠在陆凯恩的办公桌旁翻看档案,一边伸手去口袋里掏烟,似乎是没有找到,便转而去探陆凯恩的裤袋,从里面摸
出烟来点上,其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陆凯恩盯着他坦然无比的侧脸认真考虑了三秒钟,要不要假装不小心把咖啡洒在这个人的裤子上。
这时候纪斯开口了:“张家宝有个死党啊,叫石……嗯,石杰明。”
“我看到了,两个人从小玩到大,关系好到死。”
“简直就是绝境里投靠的最佳人选。”
陆凯恩伸了个懒腰,难得应和他:“是啊,是我也会去找这样的人帮手了。”
闻言,纪斯凝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陆凯恩提着外套站起来,纪斯立刻按熄烟头跟上他的脚步。
陆凯恩却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这个case你不用跟,我一个人搞得定。”
纪斯便笑嘻嘻地接上:“这么说你承认了,在另外的时候没有我你一个人不行?”
陆凯恩对此保持沉默,只冷冷地望住他。
“好了好了,”纪斯率先举手投降,“不说废话,一起去一起去。”
“一点也不变态的案子太无聊了吧,对你来说。”
“我偶尔也是需要放松神经调剂一下的好不好!”他搭上陆凯恩的肩膀,“更何况,在我看来会在半夜里抢劫杀害一个
七十岁老人的混蛋要变态过任何连环杀手。”
石杰明在一家叫做“寿司”的寿司店打工,二人直接驱车前往。
一路上纪斯都在东拉西扯地闲聊,即使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嘴巴还是没一刻合住。到达目的地,终于讨得清
净的陆凯恩急忙下车,却又被纪斯拖住手臂。
他不耐烦地转过头,对上那人有点过分认真的表情。
“陆sir,如果有一天你做错事,走投无路,会不会想到来找我?”
陆凯恩下意识地回了句:“你有病。”甩开他的纠缠一个人跨下车。
可纪斯的声音还是不屈不挠地从后面追上来:“真有那么一天,找我的话,一定会帮你哟。”并且带着令人黑线的“可
爱”尾音。
进入店内,陆凯恩刚要从怀里掏出证件,纪斯就抢先嚷嚷道:“老板,来份金枪鱼寿司,WASABI多点,谢谢。”
陆凯恩皱着眉头瞪了纪斯一眼,却只能随他来到前台坐下。
案板后现场制作的师傅是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子男人,听到点单只略一颔首,动作麻利地操作一番,很快便有品相完美的
一碟奉上。
纪斯用两指捏起一只寿司,一口整个吃掉。
顿了三秒,然后一边用指尖去压眼角被刺激出来的泪花,一边对着厨子竖起大拇指,用发音相当蹩脚的日语连声说“好
吃好吃。”
结果那师傅却“噗嗤”一下笑出来,指了指自己的铭牌,“中国人,谢谢。”
陆凯恩懒得再无谓浪费时间,一拐挤开纪斯,亮出警官证,“B区警局陆凯恩,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寿司师傅石杰明顿时一脸茫然,看看他,又看看纪斯,一副毫不知情的困惑模样,诺诺地问道:“警官,是我的垃圾没
有好好分类吗?”
纪斯叹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很诚恳地劝慰说:“别装了,演技太差了。”
带着被纪斯一句话搞得垂头丧气的石杰明来到后门小巷,陆凯恩开门见山:“石家宝在哪里?”
“……不知道。”
“你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出了事会不找你?”
“……”石杰明仍旧低着个头。
纪斯在旁边接话:“张家宝根本没人性,连七十岁的老爷爷都不放过,这种人你干嘛要维护他?”
“不是这样的,”石杰明突然激动起来,语无伦次地辩解,“家宝没想到他会拿拐杖打过来,下意识地刺过去,他根本
没想杀他,后来的救护车还是他打电话叫的……”
“哟哟,情况了解得这么详细,还说你不知道石家宝藏在什么地方?”
石杰明也索性放弃,“知道也不告诉你。”
纪斯一把扯住他的领口,“不说?不说我强暴你!”
话一出口,另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石杰明露出半是惊愕半是委屈的表情,哼唧着:“可是……我是男人……”
纪斯暧昧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我要的就是男人啊,你呢虽然……不过换换口味还是可以的——”
他的理论还没结束,就被陆凯恩在身后一把推开了。
陆凯恩俯身看着石杰明的眼睛,很平静地问道:“最后一次,说,还是不说?”
对方一咬牙,“不说!”
“很好。”
陆凯恩笑了笑,猛地出手,一个巴掌就把那个瘦小的男人掀倒在地,接着又踢脚要朝他的腹部踢过去。
连旁边的纪斯都有些吃惊了,陆凯恩拳头的力道他今早刚尝试过,并且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味。他深知这一脚下去,半条